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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蘇婉隨著顯德帝回了勤政殿，剛進了殿門，尚未，蘇婉就被顯德帝一把抱住了，他在蘇婉耳邊喃喃說道︰「婉兒，給朕生個孩子吧！」
于太後坐在寶座上，靜靜打量了一下自己住了九年的地方，以往熟悉又富麗堂皇的宮殿，竟然一下子變得陌生、可怕了起來，不由幽幽一嘆，心里不知是後悔還是怨恨。
剛才還熱鬧無比的慈寧宮一下子就變得寂靜無比，看起來空蕩蕩的，大得嚇人。
郭嫦曦神色復雜地看了怔忪的于太後一眼，紅唇微動，但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
其他後妃也不願意再在慈寧宮多呆一刻，也跟著走了。
「太後好好在慈寧宮修身養性，若是哪天想通了，說不定朕還會來探望太後的。」顯德帝說完，就攬著蘇婉離開了。
她沒想到，自己到頭來，竟是沒有一人為她，可謂是眾叛親離，不由心如死灰。
知道此時，于太後的眼神，這才徹底暗淡下來。
郭嫦曦對于太後早有心結，即便知道她是自己在宮里的靠山，也無法真心跟她親近，更別說，此刻她尚且自身難保，怎麼會幫她呢？她躲還來不及呢！
于太後最後的目光，落在了郭嫦曦身上，郭嫦曦臉色有些難看，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淡淡地移開了目光，仿佛沒有看到于太後求救的目光一般。
就連胡貴妃她們也不想去觸顯德帝霉頭，更不可能為了太後，被顯德帝遷怒。
于太後又看向寧皇後，但寧皇後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絲愛莫能助的眼神，也移開了目光。
她先是看向蘇婉，想讓蘇婉替她求情，但蘇婉又怎麼可能答應？她既不是以德報怨的聖母，也不是被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受虐狂，她早已經看清了于太後的人品，可沒想去再被人恩將仇報一次。
于太後下意識地向人群中望去，想要讓人幫自己說，勸解一下顯德帝。
雖然她還是太後，然而，一旦軟禁了，她這個太後也不過是個空頭名號罷了，過不了幾天就會被人遺忘，根本沒有什麼作用，既然如此，她這個太後做著還有什麼意思？
于太後面色灰敗，嘴唇顫抖，慌亂之中，而又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她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顯德帝卻不管于太後在想什麼，繼續冷冷說道︰「朕不想有人在打著為朕好的名義，對朕指手畫腳了，朕已經厭煩了。不過，你放心，朕不會廢掉你的太後之位。不過，太後既然病重，從今天起，就在這慈寧宮好好養病吧，如今，慈寧宮花園也差不多建造好了，太後以後也不愁沒地方解悶，朕也會吩咐眾人，不讓他們來打攪太後靜養的。」
難道皇帝這次是認真的？
于太後听到這話，臉上的怒火頓時消散，反而閃過了幾分慌亂——
她不說這些還好，她一提這事，顯德帝心中更怒了，臉上卻笑道︰「太後，你也好意思跟朕提什麼養育之恩？當初，朕還未被父皇看入眼中之前，你是如何對朕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不過，朕登基之後，還是立了你為太後，讓你養尊處優這麼多年，甚至多次照拂于家，可你依舊不滿足，想盡辦法在朕這里為于家謀奪好處，只要是不過分的，朕都答應了，無論怎麼說，當初，你的確是為朕提供了庇護。但這麼多年來，朕為太後，甚至為你們于家做了這麼多，欠你的，也早早就還清了。」
于太後听到這里，終于臉色大變，忙我自己辯解道︰「皇帝，你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哀家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被那個女人給迷惑了。難道你為了她，就要對自己的養母不敬？你這麼做，對得起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嗎？」。
「有些事，朕不說，並不代表朕不明白，往日，看在你算是撫養朕一段時日的份上，只要你做的不過分，朕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一直對你恭敬有加，而你呢，卻三番兩次挑戰朕的底線，實在讓朕忍無可忍。」
顯德帝淡淡說道道︰「太後別拿這些話來壓朕，朕很清楚朕說的是什麼？太後也別說什麼不欠楚國的話了，那些賞賜是朕給的，跟太後無關，只為了那兩個方子，再多的賞賜，她也受得起！太後你又拿什麼謝過她了？朕只看到你為了一點私欲，一次次地刁難楚國。」
于太後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但她依舊怒視顯德帝道︰「皇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母後的？」
顯德帝站起身來，走到蘇婉身邊，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語氣不悅地對于太後說道︰「太後，明明是你讓楚國自辯的，如今無法反駁了，倒是開始拿身份來壓人了。如此，便是太後的氣度和教養嗎？何況，太後也是學佛多年的人了，怎麼就沒一點寬容、慈悲之心，竟然連自己的恩人，都如此污蔑侮辱呢！」
于太後像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楮看著顯德帝，滿臉驚愕，仿佛不敢顯德帝竟會為了一個女人對她如此不敬。
「夠了——」顯德帝一抬手打斷了于太後的話，一雙略顯狹長的眼楮，冷冷地看著她，帶著一絲責備和厭煩。
「蘇氏，你實在太放肆了，你就是這樣跟哀家的嗎？如此沒有教養，怎麼配進我們皇家的門？」于太後惱羞成怒之下，竟然不顧顯德帝在場，厲聲怒斥蘇婉。
他的小野貓，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惹急了她，照樣會伸出爪子撓人的。
自信又不失恭敬，坦蕩無畏，更沒有絲毫怯懦，在那一刻，他似乎覺得她整個人都在發光一般，讓他覺得新奇，甚至心動不已。
蘇婉不卑不亢，向太後自辯的模樣，真是讓他稀罕死了。
顯德帝看著蘇婉，眼中帶著一絲柔情，一絲贊賞，唇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上了笑意。
但她以為，蘇婉就算受了委屈，也只會忍著，沒想到她會如此反駁自己，這不由讓于太後又驚又怒。
她當然不會認為顯德帝會被蘇婉給把持住，那番指責蘇婉的話，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目的就是讓蘇婉失寵。
顯德帝或許多情，但女人對他來說，只是情趣，是調劑品，他從來都是極有理智的，更不可能被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間。優柔寡斷，沒有判斷力，那就更不可能了，于太後對這點自然那心知肚明，否則，她早就將顯德帝徹底控制住了。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真有什麼禍國殃民的妖妃，那也是帝王本身就昏庸的緣故。莫非在太後眼中，陛下是那種貪愛美色，優柔寡斷，又沒有絲毫判斷力的昏君？」
于太後聞言十分不悅，冷著臉正要呵斥她大膽，蘇婉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道︰「太後娘娘是看著陛下長大的，應該了解陛下的性子，陛下登基這麼多年來，何曾做出過什麼昏聵的政策和舉動？若是臣妾真得攛掇陛下，建這建那，殘害忠良，干涉朝堂政治，陛下怕是第一個就容不下我。你就算不臣妾，也該陛下才是。」
蘇婉也不在意她的輕視，說道︰「太後從一開始就對臣妾心存偏見，似乎陛下寵愛臣妾，就是罪大惡極，就是為祖宗禮法所不容。但臣妾想說的是，太後娘娘未免也太高看臣妾了，臣妾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沒有傾國傾城的樣貌，至少遠遠比不上郭美人，也沒有那狠毒的心腸，更從未攛掇陛下做過什麼殘暴不仁的事情，怎麼就成了所謂的禍水了？臣妾未免也太過冤枉了。何況，臣妾只是提議建立育嬰堂而已，這算哪門子干政？這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怎麼到了太後娘娘嘴里，就成了勞民傷財的事情了？」
「自辯？」于太後渾濁的眼楮中，閃過一絲輕蔑，似乎根本就沒把蘇婉放在眼里，「好，你說，哀家洗耳恭听。」
蘇婉輕輕一笑，沉靜地說道︰「太後娘娘口口聲聲說臣妾是紅顏禍水，難道就不準許臣妾自辯一下嗎？」。
「哦，你這是在質疑哀家的話？」于太後冷聲道。
蘇婉先向太後屈膝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太後娘娘，您的話，臣妾不敢苟同。」
于太後眯了眯眼楮，掩飾自己心里的不悅，淡淡說道︰「楚國有何話要說？」
「太後娘娘，臣妾有話要說。」蘇婉沒等顯德帝，站起身來說道。
于太後聞言，淡淡地說道︰「皇帝，哀家的看法還是沒有變。莫非皇帝忘了，太祖皇帝早就下過命令，後宮不得干政。你听從楚國的意見，建立育嬰堂，豈不是女人干政的典範？她都能影響到你的決定和判斷了，萬一有一天，她又攛掇你建這建那，勞民傷財，難道你也會听嗎？這難道還不是紅顏禍水？」
顯德帝對于太後說道︰「母後，直到現在，您還認為楚國是紅顏禍水嗎？」。
寧皇後管理後宮這麼多年，也知道她們的情況。所以，事後，讓人給了那些低等嬪妃們不少補貼和賞賜，才算是稍稍平息了她們心中的怨言，只是心里到底有了個疙瘩。
當然，也有幾人埋怨蘇婉的，覺得她實在太多事了，若不是她提議建什麼育嬰堂，她們也不會如此破費。
皇後想要搶功勞，想要好名聲，憑什麼要讓她們拿錢？好處都被皇後得了，她們根本得不到好處，這麼做，豈不是要為他人做嫁衣？
因此，寧皇後的提議，讓不少人心中升起了幾分不滿之意——
雖然在宮里不缺錢，用的、吃的都有定例，甚至還有例錢，但是，即便如此，低等嬪妃手中，也沒有多少銀子。尤其是出身低的，家里幫不上忙，沒有錢財來源。若是受寵還好，賞賜很多，手里自然寬裕，一點錢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大多數卻是不受寵的，賞賜寥寥無幾，只靠例錢過活，甚至還要打賞宮人，手中的銀錢就更少了，能拿出幾十兩銀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即便同為嬪妃，但是貧富差距也是極大的。
其他人也有捐獻一萬兩的，有五千兩的，有一千兩的，也有幾百兩，這些都是位份比較高的。而位份低的，捐獻的就少了，大都是幾十兩的，即便如此，也讓她們疼得心肝顫。
皇後都已經這樣說了，皇帝又在場看著她們，她們敢不同意嗎？嬪妃們也只能壓下心中的憋屈，面上含笑稱是，淑妃、德妃、賢妃當場就捐獻了四萬兩銀子，比貴妃略低一籌，比楚國又多了一萬兩。
起身之後，她又看向一眾嬪妃說道︰「貴妃和楚國已經做出了表率，諸位也得有所表示才是，無論多少，都是一點心意。」
寧皇後聞言一喜，忙屈了屈膝道︰「臣妾在此先謝過陛下了。」
因此，顯德帝便對寧皇後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皇後有這份心，朕當然不會拒絕，此事便這麼說定了。」
皇後既然想要搶功，那就去搶吧！有他在，總不會抹消了蘇婉的功績。
但如果是皇後來做，就沒有這麼多顧慮了。
罷了，若是讓婉兒的風頭徹底壓過皇後，對她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好事。而且，籌集款項本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事，很容易得罪人，蘇婉又是個這麼敏感的身份，說不定就會落人口舌，甚至被人利用。當初，蘇婉提出來時，他心里就不怎麼贊同，只是不忍心看蘇婉失望，才松了口。
顯德帝見到蘇婉點頭，便知道她無意跟寧皇後爭搶，微微一嘆，心里卻是有些心疼，甚至蘇婉感到不值，不過，這倒也是符合她的性子。
反正這種功勞，她本就不想要。之前想要設宴籌款，也只是想要盡一份心而已，既然皇後想要代勞，那就讓她做好了。畢竟，皇後比她更加名正言順，其他人未必肯賣她的面子，卻一定會賣皇後的面子。她何必非要跟皇後搶風頭？
蘇婉聞言也是一怔，但是看到顯德帝看向她的目光，卻忍不住微微一笑，微不可查地對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