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喻回到王府齊峰就來了,陳皇召見他和陳永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現在齊峰這麼晚來,顯然是陳永喻讓他來的。
「文成怎麼樣?」
夏天的夜里濕氣重,陳永喻匆匆回府身上帶了些濕氣,喝了一口文秀倒的熱茶,這才緩緩問道。齊峰此時單膝跪在地上,听到陳永喻的問話,連忙回道︰「郡主的月復中胎兒似乎很不穩定,如果現在下手,九成會成功。」
陳永喻聞言沒有說話,反復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一雙幽黑的眼眸看著茶杯中碧綠的茶水,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手指縴長,指甲稍稍有一點長,骨節分明,但是此時夜里燈火有些昏暗,那指甲蓋被昏暗的燈火照射的有點熒熒之感,看著竟然覺得有些可怖。齊峰見許久陳永喻都沒有說話,忍不住抬眼看了過去。陳永喻仍是沒有反應,但是齊峰不敢多說什麼。跪在地上,等著陳永喻的指示。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陳永喻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開口了。
「齊峰,你說,本王要是那麼做了,文成她會不會恨我?」
這話曾經陳永喻問過一次,齊峰沒想到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陳永喻竟然還會再問他。齊峰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他是文成郡主,殺夫之仇,他定是不會忘記。即使當初文成郡主和王爺有情,可是那也是在信王出現之前。當時信王和文成郡主的那場婚禮,即使到現在齊峰都記得。兩人不管哪里都是極為登對,文成郡主和信王更是情投意合。兩人本該過著神仙般眷侶的日子。可是現在卻因為王爺,弄成現在陰陽相隔的局面。
當然這些齊峰不可能對陳永喻說,腦中千回百轉,最終只能說道︰「待王爺登基之後,好好對郡主,郡主會相通的。」
陳永喻听了這話嘴角不由得向上勾起了些許,卻不是那種愉悅的,而是有些自嘲的感覺。齊峰見狀心里暗道一聲糟糕,這話怕是說錯了。可是下一刻就听陳永喻說道︰「是啊,本王心里裝了文成那麼多年,是她先負了本王。楚信的死,怪不得本王。再說了,母親的死,文成也有責任,這事就當給她一個教訓……至于安王……只能算他倒霉了……」陳永喻說著又輕嘬了一口茶水,低低笑了幾聲。齊峰不敢再多說,只得連聲附和。
「明日就動手吧,免得日常夢多。」沒過多久便听陳永喻吩咐道。
齊峰聞言點頭應了下來,隨後陳永喻便讓他離開了。以前這個時候陳永喻一般都睡了,但是自從文成和楚信成親之後,幾乎每每到半夜之時,陳永喻才能入睡。可是今日,從宮里回來,到此時齊峰離開,陳永喻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不僅如此,腦袋更是越發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越打越大的原因,現在他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說起來,還是他最開心的時光。他現在三十多,已經過了十年左右的樣子了。明明這麼久了,可是以前的事陳永喻卻是記得愈發清楚了起來。
一想到以前的事,陳永喻就忍不住想起文成。那個時候文成比起現在,還要皮上不少。也比起現在,還要更喜歡纏著他。他雖說性子淡漠,但是文成纏的久了,也習慣了。到後面的時候,他也會主動帶文成去游玩。那個時候,他和文成的感情,是最好的時候……陳永喻不讓自己再多想下去,傷春悲秋,要是再這樣下去,別哪一日把自己給栽進去了。現在一切都弄妥當了,文成即使後來會恨他,就像齊峰說的一樣,等他登基了,什麼都有了,到時候再去哄哄文成就是了。畢竟文成當初對他的感情那麼深,只要他稍稍放低些姿態好聲好氣的哄哄她,她肯定會原諒他的……陳永喻是這麼想的……
可是他似乎忘了,文成即使對他有再深的感情,後來被他那樣傷害,加上楚信的出現,那些感情也慢慢消失了。更別說……更別說,他以後要做的那些事……要想文成原諒他……怕是不可能了……
文成連著休養了好一段時間,今日這身子總算是感覺恢復了一些元氣。早早的起來洗漱了,便到院中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安王一早就在那兒習武了,作為武將,每天一早起來不管多久都會練上一練,看到文成過來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文成走去。
「怎麼不多睡睡。」安王有些責備的看了一眼文成。
文成搖了搖頭,模了模仍舊平坦的肚子低聲說道︰「這幾日躺久了,想著今日身子感覺好些了,便想著到院中稍微活動一下。」
安王這麼一听,點點頭,覺得有些道理。以往文成母親懷著文成和他兄長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稍微活動一番。安王在文成小的時候,也會經常給她講這些。想到以前,再看看文成現在這模樣,安王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眼眶也有些發澀,但是他不能在文成面前露出什麼傷心難過的神色出來。楚信的死,誰都看得出來給文成造成了多大的打擊,以前那個活潑好動的文成怕是已經沒了,只有現在這個……這個讓所有人看著都心疼無比的文成了……
「父王今日要出府嗎?」。
安王聞言壓下心中難過的神色,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了?」
「不知為什麼,總感覺今日心里被什麼東西壓著一般,沉沉的,極為不舒服。父王今日若是要出府,身邊多帶些侍衛吧,我怕陳永喻對您不利。」文成說到陳永喻這三個字的時候,口中明顯的帶了恨意。
「好,其實也不是去其他地方,當初前太子猥褻丞相之女何羽言之事這些日子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雖說不能完全證明陳永喻才是凶手,但是現在我手上的那些已經足以讓丞相對陳永喻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