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生細水長流 12. 第十二章

作者 ︰ 本森紫

寒冷的空氣中摻雜了一些淒涼,穆棉站在窗戶旁看著外面空蕩蕩的校園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樓下的老槐樹早已失去原先的活力,枝頭更添一絲蕭瑟。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它百年來一直堅守的位置,足下的寸土就是它死守的家園。

嗖嗖的北風像是學會了孫行者的七十二變,從窗戶細小的縫隙溜進來,和殘余的些許暖氣扭打在一起。穆棉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說,你一大早的不睡覺杵在那兒干什麼呀!」

穆棉一回頭就看見張曉琳剛從被窩里伸出來的亂糟糟的頭,真有點像貞子,如果是夜里肯定被她嚇死了。

「好冷!」

還沒等到穆棉回答就迫不及待的又縮了。

趙雨也睡的正香,夏筱則是繼續夜不歸宿,對于她的消失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畢竟是有男票的人。這樣的—無—;「—小說天氣,這樣的周末,本就是睡懶覺的大好時光。偏偏又被範靜喊去說是做什麼冬日寫生,大冷天的,誰都不願意出去。

也許是來了大半夜的空調榨干了身體里不多的水分;也許是驟然的溫度變化讓人沒來得及適應;也許是整夜半夢半醒的時間太長。總之,穆棉早早就在極度口渴的情況中醒來,胡亂喝了幾口水人也清醒許多,索性就起床了。

範靜是剛上任的繪畫社社長,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她的這火都快燒了一學期了還是不見消停。剛開始,還覺得她挺認真的一個人,可時間長了人的本性就會顯露出來。有一次,她為了殺雞儆猴,把一個遲到一分鐘的小學弟直接清退。其實繪畫社的人本來就少,是在不應該輕易清退。這也算是小事,可她又是個喜歡在背後打小報告的人,經常在老師面前說長道短,弄的很多人最後都拿不到學分。穆棉本就不願意招惹是非,而且範靜又尤其喜歡欺負學弟學妹。所以對于她,穆棉一直是十分有禮貌的。

拖著畫具來到約定好的西門,原以為自己會遲到的,誰知竟是最早到的。偌大的空間,北風更加肆虐的刮著。吹到臉上,就像被鋒利的刀片劃了一下似得,生疼。環顧四周,找個稍微避風的地方繼續等待。

「你今天倒來的挺早啊。」範靜遠遠的就朝穆棉喊了起來,渾濁的聲音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溫和,粗魯的打破水一樣的寂靜。

「恩,社長。」

穆棉一如既往以禮相待,泛泛之交而已,誰會真的把誰放在心上。

說好的集體活動最後只來了三個人,範靜的號召力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次寫生不用這麼多人,就我們三個就夠了。」

像是給自己打圓場,又不太像。

早上的公交車也沒有多少人,穆棉選了最後一排的靠窗位置。據說,喜歡坐在這里的人天生缺少安全感。司機打開音樂,巨大的嘈雜聲瞬間振的人耳膜發痛。不過,這樣寒冷的時間,這樣的音樂或許更適合外面冰涼的空氣。

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來來往往形形色色,世界上卻從沒有相同的兩處風景,一如人生。有些事就是了,沒有什麼如果當時;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談不上值與不值;有些話,注定沒有機會說出口。對自己來說,那是最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記憶,他呢?是否也一樣?還是,經過這麼多天,早就忘記了自己。穆棉不想想起他,心痛已經持續了很久,不該這麼一直繼續。忽然想起胡蘭成在與張愛玲的婚書上寫的那句「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多麼動听的一句話,如果不是知道後來的種種所有女子都會被打動吧。對于愛玲,他是一生最初的也是最後的愛,全心全意,一塵不染。可是世間的事從來不是你給我多少我就還你多少,胡蘭成終究還是負了她,短短了兩個月婚姻生活在現實面前變得面目全非。面對愛玲的一句「你曾說的現實安穩你可做到了?」胡蘭成只不過低眉一句「唉,現實荒蕪」,如此罷了。女子深情,愛上一個人就是徹徹底底的愛,可以生死相許。在看清了胡蘭成的嘴臉後,她只讓自己大哭一場,就那麼一次。後來在寄給胡蘭成的分手信中放進自己全部的稿費,至此還不忘為他以後的日子費盡心思。

許久,終于到達目的地。穆棉跟著他們走,來到一處莊園,看起來很氣派的樣子。心中暗自盤算,這不會是寫生的場所吧!

走了五分鐘左右,來到一個高爾夫球場,周圍都是樹林,還有一個大花園。即使在冬天這里也開著不少的花,許多是不知道名字的種類。整個花園是封閉的,巨大的玻璃罩將陰霾的天氣擋在外面,里面卻溫暖如春,難怪有這麼多花了。跟著範靜來到房子里面,歐式的裝修精致中帶著奢華,每一寸地方都透露著主人不凡的身份訊息。

「這就是我們寫生的地方了,開始吧,只有兩小時時間。」範靜趾高氣昂的發布口令。

小學弟也只好乖乖的開始打開工具,畢竟是新人。穆棉也開始作畫,眼前的景色美則美,就是缺了一點真實感,太過華貴在繪畫方面並不是好事。

「社長,你怎麼找到的這麼好的地方?」

「我認識這里的主人,人家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讓我們進來的」。範靜真是時時不忘炫耀自己。

「哇,社長你好厲害!」

……

穆棉只是听听,也不發表什麼評論,除了張曉琳她們,旁人都覺得她是個文靜的人。誰知道呢,只是因為對著那些人沒有什麼話好說罷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是有人走近。穆棉沒有回頭看,忙著著色。看見有人進來,範靜立刻站起來迎上前去,穆棉只看見她笑的油膩膩的側臉。

「周少,你怎麼來了。」此時此刻,範靜的聲音真是嗲的不行了。

「我家,為什麼不能來?」周子健嘲諷道,這樣的他見多了。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行了,你吧。」

「可是……」範靜也不敢在說什麼,回過頭來朝穆棉他們使了個眼色。

穆棉早就知道周子健來了,現在得知可以離開當然樂意,剛想收拾東西和他們一起溜之大吉。只听見「穆棉等一下」。只好停下手中的動作目送滿臉氣憤的範靜離開。

「你怕什麼?」周子健走進問道。

「我沒有」。

穆棉一點都不想再在這里多待一秒鐘,這個知道自己死穴的男人仿佛一眼就能洞悉自己的心事,不是好兆頭。

良久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我可以等你,記住。」

周子健像是自言自語。

「那個,我先走了,再見。」

穆棉說完就去收拾畫具,要是再繼續僵持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三十六計走為上。

周子健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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