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風吹細葉,颯颯作響。
臨墨軒,藥房。
正傳來一陣接一陣殺豬般的吼叫聲。
「輕點,輕點兒,疼啊疼啊啊!」連軒叫苦不迭。
小榻上,連軒luo著上身,咬著牙,臉漲成豬肝色。
他身後,蕭遷正一邊抖肩膀,一邊幫連軒拔刺。
沒錯,是拔刺。
听著連軒的吼叫聲,蕭遷竟覺得有些悅耳動听,拍著連軒的肩膀道,「別亂動,刺斷了。」
連軒咬著牙,一臉欲哭無淚,「你是不是借機尋仇啊?」
蕭遷白了他一眼,「我是想尋仇的,可是見你一後背的仙人掌刺,我被祖父打下樹的事就不跟你算賬了,對了,你這些刺是誰送你的?」
連軒咬緊咬緊牙關,死都不開口。
&}.{}蕭遷就望向卜達了,「你說。」
卜達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見他沒說不許,就道,「听人說,是爺被人一腳踹出馬車,不滾到賣花的小攤鋪,把仙人掌震了下來,然後就這樣了……。」
聞言,蕭遷嘴角的笑真是燦如春華啊,「對了,他是被誰踹的?」
「…… 月郡主啊。」
這還用問麼,除了 月郡主,誰還敢正大光明的踹世子爺啊,不要命了還差不多。
連軒也知道是 月郡主踹的他,可 月郡主為什麼踹他啊?
「她為什麼要踹我?」連軒瞥了卜達,問道。
卜達眼楮瞬間睜圓了。不敢置信,「爺, 月郡主怎麼踹你的,你都不知道嗎?」。
連軒恨不得拍他腦門了,「你傻啊,我要是知道,我還會問你嗎?!」
卜達無語,不知道誰傻,當時,馬車里就你和 月郡主兩個人。你都不知道。遠遠跟著的我,又沒長透視眼,哪里會知道啊?
不過,當時世子爺被抬上馬車時就已經暈了。不應該得罪 月郡主啊。
蕭遷猜測道。「不會是 月郡主發現了你。所以痛下狠腳吧?你都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說來听听。」
連軒一听就不高興了,「什麼天怒人怨。我救了她好吧!」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奇怪嗎?
他調戲 月郡主,礙著誰的事了,被人從背後敲悶棍,他還不知道是誰打暈的他!
而且,他不只是後背疼,渾身都疼的厲害,好像被人踹了十七八腳一樣。
連軒望著卜達,「是誰打了我一棍子,又踹了我十幾腳?!」
卜達縮了脖子道,「打你的是個見義勇為的姑娘,奴才以前沒見過,不認得,她救了 月郡主之後就走了。」
「……踹你十幾腳的是 月郡主,把你扶上馬車也是她,把你踹下來的還是她。」
老實說,卜達也暈了。
卜達很肯定, 月郡主認出了連軒,不然也不會和他共乘一駕馬車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 月郡主為什麼對主子這麼的矛盾啊,打了就打的吧,還把人送回來,送就送吧,至于送到一半,又把人踹下馬車麼?
她要是打完了人就直接走了,他就把世子爺扛回來了,也不會挨這麼一後背的刺啊。
不過得虧了這一後背的刺,不然國公爺的怒氣還真不容易消。
卜達嘆息道,「世子爺,你就乖乖娶 月郡主過門吧,她挺好的啊……。」
「挺好?!」連軒氣瞪了眼,指著自己的後背,「你瞧瞧,好在哪里?」
蕭遷一笑置之,繼續用力幫連軒拔刺,連軒繼續嗷嗷叫疼。
叫聲太大,驚動了書房里看賬冊的蕭湛。
他眉頭擰了下,正要起身,窗戶處,閃進來一個黑衣勁裝男子。
他作揖,稟告道,「主子,程將軍已經將東西送進敖府了,他沒有發現什麼,只是……。」
安容進來,正好听到暗衛稟告,笑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冬雷琴被毀了。」
安容怔了一下,冬雷琴是裴語最喜歡的琴啊,怎麼就被毀了呢。
暗衛歉意道,「冬雷琴是莊王妃找敖大將軍要的,敖大將軍見了冬雷琴,當即就讓下人燒了給莊王妃,屬下們不敢打草驚蛇……。」
若是想救,冬雷琴絕對能救下來。
可是他們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冬雷琴化為灰燼。
安容知道,為謀大事,有所犧牲在所難免,可冬雷琴不是她的啊,一代名琴就這樣化為灰燼,實在可惜。
不得不說,敖大將軍對自己的嫡妹真的是寵愛入骨。
只是她又想不通了,莊王爺殺了他,怎麼沒見他殺莊王爺替莊王妃報仇呢?
安容之前還擔心,裴老族長那些陪葬之物,抬進敖府,會被敖大將軍識破,沒想到會這麼的順利。
安容哪里料到,這一切還真是運氣好,是敖大無意中幫了他們的忙。
敖大將軍膝下就兩個兒子,一死一傻,後繼無人,敖大身子又差,年紀還不小,是沒那個能力再繼續幫敖大將軍傳宗接代了。
偏敖大將軍不多久又要去邊關,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為了敖家的香火,敖大忍著喪子之痛,給敖大將軍物色了七八個美人,只求他在離京之前,能寵幸她們,能再給敖家生兩個兒子。
賢惠如敖大,怎麼能叫敖大將軍不心疼呢?
這不,隴著敖大就要進內堂,可是被敖大給回絕了,她讓那些嬌滴滴的美人伺候敖大將軍,自己去佛堂誦經祈福去了。
七八個美人一擁而上,環肥燕瘦。柔弱無骨,敖大將軍哪里招架的住啊?
程將軍過來人,只羨慕敖大將軍有賢妻,哪會在這關頭掃興?
把東西留下,他就走了。
總管吩咐人把東西抬到庫房,落了鎖後,便離開了。
第二天,依舊早朝。
崇政殿內,皇上和文武百官共商朝政,除了邊關戰事之外。還有就是慕將軍以下犯上。刺殺敖大將軍並私通外敵一事。
如今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雖然慕將軍已死,可是慕家上下。還有和慕將軍往來密切的那些人。一個都月兌不了干系。連坐的將軍不下十人。
正商議著呢,外面有公公上前稟告,「皇上。裴老族長請求面聖。」
皇上眉頭一皺,裴老族長多久沒進宮了,怎麼要求見他呢?
「快請。」
很快,公公就領著裴老族長進來了。
裴老族長神情憔悴,面色蒼白,像是得了什麼重病一般。
他進了大殿,要給皇上行大禮,皇上哪里敢受啊,這不趕緊下了龍椅,過來相扶。
「來人,給裴老族長看座,」皇上吩咐道。
等裴老族長坐下,皇上方才問道,「裴老族長來找朕,所為何事?」
裴老族長瞬間眼眶紅了,「皇上,你可得給老夫做主啊,有人扒了老夫給自己修建的陵墓,還將那些陪葬之物一偷而光……。」
裴老族長委屈的啊,一邊告御狀,一邊拿眼珠子瞪蕭老國公。
可滿殿的大臣都蒙了,是想笑不敢笑,憋的渾身難受,腮幫子疼的厲害。
誰能想到,千年的世家裴家族長的陵墓被人給盜了?
也不知道哪個賊,居然這麼的膽大,惹上裴家,他不死也得月兌個十七八層的皮啊。
皇上一腦門的黑線,他還以為裴老族長找他是什麼大事呢,誰想到會是告狀的?
還是告這樣的狀,叫他如何幫他伸冤?
以裴家的勢力,要說查不到是誰盜的墓,他可不信。
那裴老族長今兒來……?
皇上攏了攏龍袍,問道,「裴老族長可是有懷疑之人了?」
裴老族長當即站起來道,「皇上英明,陵墓被盜,我是窩了一肚子火氣,派人明察暗訪,總算是有了些眉目,只是……。」
話到這里,裴老族長便不說了。
皇上也能猜的出來,只是敵人太強大了,沒有確鑿的證據,拿他沒輒啊。
皇上不著痕跡的瞥了蕭老國公一眼。
蕭老國公臉都黑了,皇上這樣子明顯是懷疑他盜了裴老族長的墓啊!
不僅僅是皇上,其他大臣也都若有似無的瞥蕭老國公兩眼。
京都誰不知道,裴老族長和蕭老國公的關系時好時差啊,指不定就是裴老族長一句話沒說好,得罪了蕭老國公。
蕭老國公一生氣,然後就扒了裴老族長給自己修的墳。
除了這個解釋之外,還有什麼解釋能讓裴老族長受了這麼大的窩囊氣,還規規矩矩來找皇上告御狀,明顯是拿蕭老國公沒輒,想借皇上來討公道。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臉上抱著瞧好戲的神情了。
蕭老國公恨不得甩袖就走。
裴老族長還道,「不但挖了我的陵墓,還有我祖上的……。」
這一回,皇上臉凝重了。
滿朝文武也都繃緊了臉,挖人祖墳,十惡不赦,天地不容啊。
蕭老國公和裴老族長又不是真有仇,胡鬧而已,斷不會挖他祖墳。
皇上冷了臉,問道,「裴老族長懷疑是誰?」
裴老族長伸手一指。
正是蕭老國公。
一群大臣倒抽一口氣,還沒驚回神來,裴老族長的手斜了。
直指敖大將軍。
敖大將軍臉黑如墨,背脊一陣陣發涼,但是面上鎮定的很,「裴老族長,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什麼時候挖過你的陵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