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頂遮陽帽飛起又掉地上的動作,原本鬧哄哄的火車車廂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死寂一般。
大概過了半秒鐘,突然的,人群中響起一陣接著一陣的驚叫聲︰
「天哪……那個女人的臉……」
「那麼多皺紋和血絲……好丑啊……」
「我受不了了……我惡心……我想吐……嘔……」
小蕾穿的是一套乳白色的長裙,因為身材高挑,之前又是戴著遮陽帽依偎在她的懷里的,旁人看了她的身段,無一不覺得她是美女,但是,當此刻小蕾戴著的遮陽帽被掀翻掉地上後,當周圍的乘客們看到了她滿臉的皺紋和血絲之後,紛紛都嚇壞了,任誰也不會想到,身材如此高挑、身段如此妖嬈的小蕾會有這麼一張可怕的面孔。
的確,小蕾的容貌實在是太可怕了,從額頭到下巴,甚至脖子,到處都是深深的、如癩蛤蟆一般的皺紋,比起九十歲的老太婆都還要嚴重的那種,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肉麻、惡心、泛嘔。
不僅如此,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隨處可見猙獰可怖的血絲,仿佛她的臉上被千刀萬剮過一般,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鬼臉!
別說是車廂里的其他乘客們了,就連寒心這位醫生看到了也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心驚肉跳、渾身發毛。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小蕾和她的顯然是慌神了,小蕾甚至都忘了滿臉的疼痛,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用手捂臉,拼盡全力躲到她的懷里,而她的也在反應過來的前一秒就趕緊伸手去撿地上那頂遮陽帽,然後慌慌張張地戴在小蕾的頭上。
從小蕾的帽子被打掉在地到再次戴上,前後所用的時間不過七八秒,但是,這七八秒的時間已經足夠讓距離兩人比較近的乘客們看清小蕾那張可怕的臉。
所以,即便小蕾已經重新戴上帽子躲在她的懷里,可周圍鬧哄哄的局面依然沒有得到遏止,受不了的紛紛跑去衛生間嘔吐,嘴巴大舌頭長的則與同伴竊竊私語,時不時後用有色的眼楮偷瞟一眼小蕾和她的,如看怪物一般。
從上車開始,小蕾和她的就一直用鄙夷的眼神看寒心這些沒有見過平原的「鄉巴佬」,此刻感受到乘客們看自己的眼神更加鄙夷,小蕾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蕾的叫「李陽」,老家距離京城很近,長得人高馬大的,畢業後在京城一家房地產公司,算得上是一名非常成功的白領。
小蕾則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娘家雖然算不上是達官顯宦、大富大貴,但生活無憂。
半年前,李陽和小蕾結婚,夫妻恩愛,兩家和睦,原本應該是讓人非常羨慕的一對小夫妻,就因為小蕾去韓國整了一次容,這一切都變了!
作為都市白領、成功人士,李陽最要的就是臉面,也正是因為要臉面,他才會尋思著讓自己的小蕾去韓國整容,也正是因為要臉面,他現在才受不了旁人看他的異樣眼神,更因為要臉面,他甚至不顧他懷里的小蕾一個勁地喊著疼,就這麼始終緊緊地抱住小蕾、死死地按住小蕾頭頂的遮陽帽。
起初的時候,小蕾還能忍受,她刻意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盡量不讓自己引起旁人的注意,以免讓李陽沒面子,但是,漸漸的,她忍不住了,受不了了,于是,痛呼聲也漸漸清晰︰「……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受不了了……我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爆炸了……嗚嗚……嗚嗚嗚……」
小蕾一邊喊疼一邊哭訴,聲音越來越淒厲,越來越讓人覺得揪心。
李陽同樣咬著嘴唇,同樣一臉的痛苦,但是,他似乎是沒有听到小蕾的痛呼和哭聲,始終緊緊地摟著小蕾、死死地按著小蕾頭上戴著的遮陽帽。
「……我疼……」
終于,小蕾徹底憋不住了,理智近乎崩潰,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見小蕾如此痛苦,李陽便更加用力摟抱小蕾,同時,他口中一個勁地安慰著︰「小蕾!忍著點,我們很快就到京城了的……」
「先生!」
不等李陽把話說完,突然,寒心了,很溫和的語氣。
寒心此刻已經起身走到了過道里,就這麼站在李陽的身旁,他含笑打斷李陽的話,說︰「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她似乎真的很痛苦!」
寒心不是睜眼瞎,他當然感覺得到之前李陽和小蕾兩夫妻用鄙夷的、不屑的眼神看他,不過,作為醫生,在遇到病人的時候,他當然不會拒絕治療,也就是說,在寒心看來,此刻李陽和小蕾兩夫妻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一個是他的病人。
听了寒心的話,李陽先是一愣,繼而用非常不屑的語氣反問︰「就你?」
作為在京城的成功白領,李陽有自己的傲氣,他覺得自己帶著幾次去京城的大醫院找專家都沒用,眼前的這個怎麼看都像是土鱉的寒心又怎麼可能行呢?
「對,就是我!」
寒心才不管李陽如何用不屑的眼神盯著自己看,而是鄭而重之地點頭,然後說︰「先生,請我,我是海城醫科大學畢業的,也是原青城市桂花村的村醫,我覺得我有能力把你的從病痛中解救出來!」
整節車廂里,要說誰和寒心最熟,自然就是那名叫趙志行的老人家,听了寒心這話,老人家趕緊悄悄伸手拉扯寒心,那意思是讓寒心不要多管閑事。
其他幾個之前被寒心從匪徒手中救下來的乘客也都紛紛小聲勸說寒心不要多管閑事。
不過,寒心當然不會听從眾人的勸阻,他把自己簡單介紹了一下後就始終盯著李陽看,眉宇間盡是自信,仿佛他已經看到李陽會答應他一般。
「村醫?」
這時候,李陽已經有些懵了,他實在想不通眼前這個小村醫是如何有膽量跳出來要當英雄的,畢竟,連京城的那些名醫對他小蕾的病情都束手無策。
李陽原本就看不上衣著簡單、長相普通的寒心,此刻听說寒心不過就是一名村醫之後,他對寒心就越發不屑了,冷聲反問了一句的同時,李陽便用非常不耐煩的語氣說︰「一邊玩去,別吵我!我自己的我能夠照顧好!」
「真的嗎?」。
听了李陽的話,寒心非但不惱,反而繼續含笑說︰「先生,你的你當然可以照顧好,不過,你是否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呢?」
「你……」
寒心這話一出,李陽的雙目之中陡然閃過一道森冷,頓了頓,他厲聲說︰「小子,別怪我沒有警告你,我們兩夫妻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揍你……」
都不給李陽把狠話說完的機會,寒心突然月兌口而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多半是因為整容失敗而毀容的!」
「你……你……你……」
冷不防听了寒心這話,李陽立刻就暴走了,他覺得自己都已經如此警告寒心了,可寒心依然還是說出了這番話,他盛怒之下,作勢就要起身撲向寒心︰「老子弄死你!」
這話一出,李陽雖然還沒來得及從座位上站起來,但是,他揮出的拳頭已經朝著寒心的胸口砸出。
雖說這一拳的力度、速度、準度都沒有蘇眉那種身懷暗勁的武道高手打出來的強悍,但也足夠讓人心驚肉跳,尤其是那幾個試圖勸阻寒心的乘客更是嚇得直接後退。
剎那之間,李陽的拳頭竟已經到了寒心的胸口!
可以想象,他雖然不是武道中人,但也絕對是練過的!
「先別急!」
陡見李陽還沒站起來就已經揮拳砸向自己的胸口,寒心微微皺眉,如變魔術一般揮手抓出,竟是如不費吹灰之力一般將李陽的拳頭抓住,與此同時,他說︰「請讓我把話說完!」
盛怒之下,李陽並沒有察覺到寒心這一拳的可怕,他只感覺寒心之所以能夠接住自己的拳頭完全就是運氣,所以,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也已經掄拳砸向寒心的月復部。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也順勢站了起來。
「你麻痹!」
不過,幾乎就是李陽站起來的同時,氣不過的寒心突然忍不住罵了一句,同一時間,他抓住李陽拳頭的手驟然用力一壓。
「轟……」
仿佛空氣中有滾滾雷音傳來,剛剛來得及站起來、揮出的第二拳連寒心的衣服都沒踫到的李陽便立刻如失去了意識一般頹然跌坐在座位上。
「好……好可怕……好大的力氣……」
呆愣了半秒鐘,李陽的瞳孔驟然一縮,驚悚之意自腳底板升騰而起,直沖腦門,令得他渾身都開始瑟瑟發抖。
直到這時候,他才終于意識到寒心的可怕。
見自己用武力壓制住了李陽,寒心這才拍了拍手,又說︰「先生,我不過就是因為看到你疼痛難忍所以想出手幫忙而已,你又何必這麼沖動呢?」
見寒心的語氣始終如此溫和,不知道為什麼,李陽突然就來了興趣,于是就忍不住問道︰「你……你真能治好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