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點點頭。
雖然他在閉關,卻也不是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況且濟民堂死灰復燃的事,對柳記藥鋪來說是大事,下人哪敢瞞著不稟告?
只不過,他話說在了前頭,閉關是為了鑽研醫術,逼著自己靜下心來看醫書。
想到濟民堂東山再起的舉動,柳大夫就有些擔心,「原以為惜柔郡主臉再次毀容,濟民堂開張之日會延期,沒想到,今兒還是開張了。」
今兒濟民堂開張,柳大夫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結果遠遠的站著,還是被濟民堂掌櫃的看見了,生拉硬拽的要他捧個場。
濟民堂是存心的膈應柳大夫,柳大夫沉得住氣,還真的給面子捧了個場,每一種藥丸都買了三粒。
安容听得就訝異了,「濟民堂出過賣假藥丸的事,之前就算救治惜柔郡主有功,可惜柔郡主的臉再次毀容,*濟民堂想借著惜柔郡主毀容一事重振名聲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去光顧,除了買藥送藥丸之外,濟民堂還做了些什麼?」
這些日子,煩心事實在太多,都顧不上濟民堂了。
柳大夫輕嘆一聲道,「是徐太後和皇後,徐太後身子容易出虛汗,太醫院久治不愈,結果濟民堂獻上十粒藥丸,才吃了幾天,就好多了,對濟民堂是大加贊賞,還有皇後,她也服了濟民堂的藥丸,容光煥發,氣色紅潤……徐太後和皇後當眾夸贊濟民堂的藥好。後宮的妃嬪就爭相購買,漸漸的,就傳開了。」
有徐太後和皇後幫著造勢,濟民堂的生意不好才怪了。
而且,濟民堂連舒痕膏都有的賣。
而且價格……是安容的一半。
雖然那藥的分量沒有安容的多,但不論從色澤,還是氣味,都更甚安容一籌。
柳大夫如今有些迷糊了,以前濟民堂想方設法從安容手里弄秘方,結果是假的。如今和武安侯府鬧掰。卻有了一堆真秘方。
柳大夫不信安容會幫濟民堂,更不信濟民堂有那本事偷到安容的秘方,可濟民堂的秘方又是從何而來?
安容听柳大夫說舒痕膏,臉青了一青。卻也沒有說什麼。
朝傾公主知道秘方。她調制藥膏。賣多少價格是她的事,她無權干涉。
只是她通過濟民堂掙大周人的錢,回到北烈。再拿那錢來招兵買馬攻打我大周,身為大周人,就不能坐視不管。
安容望著蕭湛,用眼神詢問他該怎麼辦?
她能把秘方交給柳大夫嗎?
蕭湛斂了斂神情,瞥了柳大夫一眼,道,「秘方可以給你,但我要藥丸的八成利潤。」
蕭湛的聲音雲淡風輕,卻听得安容和柳大夫一愣。
尤其是安容,直直的望著蕭湛,要她說,估計只要七成了。
柳大夫面露難色,他眉頭擰了擰,最後道,「我答應了!」
對于蕭國公府的人,柳大夫也打了許久的交道了,多少有些了解,說一便是一,很少有退讓的時候。
安容手里有一堆秘方,只要蕭國公府願意,完全可以再開一個藥坊,不需要依仗他。
能讓兩成利潤出來,他該心滿意足了。
而且,蕭表少爺只要藥丸的八成利益,只要柳記藥鋪名聲好,在藥材上,也能掙很多,他只賺不虧。
再者,有蕭國公府做柳記藥鋪的靠山,柳記藥鋪開遍大周是遲早的事。
安容見兩人這麼快就定下了,從始至終都沒她什麼事,嘴撅了撅。
她的事,就是把腦中的秘方寫到紙上。
柳大夫和蕭湛又商量了幾句,便告辭了。
等他走後,安容就望著蕭湛了,問他,「八成利潤里,我有多少?」
蕭湛啞然失笑,要他安容是惦記那些錢,他怎麼也不起來,空有一腦袋的秘方,只要她想,換成錢是輕而易舉的事,她都沒有,現在卻提了這事,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你想要多少?」蕭湛不答反問。
安容被問的一愣,呆呆看著蕭湛,「我要多少,你都給?」
蕭湛無奈一笑,芍藥就翻白眼道,「少女乃女乃,爺的錢都在你那兒呢。」
安容,「……。」
她好像很容易忘記這事,因為蕭湛從來不缺錢。
安容覺得,他有小金庫。
她可不是惦記人家的錢啊,她不缺,她只是有些疑惑。
朝傾公主為北烈掙錢,那是因為北烈都是她爹她兄長的,她幫忙是應該的。
可蕭國公府呢?
蕭老國公和蕭大將軍拿玉錦閣的錢給大周官兵發餉銀,皇上還推波助瀾,給蕭老國公施壓,安容覺得他很沒良心。
蕭老國公就不生氣嗎?
安容望著蕭湛,把疑惑問出來,蕭湛笑了,「別急,明兒外祖父就會找皇上要軍餉了。」
安容眼角一抽,「然後呢?」
「然後皇上大壽收的賀禮,都會被搬來國公府抵債,」蕭湛端茶輕笑。
霸氣。
安容在心底贊嘆,敢催皇上的債的,除了蕭老國公,估計找不到第二個了吧?
安容想到什麼,往蕭湛身側挪了一挪,「是不是皇上一惹外祖父不高興,外祖父就找皇上要錢?」
蕭湛額頭有黑線,「那倒不全是。」
安容訝異,蕭湛繼續道,「外祖父既然把玉錦閣的錢用作軍餉,就沒打算要皇上還,不過皇上要是隨便浪費國庫,外祖父就會要他還錢。」
安容听明白了,蕭老國公找皇上要錢,看來皇上又要浪費錢了,「他不是要建避暑行宮吧?」
蕭湛點點頭。表示安容的猜測是對的。
安容一臉黑線,不是吧,都要打戰了,皇上還有心思建行宮,他要做昏君?
蕭湛則道,「那倒不是,行宮幾個月前就開始秘密修建了,皇上沒有告訴任何人,舅舅查戶部的賬,發現有三十萬兩銀子不知去向。逼問戶部尚書。才知道是皇上下了密令。」
皇上也可憐啊,想建個避暑行宮,還得擔心文武百官不答應,好吧。其他人還好說。就是國公爺擋在前面。
皇上登基十幾年了。想修建個什麼,就沒有順暢的時候。
只要蕭老國公覺得那東西可有可無,皇上缺了那東西不會活不了。就會阻止。
還是那話,皇上錢多,就把老臣的錢還了唄,我年紀大了,也想拿那錢去建個大莊子,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皇上氣煞了,卻也不得不打消念頭。
安容輕揉額頭,做皇上好可憐,還不如做個霸道國公呢,不過幾個月前就開始修建,又花了三十萬兩,差不多應該修建好了吧?
這會兒,國公爺提還錢也來不及了啊。
安容心中隱隱有猜測。
那行宮十有八九會被拿來抵債……
希望皇上別氣壞了龍體。
替他默哀。
想著有秘方要寫,安容喝了兩口茶,便起身去書房。
結果剛走到珠簾處,就有丫鬟進來稟告道,「少女乃女乃,朝傾公主來了。」
安容眉頭輕凝,擺擺手,丫鬟便退了出去。
芍藥跟在安容身後,嘴撅的幾乎能懸壺,朝傾公主怎麼那麼討厭啊,行宮被燒,皇上讓她住皇宮,她非得住蕭國公府,應該把她送回北烈去才對!
出了正屋,安容便見到了朝傾公主。
今日的她穿戴華貴,氣度嫻雅,不過脖子處裹著個綢緞,有些不合時宜。
見安容看著她的脖子,朝傾公主伸手踫了下,道,「脖子被劍劃了道口子,用綢緞遮擋一下。」
「是東延刺客劃的?」安容神情凝重。
朝傾公主搖頭,「不是東延刺客。」
安容眉頭更皺,不是東延刺客,肯定不是北烈的,那不就是大周刺客了?
安容想問問她是怎麼想的,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朝傾公主的想法不重要。
來者是客,安容請她進屋喝茶。
朝傾公主坦然的很,她進屋之前,瞥了芍藥幾眼道,「多瞧幾眼這丫鬟,我脖子疼。」
瞬間,芍藥就氣爆了。
滿臉通紅,火氣四溢。
你脖子疼,就別出門瞎溜達,更別溜達到臨墨軒來!
安容瞥了朝傾公主一眼,對芍藥道,「你在外面伺候。」
芍藥氣呼呼的應了。
她不敢跟朝傾公主吵,這回是皇上讓她來國公府的,國公府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要她告狀說看她幾眼,食難下咽,她估計要被禁足在臨墨軒了。
安容先坐下,正要,朝傾公主先道,「方才我去紫檀院給老請了安,和錦兒她們閑聊了會兒。」
安容輕嗯了一聲,等她說下文。
朝傾公主端了茶盞,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道,「我打听過了,蕭國公府沒有醫書。」
一句話,安容就知道她來的目的了。
還是因為秘方的事。
她跟蕭錦兒她們打听,是怕她舍不得秘方說謊匡她呢?
安容笑了,笑容如芙蕖搖曳生輝,聲音清脆悅耳,卻叫朝傾公主暗暗咬牙。
「有些事,她們未必知道,就算知道,未必就會和你說真話。」
朝傾公主臉色很難看,尤其是安容很明確的告訴她,「濟民堂在大周立不了足,我也不會讓它立足。」
朝傾公主冷冷一笑,她來找她,就是想給濟民堂要一條生路,她卻直接把路給堵死了。
朝傾公主笑了,「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你能,我也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