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起了身，已有下人伺候著漱口洗臉。
貴嬤嬤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老太太這人最是好面子重規矩，如今自己在她房內出了這般丑事，還被外院的小廝看到。盡管現在還會風平浪靜，沒準一會便發作到了自己身上。
「小宛，你這死丫頭，我先前還當你是個老實本分的，才讓你守著老太太的臥房，想不到你竟然趁老太太睡著，私自進入主子房內，不過是個三等的丫鬟，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貴嬤嬤指著那守著在門口的小宛吼了起來。
「奴婢，奴婢沒有。」小宛嚇了一跳，不知貴嬤嬤為何要冤枉自己，朝著老太太的方向解釋道。
「你還沒有，那你說，下雨之後可有人經入房內？」貴嬤嬤雖質問著小宛，但眼楮余光不時觀察著老太太的神情。
小宛聞言，有些心虛，「奴婢一直看著，沒有人進入過老太太的房內。」
貴嬤嬤眯起了布滿皺紋的雙眼，背脊骨還在隱隱作痛，靠在了旁邊的一個婆子的身上，艱難擠出了小點笑容，「沒有，真的沒有嗎？」。
「沒有。」小宛再次肯定，雙手緊張地搓著衣角。
「你說謊，要是沒有地上的這些水漬怎麼來的。你可別跟我說是老太太自己起床弄的。」貴嬤嬤看到了老太太依舊沒有反應，任由下人慢條斯理地幫著梳頭，膽子便壯了起來。
小宛這才注意到貴嬤嬤摔倒的地方果然有一大灘水，還未完全干透。
小宛自知瞞不，三兩步走近里屋，遠遠地向老太太跪著，「老太太明察，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進來。」
「快點說，你進來干什麼，可是偷盜要偷盜財物。我們府內就容不下的就是你這些心大的婢子。」
小宛一直磕頭喊著冤枉，但老太太還是無動以衷，細細端詳著銅鏡中的模樣。
「你們幾個，快些去搜一下她的身上，看看有沒有什麼是主子們用的東西。」貴嬤嬤指著旁邊的幾個丫鬟，說道。
貴嬤嬤的話很多時候相當于老太太的話，她們不敢怠慢，雖然平日里和小宛的關系也算很好，但還是上前搜了她的身。
但結果一無所獲。
「可不是藏起來。」貴嬤嬤訕笑道，「老太太，老奴看，這等手腳不干淨的婢子不如直接打發出府算了。」
小宛害怕了起來，「老太太，奴婢想起來了，下著雨的時候，奴婢突然覺得肚子疼，不過走開了一會方便而已。可能就是那時有人進來了，但絕對不是奴婢，老太太明察。」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會突然肚子就疼了起來。方才害怕被怪罪失職，沒敢說，如今再不說出來的話，恐怕就要被趕出府了。
說也奇怪，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只是吃了一塊老太太賞下來的糕點，就往茅廁跑了好幾趟。
「不只是手腳不干淨，還想推卸責任。你們快去她的房里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貴嬤嬤見老太太沒打算插手，便自作主張了起來。
被指到的幾人都是同小宛一間房子的，只離開了一小會，便回來的，其中一個丫鬟手中多了一只金釵。
小宛不知這金釵從何而來，跪著爬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奴婢冤枉，冤枉，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只金釵。」
貴嬤嬤本也想走，奈何一動，背脊便像火燒一樣疼。一天摔了兩次，自己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傷到了筋骨沒有。
看著小宛，更是一肚子的氣。要不是這她弄了這麼一灘水進來，地板也不至于這麼滑，自己更不會摔傷。
真是可惡至極！
「老太太，現在人證物證俱在，豈能輕饒了她。」貴嬤嬤還是有些居功的，要不是自己這麼一摔，也審不出這個貪心的丫鬟。
老太太抬起手了，干瘦的手臂套在暗紋錦服中顯得有些寬大，那布滿溝壑的手指撫著小宛光潔的臉蛋。幽幽地說著，「你真的沒有嗎？」。
就當大家都以為老太太會相信了小宛的時候，她神色一變，高高揚起巴掌，重重地打下。本來白質的臉上頓時有了個鮮紅的掌印。
「來人，杖斃！」
小宛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
杖斃。
房內的下人也嚇到了，老太太雖然經常念叨著要有規矩，但小宛罪不至死，要是平素的話，也就發賣出府了事。這對一個奴婢來說，已是極重的懲罰了。
發賣出府，多是發賣到那勾欄院子里去。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但起碼主子們還能保留一個好名聲。就這麼直接杖斃的還是極少的。
「怎麼，都听不到我說的話嗎？」。老太太看向錯愕的眾人。
話落，便有兩個粗壯的婆子架著小宛離開。
可憐的小宛連哭都忘了，沒有想到這只這小會，她便會就要踏上了鬼門關。
等她反應時，厚重的板子已一下下地打在了身上。任她喊破了喉嚨了，也無人應答。當然，這是題外話了，一個丫鬟的生死，沒有會去憐惜。
小宛被拉走之後，貴嬤嬤由著一個子的攙扶，慢慢磨蹭到了老太太跟前，說實話，她在老太太身邊幾十年，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罰地如此的嚴重。
「多虧了老太太名擦秋毫。」貴嬤嬤諂媚地笑著。
「大姑娘那邊怎麼了，怎麼來了那麼多護衛，剛好像听到了有蛇？」老太太問道。
「老奴正想回稟老太太呢，听說大姑娘的院子里進了蛇，剛還還踫到她身邊的敏訥，快要嚇傻了的樣子。」
「好端端的哪里來的蛇，有人受傷了嗎？」。老太太突然緊張地問道，她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所以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都不會打擾到她。
既然沒有人來說，就是慕紫鳶沒有傷到，最多只是受了驚嚇而已。
其實這一次，她心中早已了然，但還是問了貴嬤嬤，也不知用意何在。
「老奴還不知，老奴匆匆就是想跟老太太說這件事，都還沒來得及打听清楚。老奴這就去大姑娘院子中看看，這就去……」貴嬤嬤說著，便想走了。
但這一動，便牽引到了受傷的地方。引來了一陣嚎叫。
老太太有些煩躁地擺擺手，「你吧，這幾天讓金媽媽替著你。大姑娘那邊，你去問候一下。」老太太隨意指了扶著貴嬤嬤的婆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