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冉站在船頭,看著飛快倒退的景色和日漸蒼涼的松樹,長安一別順流而上,如今已是到了雪域國界了。看著四周草木凋敝,霜寒露重的模樣,怕是離這雪域國都幽州不遠了。
碧綠走來,將狐裘披風小心的披在蘇洛冉肩上「小姐,今兒是臘八,您要注意些身子才是。」
蘇洛冉搖了搖頭,看著江面,抓緊了些狐裘披風上的衣領,呵了呵手「這幽州就是有些冷,臘月初八這湖水都結冰了,航行實屬不易。」
碧綠伸頭看了看江水「小姐,此次我們要在這幽州待上幾日呢?」
蘇洛冉看著碧綠畏水的樣子有些笑「大約待上四五日便返回泉州。」
碧綠眉頭皺起「小姐不打算去杭州嗎?」。
蘇洛冉輕嘆一口氣「不了,去了反而徒生事端。船要靠岸了。」
碧綠看小姐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便返回艙內將睡熟的悠揚抱出船外。蘇洛冉率先走下船只,只听岸邊一個爽朗的聲音想起「來人可是滄浪國的皇商,天元玉王妃蘇洛冉?」
蘇洛冉優雅一笑,女子萬福禮「敢問尊下是?怎知洛冉閨名?怎識得這滄浪的商船?」
只見這個擁有爽朗聲音的少年作揖道「在下拓跋容止,奉大哥拓跋容若之令,再次恭迎玉王妃的船隊。」
蘇洛冉縴細的手腕伸出,白玉無瑕的酥手虛扶眼前正在作揖的少年,「容止王子有禮了,洛冉初來乍到,許多地方上不周知,還需王子的指點迷津。」
拓跋容止抬起頭來,只見他眉目如畫,眸燦朗星,唇紅齒白,眉間還有一滴朱砂痣,似媚似仙,頑皮而又恪守,爽快而又機敏。
拓跋容止先行一步,半錯開身子,恭敬有禮道「玉王妃何須客氣,我大哥已經在幽州城內備好酒菜,正待玉王妃大駕光臨,請。」
蘇洛冉手掩唇邊,逸出笑聲「既然如此盛情相邀,那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洛冉此次帶著嬌兒一起,這幽州不比泉州,怕是嬌兒尚小,抵不住寒冷。不如容止王子派人另行安頓可好?」
拓跋容止站直身子,看著蘇洛冉似乎心系在那玉王之子、滄浪新冊封的郡王鳳王身上,邊點頭笑道「是容止疏忽,這鳳王悠揚商六個月,是抵不住幽州的寒冷的。來人啊,用本王的馬車載著鳳王,速速將鳳王和其他眾人安頓幽州驛館。」
只見雪域國的親王侍衛立刻將懷抱悠揚的碧綠請到馬車上,碧綠一直回頭看著蘇洛冉,蘇洛冉只是點頭令其安心。待眾人走後,拓跋容止走近蘇洛冉,好奇道「玉王妃只帶一人與本王赴宴?不怕酒多誤事,折在臘八?」
蘇洛冉看著拓跋容止,雙手揣進手捂,不慌不忙的回道「洛冉敢做這九州的皇商,豈會怕這酒宴之事,他國之邀?容止王子,咱們已經無馬車代步,這接下來如何才能盡快敢去酒肆,才是重中之重,可是?」
容止突然覺得眼前的蘇洛冉有些好玩,淡定自若,很會轉移話題。「哦?本王到不知原來天元玉王的正妃竟是這般牙尖嘴利,能言善辯的人,這巧舌如簧的能力倒是令本王著實艷羨呢。」
蘇洛冉笑了起來,似乎笑容里還包含了對年輕後生的寬容和無奈「商人,四海為家,居無定所,身如浮萍。不察言觀色,不能言善辯,不長袖善舞怎麼能做好買賣二字呢?倒是容止王子你,只顧著與洛冉說笑,若是誤了容若太子的時辰,不知這是否合適呢?」
容止爽朗一笑「你倒是有趣,字字句句都在趕著本王,要求本王盡快送你到酒肆。只是正如你說,當下馬車已無,港口又遠離城區,該當如何?」
蘇洛冉揚眉,聳了聳肩膀「洛冉只是個商人,帶著這一船的貨物送達雪域國,但對雪域國而言,洛冉身微言輕,如果容止王子沒轍,那洛冉也只能听天由命咯。」
容止思考一會,眉頭緊皺「啊呀,玉王妃啊,這里只有本王的幾個隨從和馬匹,難不成你要與本王共乘一驥?本王是不在乎了,但是玉王妃你的聲譽該當如何?」
蘇洛冉嘴角咧開,輕笑了起來「如果容止王子需要洛冉與你共乘一驥才能趕得上容若太子的宴請,商人想來是守時守約的,那洛冉只能取其重而取其輕了。不過雪域的王子只有一匹好馬供人騎乘嗎?還是容止王子你一人比較拮據?洛冉有帶了些小禮物來,可以幫助容止王子周轉。不知王子可願領了洛冉這一份心意?」
容止突然大笑道「我大哥說你是個灑月兌之人,今日來看,你其實是個小肚雞腸,逮著機會就譏諷別人的人,這報仇和陰損他人的能力真是讓本王開了眼界啊。」
蘇洛冉捋了捋垂發「容止王子,洛冉可有哪里報復您呢?為何洛冉不知呢?」
容止看著蘇洛冉一副無辜的樣子,止住笑聲「本王只是問你為何敢獨自一人赴宴,玉王妃你就以皇商自由散漫慣了的理由搪塞我。本王隨即好奇你為什麼非要轉移話題,提示本王該帶你去赴宴了。你卻直接告訴本王當前沒有代步之物,這時間緊迫了。本王玩笑與你,說你我共乘一驥,你卻直接戲弄本王,說本王拮據到了只拿得出一匹馬來邀請客人。還問本王是否可以拿你的禮物來度過這個難關。哎,孔子說的那句話,女子與小人難養,本王真的深有感觸了。」
蘇洛冉也不以為意,率性的走到身旁一個親兵護衛身前,接過韁繩,翻身而上。風吹起蘇洛冉的長發和紅袍,映得她美人巾幗,英姿颯爽;襯得她驕女諸葛,睨視天下。這大紅的長袍隨著冷冽的寒風而起,飄起了南國嬌媚北國好爽的味道。迷了容止的眼楮,亂了容止的心思。
容止定了定心神,好看的眉眼,笑出了彎彎的眼眉「玉王妃,傳言你因狼禍差點墜馬,如今還敢上馬?」
蘇洛冉嘴角翹起「哪里跌倒哪里站起,絕不會因為一個小的事情絆倒自己,鎖死成陰影。如果事情迎難而上,這就是小事,早晚會被自己熟能生巧。如果事情避之猶快,這就是傷疤,早晚會被自己嚇死自己。而洛冉是一個絕對不逃避,有擔當的商人。這言必信行必果,行的正坐得端,口出即文,應著為諾,盟誓山河,至死不背。容止王子,可否上馬,前面引路?」
拓跋容止看著眼前這個將擔當和責任看得極其重要的女子,心漏跳了一拍,微微有些心律不齊,也有些心跳加速,容止不知道這算是心動還是算是崇拜,只知道自己很欣賞眼前這個喜歡報仇的小女子。
拓跋容止一個箭步直接飛到蘇洛冉身旁的馬匹上,嘴角笑出了弧度,臉上帶上了暖意「不知玉王妃,御馬的功底如何?可是與你的夫君一般,是個御馬高手?容止不才,少年時代曾與玉王御馬嬉鬧過,玉王的御馬術在九州都是數一數二的。」
蘇洛冉感受到拓跋容止的挑釁,隨即眉眼笑彎「有夫如此,婦復何求?既然洛冉的夫君炘炎被容止王子如此看重,那洛冉怎好在容止王子面前丟了自家夫君的臉面?而且這一丟還丟了天元皇族和滄浪皇族的臉面,看來容止王子是打算與洛冉,也來場御馬競技了?」
拓跋容止似乎被點中心事,眼楮越加明亮「既然玉王妃也有心情與本王御馬,那我們來場君子之間的御馬競技又何妨?再者,此處是港頭郊外,不如我們繞城郭而策馬狂奔,趕到太子皇兄定下的酒肆還是時間很充裕。只是,玉王妃,你真的相信你的御馬術嗎?可別失足落馬,這玉王遠在千里之外,怕是再也無法在你墜馬的一瞬抱你入懷,給你安全了。不過這佛祖倒是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王看在與玉王甚是交好的份上,如果你不幸墜馬,本王會將你撈起,保你安全無虞,性命無損。」
蘇洛冉挑眉「那先謝過了,既然容止王子這麼關心洛冉的性命,洛冉又怎麼敢不努力策馬?只是我們要先往哪個方向去?」
容止隨手一指「南方。」
蘇洛冉嘴角一彎,雙腿加緊馬月復,揚鞭一甩,嗖一下,策馬而去。揚塵數里,只留下容止在原地瞠目結舌「這玉王妃說走就走,也不給本王說下比賽開始的口令?!真真是率性妄為,任性為之。」
拓跋容止隨即揚鞭策馬,狂奔而去。其余親隨快速上馬,緊跟容止王子身後。沒有馬匹的二人再留在原地,自覺監視碼頭勞力搬貨下船。
容止策馬看到蘇洛冉背影,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但是就這一刻鐘,容止不得不承認蘇洛冉這股認真的勁頭和希望獲勝不丟玉王忻炎臉面的執念很強烈也很執拗。
容止催促駿馬直追而上,與蘇洛冉並駕齊驅。容止側頭看著蘇洛冉的側臉,看著這個認真而又倔強的小女子,抿著唇,眯著眼,即使發絲被風吹亂,即使冷的身子微顫,依舊攥緊韁繩。看見蘇洛冉的手指關節已被她攥緊的力道弄得發白,心中閃過了些許的心疼。
容止忍不住的關懷到「你若是冷,前面有茶館,我們可以先喝杯熱茶再繼續比賽,莫要強迫自己。」
蘇洛冉直視前方,目不斜視,微微發紫的嘴唇發出因為寒冷而有的顫音「不勞王爺費心,洛冉挺一挺就好了,咱們越快到達酒肆,洛冉就越快有熱湯喝。熱湯驅寒可是比熱茶來的利索爽快。」
容止見蘇洛冉發狠的御馬前行,有些後悔自己御馬競技的提議,但又不敢超過蘇洛冉,怕她再有過激的行為,如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屆時暈厥墜馬,只怕容若皇兄哪里免不了一頓責罵,玉王忻炎那里也會結下梁子,而自己心里也會抽疼不止吧?
容若看著前方蘇洛冉的背影,心中有一句話閃過心頭「一見卿卿誤終身,相思無情徒煩惱。」苦澀在心里泛濫,只恨相識不在未嫁前。
關注官方QQ公眾號「17K小說網」(ID︰love17k),最新章節搶鮮閱讀,最新資訊隨時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