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看到徐志邦對秦玉茹的輕言細語柔情呵護,張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真住到了一起,這樣的場景或許將會日|日上演,她到時候又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他們?更何況,她還真擔心自己的孩子們受委屈。
「我覺得孩子們說得對,你是孩子們的父親,要是想來家里住,咱們隨時歡迎。可是咱們家里房間少,住不下那麼多外人。」張氏垂下了眼眸,不去看徐志邦的臉色。
听張氏這樣說,徐志邦目光微閃,語帶責備道︰「哪里來的外人?素蕊、玉茹你二人皆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五郎、鴻兒他們都是我徐志邦的子嗣,大家都是一家人,怎麼就成了外人了?素蕊,你一向是個明事理的人,我說了這麼多,差點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難道就算這樣你還是不肯體諒我嗎?」。
此時的張氏心里五味雜陳,復雜的心情背後更多的是悲涼,自己的丈夫雖然沒有拋棄自己,但對他們不聞不問,轉而與他人成親生子,而她卻還要大度地去體諒他。他有他的不得已,可張氏覺得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有那麼一瞬間,張氏真的後悔了當初自己的選擇。
想到當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和誓言,張氏嘴里苦澀不堪,臉色越來越難看。
徐向晚的目光一直放在張氏身上,見她的面色越來越難看,趕緊出言道︰「你和別人是一家人沒錯,可那些人和我們不是一家人。我已經說過了,這個家是我們兄妹幾個掙起來的,我們允許娘和你住在這個家,可是卻不允許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出現在這里。阿公,天色也晚了,你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麼就請你們離開吧!」
徐向晚對徐志邦厭惡透頂,巴不得他永遠消失在自己眼前,自然沒那個好心留他們吃飯,于是滿臉冷漠的下著逐客令。
自從進屋後,徐志邦雖然看見了徐向晚,不過卻一直以為這個女兒只不過是嘴巴伶俐了些,脾氣倔強了些而已。如今才發現她小小的身子上竟然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氣勢,一雙星眸明亮而深邃,看著完全不似六七歲的年紀。
「七丫,爹這不是也有苦衷麼?」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親生閨女,走的時候徐向晚才是個三歲的小丫頭,如今已經長大了這麼多,徐志邦有些感慨,心下也突然生出些為人父的柔情來。
「是非恩怨都已是過往雲煙,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如今分了家,我們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好,不想讓別人來打擾。我也不想和你們羅嗦了,不管你們說什麼,來多少次,我依然是這個話。按理說,咱們兄妹幾個還小,你有責任撫養我們,不過我們現在自己能照顧自己,所以也不要你的任何東西。若是將來我們長大成人,你年紀大了,我們該盡的孝道自然不會懈怠。現而今,我娘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看到你們我怕她心思郁結,傷了身體。你要是對咱們還有半分感情,那麼就請以後沒事兒就不要來打擾我們了。若是偏要來,就別怪咱們不以禮相待了。丑話就放在這里,你們听還是不听我都管不著,不過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得到。」徐向晚一雙黑眸里迸射出懾人的目光來,看得徐志邦和徐老爺子二人心下同時一顫。
二人心下知道,雖然徐向晚才七歲,但她的這些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好在張氏的眼光倒是還未差到底,徐志邦還是和上房的人不一樣,並非蠻不講理之人,听了徐向晚等人的一席話之後,目光便晦暗了下來,一臉落寞地站起了身子。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尤其是五郎、徐秋怡和徐向晚,三人都是他看著從襁褓逐漸成長起來的,雖然錯過了三年多的時間,可曾經的那份父子情,尚且留存在心間未完全淡忘,此時听得自家的孩子這般嫌棄自己,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徐志邦走的時候,徐向晚才三歲,自然沒有太多的記憶。
倒是徐秋怡心里很不是滋味,雖然那時她的年紀還小,卻已經有了記憶。當初的徐志邦在她心目中就是天,就是為他們遮風避雨的港灣,他對他們兄妹很好,只要去了鎮里必定會給他們帶好吃的回來,還會教他們做彈弓、紙鳶、秋千等各種各樣好玩的玩意兒。
徐秋怡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徐志邦的樣子,可是看到這樣的徐志邦後,心中那個和藹可親的身影又逐漸清晰了起來。
心情雖然難過,可徐秋怡也知道他們一家人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因此她也只是眼圈紅了紅,扭頭便去了廚房。
徐老爺子搖了搖頭嘆息道︰「這些年老二家的拉扯幾個孩子也不容易,如今阿邦回來了,你們夫妻正好可以團聚,以後的日子也可以過得容易些。若是阿邦沒回來也就算了,可如今阿邦都回來了,還讓你一個婦人帶著幾個孩子過活,大家會怎麼想?」
「爹,如今我也不指著其他,就盼著孩子們能有出息,這事兒我听孩子們的,爹不用再勸我了。大家要怎麼想我管不著,咱家的面子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掙回來的。」張氏掃了徐志邦一眼,態度是少有的強硬。
徐老爺子又看了徐志邦一眼,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只能搖了搖頭嘆息著起身,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了。
待徐老爺子出了客堂後,徐志邦也跟著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背對著張氏道︰「素蕊,若是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
昔日的恩愛夫妻,如今卻只剩下一句客套話,張氏的心仿佛被扔進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漲得難受至極。
好一會兒後,張氏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得到張氏的回答,徐志邦這才邁開了步子追著徐老爺子離開了。
徐向晚也不知道這樣到底做對不對,誰不想要一個完整的家?誰不想有娘疼爹愛?可是要她接受那個秦玉茹的話,她寧願就這麼和娘親兄妹過下去。
「娘,我念書給你听?」小九看張氏雙眸紅腫,眼神有些呆滯,生怕她想不開,趕忙跑過來討好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張氏勉強地笑了笑,慈愛地模著小九的腦袋︰「娘沒事,別擔心,娘一會兒就好了。」
「嗯,娘別傷心,娘還有小九,還有哥哥姐姐。」小九乖巧的將頭埋進了張氏的懷里。
徐向晚也從背後抱住張氏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背上,喃喃道︰「娘,別怕,以後有我們保護那你。」
老天對自己並不薄,至少她還有孝順可愛的兒女們,不是麼?想到這里,張氏呆滯的目光終于恢復了清明,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嘴角微微彎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