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將的罪妻 第七章

作者 ︰ 金吉

第三章

太後下的那道懿旨,讓紅葉頻頻出神。

配得上五爺的,會是什麼樣的女子呢?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都輪不到她來評頭論足,所以她一如既往地做著分內工作,但那隱隱透著不尋常的安靜,仍是讓蘭蘇容察覺了。

之前派工作給她,小雛鳥可是雙眼燦亮,恨不得立刻完成使命。如今卻只是靜靜地應了聲是,便默默退下去忙了,看來就很反常。

仔細想想,也只有婆婆那道懿旨是可能的原因了。

蘭蘇容原想,她不認為東方逐風會把終身大事乖乖交給家人擺布,但話說回來,她總覺得婆婆這道旨意,明顯指的是要小叔對人家負起責任,雖然婆婆不知道紅葉的事,但婆婆希望小叔們把媳婦盡快娶回家是肯定的。

蘭蘇容當然是偏袒小雛鳥的,只是目前情勢不明朗,老五部下那邊確實不太好安撫,只好期待能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這日,東方逐風闖進坤儀宮,紅葉愣住了。東方逐風這舉動也太魯莽,就算他是王爺,也不能直闖皇後寢宮,何況皇帝這會兒也在坤儀宮歇息。

紅葉當時正在蘭蘇容身邊伺候著,而皇帝和她已經在花園里拌了一整天的嘴——讓她們幾乎都要忍不住掩著嘴笑,哪有帝後是這樣拌嘴的啊?

東方逐風沒有經過稟報,便風風火火地闖進坤儀宮,一群宮女太監追在他身後,驚恐得都急出了眼淚,更不用說御前侍衛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皇帝看了,也只是哈哈大笑。

誰能攔得住東方家的男人?這群男人靠拳頭和熱血打天下,哪會把繁文縟節放在眼里?但宮人與侍衛肩負主子的安危,恐怕笑不出來。

這一家子不拘小節,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蘭蘇容瞪了丈夫一眼,完全是當家主母管教自家男人的氣勢,然而堂堂天子,九五至尊,全然听從她。

「好吧。」東方長空只得模模下巴,「日後,王爺們要進出後宮可不需經過通報。這班蠻子,當年娘都攔不住,天底下又有誰攔得住?」

這也太亂來了吧。

「日後,整個後宮都是皇帝的妃子,你必須顧慮到她們。」蘭蘇容正色提醒。

一听妻子這句話,東方長空臉上笑意盡失。

所謂帝王的妃子,目前是半個也沒有,可跨海參戰以來與各地方勢力的結盟,加上日後為鞏固邊疆與鄰國的關系,他就是不想有也得有。

多納幾名妃子對他有什麼不好?是沒有不好,但他就想清淨些不行嗎?他顧慮她的心情也不行嗎?兩人為這事爭吵已久,但再吵下去,就換她給他臉色看……東方長空又是拍桌子又是撓頭,氣不打一處來,只好啞巴吃黃蓮!

東方逐風徑自來到兄嫂面前,有些粗魯地一把拉住紅葉,「我跟她有些私事想了結,人我就帶走了。」

就算皇帝下了那樣的命令,這依然是太過猖狂,可東方長空完全沒心思理會他,他正和妻子生悶氣。

蘭蘇容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被丈夫打斷了。

「他再怎樣也絕不會欺凌弱女子,讓他去吧。」東方長空拉住她時,手還沒個安分。

蘭蘇容無語至極。

對東方家兄弟來說,「欺凌弱女子」的意思,是打女人、讓女人傷心落淚,卻不包括吃女人豆腐!因為該吃的就要吃,她的男人就是這副德行,她還不了解嗎?

蘭蘇容沒有追上去,是因為她看得出紅葉的心思,也不想多事拆散一對鴛鴦。

可這就讓她白白少了不少樂趣,那是這一個月來少數能讓她打心底發笑的娛樂之一啊!

紅葉就這樣被半拖半拉,最後她腳下絆了一下,差點跌滾在地,東方逐風雖然緊緊抓著她,反而讓她的手腕被扭得有些疼。

她沒有半點反抗,不管這男人要帶她去哪,她都不會有一絲抗拒。

但東方逐風仍是停下腳步,神色沉郁地瞪著她。

「五爺?」她忍著手腕的疼痛,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他陰鷙的模樣有些擔心。

她恐怕不知道,此刻她面對的,不是什麼為了兄弟的犧牲無法釋懷、重情重義的平亂英雄,而是一頭欲求不滿的野獸。

東方逐風正和心里萌生的憐惜與不舍拉扯。母親下了那道懿旨後,他就像頭焦躁難平的野獸,整夜都心煩意亂。

為什麼焦躁?他絕不承認。頂多是……他想教訓她很久了,現在終于找到方法。

沒錯,就是這樣!于是在離開颲王府,準備進宮的這一路上,他的氣焰真是任誰來都擋不住,他還真相信自己就是他想象中的復仇者,要把苦痛和風暴帶給她。

但該死的是,那名為憐惜的柔軟女敕苗,每每在見到她時,就可惡又可恨地快速滋長起來,不管他怎麼狠心踩踏都沒用,它就是不死!

當她喊他的時候,當她眼里不知隱忍著什麼,怯生生地望著他的時候,那女敕苗妖魔似地茁壯,而此時他心里焦躁的火焰也沖天焚燒。

「五爺?」他要不要緊啊?紅葉端詳著他有些漲紅的臉色,小手不著痕跡地按在他手腕上。

這不只是心火過旺的脈象,似乎……她有些尷尬地紅著臉看他。

他不是心軟,而是對她的緩慢不耐煩!

沒錯!怎能由著她慢吞吞地拖延?他可是打算耗上大把的時間跟她算帳!東方逐風一打定主意,便彎將她抱起來,腳下沒有一絲遲疑地大步走向宮門。

模清楚他脈象的紅葉沒敢開口,有些無措地伏在他懷里,听著他野蠻的心音和喘息,心湖暗暗掀起波瀾。

她沒忘記自己欠他的,也沒忘記他失去部下的痛楚,每當想起這些時,她的不安反而化作柔情,忐忑的心也甘願隨遇而安了。

她把螓首擱在他肩上,嘆了口氣,彷佛飛累的鳥兒棲伏在他寬闊的肩上,不再掙扎了。不管他想做什麼,不管他想帶她去哪兒,她都坦然接受。

若他是會撕裂她的狂風,她甘願做飄零的落葉,哪怕最後墜落塵泥也不怕。

王爺抱著一名宮女回到王府,看她身上服飾顯然品秩還不低,刮王府一班僕役管事心底都有了譜,有裝作若無其事的,有好似理所當然的,至于不知作何反應的,干脆就低頭忙自個兒的活兒。

東方家初來乍到,不只缺人手,更不可輕率處理的就是那些跟著跨海而來的舊部屬安置問題。蘭蘇容的方法是,先讓小叔子們的部屬暫且在各王府任管事或幫手,至于要怎麼分配,怎麼獎勵,就由小叔子們自個兒去發落了,因此王爺的心月復,有的就成了王府里的管事。

所以,颲王對紅葉的心結,這些舊部屬也很清楚,尤其是身為東方逐風的左右手,目前擔任颲王府總管的南宮昂。

在戰時,曾經有一段時間,南宮昂和他的孿生哥哥南宮魁在東方逐風不在京城時,負責與紅葉接觸。當然,那非常稀少也十分短暫,東方逐風幾乎都是易容潛進無極城見紅葉。

南宮昂那時就看穿了主子的心思,主子說他們功夫不到家,不想他們涉險,這只是不想坦白對她的在意,要不,東方逐風安排在京城里的探子何其多,卻只有紅葉,是東方逐風每到京城,無論情勢再危急、再分身乏術也必定親自見上一面的,盡避他多此一舉的對手下解釋,紅葉是他安插的所有線人中最接近朱長義的,他絕對有親自見她的必要。

這借口不僅能說服別人,也能說服他自己,至于那些借口之外的不尋常,裝作沒那回事也就罷了。

東方逐風抱著紅葉踏進王府時,只有不明就里的新進僕役敢吭聲,但很快就被旁人阻止了。

連南宮昂都背著手,站得像具雕像似的,任主子大步走過眼前也不為所動,只以眼神制止了想找死的奴才,讓他們退下去做自己的活兒。

看著東方逐風抱著紅葉的背影,南宮昂只是暗暗嘆了口氣。

他雖擔心主子,但更擔心紅葉姑娘。

憑東方逐風的性子與身手,在涌泉寺大火後,要潛進無極城與紅葉對質,並非難事——有太多人阻止他這麼做,因為那時潛進無極城,很明顯是自投羅網,不管相不相信紅葉背叛他們,涌泉寺的大火顯示朱長義已經發覺他們的動作,但若不是東方逐風被失望與愧疚蒙蔽了理智,誰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說穿了,依東方逐風的性子,不肯潛進無極城與紅葉對質,與是否會自投羅網無關,他只是拒絕听紅葉辯解,又或者她會和他坦白對他的背叛,無論是哪一個,他都不想听。

南宮家三代以前就是東方家的家臣,南宮昂和孿生兄長南宮魁與五少主同年,一同習武,十五歲時成為五少主麾下,他們兄弟倆從小就立志成為五少主手下最強的密探,五少主也視他們如兄弟。

但南宮魁卻葬身涌泉寺大火……

當下,南宮昂只是站在原地,嘆氣。

探子的宿命原就是蛛網上的卵,不是覆滅,就是遭到吞噬。沒有這樣的覺悟,當不成好探子,他和哥哥早有覺悟,只是情感上的掙扎在所難免。

不過話說回來,能夠發泄出來也是好的,就只盼紅葉姑娘能挺得住了……

「滾出去!」東方逐風一進門,便把所有僕役趕出他的院落。

東方逐風算是個很好說話的主子,盡避進京以來總是莫名的暴躁,但這股暴躁並不會遷怒到下人身上。

如果說,這一個月來,他的暴躁像暴風雨前沉郁而響著悶雷的天空,那麼此刻風暴就是真正來臨了,當下僕役們有多遠閃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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