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的聲音很急,听的趙成心一抖。
少女乃女乃上馬車之前,爺可是叮囑他,要照看少女乃女乃,確保她安全無虞的。
街上人來車往的,他都又,生怕出點兒事。
腦袋正繃緊著呢,就听安容這樣喊,趙成的肝沒差點嚇听。
他還以為馬車太顛簸,安容動了胎氣,要趕緊停車看大夫。
趙成一邊勒緊韁繩,一邊忙問,「少女乃女乃,出什麼事了?」
安容已經掀開車簾了,道,「我下車有事。」
趙成趕緊從車轅落地,然後搬了凳子過來,芍藥和海棠過來扶她下來。
等下了馬車,趙成剛要再問,結果安容扭頭朝後走。
趙成把馬車一丟,緊隨其後。
安容朝小巷子走去。
腳步很輕,她是奔著偷听去的。
可是到了小巷子一看,一堵牆堵在那里,哪里有祈王和杜仲的身影兒?
安容眉頭輕皺,她沒有看錯啊,祈王是拽著杜仲的衣領子進了小巷,怎麼會消失,就算她看錯了,也該有人才對吧?
安容很泄氣。
芍藥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便問安容,「少女乃女乃,怎麼了?」
安容搖搖頭,轉身要走。
結果有 當聲傳來,安容驀然轉身,便見一個竹簍子里露出來一個小腦袋,伸手做了個噓的聲音,「你們小點兒聲。別害我被抓到。」
海棠望著他,見他才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問道,「誰要抓你?」
「捉迷藏,你說誰抓我呢?」小屁孩白了海棠一樣,的把腦袋給遮上。
安容邁步走,掀開竹蓋。
小屁孩有些生氣,可是見安容穿戴非凡,又笑容溫和,撇撇嘴。蹲那里不了。
安容笑問他。「你一直在這兒?」
小屁孩不情願的點了下頭,有些生氣道,「躲好一會兒了。」
真是的,早早的被抓住。不好玩。
躲了半天。愣是沒人來找他。更不好玩。
安容眸底流淌過些許笑意,問他道,「那我來之前。這里是不是來了兩個大哥哥?」
小屁孩點點頭,「來過。」
安容忙問,「你可注意到他們說了什麼?」
小屁孩抬眸看了安容一眼,蹲在那里不。
偷听可不是什麼好事,雖然他听到了,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無聊。
安容讓芍藥拿了五兩銀子給小屁孩,小屁孩蒙了,唰的一下從竹筒里站起來。
小竹筒很輕,能躲人的空間很小,乍一下,小屁孩身子不穩,直接朝前撲。
芍藥及時拉了他一把,小屁孩還是摔了一下,不過輕了很多。
不過芍藥手里的銀子就丟地上去了,小屁孩拍拍身上的灰,把銀子撿起來還給芍藥。
芍藥有些詫異,「這是給你的,只要你回答我們少女乃女乃的話就成了。」
小屁孩眼珠子瞬間睜大,眸底冒精光,竟是比夜空繁星還要閃亮。
小屁孩看著手里的銀子,簡直不敢,父親做工三個月,才拿了個比這個小很多很多的銀子,那一天,他吃了肉和肉包子。
「這個能買很多很多的肉吧?」小屁孩問道。
芍藥鼻子瞬間一酸,她小時候也這樣,吃不飽穿不暖,「是呢,能買很多的肉。」
安容素來心軟,不過她要問的事更重要,「小孩兒,你說那兩個哥哥說了什麼話,我給你買糖葫蘆,糕點和包子,隨便什麼都行。」
小屁孩咽了咽口水,把銀子揣兜里,死死的捂著,才努力回想,然後有了如下對話。
打人的哥哥︰誰讓你擅自動用暗衛殺人的,本王信任你,你就敢為所欲為了,是不是哪一天,你連本王也殺?!
被打的哥哥︰王爺,你知道我有心愛的姑娘,此生非她不娶,太後逼我娶她,我做不到。
打人的哥哥︰我只是讓你做做樣子,等進了門,她什麼時候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被打的哥哥︰遲早都是死,我何不讓她現在就死?
小屁孩說完,抬頭看著安容道,「就說了四句話,然後他們就不見了,再然後,你們就來了。」
安容陷入沉思。
前世,惜柔郡主沒少找杜仲的茬,有流言蜚語說惜柔郡主送過荷包給祈王的謀士杜仲,被拒絕了,惜柔郡主惱羞成怒。
莫非那些流言是真的?
惜柔郡主是莊王妃的愛女,即便毀容了,要想她出嫁,也不是件難事。
杜仲只是個謀士,哪怕他再有才華,也只是個謀士,郡主下嫁,已經是他及時修來的福分了。
太後有意要他犧牲,去討莊王妃和敖大將軍的歡心,他不得不听從,可又不想違逆自己的心,所以想殺了惜柔郡主?
安容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在莊王府大開殺戒的不就是祈王的人了?
還有行宮的刺殺,只怕和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大周和北烈、東延開戰,朝廷肯定會焦頭爛額,到時候他趁機謀反,就輕而易舉了。
只是在侯府放火的人,也會是他嗎?
好像武安侯府和他沒有利益沖突吧,一邊去殘害莊王府,一邊來燒武安侯府,他吃飽了撐的慌嗎?
安容想不通。
海棠扶著她往外走,芍藥則和那小屁孩,給他買好吃的,還叮囑他方才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爹娘。
小屁孩一臉糾結,「我不說實話,我娘問這銀子從哪里來的。我怎麼回答?」
芍藥笑道,「你就說你撿了根木簪,還給了一個少女乃女乃,然後她給了你五兩銀子做答謝,那木簪是少女乃女乃的定情之物,很珍貴,你娘要是還不信,你讓她去蕭國公府找我,我叫芍藥。」
小屁孩點頭如搗蒜,指著前面的糖人。「我想吃那個。」
芍藥給他買了好幾個。因為趕著回侯府,時間趕不及,就給了五錢銀子給小屁孩,讓他自己買。
坐回馬車上。安容再沒心思看街上的熱鬧。閉眼想事情。
很快。馬車就到了侯府。
隔著車簾,安容還是聞到了濃煙的味道。
掀開車簾,便見到武安侯府有濃煙騰起。
馬車緩緩停在侯府大門前。
站在車轅上。安容望著侯府大門。
一如既往的有氣勢,沒有損毀的跡象。
安容想著芍藥說的,「除了侯府大門,就沒像樣兒的地方了,尤其是玲瓏苑,要是奴婢知道是誰干的,非得扒他兩層皮不可!」
幾萬兩銀子建成的玲瓏苑啊,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安容深呼一口氣,邁步上台階。
侯府大門敞開的,也沒人守著,進去之後,就見到七福拎著水桶過來。
七福瞧見安容,忙丟下水桶過來請安。
見安容要進內院,七福忙前面帶路,芍藥笑道,「你忙你的去吧,少女乃女乃認得路。」
七福搖頭道,「侯府被燒了後,已經沒以前那麼安全了,屋頂上的磚瓦會掉下來。」
芍藥听得大怒,將那縱火的賊,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安容從空曠的平地走,等她進了松鶴院時,裙擺已經黑沉一團,沒法入眼了,尤其是繡花鞋,安容都不敢看。
松鶴院正屋倒還好,沒有被燒損毀的痕跡。
正屋里,坐著老太太、侯爺、侯還有三老爺三太太,沈安溪幾個。
安容微微詫異,「大哥、二哥?」
沈安溪眼眶通紅,瞧見安容,忙上前道,「侯府被燒,大哥二哥肯定是要回來的,可是春闈在即,他們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祖母覺得書院比侯府安全些,不許他們回來。」
安容點點頭,上前挨個的請安。
侯爺見了安容,眉頭緊鎖,「侯府如今不安生,你應該在國公府待著才是。」
老太太點頭,招呼安容上前,然後指著新侯給安容道,「她就是你爹新娶的。」
裴語坐在那里,胳膊裹著紗布,見了安容,她輕笑了笑,「四姑女乃女乃容貌精致,又極有孝心,侯爺和老太太好福氣。」
安容被夸的臉紅,眸光掃過她的胳膊,問道,「傷的重嗎,怎麼不在屋子里歇息?」
裴語笑道,「不礙事,一點皮外傷而已。」
她這話一說出口,三太太就不贊同了,「什麼皮外傷,再深一點點,就見骨頭了。」
今兒要不是裴語出手相救,她有沒有命還不知道,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沒了,這恩情,三太太想著就恨不得對她掏心掏肺的報答才好。
裴語搖頭一笑,「習武之人,受點小傷都不算是事,只是侯府在明,敵人在暗,總叫人有如鯁在喉的感覺。」
老太太嘆息一聲。
孫媽媽就道,「老太太,你別憂心,敵人是肯定要查出來是誰的,這會兒吃飯才是首要之事,別敵人還沒查出來,侯府上下倒把身子骨給累垮了,豈不是稱了敵人的心,如了他們的意?」
三老爺贊同道,「對,敵人要查,飯也要吃,索性隔壁錢家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大家先搬進去住著,等侯府修繕完,再搬回來。」
老太太點點頭,道,「先吃飯。」
說完,又望著安容,「這會兒也快午時了,早上吃了,這會兒也該餓了。」
芍藥嘴快道,「少女乃女乃急著回侯府,要不是少爺逼著,她這會兒肚子里還空著呢。」
芍藥告狀,完全不理會安容的大瞪眼,示意她別說。
然後,安容就挨罵了,幾乎是輪流的來。
老太太說她不應該,三太太也說不能因為心急就不吃,侯爺也說,三老爺也幫腔。
听得安容腦袋都快炸開了,嘴一撅,道,「你們不也沒吃麼?」
別只顧著數落我啊,你們也一樣好吧?
幾位長輩瞬間尷尬的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幸好這時,福總管邁步進來了。
侯爺假咳了下嗓子,眉頭斂緊,問,「可是找到些刺客的蛛絲馬跡?」
福總管點點頭,遞上一塊令牌,道,「這是在玲瓏苑外牆角發現的,令牌旁還有腳印,與刺客留在牆壁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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