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畫才剛回到梅芳院,還沒來得及坐下,便傳來了柳櫻雪上吊自殺的消息。
柳詩畫無暇顧忌許多,急匆匆趕往听暖閣。
當柳詩畫到時,這件事情已經在巡撫大宅里傳開了,柳萬卿和白氏也已經趕到。可是,礙于柳櫻雪情緒很激動,不肯見任何人,柳萬卿和白氏只能在外面等著,讓柳黛夢獨自去安慰柳櫻雪。
柳詩畫不管白氏是否允許,一到听暖閣便直奔柳櫻雪的房間,剛走到門口,卻正好迎面遇上柳黛夢扶著柳櫻雪出來,柳櫻雪見了柳詩畫,直接撲到了她的懷里,淚眼漣漣,哭得十分可憐,「二,我不想嫁,我不想嫁,你們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嫁給梅拂淺,還不如讓我去死。」
柳詩畫伸手攬過柳櫻雪,安慰道,「別哭了,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何必自尋死路呢?我答應過幫你就一定會幫你的。相信我。」
柳櫻雪並不說話,只是依偎在柳詩畫的懷里,哭聲依舊止不住。
柳詩畫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月復誹道︰唉!縱使她再有心計,也不過還是一個孩子。出了事兒便沒了主意,竟然想到了尋死這條路,真是讓人心疼。
「好了,別哭了。你鬧得還不夠嗎?柳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和梅拂淺成親,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是死了,你的棺材我也會派人抬到梅家。」柳萬卿對柳櫻雪失去了耐心,忽然發起火來。
不管怎麼說,柳萬卿也是一家之主,這一發火,柳櫻雪倒是真的有幾分害怕了,她嚇得收起了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白氏。
白氏的目光正好迎上柳櫻雪的眼神,心里一陣的心疼。雖說柳櫻雪做的這些事情的確有些丟人,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哪里能夠忍心看著她尋死覓活。
「老爺,你少說兩句吧,雪兒已經很傷心了。」白氏勸著柳萬卿,又拉過柳櫻雪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事到如今,娘也沒有辦法,你祖父已經把這婚事定下了,你若不從,柳家以後可真的沒有顏面見人了。」
「不,娘,我不嫁,死也不嫁。」白氏的這些勸說,柳櫻雪似乎一句都沒有听進去,她依然耍著小孩子脾氣。
「唉!」白氏重重嘆了口氣,從心底里講,她也不忍心將這個女兒嫁給梅拂淺,可是,又能怎麼辦呢?白濟的命令不能違抗,更何況婚約已下,怎有反悔的道理。
柳黛夢一直默不作聲,心里自有自己的盤算,「娘,女兒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四妹不嫁給梅拂淺,只是……」
「只是什麼?有什麼主意說出來我們一起商議。」白氏一听柳黛夢有法子,一個勁兒地催她快說。
柳黛夢看看柳櫻雪又看看柳詩畫,這才緩緩開口,「爹,娘,其實四妹和安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這事情發生在柳家,只要安家不說,也不會有太多謠言。祖父急著把四妹嫁出去,的確是有些過于擔憂了。事到如今,祖父的命令不能違,可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四妹尋死,既然祖父和梅家約定將柳家的女兒嫁給梅拂淺,又沒說明是哪個女兒,不如……」
柳黛夢說到這里,將目光落在了柳詩畫身上。
柳詩畫心里咯 了一下,她大概明白了柳黛夢的意思,這擺明了是想讓她提柳櫻雪出嫁啊。
「對呀。」白氏如夢初醒一般,「老爺,既然雪兒不想嫁,不如讓詩畫替雪兒嫁吧。借著詩畫成親的消息沖沖喜,安那檔子事兒也就了。」
柳萬卿皺了皺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認真地看了看兩個女兒,顯然是有些猶豫了。
柳萬卿的這片刻猶豫,如同一把利劍一般刺在柳詩畫的心上。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緊要關頭,他始終還是偏心的。
「老爺,讓詩畫嫁給梅,對她來說也不吃虧。梅家畢竟家大業大,詩畫是庶女出身,能夠嫁到梅家享福,那是巨大的榮幸。如果老爺允許詩畫出嫁,我保證,所有的嫁妝都按照柳家嫡女的標準準備,絕不讓詩畫吃虧。」白氏見柳萬卿有些猶豫,趕緊繼續爭取道。
柳萬卿輕輕點了點頭,是啊,白氏說得沒錯,能嫁給梅拂淺,也的確是柳詩畫的福氣。在當時,庶女出身的女子通常只有兩個結局,要麼是嫁給大戶人家的嫡子做妾,要麼是嫁給大戶人家的庶子做妻,無論是哪一種,都注定了這一生要受盡委屈。梅家是天下首富,梅拂淺又是梅家唯一的,柳詩畫嫁一定是風光無限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梅拂淺生性風流,可是作為男人,柳萬卿太了解男人了,有哪個男人是不風流的呢,一個一生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太難,倒不如留住他的家業。這麼一想,柳萬卿倒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良策。
「恩。說得有理,不過,這始終是詩畫的終身大事,還要听听詩畫的意見。詩畫,你願意嗎?」。柳萬卿轉身問柳詩畫。
哼!我願意麼?柳詩畫在心底發出一陣冷笑,我願不願意有分別嗎?作為父親,你為了一個女兒就這樣出賣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二,救我,二,求你,求你答應吧,你說過要救我的,你一定要救我啊。求求你。」柳櫻雪泣不成聲地跪在柳詩畫腳下,苦苦哀求著。
柳詩畫俯身,將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妹妹輕輕攙扶起來。恍惚間,她又一次從柳櫻雪身上看到了柳雙兒的影子。為什麼,為什麼從她的身上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看見雙兒的模樣,就連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也和雙兒闖了禍的模樣一般不二,或許雙兒真的附在了她的身上吧,如果雙兒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我救她吧。
「爹,我願意。」柳詩畫一字一句地從口中吐出來,鄭重而且深沉。
「不,你不能答應。」柳詩畫話音未落,柳萬卿的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他似乎比柳詩畫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