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游出了東都後便是心急如焚地一陣狂奔,當他看到兩座新墳時,心中已是不由自主地對李秀寧多了幾分評價;此時他胯下的坐騎依然斗志昂揚,但他卻感覺自己沒什麼氣力了。
不過這時候的蘇游也沒有多余的時間用來休息,因為現在已經到了他們每日練習馬球的集合時間,就算他此刻飛回去都已經是遲到了。
沒辦法,還是狂奔吧。
蘇游對東都東西城門外的地理環境都不太熟悉,況且他還清楚有一條洛河橫在其間,找橋就是一大麻煩事;所以他只能忍受著交城門稅以及城內馬匹限速的規定,最終選擇了穿城而過。
蘇游出了東都的南門以後,才記得自己似乎還沒有吃午飯,但隊友們就在不遠處訓練,他也不好再返身回家了,于是只好強打精神,急速往平日練習馬球的場地馳去。
待蘇游奔近球場時才發現自己的隊友們此時正在分撥對打,除了幾個圍觀的下人發現蘇游遲到外,場中諸人竟是誰都沒注意他,由此也可見場中激烈的拼搶強度可見一斑。
蘇游勒住了馬望向場中時,注意力卻一下被夏子薇的身影所吸引住了。
「夏子薇!他們怎麼來了?」蘇游看著場中的粉衫女子,不由得搖了搖頭。
此時夏子薇正策馬奔往邊路,與冷傲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冷傲龍的馬術已經讓蘇游嘆為觀止。但同樣的距離,差不多同樣的起步時間,幾秒鐘之後,冷傲龍也只能望球興嘆。
夏子薇搶到球後,先是把球向前拖了一兩丈遠,待甩開冷傲龍之後竟是扭腰一個雙手抽球,蘇游只見那球飛過了眾人的頭頂,直往另一邊落去。而夏子薇把球打出去以後,毫不猶豫地向前急駛。
另一邊,夏子騰就像早已知道馬球的落點似的;馬球尚未落地,他已是策馬趕到,同時雙腿控制著馬,也是一個大力抽射打往夏子薇的那一邊,他們兄妹以「之」字型路線進攻的小配合,竟引得羅藝冷傲龍四人四處奔波,卻終無所獲。
夏子薇再次接住了球,裴元慶也是拍馬趕到,球桿果斷揮了出去,卻並非擊向馬球,而是直打夏子薇的球桿。
「無恥!」夏子薇似早已經知道裴元慶的氣力,竟然不敢與他的球桿相撞,收起球桿的同時也不忘嬌喝一句。
「嘿嘿,怕了吧?」裴元慶卻只是虛晃一招,力氣尚未用老,球桿已經擊向了馬球,但他顯然也早就知道夏子薇的厲害;他竟是把馬球擊向了界外,無奈地使用了棄車保帥之舉。
「九兒,什麼情況?」蘇游看著場中激烈的爭斗,感覺到小九策馬過來,隨即開口問道。
「裴家小郎和夏家小娘打了個賭,然後就是這樣了。」小九搖了搖頭,八卦一下兩人的緋聞還可以,可一說到具體的細節,就並非他這個下人所長了。
「裴元慶他們輸了多少個球了?」蘇游只看了兩個回合的拼搶便已大致猜出了結果,夏家兄妹與來整畢雲亭程咬金一伙,他們五人中就有四個高手,最關鍵的是夏家兄妹隨時都能打出小配合來,雖然目前還沒看到他們的防守情況,但想來應該不會太差;單說攻擊的話,夏家兄妹的配合真可以說是行雲流水了。
再看裴元慶這邊,他們五個人的馬術都是很不錯的,但五人的分工顯然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說裴元慶應該坐鎮中場主導進貢節奏才是,可這個位置如今卻是羅藝擔綱的,但羅藝的性格顯然更適合當在後腰的位置……
「輸了五個球了,現在的比分是六比一。」小九有些激動地說道,沒辦法啊,以前老看著蘇游被裴元慶所虐,今天看著裴元慶被夏氏兄妹虐了一把,仿佛他們是為自己的先生出了口惡氣啊,所以他對今天的結果顯然是喜聞樂見的。
「讓他們停一下吧。」蘇游顯然與小九的想法不一樣,畢竟裴元慶是他的主要依靠力量,可夏家兄妹呢?現在是敵是友還尚未明確。
「滴嚦嚦……」小九吹響了銅哨,這哨子也是蘇游最近才發明出來的東西,這東西最終會運用到馬球比賽上,不過嘛,由于他沒有多少空閑時間,直到此刻他也沒把銅哨的運用報告給齊王,但蘇游的馬球隊員都明白這銅哨吹響是什麼意思。
听得銅哨聲響,眾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隨後一齊向蘇游這邊走來。
「什麼情況?」蘇游看著裴元慶一臉慚愧之色,只是不好苛責,雖然最開始本欲是想問裴元慶的,但眼楮卻盯到了夏子薇的紗冪上。
「我們兄妹想加入先生的馬球隊,只不過是想先了解一下球隊是否有奪冠的實力。」夏子薇看到裴元慶那頹喪的樣子,似是滿臉不屑,不過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蘇游有些生氣,只好如實說明了事情的起因。
「有志同道合者,蘇游自是大力歡迎,但我有說過需要一個小女子的參與嗎?」蘇游看著她那拽拽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出來;但夏子騰滿臉憨厚之色卻使得他的心腸瞬間軟了下來,又想到與夏高的通力合作,他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對夏子薇這麼疾言厲色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兄長,咱們走!」夏子薇似也感覺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不過她也不是個善茬,她與裴元慶都是一類人,脾氣暴躁的時候連他們自己都害怕,為了不讓自己的狂暴姿態現在蘇游等人的眼中,她也只好息事寧人地選擇離開了。
「等等,既然比賽沒打完,為何不繼續?我加入裴元慶這邊你沒意見吧?」蘇游本欲只是氣走他們,可他們真要走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忽然有種要失去某些重要東西的感覺,于是想到了另一個挽留的方式,但最後的結果如何,他也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六個人嗎?無所謂的。戰吧!」夏子薇听蘇游繼續糾纏她,對他的風評反倒略有改觀。
來整程咬金與畢雲亭听說蘇游加入裴元慶這邊的時候,有一種被蘇游拋棄的感覺,不過,逢場作戲嘛,他們畢竟知道自己如今的本分。裴元慶羅藝等人听說蘇游要加入他們,卻都只是搖了搖頭,蘇游的戰斗力他們是心里有數的,即便六打一,結果估計也還是一樣。
「怎麼?輸了幾個球就害怕了?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蘇游把裴元慶等人聚齊一起以後,看見他們一臉的頹喪,不由得一連說出三個問句。
幾個人听蘇游的責問,都是強打起精神,不過冷傲龍還是陰測測地來了句︰「橫波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諸位能不能說說剛才打球後的體會?」蘇游不理冷傲龍,卻向他們問道。
「夏氏兄妹配合很好,他們都不需要交流。」羅藝冷靜地分析道,不過他的放相當于放屁,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還用體會嗎?
「人家配合好是不錯,可是你們剛才都做了什麼呢?只是一意地追著球在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樣很被動啊有沒有?」蘇游直接點出了他們的軟肋,裴元慶等人這次倒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並沒人再敢反駁蘇游。
「輸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輸球。在配合上你們如今自然是比不過夏家兄妹的,事實上咱們不也一直在強調配合嗎?配合的前提是什麼?是諸位能認清自己的位置,來,諸位都下馬來,我給你們分析一下剛才失利的原因,還有接下來我們要進行的戰術……」
蘇游說著話,隨即翻身下了馬,幾個人覺得蘇游說得極有道理,也都趕緊下馬蹲著圍城了一個圈子,蘇游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開始把自己的戰術要點進行了圖解,裴元慶羅藝等人明白了自己的職責以及特定的稱謂後,終于恢復了與夏子薇開戰前的自信。
「喂,我說你們磨磨唧唧的,這是要等到太陽下山了好回家的節奏嗎?」夏子薇等人沒什麼戰術好說的,等了蘇游等人半天都不進場,自是出言嘲諷。
「來,咱們來鼓鼓氣,把這娘們壓倒!大家有沒有信心?」蘇游不理夏子薇的高呼,卻一語雙關地對裴元慶等人說了句粗話,隨即伸出了右手,示意大家把手都搭在他的手上。
「有!」裴元慶等人似也知道蘇游需要的是什麼,隨即一聲呼喊。
「我們的目標是什麼?」蘇游繼續大聲問道。
「必勝!」「沒有蛀牙!」「推倒她!」……听著裴元慶幾個嘻嘻哈哈一頓亂笑,蘇游頓時有了一種挫敗感。自己好死不死干嘛問最後那句呢?好吧,剛才好不容易營造的雄心萬丈頓時被破壞得消失殆盡一絲不掛了。
「兄弟們,亮兵器!戰罷∼」蘇游高呼一聲,裴元慶羅藝等人應了一聲「喏」,隨即沖向了球場。
「怎麼?蘇先生不準備出場嗎?」夏子薇看著對方仍是剛才那五人,有些意外地問對面的裴元慶道。
「殺雞焉用牛刀?待會別哭就好。」裴元慶對夏子薇做了個鬼臉,隨即說出了這個來自顏師古的典故,這個典故夏子薇兄妹自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她感受到裴元慶的輕蔑之意,不由一聲冷笑。
真正的馬球比賽,終于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