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霹靂 【影評】道友從來多薄幸——談無欲

作者 ︰ 西門鬼柳

說實話,對談無欲驚鴻一瞥,自己都頗感吃驚,烏黑的嘴唇就像中毒了一般,蓬亂的白發又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但是補劇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引了目光。

先說老劇中的談無欲,拋開那種善惡是非鮮明的正義感,是正是邪,我還是蠻欣賞老劇的談無欲的,我覺得那是編劇寫下的一出墮落而美麗的劇目,讓談無欲從腳踏蒲團,號稱月兌俗,身不染塵,到後來踏入江湖,身染情仇,心智蒙垢,一步步走向黑暗深處,再難回頭,就像把天旻中皎潔清傲的月亮摘下來埋于污淖中,美麗的破碎,總讓人賞心悅目。

談無欲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看到的和我解讀的談無欲是一個驕矜自傲,爭強好勝,一葉障目卻又口是心非,心懷天下,別扭心軟之人,是一個自尊心極強,嘴硬強撐,不能表達自己的善意,不願受恩于人的冷清之人,是一種非常不討喜而且自己活得很累的性格,一如他自己所言,他和素還真為敵是為了私人恩怨,意氣之爭,是他不甘屈于素還真之下。

「我像是一個要控制整個武林的野心家嗎?我可以告訴你,我要打倒素還真,是因為我與素還真之間有一段『私人恩怨』,絕對不是為了那種粗俗的權勢名利。」

「你說你們是正義之士,但卻趁人之危欲殺之,你們說我是邪惡之徒,但我卻有一顆菩薩心腸,(聲音轉低,像是自語一樣慢慢地輕聲說)普救蒼生。」談無欲普救蒼生的心,怕是沒有人會懂,也沒有人會信。

而他的性格,也不會去說服他人或者表達自己真實的感情,一如他對怒斬,明明是想讓怒斬退隱離開江湖,最後反而讓怒斬誤會,走上了死路,「你以為你看清我的為人?你永遠也看不清談無欲,你認為素還真是好人,我是壞人?」沒有辯解,所以在怒斬說出代替管千岳決斗的話時,談無欲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番擲地有聲的話令在場所有人啞然無聲,沒有人注意到談無欲轉過臉去,以掩飾奪眶而出的眼淚。」這樣的悲劇,是談無欲的性格所造成的,更如談笑眉寧可相信要殺她之人,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哥哥,即便死了還是恨著談無欲,認為他是「魔鬼」,我覺得這種結局外人頂多唏噓,卻無從置喙,誰讓談無欲對關心的人別扭的跟要害她沒兩樣呢。

說到「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也算是談無欲的一種獨特的個性吧。素還真會為了天下萬民而犧牲自己,但是談無欲不會,因為他「死道友不死貧道」,不讓自己吃虧。在為武林貢獻的基礎上,他會努力保證自己不被人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雖然此話有點以偏概全,但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這樣的,也只有在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的前提下,才能為他人創造利益。素還真太無私,絕大部分人做不到素還真那樣的無私,也不認為有人可以做到他那樣的無私,所以素還真給我的感覺就是太虛幻。談無欲的做法倒頗為符合我的這種觀念,本書的主人公在這方面倒也和談無欲相似。

素談二人亦敵亦友,雖然明面上一為正一為邪,一為明一為暗,在互坑中合作,但總的來說兩人的確都是希望有助武林的,可惜談無欲最後心魔橫生,正如談無欲對宇文天所說,「宇文天,你的眼界未免太過淺短了!打敗素還真,對我有著莫大的意義,而歐陽上智是曾經讓素還真屈膝之人,也等于是勝過素還真者。如果最後他們都被我收拾,我談無欲成了最後的勝利者,心願已足,統轄這些泛泛之輩,有何光榮?」

可以說,素還真心懷整個江湖,談無欲雖心有江湖,卻一直執念于勝過素還真,談無欲沒有做好假的反派,真的在黑暗中墮落,不得不說情有可緣亦是必然,而且談無欲的性格造成了他的朋友少到近乎沒有,看官方資料,談無欲好友不過三人,塵不染連介紹都沒有,蕭振岳不怎麼了解,公孫月該是退隱之後才遇見的不得不說談無欲人緣真是差的可以,比起他師兄交友遍布天下,真是無力吐槽啊。談無欲雖說真的墮落為惡,但是讓人無奈的是,這人真是如他自己所言的做不到像素還真那樣的無情狠絕,真是要壞索性就徹底點啊,智商維持在和師兄合作的時候,別那麼拙計啊,最後落得功體盡廢,眾叛親離,千夫所指,真是不能不說一句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真是性格決定命運,誠不我欺。

老劇最後,編劇更是讓談無欲直接墜入深淵,功體盡廢已經讓那樣一個自傲清高的人生不如死,還要跳竹竿舞,被秦假仙試忘情丹,神經錯亂,一幕幕完全剝奪了談無欲最後的自尊,那個時候的談無欲估計真的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以及生不如死啊,要是以我的功底來寫,估計也只有讓他自殺以及自殺這樣的結局了,可是霹靂的編劇水平必須甩我無數個銀河系!

劍蹤的時候居然再出了談無欲!一個浴火重生的談無欲!真是好一句「明由暗生,淨由晦出」,讓人忍不住擊節嘆賞為之稱秒,消失的那些年中談無欲所有經歷的不堪和心境的慘淡都被這八個字掩了過去!這八個字當真泣血寫成,字字血淚,又是那麼的輕描淡寫,我想要是談無欲的粉絲一定心痛的死去活來,長歌當哭,不過也幸好掩去了,因為我想這期間談無欲所經歷的的苦痛悲酸,怕是編劇也想象不出來吧,那樣一個自傲如斯的人,要多大的毅力方能寫就一個悔字,重鑄起崩潰的自尊,才能那般從容面對別人的眾口銷金的愆言和質疑,反正我是無法想象的。

且不論由談無欲再出引出的一系列劇情,環環相扣引人心弦,便說談無欲再出的形象也不得不讓人嘆賞,劍蹤的談無欲的性格,居然是精妙的和老劇的談無欲一脈相承,還是「說不通的頑固,拋不下的硬脾氣」還是那樣能給素還真出難題就絕不放過,還是那麼不討喜,那麼自信到自負,還是相交者少到可憐,記得兩部刀戟戡魔,談無欲重傷暈倒忘了兩次還三次,都是被路人撿去醫治,看得我不知道該嘆他人緣差的可以,朋友少得可憐,還是霹靂好心路人多。還有佛劍獨抗魔火,他去請傲笑紅塵幫忙,駐足門前不入,更是可見一斑。談無欲還是不願虧欠別人,泊寒波和殘林之主助他時,他都表明︰日後定當圖報。

還值得一提的是佛劍和他一起對抗魔君,談無欲讓佛劍先走,和慕少艾對抗魔君,讓慕少艾先走,危險關頭他都選擇斷後,但是在和素還真一起的時候,和雙橋打的時候先走了,和六禍蒼龍打的時候也先走了,雖然是素還真送的,不過我想談無欲是信任素還真的,而且對他而言,素還真是不同的,他不願虧欠別人,但是和素還真卻不存在這方面的考量,雖然他一定不會同意,但潛意識估計是相信素還真的能力,相信素還真能夠逢凶化吉,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死不了。最後退場,更是將談無欲的別扭,自尊和傲骨展露無遺,自己力盡運窮,不願成為拖累,好好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不願意拖累掉自己的小命,幸得莫召奴之類都是清明智慧之人,要是笨點的還真以為他貪生怕死了,當然,談無欲的退場更見編劇功力,正如海殤君所言「功成不退是庸人。」談無欲的退場堪稱完美,縱觀一路走來,戲份也堪稱完美,退場詩實在契合的妙不而言他。

哈,真正喜歡談無欲的,怕是被劇情虐成渣了,談無欲真的是夠淒慘,老劇中成就了一個月兌俗仙子,又毀了他,再次重出面對的依舊是過往的不堪存留。諷言冷語和不信任也便罷了,逢戰必傷,帶傷再戰還不落好,師兄一體三化沒一個記得他的,也就風蓮覺得熟悉,最後又一次功體盡廢。談無欲當真是比其師兄更寡情緣親緣,正如他自己所言︰無人願惜,無人願愛。不過依他的性格,驕傲別扭的也不願他人愛惜吧,所以蓮心雖苦,眾人皆知,萬年果之澀,怕只有他一人品嘗。

「海天龍戰血玄黃,披發長歌覽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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