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生細水長流 34. 第三十四章

作者 ︰ 本森紫

走著走著,看見了那家常去的冰淇淋蛋糕店。一個熟悉的身影晃入穆棉迷離的眼,搜索記憶的片段,一張稚女敕而英俊的臉逐漸浮現。

穆棉循著他的背影走近,在踏入蛋糕店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那倒身影慢慢轉身,穆棉看清了他的臉,和猜測的一樣。

「穆棉!」

「歐宇!」

兩人不約而同的叫出對方的名字,許久未見的,在這千萬人的人海中悄然相遇,是種難能可貴的緣。

歐宇不像從前那樣挺拔了,臉上多了一些滄桑,笑容也不似從前那樣單純陽光,摻雜著絲絲苦澀。看見穆棉的時候表現出意料之外的慌張,好像做了什麼壞事,犯了什麼錯,或者是偽裝被拆穿。

穆棉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臉,沒有仔細探究他的慌亂,想起張曉琳說的,關于夏筱失聯的事。

幾句簡單的問候後,穆棉直奔主題,「夏筱,現在好嗎?」。

歐宇的表情顯得很復雜,千萬種情緒仿佛是在一瞬間跳到他的臉上,他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裝著什麼。

穆棉詫異,「歐宇,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他拼命掩飾自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穆棉記憶里的那個快快樂樂的大男孩,不詳的預感翻滾在腦海。

「找個地方坐坐好嗎?我想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不想讓自己在擔心中等待別人的最後通牒,不想永遠像從前那樣處于被動的地位,尤其是夏筱,是自己相識四年的。穆棉果斷的提出自己的請求,歐宇雖然看起來很不願意,但是還是點頭答應了。

隨便在附近找了一個路邊大排檔,油煙濃烈,許多露天的桌子上坐滿了人群。談笑、喧嘩、嬉鬧……這是人間百態的濃縮,但是穆棉沒有心思去仔細觀察。

在大胡子老板的安排下坐在靠路邊的一個雙人桌上,穆棉一直看著沉默寡言的歐宇,此刻的他讓她甚至忘了當初的那個和夏筱爭執不休的大男孩。

歐宇沒有,還是沉默。

「告訴我吧,自從那次車站分別後,我已經快一年沒有听見你們的消息了。」

歐宇並沒有立刻回答穆棉的問題,而是叫來服務生,要了幾瓶啤酒。

接過服務生為他打來的啤酒,憋著氣,一飲而盡。

穆棉繼續說,「張曉琳說一直聯系不到夏筱,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半年前,我們分手了。」

「為什麼?」

在從張曉琳哪里得知夏筱的情況後,她也隱約才到了一點事情的緣由。夏筱曾經說過,假如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她忽然消失,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別人,一定是歐宇。以此看來,這其中一定存在著什麼細枝末節的糾葛。

即便如此,穆棉還是不願意。

歐宇手中的一整片啤酒已經喝的精光,只剩些許的白沫,殘留在酒瓶的底部。像被世界遺忘的街角,在無邊的等待中嘶吼。

「說來話長……」

穆棉急了,「什麼說來話長,當時走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答應過我們要好好照顧夏筱的!」

明知道現在不是質問的好時機,她依然忍不住心中的怒氣。夏筱,這樣一個明媚如光的女子,怎麼可以經歷來自深愛之人的傷害!

歐宇發出與他樣子很不符的沙啞的聲音,「那天我喝多了,和公司的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了。」

穆棉強忍氣憤,佯裝淡定的听他繼續講。

「穆棉,我真的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喝多了,把那個女孩當成了她……」

歐宇帶著哭腔。

穆棉從沒有見過今天這樣的歐宇,脆弱,頹廢,不堪一擊。

「然後呢?」

歐宇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拿起一瓶剛剛開好的啤酒從自己的頭頂倒了下去,就像許多電視劇里的情節一樣的荒唐而可笑。

啤酒濃烈的刺鼻氣味在燥亂的大排檔里久久回蕩,他大概是想遮住流出的眼淚吧!穆棉又一次被近乎絕望的悲傷打敗。

「歐宇,你干什麼?」

她緊張的問。

周圍各種聲音淹沒了她看似強有力的質問,歐宇終于不在,像死去很多年的人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里從冰冷的棺材里爬出,帶著滿身腐臭的味道,走向荒無人煙的郊野。沉默,是對這一切最好的回答。

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穆棉看著眼前這樣醉醺醺的歐宇。晚風吹亂了他曾經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吹走了他年少的青澀時光。

幾瓶啤酒下肚,歐宇已經倒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穆棉的面前——怎麼把他從這里弄走?

今天一整天都在來回奔波,遇見亂七八糟的事。晚上了還不安分,偏偏遇上了歐宇,遇見他也就算了,可是他現在子啊自己面前醉倒了,著‘荒郊野外’的是要鬧哪樣?

穆棉無語。

已經將近十二點了,剛才還很熱鬧的大排檔逐漸安靜下來,只留下幾桌單身漢還在聊天喝酒。

他們時不時的往這里看幾眼,渾身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危險。

環顧四周,馬路上的行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稀稀疏疏的消失了。穆棉拿出希望可以找個人來接她,以及對面的不省人事的歐宇。

五分鐘後,她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沒有一個人接,他們大概都已經呼呼大睡了。這樣深沉的夜里,誰會不厭其煩的接她的呢?

只有兩個人的沒有打——周子健和明姍姍

是了,此刻擺在面前的是兩個選擇。要麼厚著臉皮打給明姍姍,告訴她,她的表哥喝醉了,正坐在她的對面,然後讓她過來帶他回去。那麼結果就是可能會見到明宇軒。

如果選擇打給周子健,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她好不容易暫時月兌離了周子健,經此一事,他們會繼續糾纏不清。穆棉不想這樣,怎奈關鍵時刻張曉琳的又打不通。

那幾個單身漢依然不停的向這里張望,穆棉真想憑空變出來一雙翅膀,帶她逃離這里。可惜沒有,那幾雙直勾勾的眼楮透過黑夜的帷幕落在她的身上。

大排檔老板自顧自的收拾桌子和擺了一地的啤酒瓶,看起來收益很不錯。穆棉看向他,希望能夠得到些許安全感。可是即便她瞪的眼珠子都快調出來了,那大胡子老板就像沒看見一樣完全不理會她的目光。

似乎就在那一秒,那三個醉醺醺的男子搖搖晃晃的向穆棉這里走過來,腳步向千斤頂般沉重。

穆棉失了魂,渾身的神經一下子繃緊,心跳驟然加快。

「喲,這妞不錯,二哥,你看怎麼樣?」其中一個臉很紅的男人吊兒郎當的說。

旁邊的光頭男人笑言,「恩,是不錯,水靈靈的!」

說著就把那雙粗糙的大手伸向穆棉,穆棉快速的躲閃,避過了他的手。

另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生氣的說,「哎呦!還是個烈貨!二哥,要我說,直接找地方解決了吧!說不定我們兄弟還能一塊嘗嘗鮮呢!」

光頭男人點頭表示同意,穆棉意識到情形不妙。

「你們想干什麼?!」她從凳子上一下子站起來,假裝強硬的問。

除了光頭男子在抽出打,其余的兩個男人走過來一把按住穆棉,他們的力氣大的驚人,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

穆棉被重重的按在凳子上,肩膀被捏的很疼,恐懼像拿著大刀的儈子手朝著她大步走來,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不知名的物質壓得喘不過氣來。

穆棉此刻想起了明宇軒,潛意識的想起他,如果他在就好了。

光頭男子掛上,朝那兩個人說,「帶走!」

就是這兩個字,讓穆棉徹底失去理智,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清楚的知道這些人的圖謀。雙腳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在這樣的時候,她竟然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男子把她強行拉起來,像拉著什麼軟綿綿的玩意兒。

「放開我!你們這群流氓!」

她全力吶喊。

那男人拿出一塊手帕似的東西捂住她的嘴巴和鼻子。穆棉雙眼像上了拉鏈一樣漸漸合上,所有的畫面消失在黑暗里。

明宇軒沒有回去,開車漫無目的的奔馳。路過南安大學的時候,他沒有停下。路過暮色的時候他也沒有停車,在所有曾經有過穆棉的地方和風景里,他都沒有駐足觀看。從穆棉決定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那個本該好好珍惜的她了。

而現在,他明宇軒不是個喜歡懷念的人,失去的東西他會驕傲的放走,不屬于自己的他也不會強求。只是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有發現什麼東西是他求而不得的,除了那個叫穆棉的女子。

最後他來到了明風總裁辦公室,月兌下外套,一頭栽在那張大床上,放空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他很累,真的很累,周旋在各種利益鏈中,在所有的合作伙伴中進退兩難。他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直以來,他擁有所有人的頂禮膜拜,擁有這座城市最耀眼的事業,擁有許多外在的財富。

可是他一直是孤獨的,不管身邊有多少人,無論他在外人面前笑得有多燦爛,他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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