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仙珠 170、長石

作者 ︰ 巫舞

地府之中的陸,還不知梅陵音已經恢復了地府的記憶。此時,距離那次她與平等王下孽鏡之底探查,只過去了短短三日。

這三日之中,陸只是行修煉肉僧法,並無它事。以前每日,平等王都會前來看看她修煉肉身的進展。但這連著三日,她都未見到平等王。她知地底元磁之力變化一事,各王都在全力找尋應對之法,平等王也不例外,繁忙也是正常的,便未放在心上,也未去打擾。

這日,她下樓來,想出殿去紅色靈石之屋。經過側殿之門的時候,卻听到里面,有平等王說話之聲,便停住了,想要進去問問平等王這幾日元磁之力的狀況。

卻听得平等王道︰「這些日忙于元磁之力的事情,也沒顧得上問你,上次說的那件事情是否有進展了?」

一鬼仙說道︰「王吩咐的事情,屬下怎敢怠慢,現下已經完全按照。王的吩咐辦妥了。那趙清永,已經進了泰山王的熱惱大地獄,正在受那犬咬脛骨之刑。誰叫他如此傷害大小姐?這次,他不在獄中受個千年之刑,都不得超生。」

就如同被一悶棍打中,陸往後退了一步,眼中盡是不相信之色。她的父親,竟會如此對趙清永?不僅將他從人間帶回,還投入熱惱大地獄之中,受刑千年?

她捂住胸口,心痛得無以復加。趙清永雖然在人間背叛于她,愛上他人。但是,他地府的記憶已失,並不能說是徹底的背叛。她的自盡,也是跟她自己在人間之中,辛苦找尋,卻最終幻滅的那種打擊是有關的。她知道,在感情之上,她不夠堅強,無法承受此種打擊,也沒有勇氣,去和他人搶奪他的愛,或是苦苦等待他恢復記憶,再轉向她。她只是選擇了,最為懦弱的一種方式,那就是,逃避。

她逃了回來,回到地府之中,回到父親的庇佑之下,她用自己的痛苦,來掩蓋她的懦弱。

這些日子,她也想了很多,趙清永未恢復記憶,當初的約定,他並不記得。可她是記得的。但是,她卻沒有遵守約定,等待他恢復記憶。所以這一切,不能全怪在趙清永身上,她的身上,也有很大一部分責任。趙清永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無辜的,他不該回到這里,不該受此酷刑。

想到這里,陸驀然回轉身來,朝著殿外奔去。

熱惱大地獄之中,火光沖天,巨石之下,鬼魂如螻蟻一般,在那地獄之火中焚烤。

獄外小屋中,鬼差見奔來一個黑衣之人,正要攔住,到得近前才識得是陸。鬼差皆拱手道︰「陸大小姐,今日來熱惱大地獄有何事?」

陸停住腳步,道︰「沒什麼,我只是閑來無事,到處看看。」

鬼差見她一路奔來,分明是有很急的事情,但她卻只說是隨便看看。這話,自是讓人不大相信,但是,她既然這麼說,他們也只能這麼听了。

陸道︰「這熱惱大地獄,我還從未下去看過。今日興起,你們誰帶我下去走走,我自有重賞。」

本來這受刑之獄,是不能隨意下去的,要是獄中之差,或是有王的手令,才能進入。但一來陸是平等王之女,地位僅次于王,也是相當尊貴。二來陸說了,帶她下去的,自有重賞。重賞之下,當然就有勇夫了。那幾個鬼差紛紛爭著上前,要當引路之人。陸便從中挑了一個看上去較為老實的,跟著他下了熱惱大地獄。

獄中烈火熊熊,眾多鬼魂,都被鏈條鎖于那巨石之下,受那炙烤之罪。痛苦慘叫之聲,不絕于耳。陸只覺獄中,熾熱無比,她看那些鬼魂,一個一個分辨,卻都不是趙清永。她心中急切,趙清永,你在哪里?

「我們這熱惱大地獄,設有十六小地獄,冽胸小地獄、權抗發小地獄、則頂開額小地獄、犬咬脛骨小地獄……若是要一一看完,得要半日的時間。」

「什麼?犬咬脛骨小地獄?」陸一下便想起那鬼仙所說之話,趙清永在受那犬咬脛骨之刑,急道︰「你且帶我去那犬咬脛骨小地獄看看。」

「好。」那鬼差帶著陸,七拐八拐的,走到一陰暗之處,那里光線晦暗,只有地獄石上發出幽幽的光。

幾十個鬼魂被鏈條鎖在一條長石之上。他們的腳下,是滾燙的地獄石。地獄石上,還有無數凶惡的地獄之犬,在噬咬著他們的腿腳、脛骨,一片血肉模糊,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陸目光掠過那幾十個鬼魂,卻沒有看到趙清永。她道︰「這犬咬脛骨小地獄,可是只有此處?」

鬼差道︰「是的。」

陸忽道︰「哎呀,我的帕子怎麼不見了。」她找了找,又恍然道︰「應是剛才出小屋的時候,落在屋外了。你幫我去撿回來罷,我們再接著看。那帕子,是爹爹送我的,可不能丟了。」

鬼差一听,這掉了的帕子竟是平等王送的,可不得了,趕緊道︰「我馬上回去找找,你就在這等我罷。」

「好,如此多謝了。」陸點了點頭,道。

鬼差疾步往回走去。

陸臉色沉靜下來。她朝那長石之上看去,這一個一個鬼魂,都是慘白之容,受此酷刑,卻听不到嚎叫之聲,似乎是連呼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一一看去,卻依然未看到趙清永。不對,有一人的頭垂下來,黑發遮住了半邊面容,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手中飛出靈氣,將那黑發拂開。

她心中,忽然一抽痛。

這是,趙清永?

他的皮膚慘白如雪,地獄犬噬咬之血濺在他的臉上,顯得分外怖人。他的眼中,無半分光彩,只是呆呆的看著她,似乎是,不認識她,又似乎是,根本沒有看到她,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哪里,還有之前溫雅、俊秀之人的半點影子?

「清永,清永。」她的臉上,落下淚來︰「你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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