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鍋賣鐵養王爺 第八章 失控的初吻

作者 ︰ 陳毓華

是夜,魚小閑帶著帳簿,去找安娘子。

家家戶戶正是用飯休憩的時候,有隱約飄出來談話和嘻笑的聲音,也有沉默卻溫馨的燭火。

她跨過竹籬笆圍著的菜圃,來到安家。

「嫂子在家嗎?」

鄉下人家,家家戶戶幾乎是不關大門的,真的有事要出門,院門一閂,頂多落鎖,也就這樣了。

她一嚷嚷,不一會兒安箏便來開門。

「魚姨。」他很乖巧的叫人。

「你乖,我找你嫂子。」

「她在里面。」

一踏進屋里,正在洗刷碗筷的安娘子就擦干雙手迎了出來,吩咐安箏給她倒了杯水。

「我又不是客人,嫂子跟我客氣什麼?」

安箏懂事的去倒了水待客,她也沒忘道謝。

坐在炕上的俊扮兒也起身向她問好,然後等他叔叔回來,兩人又埋首在五子棋里,原來她的來到打斷兩個小家伙了呢。

「田大叔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你們兩人要不要找他下棋去?」就算也給田十四做了一副棋盤,他卻苦無下棋對象,也許一大兩小能激發出什麼火花來也說不定。

「可以嗎?」安箏雙眼發亮,那位田大叔可不是他們敢隨便靠近的人,但是俊扮兒有點小,和他下棋每回都贏,只能說是打發時間,一點都不好玩,要是田大叔能陪他下一盤棋……

「去吧、去吧!」魚小閑推了他一把。

安箏高興的收拾棋盤,帶著自家小佷子出門去找田十四了。

「妹子有事?」安娘子問道。

魚小閑把帳簿放在桌面上,從藍布繡玉蘭花荷包中掏出兩塊碎銀,一並放到安娘子面前,「這是嫂子這幾天應得的工錢,我今天結算好,趕緊給你送來。」

「急什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安娘子也落坐,「再說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怎好讓你開工錢?」

「嫂子這話可就岔了,我能做上這小生意,你幫了多少忙,我自己心里有數,要是沒有你,我這小生意還做不成呢。」

「你真是太見外了……怎麼這麼多?」安娘子看見桌面上成色不算太好的銀子駭了一跳。

整整三兩銀子!她知道魚小閑肯定是墊了自己的那一份才能給她這麼多錢,可自己無法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些錢。

「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你瞧,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是帳簿,里面的支出收入一清二楚,我倒想問嫂子,我這生意缺幫手,你願不願意長期來幫忙,我一個月給你開二兩的工錢可好?」

「二兩,這麼多!」她驚呼,卻也沒去看那帳簿。

無論她如何墾地種菜做繡活,再添上田里的收入,不管再怎麼省吃儉用,一年也存不上一串銅錢,現在一個月就能有二兩銀子的進帳,幾乎一年的開銷都沒問題了,這是作夢嗎?

「目前我們的生意情形如果可以一直繼續下去,我可以給你的應該還不只這個數……」生意如果可以長長久久,她還打算分紅利給安娘子。

「我願意!」安娘子高興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這一來,她就不用為小叔的束修發愁了。

這些錢,簡直是一場及時雨。

「那再好不過了,老實說小吃生意只有咱們倆,還是稍嫌吃力了點,嫂子在村里住得久,認識的人多,如果可以,幫我看看有沒有愛干淨、做事勤快的媳婦兒,如果有,請她到我家來,讓我瞧瞧。」有一句話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她可不要會給自己下絆子的隊友。

既然要準備開店,人手不可或缺,請人嘛,小鎮上的人不知根底,倒不如用村子里的人,那些曾經送過她半袋米,幾個雞蛋,曾經賒給她許多家用的鄰里,她想藉此回報一二。

「這是要招工嗎?」

的確,就她和魚小閑兩人每日忙到三更半夜,凌晨還要早早去趕集,短時間是沒問題,要是長期下來,兩個人的身體可能都吃不消。

還是魚小閑想得遠,認清兩人能力不足,應該找人來分攤工作,這樣既能提高效率,又能分散工作量,是好辦法。

她點點頭,「男女都要,男子身體要強健的,女子一月一兩半銀子,男子二兩銀子,供一頓飯,若是不在我這里吃飯,可以折成現錢,三個月後,我將會看工作態度再行調升月錢。」

「這麼優渥的月銀,怕是村子里有手有腳的人都會跑來。」安娘子喃喃道。

寡婦村的田地少得可憐,又缺工作機會,每個家里莫不想破頭想給家人溫飽,難得從天上掉下這麼個機會,誰不想把握?

不過,只是賣個吃食,用得著招這麼多人?

「還有件事,也得抓緊時間去辦。」

「你說。」

「我想鼓勵村里的媳婦兒們多種蓮花白,多養毛畜生下蛋,將來收獲的菜和蛋,我們全數收購,你覺得如何?」成本效益上來說,這比去向外人收購,還是去南北貨鋪子買都經濟劃算。

據她所知,蓮花白如果從菜苗種植起到結球也要兩個月到兩個半月的時間,要是產期都能跟得上,一年四季便不用再擔心蔬菜會不夠、會缺乏,她也不用再擔心供需問題。

「你這是想有錢賺大家一起賺?」安娘子猛點頭。

賺外快,存私房,哪個女人不想替自己多存點銀子,不管是不是可以應付家用,子女要是孝順,倒也可以安心過日子,要是管不了家里的老人家,也能自力救濟,不用倚賴子女養老,所以賺錢、存錢是絕對的王道。

她想村里那些嬸婆大娘應該會非常樂意。

經過這些日子,安娘子明白自己沒有魚小閑聰明的腦筋,但是她會看人,也知道跟著妹子走絕對不會錯。

魚小間有些害羞,「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安娘子知曉魚小閑不是個空口白話的人,她既然開口,那就表示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也就是說,自己只要負責把這消息散播出去就是了。

「……妹子,你不會是想開店吧?」她慢了半拍才想到,心里也是揣測居多,試探的問了問。

「要是決定了,嫂子一定是第一個知曉的人。」她也沒意思要瞞著安娘子,但還沒定案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這會不會太快了?雖然說小吃的生意真的火紅,但是這般急就章……因為真心把魚小閑當妹子,安娘子一邊替她高興,又不免想得也多了。

「對了,你方才說要招女工,我忽然想起一個人……」安娘子沉思了下,「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就是苦命了點。」她不是要走後門,可那孩子真的太可憐。

「哦。」

「也難怪你對她沒印象,銀子家在村子的另一頭,她家里本來也還過得去,爹娘感情和睦,那個包老三木工好是出了名的,又是個獵戶,一家三口日子不難過,不過,壞就壞在朝廷動不動就征服兵役,家中只要有男丁,二話不說就被抓去。

「包老三回來後,剩下一條腿,這下性子大變,整日在家酗酒打罵母女倆,銀子她娘到後來受不住,跑了,留下爺女倆,包老三死性不改,也不想想自個家里早就沒錢可以過日子,還動輒打罵銀子,逼她去除酒,那孩子因為不從常常被打得身上沒一塊完整的,著實可憐。」

古代兵役和勞役極重,賦稅、徭役,人民逃都逃不了,若是私逃被抓回來,下場嚴重。

應征充當府兵的人,平日務農,農閑操練,戰時出征,戰事完畢,兵散于府,將歸于朝。

然而軍隊數量龐大,戰死沙場的人也不計其數,能留下一條命來的人誠屬幸運,至于因為兵役身體落下殘障的,再遇上無良的長官,沒有一絲一毫補償,只能無奈的吞咽,怨嘆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既然嫂子發話了,就帶自瞧瞧吧,如果夠勤快,我自然不會少了她好處的,但如果不成,我也不能給這面子。」

「當然、當然,那就這樣說定了!」

安娘子也是那種說風就是雨的人,她辦事利落快捷,隔一會,就把那個叫包銀子的小泵娘帶到田家,田十四早早就到院子去了。

魚小閑瞧她約莫十二、三歲的模樣,秀氣偏小的臉蛋,身材瘦弱,穿著一件陳舊的花布粗棉衫,雖然手肘膝蓋都是補釘,但漿洗得十分干淨,來到陌生人家中,除了幾分局促不安,可有問有答,不推托不馬虎,答不上來的問題,也不粉飾直接說不會,很得魚小閑好感。

「你什麼時候可以來上工?」她眼神干淨,魚小閑很是喜歡。她雖然極力想遮掩身上的瘀青紅腫,但袖口伸縮,連頸子都隱約能看見被毆打的痕跡。

她這麼小,那包老三怎麼就下得了手?

魚小閑一直告訴自己這是旁人的家務事,自己不要管,不能管,也管不得,但是她最恨這種打小孩出氣的父親!

「夫人是說銀子可以來這里做事?」她微微帶愁的眼楮難得有一絲生氣。

「我長你年紀,叫我太太就好,前三個月一兩銀子,供一頓飯,三個月後,你要表現良好,月錢會視情況往上加的。」

「銀子一定會認真做事的!」

「什麼時候可以來上工?」

「明天,不,太太……如果要我,我今兒個就可以來上工!」她原本清似初春細的嗓子激動的分了岔。

「不急,那就從明天起。」真是叫人憐惜的孩子,竟然因為有了工作,高興成這副模樣。

魚小閑沒忘記包銀子回去時迭聲的稱謝,高興到臉蛋泛紅,掩不住興奮雀躍,身子輕輕發抖的樣子。

等田十四進屋,她向他提起這件事,忍不住抱怨,「這朝廷是怎麼回事,兵散于府,將歸于朝,將有朝廷俸祿,不愁吃穿,散勇兵士呢,有沒有撫退金?那些為戰事身殘的人沒有一點撫恤,朝廷都不管嗎?人民如此信賴朝廷,那些將軍大官們為什麼對這些士卒這樣置之不理?」

因為人民如螻蟻嗎?

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只有權貴世家子弟才是人?

「朝廷之事,豈是你我可以議論的?」田十四面上如秋水靜日,無一點漣漪,但鼻翼歙張,顯然不是毫無所感。

「說是這麼說,但是不對的事情就是要改,總要有人願意打破框架,國家才會越來越好不是嗎?」

沒有激烈言詞,態度也沒有不對,但那些話就像棉里針,扎得人會跳起來。田十四不由得要深思,「是誰教你說這些的?」

「沒人教我,我只是不吐不快。」她臉上流露著淡淡的寧靜,有種面不改色的鎮定和勇敢。

「這些話你私下和我說說沒關系,千萬別到外面說。」連男子都不敢隨便議論朝政,她這內宅婦人倒是很敢說。

「我知道,這種事我還分得清楚的。」

畢竟,這里不是她以前的那個年代,言論自由,思想自由,在這里,只要說錯一個字,腦袋就不是自己的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夜已深,兩人很快安置了。

魚小閑因為勞累了一天,沾枕就睡著,與她同床共枕的田十四卻忽地睜開雙眸。

他看著背著他而睡的女子,下顎慢慢繃緊,眼角微抽。

他忽然發覺一件事情,他身邊這與他同床好一段時日的女子只是想和他一起過日子,她對他沒有期望,沒有喜歡還是更深的情感,應該說,她只是需要一個身為丈夫的男人,猶如一個匾額,一個標簽,一個安全的身分;她似乎可以為自己這個「夫君」做任何事,卻不願意交出自己的心。

她從來不會求援,不對他要求什麼,甚至,到他身邊來汲取溫暖也不曾。

他對她來說,就一點魅力都沒有嗎?

田十四瞪著她披散在炕上長綢般的發絲,忽然恨恨了起來。

隔天。

魚小閑讓窸窸窣窣的聲響吵醒,天還未亮,這會兒還不到卯時吧?

她困倦的打著小小的呵欠,一邊坐起身,「誰啊?」

一旁的田十四顯然也醒了,一夜沒睡好,此時見她翻身就要下炕,那單薄的里衣下的肌膚哪能讓別人窺去。「先把衣服穿上。」

「哦。」她依言披上外衣。

趁她穿衣的時候,田十四幾個大步便去開了門。

乍見田十四,包銀子差點被嚇哭,他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更何況他高大的身材對她來說壓根就是一堵牆。

她抖簌簌,手差點絞成麻花,但是她不能害怕,她需要這份工作。

「干麼這樣嚇小孩,你這下床氣真要不得。」魚小閑叨念,將田十四擠開,牽著包銀子的手進門。

居然說他有什麼「下床氣」!田十四眼睜睜的看著一大一小進屋,卻什麼也不能說。

「銀子這麼早出門,還沒吃早飯吧?」她讓包銀子坐小杌子上,從灶間與煙囪相連的小兵,舀出里面昨晚預留的溫水給田十四梳洗,也把自己打理了一番,這才回頭去看乖巧坐在那,連眼珠子都不太敢動一下的包銀子。

「不打緊,銀子不吃也不餓。」包銀子這下也察覺自己來得太早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餓了,不如銀子陪我吃一點?」

「這不成,我是來上工的。」她囁嚅說道。

「我說成就成。」她模了一下她的麻花辮子。

「可……」

她不等包銀子答應,挑揀好菜,把鍋子洗干淨了,準備做飯。

「太太,也讓銀子來打下手吧,這些活兒銀子都做慣了的。」她怯怯地走過來,表情緊張,一等魚小閑點頭便坐在灶下燒火。

她利落的往灶膛里送干稻禾、小竹片,不一會兒就把灶火燒得旺旺的,不得不說這是她做熟練的活兒,一點都不為難。

魚小閑卻在琢磨著昨晚吃剩的肉餡餅子還有好幾塊,不如煮個豆粥,再把昨兒個買的燻肉切片炒小謗蒜,對了,炕下還有長勢可喜的綠豆芽,拿來清炒好了,最後蒸個兩大碗蒸蛋,就算多了個正在長個子的銀子,這樣也夠吃了吧?

她忙和的時候,洗漱過的田十四已經穿戴整齊去院子打了一套拳,打完拳就幫院子里的菜地澆水,他每一棵都細心的澆,直到瞧見每壟土地都濕潤為止,再把魚小閑晾在院子里的木頭,包括半成品都換個陰涼的位置,木頭被風吹日曬容易龜裂,那就白費了之前的心思,因此每天將這些木頭搬來搬去也就變成他主動攬下的工作了。

他跨進屋,看見桌上熱呼呼的飯菜,乖乖去灶間洗了手,回到堂屋便往主位坐下。

魚小閑將盛好的豆粥和撲子往他跟前放,也給自己和包銀子盛了一大碗,回過頭喚她過來吃飯,卻見她站得遠遠的,垂頭低眉,不言不語。

「銀子,過來坐。」

「我不礙事的。」

「我不喜歡同樣的話要說兩次。」她故意沉下臉。

老實說包銀子還模不著魚小閑的個性,不知道她就是只紙老虎,怕惹她不高興,躊躇的尋了空下的凳子坐下,可也只敢坐在三分之一的地方,看著香軟可口的粥,一時饑腸轆轆。

「開飯吧。」

魚小閑很自然的給兩人布菜,又一人一碗蒸蛋,包銀子哪吃過這麼豐盛的早飯,不敢下手去挾菜,只扒著稀飯,吞咽之間急到不行。

「慢慢吃,飯菜多得很,別噎著了。」魚小閑每樣菜都給她挾了一筷子,見她激動得臉都紅了,眼眶還含淚,不禁心軟得一塌糊涂。

吃過飯,包銀子自動請纓去刷碗,魚小閑知道她不找點事情做會于心不安,于是點頭,看她因為吃太飽微微腆著的小肚皮,自己忽然生出一種成就感。

把家事做完,她教導包銀子切拌餡料,浸泡粉絲,挑揀雞蛋……

田十四也沒閑著,要揉的面粉量大,他要和面做皮,還要負責把面團切成小塊,片刻後安娘子也來了,人多手快,不偷懶、不怠惰,很快便把幾樣吃食都備妥,準備要到鎮上去擺攤子了。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鎮上,原本謹慎小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包銀子在兩個女人的鼓勵和愉悅的氣氛下也慢慢褪去那層拘束,偶爾也能搭上幾句話,雖然還不是真的敞開心胸,但魚小閑覺得這事不急。

這天,一改昨日受影響的生意,許多客人等不及她們擺好攤子,就排起長長的人龍,熱鬧得很。

三人再也沒空閑聊,打起精神,一個勁的忙碌了起來,魚小閑不讓包銀子上前招呼客人,女孩子家的,畢竟臉皮薄,只讓她在後頭干活兒,直到兩個時辰後,吃食全部賣光,一人才能歇上一口氣。

「妹子,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未卜先知,早知道我們的生意會這麼快回籠,而且比前幾日的還要好?」安娘子槌槌肩,累歸累,但也一臉喜色。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啊。」魚小閑淡淡地顧左右而言他。

包銀子可不淌這水,乖巧的收拾著鍋碗瓢盆,嘴角微翹,听她們打趣自己,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但是客人這麼快回流,肯定有他的道理。」安娘子沒打算放過她。

「我們的食材新鮮,當天做的當天賣完,因為新鮮,味道極好,只要吃過的人就忘不了這味兒,這起碼的信心我還是有的,只要是好東西,怎麼可能輕易被模仿?」她說得輕巧,沒有人知曉那些醬汁和佐料可是她花時間找來的,別無分號。

東西好吃,加上容易被中下階級百姓接受,就算暫時被其他的攤子轉移目標,一旦發現對方沒有她們的好,也很容易回頭。

這吃食不像其他用具可以將就,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胃口現實得很。

安娘子恍然大悟,不由得對魚小閑更敬佩了一層。

這一天也因為有包銀子這勤快的幫手,兩人省卻了不少功夫,提早回了家。

日子晃悠悠,兩天過去,田十四將一份房契文書交到魚小閑手上,同時還有兩張奴僕的死契。

「我在鎮上逛了兩圈,剛好有間鋪子要轉讓,地段不錯,又因為屋主急著要用錢,價錢好談,我便用一百一十五兩買下,二十兩買下的奴僕是鋪子的掌櫃和一個伙計,掌櫃會寫會算帳,日後你如果沒有時間打理,交給他也可以。」目光收斂了幾分,田十四又抽出另外一份蓋了衙門大印的文書。

「這是房子後面山地的契約文書,一畝地三兩銀子,我把整座山頭都買下,花了一千三百兩,打點小吏和里正、村長,花了一百兩左右。」

這里的土地、田莊買賣,一來一去之間,權益歸屬不只憑一紙田契,當地村長、里正、官府各處一級一級均須詳細記載,因此要是沒有門路,就會拖上很久,辦不下來。

想快事快辦就需要打點,打點的結果就是花錢如流水,這是官場陋習,但沒有辦法,即便皇上最恨貪官污吏,也禁不了打皇朝創立以來掃也掃不完的受賄貪官。

官場包加丑陋的面貌多不勝數,他見多了,這些上下揩油的不過是滄海一粟,他輕輕放過,是因為他要追究的大是大非,不在這。

可田十四哪里知道,他雖然穿著布衣,但通身有一股天皇貴冑的威嚴霸氣,那衙門的人也是有幾分眼色的,就只是拿了一些非要上下打點的錢,還沒有到獅子大開口的地步。

「也就是說我們手頭上剩下兩百多兩。」魚小閑想不到從曹老爺拿到的一千三百兩及上回紙盒賣出所得的五百兩這麼薄,好不經用,左手交右手,就幾乎花了個精光了。

這兩百多兩,將來鋪子要添購用具、人手、進貨、薪資等等,或許還捉襟見肘。

這一夜,魚小閑反而有些睡不著了,她輾轉反側,想著要從哪里去掙錢,手上有錢了卻比之前的一窮二白還叫人操心。

她想得迷迷糊糊,忽然耳邊傳來如水的聲音,一只大手覆住她的眼眸並從背後輕輕摟住她。

「銀子的事別擔心,還有我,你好好的睡吧。」

他的手心帶著溫熱,她也可以感受到被窩中從他那傳來的熱力,胸膛因為靠近,她微微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懷抱如此溫暖,她吸氣再吸氣,試圖拉開距離,卻只是將他的體溫和味道完全吸入鼻腔和血液里。

「你信不過我?」

她想把他的手挪開,田十四反手拉住她的手指。

她轉過身面向他,看見他灼灼的目光,臉上不由自主的燒出一層緋紅,被他這樣凝視著,魚小閑除了不安還有一點點渴求。

田十四見她青絲披肩,實在勾人,伸舌舌忝唇,眼楮微眯,長臂收攏,忍不住將她緊擁在懷中,不想讓兩人之間留下縫隙,手觸青絲,只覺柔滑舒適,身為男人,骨子里都有點狂野的個性,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得,只在于他想不想做。

他懷中這女子,絕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不是滿月復經綸,也不是艷冠群芳,但這女人給了他其他女人給不了的東西——他在她身上體會了另外一種安寧、恬淡的美好。

「十四郎……我……」

田十四目光暖了兩分,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像極了哄孩子睡覺的姿態,接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本來只是輕如蝶翼的吻,壞在她那因為錯愕微微張著的飽滿唇瓣,讓他長驅直入,汲取到意料之外的芬芳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魚小閑心里像燒滾百年的老鹵湯,一個勁的翻騰,起先只能任他的舌在自己口中翻攪,無力抵御他放肆的侵略,但這種事情不需要教導,她本能的回應,卻更刺激了原來只想偷個香吻的男人。

一番吸吮纏綿,田十四有些不舍的放開了她的唇。

她很是美味,出乎他意外的美味。

「睡吧,明天還有事。」他撩開她額頭有些濕潤的發。

是啊、是啊,她明天還有一大堆事,她閉上了還熱著的眼與唇。

田十四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卻也沒收回他的胳臂,長夜漫漫,他溫熱的胸膛,將她整個人都溫暖了,她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沒多久,她感覺到自己僵硬的肌肉慢慢的松弛。

身邊人的溫度剛好,也辛苦了一天,魚小閑打了個哈欠,當真枕著他的胳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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