善終 第一百八十五章 融雪

作者 ︰ 玖拾陸

杜雲蘿看見雲棲就有股子親切感。

走到馬兒邊上,杜雲蘿伸手在馬脖子上輕輕拍了拍。

馬兒極其溫順,低低嘶叫一聲,卻透著一股對人的親昵。

杜雲蘿很是喜歡,尤其想到這匹馬兒是穆連瀟特特替她選的,就不禁彎了唇角。

偏過頭,杜雲蘿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雲棲垂眸,道︰「這匹馬兒還未取名,世子說,它以後就是姑娘的馬了,名字當由姑娘來取。」

杜雲蘿抿唇微微點頭,指月復在馬脖子的白色鬃毛上來回揉了揉,笑道︰「就叫雪衣吧。」

白得仿若是披了一件雪做的衣裳。

「替我謝過世子。」杜雲蘿說完,見雲棲應了,便又問道,「世子呢?今日進宮嗎?」。

雲棲道︰「世子去德安了,大約要八九天。」

杜雲蘿聞言一怔。

昨日她不曾听穆連瀟提起,怎麼突然之間就去德安了?

如此算來,連清明節時,穆連瀟都在路途中,不能給先祖們敬香磕頭了。

定遠侯府很重視清明、中元這樣的日子,穆連瀟若無軍令在身,都是留在府里的,而且七八日的工夫,等他回來後就是圍場狩獵,等狩獵後,他又要去嶺西兩個月,這麼算來,竟是排得滿滿當當的,半點空閑都沒有。

實在是太辛苦了些。

杜雲蘿想了想,還是道︰「什麼時候出發的?」

「早上世子被喚去了御書房,回來後就收拾東西啟程了,走之前讓奴才把馬兒給姑娘送來,說是這些日子沒辦法教姑娘騎馬了。」雲棲一五一十道。

杜雲蘿挑眉,去德安竟然是這般著急。

雲棲送了馬,領了賞錢走了。

杜雲蘿從馬廄里取了些馬草來,親自喂給雪衣。

雪衣很是愉悅,鼻子哼哧哼哧的,鼻息全噴在杜雲蘿的手上。

杜雲蘿覺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聲,抬眸見杜雲瑯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奇道︰「二哥哥,怎麼了?」

杜雲瑯遲疑片刻,道︰「之前原本有一批貨是從德安運到京城來的,左等右等沒到,父親就使人去催了,去的人沒幾天又回來了,說是德安到京城的官道出了些狀況,單騎能過,車隊就不行了,想來貨物是因此耽擱了。父親就說再等等,等到昨日里,還是沒有消息。」

杜雲蘿皺了眉頭,官道出了狀況是什麼意思?天災?人禍?

從前的這個春天,她在安華院里閉門不出,外頭很多事情都不了解,這會兒只靠這點訊息,實在回憶不出什麼來。

杜雲瑯既然已經開了口,就原原本本說了︰「今年冬天,德安下了好幾場大雪,開春了都沒有化干淨,前些日子山上雪化了,沖下來不少泥石堵了官道,一直在清理。」

融雪、泥石、官道?

杜雲蘿隱約有些想法,可一時半會兒又抓不住,只能作罷。

杜府佔地說小不小,說大,也大不到有個馬場,杜雲蘿不能在家里練習,自然也不會進宮里,便把雪衣交給馬廄的下人好生照顧,自個兒回了內院。

下午時落了一場雨,春雨纏綿,杜雲蘿躺在榻子上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之間,一個激靈,倒是想起來了。

前世她雖不曾離開杜府,但德安的事情其實她是有听過的。

三月中旬化雪,泥石堵得官道來往不暢,官府衙門一直在趕工清理,成效卻不顯著。

到了月末,德安一連下了幾日暴雨,本就因雪水漲了的河道越發難以容納這突如其來的水量,德安這座沿水而建的小城幾乎是浸在了水中,脆弱不堪的山體再一次滑坡,不單是堵了官道,還埋了德安城外山腳下的幾個村莊。

杜家的鋪子有些貨就是從德安來的,如此天災之下,京城里的貨就斷了。

杜家雖是官身,在光靠那點兒俸祿銀子哪里夠讓這一大家子吃好穿好,銀錢都是靠各處鋪子莊子賺回來的。

叫德安耽擱了貨,不至于讓杜家傷筋動骨,以杜家的家底,便是關了鋪子,沒了莊子,只吃余糧都能吃一年,何況還有家底在。

可杜懷平是生意人,能賺錢的路子出了問題,他就不舒坦,急得每日在府中團團轉,叫夏老太太訓了兩次。

當時杜雲蘿也在,因而對這事兒有些印象。

如此看來,之前的泥石擋了官道,聖上並不是特別上心,由地方官員們處置著,哪知突然就暴雨傾城,聖上夜里知道了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讓穆連瀟去了。

杜雲蘿在榻子上翻了個身。

要她說,德安城里的情況,要工部的人過去才是,穆連瀟能行兵打仗,卻不是治水的人才。

偏偏聖上就愛用他,經常讓他跑前頭,一會兒嶺東一會兒嶺西的。

杜雲蘿撇嘴,對聖上,她即便有些抱怨,但卻是半句不敢掛在嘴上的。

她更擔心穆連瀟。

官道被泥石擋了,之前還能單騎通過,這會兒雪上加霜,這路定是更加難行了。

德安的水勢若沒有退去,穆連瀟行走也困難重重。

不過,總要有人去的。

官道不挖通,工部那些大老爺們怎麼去德安?救援的人手都進不了德安城,更別說去顧及城外的村莊了。

思及此處,杜雲蘿就覺得雲棲說的七八天太過樂觀了,若穆連瀟全程參與,半個月一個月都有可能,那就是連圍獵都趕不上了。

只是,德安出了狀況,聖上圍獵的行程也不知道會不會改變。

杜雲蘿的這些記憶在蓮福苑里得到了印證。

午後,太子李恪就請了杜公甫進宮,杜公甫只當是去給皇太孫講書的,哪知直接被請到了御書房。

杜懷平依舊為了貨源的事情糟心,夏老太太看不得他唉聲嘆氣的,開口說了他兩句。

杜懷禮沒有回府用晚飯。

他雖是禮部員外郎,但對水利一事頗有幾份心得,被工部叫去一道出主意了。

如此過了一日,連杜懷恩都早出晚歸。

夏老太太逮了個機會問他,說他不懂水利,只知道太僕寺里的那些活計,怎麼也閑不下來了?

杜懷恩的答案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

聖上去圍場的計劃並沒有改變,太僕寺這幾日都空閑不得,都在準備這次圍獵。

杜雲蘿愕然,德安的情況還不明朗,聖上卻絲毫沒有改變行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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