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見譚世儀對泰寧侯鄭濬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有些奇怪。譚世儀此次到來似乎並不是他口中所說順道來看世芸,他似乎有其他的意圖。
泰寧侯鄭濬與譚世儀的到來確實有另外的意思,只是當著章延的面一點都沒說。只是章延唯一感覺到的便是泰寧侯鄭濬對他的態度。
以前鄭濬對他是絲毫不看在眼里,現在對他到是頗有些親切。甚至開口問了他許多的事,還拿出自己原先寫的那分《流民圖說》的題本來。
「這是你寫的?」
「是。」章延見鄭濬並不是以姻親的身份,而是以侯爺的身份發問,口里加了卑職的稱呼,「是卑職同師爺一起合計的。」
鄭濬再次打量著章延。他在朝堂上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可是如章延這般的人他見到的少之又少。譚世儀也是這樣的人,可是章延比譚世儀隱藏的還要好,若不是章延的政績白紙黑字的擺在他面前,若不是他一路走來親眼所見,若不是從譚世儀的手中得到了這個,他也不會想到,這個神態萎靡的人居然能做有這樣的遠見。
「你對流民還是主張安撫?」
章延欠身道︰「卑職一直認為只有采取懷柔的安撫策略才是解決流民最妥善的法子。」
鄭濬輕聲道︰「那你的安撫策略有效麼?」
章延微微一怔。他明白鄭濬此時說的是鄖縣百姓又鬧將起來。他站起身,拱手道︰「此次百姓鬧事並非百姓不服王化,而是……」
「是因為你?」
鄭濬聲音不大。平平地,但是話語的內容卻是咄咄逼人。是好不給章延一點余地。
「從面上看是因為卑職。若是往深處看,卻是百姓對朝廷的不信任。」
「姐夫。」譚世儀擔心的喚了章延一聲。泰寧侯這次來就是代表的朝廷。這種話哪里是能當著泰寧侯的面說的。
鄭濬深深地看了譚世儀一眼,只讓章延繼續說。
「這些流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侯爺心里不明白麼?卑職雖只是個七品縣令,卻也是朝廷命官,卑職自當為百姓著想,他們既然落居在我鄖縣,卑職就該為他們著想。卑職允許他們附籍,開墾荒地永為己業。這還沒開始多久,便因為幾個大戶的告狀,便將卑職拿問。試問。是百姓重要還是那幾個大戶重要?此事是錯在百姓還是處在朝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章延發泄著心中的郁悶,他堵了這口氣已經很久,不吐不快,「前次剿滅荊襄流民一次就是五萬大軍,五萬大軍一日的糧草是幾何,上一次出兵歷時多久?朝廷所耗費多少,損失又是幾何?如此這時隔多少年,百姓又鬧起來。朝廷又要花費多少?侯爺在朝廷,自然比卑職所知更加清楚。」
鄭濬看著章延,心里計較著。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正是因為朝廷出現剿撫兩種不同的說法。到底要偏行哪一種皇帝也沒有定論,最後只給了他一個撫治荊襄等處的名義,讓他前來處理流民問題。
湖廣。閩浙、川陝地區一向是流民最為嚴重的地區,這次閩浙山區流民暴動異常激烈。甚至攻打縣城,燒了官衙。若是剿滅。朝廷不可能將這些地區的流民都一一剿滅,一來朝廷沒那麼多的銀兩,二來也不能將所有的流民都殺掉,若是激起更大的民變便更加糟糕。如今也只有安撫這一條路。
「太祖早有禁令。這些地方不得開荒。你要皇上違背祖訓麼?」
章延笑道︰「我太祖皇帝並不是為了不讓百姓在那居住才下令不得開荒。太祖皇帝只恨奸商富戶不顧百姓死活,不顧朝廷利益私自開山挖礦,才下的這樣的旨意。太祖皇帝平生最體百姓疾苦,若是太祖皇帝知曉百姓如今生活貧苦,定然不會怪罪。」
章延的話再次引起鄭濬的側目。這個章延總帶給自己驚喜。一條祖訓,他居然如此解釋,這拿到朝堂上,那些老頑固也說不出反駁的意思來。
鄭濬示意章延再說,他覺得那份《流民圖說》並未說全章延所有的想法。
「二爺,女乃女乃醒了。」簇水站在門口輕聲地回稟著,她也不敢打攪,只是章延一再交待她,若是世芸醒了,就一醒要通知她的。
章延歉意地向鄭濬拱手提出告退。
鄭濬很是意外。他相當不滿章延中途告退。
譚世儀只得解釋道︰「四姐身子不好。」
鄭濬沒有,只是派人去武昌府請了最好的郎中來。又看了眼同樣焦急的譚世儀,吩咐道︰「你也去看看吧,替我問什麼好。」自己則又取過章延的題本細細的看來。
世芸伏在章延雙膝上痛哭,她以為會沒事的,卻沒想到這個孩子就這樣的沒了。
章延摟住世芸只是默默地陪著他,到底是他的錯,讓她擔了這樣大的擔子,若不是為了他兩頭跑,她也不會有事,孩子也不會沒了。到底是因為他沒用。
譚世儀在外頭略微地站了站,曉得自己此時進去也沒有用,依舊折回鄭濬的屋子。
鄭濬抬起頭︰「怎麼又回來了?四姨的身子如何?」
譚世儀坐在鄭濬的下手︰「小產了。哭的很厲害,姐夫再陪她。」
鄭濬沒做聲。章延有些讓他失望了,同他在說這樣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去陪一個婦人。天下又不是只有那個一個女人,能生孩子的多的是,這個不行,還有生孩子的。為這麼個小事放棄了大事,哪里是要做大事的人。
譚世儀出了一會兒的神,開口道︰「侯爺。五姐當初小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傷心麼?」
鄭濬一時間被問住了。譚世萱小產的時候。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他記得那時候她沒哭過。甚至連好生的將息也沒有,而是又開始理事。她是個堅強的人。鄭濬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那位妻子好像從未在他跟前表露過什麼表情。
譚世儀默默的道︰「五姐肯定也很傷心,哪有沒了孩子的母親會笑的。我听到的哭聲很難受,若是我能早些發現牢里的就是姐夫,也不會是這樣了。」
鄭濬哼了哼聲,譚世儀也變得有些婆媽了。他當初的選擇是對的。沒有選擇譚家的四女兒,還是選擇了現在的妻子。這位譚家四是有那麼些聰慧,但是她不能為自己擔起整個侯府。他不會要一個為了個沒成形地血塊浪費精力。
世芸將息了兩日,便催著章延上路。章延哪里能離得,只是不肯,親手喂了世芸吃藥,每日從不假手。
鄭濬等了兩日有些不快,他親自找到這。
「二爺,女乃女乃。侯爺來了。」
世芸忙要支起身子,章延卻按住了他,自己去接了鄭濬。
鄭濬只在外頭問了幾句,便同章延︰「如今郎中也瞧過了。藥也開好了,你要什麼時候啟程?」
章延道︰「該有的章程都有了。只要派人回去說明便可。」
鄭濬皺眉道︰「你要留在這?」
章延點了頭︰「拙荊身子不好,不能長途勞累。在下自然要陪侍在身邊。」
「荒唐!」鄭濬沉下臉,章延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置自己的前程與不顧。「是一個人重要還是成千上萬的百姓重要?」
世芸撐起身子,穿了衣裳勉強地走出來,章延一見忙扶住她。讓她坐下︰「你出來做什麼?萬一累了身子可怎麼好?」
世芸淡淡一笑︰「我沒事的。侯爺說的事,你是知縣。是百姓的父母官該以百姓為重。我如今已經沒事了,斷不可能為了我置百姓與不顧。」她沉沉地看著章延。握住章延的手,一陣陣的暖意傳入她的掌心,「你是有抱負的,不能為了這點事毀了你多年的心血還有姨娘的期盼。」
鄭濬挑了眉毛看了一眼世芸。
她看起來比世萱大了很多,沒有世萱飛揚的神采,也沒有她的精干,毫無血色的臉顯得格外的憔悴,聲音有氣無力的,仿佛隨便動動手指她就會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過算她還有點見識。還曉得孰重孰輕。
章延冷笑一聲︰「我連孩子都保不住,還談什麼為百姓謀利?成千上萬的百姓少一個還是成千上萬。他們沒了我這個知縣朝廷還會派人去。拙荊就我一個。」
世芸怔怔地看著章延。他在牢里吃了苦,人瘦的很厲害。青色長衫已經不合他的神采,顯得有些松垮了。
世芸有些愣了。
章延低頭對著世芸微微一笑,只蹲子,看著世芸︰「外頭涼,我抱你進去吧。」
世芸點點頭,伸手環住章延的頸項,由著他將自己抱進屋子。
他們似乎忘記了旁邊還有人。
鄭濬只是冷冷的哼了聲,抬腳出去。他到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招來人吩咐了兩句,便讓人收拾行李。
世芸同章延吃了飯後只覺得困倦不已,待一覺醒來,這才覺得不對勁,他們已經在搖搖擺擺的馬車上了。
是泰寧侯鄭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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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延見譚世儀對泰寧侯鄭濬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有些奇怪。譚世儀此次到來似乎並不是他口中所說順道來看世芸,他似乎有其他的意圖。
泰寧侯鄭濬與譚世儀的到來確實有另外的意思,只是當著章延的面一點都沒說。只是章延唯一感覺到的便是泰寧侯鄭濬對他的態度。
以前鄭濬對他是絲毫不看在眼里,現在對他到是頗有些親切。甚至開口問了他許多的事,還拿出自己原先寫的那分《流民圖說》的題本來。
「這是你寫的?」
「是。」章延見鄭濬並不是以姻親的身份,而是以侯爺的身份發問,口里加了卑職的稱呼,「是卑職同師爺一起合計的。」
鄭濬再次打量著章延。他在朝堂上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可是如章延這般的人他見到的少之又少。譚世儀也是這樣的人,可是章延比譚世儀隱藏的還要鄭濬再次打量著章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