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她又鎮定了。
看來,元奕也知道祈王的事了,不然不會往她身上猜。
不過她和蕭湛能互相看到彼此的事,玄之又玄,他無憑無據,只是炸嚇她的。
安容嘴角噙笑,很詫異道,「數月未見,想不到他竟學得這等本事了?」
見安容的詫異,元奕笑了,「別跟朕裝糊涂,你我都是重生之人,也都清楚顏妃前世的身份,你手腕上的玉鐲,前世可是一對玉簪,你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安容緩緩坐下,拿了茶水,輕輕啜著,「顏妃知道玉鐲的事一點都不意外,不過她真的全都知道嗎?」。
要是全都知道,又怎麼會猝不及防之下被玉鐲給傷了?
而且,前世她從未听說過顧清顏的玉簪能傷人,當然了,以她的聰慧和身份,也沒人敢傷她。
安容飲了幾口茶,將茶盞擱下,道,「你來找我,是因為炸彈的事吧,你也說了,你我是重生之人,前世蕭湛制造炸彈,險些被炸彈炸傷,雖然在我死之前,他安然無恙,還平步青雲,可現在和前世有太多的不同,前世他沒受傷,難保這一世不會,炸彈的事,我和早說過,那麼強大的武器,我可能不用嗎?至于連軒劫祈王,好像打劫勒索是連軒的強項吧,你要把功勞摁在我和的頭上,我倒是不介意了,誰嫌棄軍功多,只是不知道連軒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連軒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他要是惱了元奕,怎麼也能給他找點不痛快。
安容一番話在情在理,元奕的眉頭緊隴。
炸彈在戰場上有多重要他比誰都清楚,安容要是幫蕭湛,就不可能藏私。
元奕深呼兩口氣道,「那天你在紙上寫下連軒,還有天工開物第十五卷,是何用意?!」
安容兩眼一翻,「顏妃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你去問顏妃不就好了?」
安容是故意氣元奕的。他都能來問她了,能不問顏妃嗎?
元奕氣的呼吸粗重,偏身後朝傾公主還火上澆油,「口口聲聲金口玉言。說出口的話就是聖旨。說什麼征戰沙場是男兒的事。後宮不得干政,這會兒又拿戰場上的事問蕭表少女乃女乃做什麼?她不是女人嗎?」。
元奕險些氣出來內傷,他望著朝傾公主。「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東延皇後!」
不幫他這個夫君,倒幫一個外人,誰扶著他點,要被氣暈了。
朝傾公主兩眼一白,「不用你提醒,我記得自己的身份,我是北烈朝傾公主,和親來東延做皇後,不巧被人害的跌落湖中,被蕭表少女乃女乃所救!」
「你!」元奕氣的恨不得掐死朝傾公主了。
安容看著這個,又看著那個,這兩人湊在一起,十次有九次是吵架的,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說會兒話嗎?
本來安容的嘴就夠嚴實的了,又有朝傾公主幫她,元奕能問出來只言片語,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甩袖欲走,誰想走了才一步。
有公公飛奔來報,「皇上,宮里有刺客!」
元奕眉頭一皺,「有刺客就去抓,來稟告朕,是等著朕去抓嗎?!」
公公被吼的一愣,傻在那里不。
元奕吼完,也知道自己罵錯了,宮里有刺客這麼大的事,要是不及時稟告他,那是死罪。
便又問道,「刺客在哪兒?」
公公忙回道,「在流華宮,方才顏妃娘娘趟床上養傷,誰想屋頂上潑下來一盆冷水,將顏妃淋了個透……。」
越往後說,公公的聲音越小,怕啊。
沒瞧見皇上臉黑的跟鍋底似地麼,也不知道哪個賊人這麼大膽,居然在太歲頭上潑水,這不是找死嗎?
公公稟告完,就到一旁站著了。
安容撇撇嘴,演戲也不知道演的逼真一點兒,蕭國公府的暗衛可沒這麼呆傻的,大白天的就潑水,好歹也等到晚上吧,不然怎麼有夜黑風高殺人夜一說?
安容沒得意笑,朝傾公主就憋不住了,「哪來的刺客啊,這麼可愛?」
元奕,「……。」
安容,「……。」
安容撫額,這得意的,要是叫顏妃知道,還不得活活氣死啊?
不過既然是假暗衛,又怎麼可能真潑水呢?
安容眉頭一挑,看著朝傾公主,道,「不知道顏妃傷的怎麼樣了,那身子好歹也是公主你的,要是將來能換回來,可別折騰壞了。」
朝傾公主嘟嘴,她受傷不更好,誰樂意去看她啊。
她正要回安容了,就見安容對著她笑,朝傾公主不傻,安容明顯是希望她去啊,她想了想,道,「說的也是。」
顏妃倒霉,她怎麼可能不幸災樂禍一番呢?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朝傾公主性子爽直,還有些風風火火,這不轉身便走。
可是把元奕給驚住了,流華宮安然無恙,朝傾一去,豈不是露餡了?
以她和顏妃不死不休的矛盾,她肯定會在顏妃頭上摁一個欺君的罪名的。
元奕瞥了安容一眼,眸底夾了警告,然後對朝傾公主道,「行了,你就別去湊熱鬧了,顏妃氣頭上,她手里毒藥多,要是傷了你,她不給解藥,誰能救你?」
朝傾公主想都沒想,抬手一指安容道,「她啊。」
元奕,「……。」
手拍腦門,元奕恨不得一掌將自己拍死算了。
「她要是下劇毒呢?」元奕咬牙道。
朝傾公主輕輕一聳肩,道。「她要是下劇毒,她就是罪證確鑿,你要不殺她給我伸冤,你就是昏君,寵妾滅妻,這世上可沒有不漏風的牆,到時候肯定寫在青史里,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也算是托了你和顏妃的洪福,博取後世人的同情了。」
說完。朝傾公主大步朝前走。
元奕斂眉。問她的丫鬟,「她怎麼一口一個青史,她就那麼想青史留名?!」
丫鬟縮了脖子道,「公主在北烈時。就常說。人生在世。死了就是一杯黃土,唯有青史,才能向人證明。這世上曾經有這麼一位公主……。」
說著,她頓了一頓,又道,「公主還說,青史留罵名是所有皇上的軟肋……。」
「志向遠大。」
聞言,安容由衷的夸了一句。
元奕自嘲一笑,「她想青史留名?她在北烈的名聲,哪里好了?」
丫鬟忙道,「北烈太史令教過公主讀史書,算是公主的師父……。」
元奕,「……。」
安容,「……。」
這後門開的有點大。
元奕甩袖走了。
等他趕到流華宮的時候。
顏妃渾身濕透,屋頂破舊不堪,朝傾公主望天,欣賞詭異風雲。
她笑道,「今晚怕是要下雨。」
再等她興致勃勃的趕回承乾宮陪安容吃午飯,推開門,屋子里甚是敞亮。
安容兩眼望天,笑道,「此間風景不錯。」
朝傾公主氣大了,指著屋頂道,「欺人太甚!她怎麼把你的屋頂給掀了?」
再見安容笑,她就更不解了,「你怎麼還笑的出來,屋頂破了,不補起來,晚上你會淋濕的!」
安容心底的憋悶,誰能明白啊。
她是想屋頂被掀,可沒想這麼快。
你好歹等到明天啊!
明晚就是月圓之夜了啊!
好不容易屋頂被掀了,要是再補起來,哪還有第二次被掀開的機會?
難道她真的要隨著大軍去邊關?
不就淋雨嗎,淋就是了!
安容望著朝傾公主道,「朝傾,你幫我的夠多了,這一次,怕是觸及顏妃的底線了,她今兒一連挨了你的板子,又被我的暗衛潑了冷水,要是你再袒護我,她估計真的會對你下毒手了……。」
安容知道顧清顏之所以挨冷水,那是因為朝傾公主去了的緣故。
倒不是顧清顏怕了朝傾公主,而是忌憚她,要是假潑水,朝傾公主肯定會在她跟前說漏嘴啊。
她設局騙她,都到這份上了,要是撕破臉皮實在不劃算,不就挨盆冷水麼,泡個熱水澡,換身衣裳就是了。
早上打她板子,不算是她慫恿的。
但是朝傾公主去看她,可全是她慫恿的。
要是朝傾公主被她害了,她會慚愧一輩子。
可是朝傾公主就一句話,「我不怕她!」
安容點頭,握著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怕她,但是你要真被她害了,我于心何忍,且忍兩天吧,我想一會兒皇上肯定會求你,你就當賣他一個薄面,要不,你和他做交易,兩天後,把屋子補好,在帶我去邊關的路上,還要幫我把鐵籠遮擋起來,不然你今兒幫了我,他日我還是會栽倒顏妃手里。」
安容說著,朝傾公主想了一想,道,「你說的也對。」
只是她抬眸望天,看著那濃厚的烏雲,又道,「真的會下雨誒,你確定不要我幫你?我覺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眼前的困難過了,或許我就能跟著去邊關呢,我肯定幫你的。」
朝傾公主說著,門外就傳來元奕的聲,「你今兒要是幫了她,朕帶她去邊關的路上,一定讓她嘗夠日曬雨淋的滋味兒,你今兒不吵不鬧,朕倒是可以網開一面。」
朝傾公主回頭看著元奕,重重的哼了一聲。
卻也沒有再和元奕爭吵。
朝傾公主雖然不吵了,但是元奕心里頗不是滋味,尤其看安容的眼神很是不善。
他的皇後被人牽著鼻子走,人家說什麼她信什麼,這是好事嗎?
等元奕和朝傾公主走後,安容就望天發呆了。
雙手合十,乞求別下雨。
求著求著。忽然暗處的暗衛被人點了穴,從房梁上栽了下來。
一黑衣暗衛從天而降。
安容驚呆了。
那暗衛捂著肩膀,上前給安容見禮,「少女乃女乃,屬下給你惹禍了。」
安容嘴角輕抽了下,被人當傻子糊弄的感覺真心不好受,她看了看外面,道,「你快起來吧,我沒有責怪你。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估計是被關傻了。」
暗衛站起來,道,「少女乃女乃,屬下怕是要出宮養傷了。」
安容連連點頭。幫了我一個倒忙。也幫了我一個大忙。是該功成身退了。
暗衛握緊拳頭道,「東延皇帝已經定下出征之日了,就在三天後。等我出了宮,找齊暗衛,混進軍中,伺機營救少女乃女乃你。」
說完,又道,「我進宮,沒能和趙成他們接上,我在流華宮外等了許久,原以為他們會找來,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安容則道,「那也不一定,他們或許是出宮了,你出宮了或許能遇上他。」
暗衛點點頭,看了眼天空,又道,「布防圖,屬下沒能找到。」
「沒找到就沒找到,一個殘破的布防圖,有什麼好稀罕的,」安容擺手一笑,又把聲音壓的低低的,生怕那被點暈的暗衛能听見,「有好幾個暗衛都易容成朝中大臣的模樣了,其中不乏將軍,接觸布防圖是遲早的事,趙風記性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沒準兒看兩眼,就把布防圖記在腦海中了呢。」
暗衛臉色微變,見安容兩眼望天。
他想著來之前,皇上就在御書房召見幾位將軍……
又和安容寒暄了幾句,暗衛便捂著肩膀,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安容撇嘴一笑。
這世上可不止連軒一個人難纏,我也一樣。
敢給我難受,我也讓你寢食難安。
別說,安容這一招夠狠。
元奕听了暗衛的稟告,臉都青了。
看那些大臣的眼神很是不善。
為了抓暗衛,他還下了龍椅,一個個盯著大臣的臉看。
看的那些個大臣是一腦門子的冷汗。
大臣一怕,他就覺得人家是心里有鬼,要去撕人家的臉,要摘下人家的面具……
然後,東延朝堂都在彼此懷疑,懷疑對方是蕭國公府暗衛假扮的。
還有不少人趁機排除異己,渾水模魚……
再說安容。
她的祈禱半點用處沒有。
到了傍晚,掌燈時分。
天就下起了雨。
一下就是瓢潑大雨,那雨砸在青石地面上,聲音清脆,如珠玉落盤。
安容穿著簑衣,縮在小幾上,過了一夜。
至于簑衣是怎麼來的,是守門侍衛送的。
那兩侍衛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一人是趙成了。
他掏出一銀錠子,對另外一侍衛道,「方才我去方便,朝傾公主的貼身丫鬟給了我一銀錠子,讓我想辦法給蕭姑娘拿件簑衣,我不敢不答應,現在該怎麼辦?」
那銀錠子,是五十兩。
另外一侍衛看見銀子就不挪眼了,只是有些擔心,「會不會被皇上發現?」
趙成很擔心,「我也是怕的厲害,可你也瞧見了,皇上雖然和皇後拌嘴,卻也寵的厲害,她的吩咐,我不得不照做啊,丫鬟威脅我,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侍衛想了想,道,「現在雨下的這麼大,應該沒人來查看,只是送件簑衣而已,等雨停了,我們就拿走就是了,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但是,銀子你得分我一半。」
趙成捏著銀子道,「一小半!」
侍衛皺眉道,「二十兩就二十兩,不過你得再請我大吃一頓。」
「那行!」
就這樣,安容得了件簑衣。
不過安容的心太大,就這樣,她居然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天放晴了。
可屋子里的積水,厚如食指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