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愛你 第一章

作者 ︰ 紀瞳

第一章

攝影棚內的化妝間燈光明亮,里面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梳妝台,提供藝人做為化妝、休憩的場所。

尚苓腳步蹣跚的走進化妝間,有群舞者穿著鮮艷明亮的舞衣,像狂風暴雨般從她身邊掃過,留下滿室的寂靜和凌亂不堪的桌面。

尚苓選了張靠近牆壁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卸妝棉,無意識的擦拭臉上的殘妝。先前工作人員幫她化的妝,早已被她的淚水濡濕,花成一片,讓人分辨不出她原本清純可人的容貌。

她雙手顫抖地擦拭著臉頰,強烈的傷痛讓她再一次哽咽、落淚,最後終于無助地趴在梳妝台上悲切的哭了起來。

「老天爺,為什麼?」她喃喃自語,無法接受上天竟是如此弄人!

三年了……

她足足等了三年才找到阿海。三年……一千多個無眠的夜,無窮無盡的思念和折煞身心的渴望,那種絕望無助的感受和無止盡的等待,日日夜夜折磨著她,啃噬凌虐她的心。沒有嘗過思念之苦的人,不能體會她的痛,沒有試過等待的人,更是無法了解她的苦……

可是,就在她驚喜所有磨難都已過去,漫長的等待總算尋回心愛的人時,喜悅的背後卻是另一個折磨的開始——

阿海竟然忘了她,忘了他們間的愛情,忘了他們相戀相惜的靈魂,忘了他們的一切、一切……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那段美好的過去,竟然從他腦海里消逝,只剩她一人孤獨的追憶著,過往的甜蜜回憶和甘苦點滴。

雖然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在真的面對他陌生、冷淡的眼神,那痛楚還是殘酷的撕裂她的心,讓她心痛難耐、無法承受。

就這樣,寬敞的化妝間只剩尚苓一人孤單的趴在桌上,臉上爬滿心痛的淚水,渴望哭出心底的傷痛,發泄沉積已久的寂寞……

「你還好吧?」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尚苓慢慢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蛋,望著她朝思暮想的愛人,想從他眼中找回昔日溫暖、愛戀的眼神。

可是在兩人四目相交後,她失望了,只因為在他眼底除了深邃、冷漠的黑暗,什麼都沒有……

三年了,他的外表沒有太大改變,英挺飛揚的濃眉,深邃內斂的雙眸,挺直的鼻梁,厚實的唇,還有削瘦的臉龐,依舊是俊逸非凡,神采逼人。

他們之間曾經擁有那麼美好的時光,而現在竟成了陌生人,這叫她情何以堪?如何承受?

「你……沒事吧?」看到尚苓望著他不停落淚,杜淮弈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

「阿海,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我是小苓啊!」尚苓語音淒楚哽咽的說,雙手乞求似的搖晃他的手臂。

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杜淮弈于心不忍。問題是,他並不是她口中的阿海,也從未見過她。

「尚小姐,對不起!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更不是你所說的阿海,我叫杜淮弈。」他口氣冷漠、僵硬的回答她,不希望造成她的誤解。

尚苓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一勁的搖頭、落淚,根本不願理會他說的話。在她心底,眼前的男人不是杜淮弈,他只有一個名字,就是——阿海。

她不可能認錯人,不可能認錯和她身心緊密結合的男人,她對他的認識比對自己還深,她怎麼可能認錯?

「我沒有認錯人,你是阿海,你只是忘記了我而已,就跟你三年前到綠島時,忘了所有的事一樣!」又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她白皙的臉頰。

「綠島!」杜淮弈像被火鉗燙了一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杜淮弈神情猶疑的望著尚苓清澈、無邪的雙眸,想探知她話里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她是不是在演戲?還是有什麼目的?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知道他三年前去過綠島?連他自己對那個島嶼,都只存在著模糊的記憶,眼前的女孩卻信誓日百一地說她認得他……

三年前,他大學畢業後打算進入演藝圈,但觀念傳統的父親卻極力反對,當時心煩意亂的他,背著行囊漫無目的四處游走。

他還記得自己買了張到綠島的船票,想去散散心,可不知那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竟是在醫院醒來,並對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毫無印象。更令他無法理解的是,當他再度踏進家門時,家人竟說他已經離家一年。

這一年的時間,從他生命中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任何記憶。他的心中仿佛失落了什麼,仿佛遺忘了某個重要的珍寶……

問題是,他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就連家人都不知道他去過綠島,更遑論眼前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孩……

只是,就算他心中有疑問,他還是不想和這陌生女孩有任何牽扯。

「尚小姐,我很確定你真的認錯人,我不認識你,也從來沒去過綠島。」他嚴肅冷酷的撒謊。

「我知道你真的忘了我,但你額頭上的傷疤卻不會騙人。」尚苓清澈的雙眸毫無保留的直視他。

望著杜淮弈額頭那道淡淡的痕跡,她的心中有著懷念與感嘆。那道傷疤將阿海帶到她身邊,也見證了兩人甜美的回憶。

杜淮弈伸手觸模那道熟悉的傷痕,它確實是在他失蹤那段時間出現的。

難道,真如尚苓所說,在那段消失的時間里,他變成阿海?

杜淮弈甩甩頭,用堅強的意志力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不管如何,他是杜淮弈,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他也無意改變。

拜他離家一年所賜,盡避仍想要求他繼承家業,但他父親在歷經兒子失蹤之苦後,默許了他的堅持與抱負,由著他投身到自己心儀的工作。

這機會是如此得來不易!為了能讓父親認同他,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在演藝圈闖出一番成績,他現在只想把所有的精神放在事業上。其他的,就算他曾經是阿海、阿土都無所謂。

而現在他最大的目標,就是網羅眼前這個清靈、月兌俗的女孩!尚苓。

杜淮弈神情冷硬的望著眼前的女孩,不帶一絲情感。

尚苓有一對差麗、夢幻的星眸,小小挺立的鼻梁,鮮女敕紅粉的嬌唇和白里透紅的水女敕肌膚,可愛、動人的臉蛋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輕咬一口。

她的秀發帶著自然的波浪,幾縷卷翹的發絲垂落在她小巧的瓜子臉蛋,更加襯托她無邪、天真的迷人氣質。

她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合身的白色洋裝。滑順輕薄的絲料熨貼著她窈窕的身軀,展露出她誘人的身段。

杜淮弈冷靜的打量她,如同打量一項商品般,他相信靠著尚苓清麗的外表再配合她純淨、美妙的嗓音,絕對可以在演藝圈刮起一陣旋風。她不但能夠將自己推上巨星的地位,更可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十點我會到你下榻的飯店找你,希望你到時已經考慮清楚簽約的事了。」他的雙眼透露出冷漠、平靜的光芒,讓人捉模不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阿海……」尚苓還是不願死心,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冷淡的眼神。

「再見!」杜淮弈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冰冷的態度再次粉碎她的心。

他決絕冷漠的態度讓尚苓開始懷疑,她真的錯了嗎?

杜淮弈真的不是阿海嗎?

******

昏暗的錄音間內,流泄著美妙的樂音。所有的人屏住氣息,等待蘇靖蓉高亢清亮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傳進耳機。

蘇靖蓉是當紅的玉女歌手,由于父親在娛樂圈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因而她在娛樂圈中可說是呼風喚雨、無往不利。她和杜淮弈的交往,更是被媒體譽為「才子佳人」的完美結合。然而,星途的順遂與大家的爭相吹捧,卻讓她恃寵而驕,脾氣大得教人不敢恭維。

就拿這天來說,長時間的錄音早已讓所有工作人員都疲憊不堪,再加上得不時應付蘇靖蓉情緒化的大小姐脾氣,更讓杜淮弈像根緊繃的琴弦,隨時有斷裂、崩潰的可能。

此時,他站在音控室里前指揮著蘇靖蓉,透過大玻璃讓她清楚看到他的手勢。

杜淮弈打著拍子,等音樂前奏結束,修長的手指向下一揮,示意蘇靖蓉開始唱歌。

只是所有的人沒有等到預期的歌聲傳人耳機,卻看到蘇靖蓉將耳機拿下,順手扔在一旁,滿臉不悅的神情。

看到這情況,錄音間所有的人無不嘆口氣,為這無止盡的惡夢嘆息。看來如果杜淮弈再不放低身段安撫這位千金大小姐,短時間內,他們別想走出錄音室大門。只是,這個希望恐怕是絕無可能的……奢求。

杜淮弈憤怒的摘掉耳機,雙眼噴火的瞪著站在玻璃另一頭的蘇靖蓉。見到她秀麗的臉蛋仍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讓他更是火冒三丈。

「蘇小姐,現在是凌晨三點,你可不可以趕快錄完最後一首歌,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杜淮弈用力扯過麥克風,憤怒的低吼。

「我……不要!」只見蘇靖蓉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明了的回絕他,甚至還高傲的回瞪杜淮弈殺人的目光。

「Shit!」杜淮弈毫不客氣的罵著髒話。用力關掉隔音間的麥克風,怒氣騰騰沖進隔音間內。「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想錄?讓新專輯開天窗?」杜淮弈甩上門,一見到蘇靖蓉立刻指著她破口大罵。

待在控制室的工作人員,雖然听不到隔音間內兩人爭吵的內容,但看到杜淮弈狂暴的憤怒模樣,大家無不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等著超級颶風來襲。

「杜淮弈!你搞清楚,唱片公司是我爸開的,你這個制作人也是我爸請的,你當著這麼多人跟我大小聲,是不是不想干了?」蘇靖蓉毫不畏懼的瞪著杜淮弈,無視他高漲的怒火,姿態高傲的威脅他。

「不干就不干!我杜淮弈還不需要你的施舍,回去叫個听話點的制作人,別浪費我的時間伺候你這千金大小姐。」

杜淮弈「火爆制作人」的外號可不是浪得虛名。所有的歌手對他無一不是必恭必敬、唯命是從,除了眼前的……蘇靖蓉。

「哼!你以為你說不想干就可以嗎?告訴你,你不干也得干,誰叫我是你女朋友,我就是吃定你,怎麼樣?」蘇靖蓉驕縱無理的激怒他,根本不在乎他心里的感受。

「很簡單!我們分手,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杜淮弈隱忍脾氣,咬牙切齒的說。

兩人交往兩年以來,「分手」這句話早已出現不下百次,這段感情早已千瘡百孔。面對蘇靖蓉驕縱、高傲的個性,他的心早已厭倦,他的愛也已熄滅,剩下的不過是無止無盡的爭執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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