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軒逸看風雲芷腳步倒也安穩走進了大帳,轉身離去。
刑訊帳里男子依舊歪頭處在昏迷中,口鼻血跡已經干曲曲彎彎的涸凝固在血糊糊的面上。身上的衣片襤褸破碎已經不足以遮體蔽羞。
「來人——澆冰水。」
「是,元帥。」
刑訊的彪形大漢提來早就候在門邊的一大桶冰水提桶灌頂對著男子沖潑下去。
男子緩緩睜開眼盡管渾身襤褸遍布血葫蘆般的鞭痕泛著污血,那眼神卻清亮。
帶看清對面中軍案上坐著銀面將軍。他竟浮出笑容——笑容混著血污和凝固的血伽顯得異常詭異。
「說,你是誰。」
風雲芷森冷的厲聲喝道她只等著他自己親口說出的身份令他多一層羞辱。
「呵呵。我以為你知道。」
男子艱難的抬起頭凝視著幾米外風雲芷那眼神卻閃著探尋,卻沒有怨怒。
風雲芷因被他凝視騰地竄起一股怒火往昔種種強迫凌辱浮上心頭。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軒逸此刻早已兒女繞膝甜如濃蜜。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忍辱負重異世蹉跎。
轉頭對英武道
「拿酒來。要大杯。」
精致的托盤銀質的大號酒盞。空間散發著濃烈的酒香。
風雲芷斟上滿滿一杯淺黃的液體一飲而盡。
「來人,將這位客人蕩起來好好伺候。」
刑訊兵士各執一邊拉起鐵鎖兩邊的繩索,繩子就像農田的轆轤一樣將本已四肢縛著繩索的男子吊起來呈大字型升到帳頂又呼啦松開繩索令男子急速*懸在離地面一尺的空中悠蕩。那緊縛四肢的繩子扣已經深陷進男子的皮肉里。
「說,你是誰?」
風雲芷又自斟了一杯喝下。再次斟滿。酒意上涌。
站起來微跛著走到男子面前。輕啜了一口。微微眯眼
這一分一分戲弄他的體力,凌遲著他的自尊的游戲——如貓捉老鼠的滋味真是爽到爆。
「曾經為所欲為囂張跋扈的瀾王爺竟不敢爆出自己的身份嗎?」
「小將軍——你確定這場酒醉的盛宴後你不會後悔嗎?」
男子挑眉戲虐,那血污的面孔挑起眉來竟然還是那麼好看。
「撲——」
一盞酒悉數倒在男子臉上。
辛辣的液體模糊著血污發出刺鼻的腥味,變成暗色的液體順著男子曾經剛毅優美的下頜滴到破碎的袍子上。
「哈哈哈哈——」
男子朗聲笑起來閉上凝視風雲芷的眼楮——雖然那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笑——得出來——很好!」
風雲芷奪過刑訊兵士手里的狼牙鞭對著男子大笑的嘴巴摔下。
「將軍因何如此恨我,莫非有愛才有恨?」
男子似不介意這般抽打依舊戲虐著。只是閉上了清亮的眸光。
風雲芷眼前閃現出那靜湖苑荷花池湖底冰冷淒涼的地下室女子鐵鏈縛身渾身赤果如凋零的花瓣在BT身下輾轉承歡。
手下的狼牙鞭運著力道雨點般向對面閉眼的男子身上沒頭沒腦的抽去。
片刻男子喉間涌出一股鮮血昏厥過去。
「英武,提辣椒水來。」
風雲芷大聲喊道
酒意裹夾著仇恨的瘋狂已經涌上她的頭腦。
忽然一直陰霾的天空一道閃電接著下起滂沱大雨。豆大的雨點擊打著帳篷怦怦的響動。
「哈哈哈,老天也來助陣。去接滿雨水澆醒他!」
風雲芷轉身回到案後的太師椅兀自斟酒——喝著這暴雨作陪的血腥的殘酷的塊感。
很快兵士們就提著接滿暴雨的鐵皮桶迎面澆到男子頭上。
男子再次不情願的緩緩醒來。語聲已經微弱卻依舊倔強。
「呵呵,難道小將軍不願我死嗎?」
「死?你就解月兌了。本帥怎麼能讓你順心如意。」
風雲芷從懷里抽出青鋒翠玉流光短劍抵在男子剛剛凝固的疤痕上。
「不缺紅細胞哈,這麼快就凝固了。」
劍尖嗖地用力一道道挑開剛剛不流血的鞭痕。精壯的胸肌上至小月復上赫然數道血口子翻開露出里面的白肉。
「疼嗎?帥哥?」
風雲芷用劍尖擎起他血污的下頜。
「比起你給我的,這——應該不算什麼吧。」
話落猛然將一桶辣椒水傾倒在男子剛剛被短劍挑破的刀口上。
「啊——」
男子被吊掛的身體迅速神經性的抽動幾下在鐵鎖上輕晃著。
他張開俊美的眸子看著她滿面的快意凶狠,翹起蒼白干裂的唇角聲音微弱的
「小將軍的愛恨都如此強烈,應該正對我的胃口。」
「怎麼,還不願承認你的名號嗎?」
風雲芷將袖中一包粉末撒到酒杯里。遞到男子的面前。
「喝下去。你最喜歡的招數。」
男子扭過臉似乎在傾听那忽大忽小的雨聲。
「忘了告訴你,我已經忌色好久。」
「那就本帥來喂你。」
風雲芷手持青鋒翠玉短劍刷刷刷再次挑開男子胸前剛剛凝固的鞭痕,血水咕咕冒出——
「還記得你給我肩上刻的疤嗎?」
風雲芷劍尖攪動著摻了藥粉的酒潑在男子新鮮的傷口上。
男子瞬間面色潮紅神經不自主的抖動,喉間發出強抑的喘息。
風雲芷回到太師椅仰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百里瀾滄,此刻你慢慢品著精蟲上腦逍魂不到的滋味暴血而亡吧。」
「呵——小將軍可願歌一曲送我上路。」
男子的呼吸已經粗喘臉色由紅變青,心跳撞擊著胸腔似乎要蹦出來,獨憑著超強大的意志力在控制自己的清醒和理智。
忽然雨聲激烈一團白晃晃刺眼的閃電隨著極刺耳的震雷火球般滾進大帳。一瞬間晃花了所有人的眼,震撼了帳內所有人的意識。
風雲芷聞到空氣中有焦灼的氣味,恍惚一道仿似熟悉的男聲
「芷水河畔,千歌萬舞散盡,獨愛你回眸。」
眨眼的瞬間白光不見。隨著那白光不見的還有——吊在鐵鎖上的男子。
刑訊兵們盡管彪悍也呆住了半晌沒人發聲。
風雲芷沒有了全部意識只是耳邊回旋著那句響在空中的男聲︰芷水河畔,千歌萬舞散盡,獨愛你回眸。
芷水河畔——芷水河畔——
心里一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失落失落失落……
風雲芷轉身跛著腿跑到隔壁的刑訊帳。
幾個軍士正在從驚詫中緩過味來
「兄弟看見沒?閃電——」
「駭人啊,一團白光從帳子兩頭穿個窟窿出去。」
「是啊是啊,我就說這冬天下雷雨不尋常。」
大帳的鐵索上同樣姿勢掛著已經被酷刑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墨陽。
「放下他抱到案上,速度喚軍醫來。」
刑訊的兵士蒙愣了互相對視。
「快去!」
風雲芷發瘋般的咆哮。
被喂了水後的墨陽睜開眼楮。
「墨陽,含嘯是誰?」
「哼哼。」
墨陽冷笑。清澈冰冷的眸子透著深深的恨意。
「墨陽,含嘯是誰?」
風雲芷緊緊逼視著墨陽仇恨的眸子。
「哼哼,大雪封山鳥獸無蹤,要治好你的腿穿越了多少回封鎖火線。你還記得昨日午後你的一句要吃瓜仁松糕嗎?
風雲芷四肢百骸滲出莫名的恐慌心如捶鼓。
「本帥問你——含嘯是誰???」
「銀面將軍——或者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要稱呼您一聲娘娘。陛下鐵血柔腸愛你勝過愛己。無數次放下國事翻山越嶺的救你于危難!否則——恐怕娘娘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死過多少回。陛下要是不濃情于你,你怎麼可能看到他一點點影子——更別說為了救你被西瑤兵抓到!陛下要是不那麼愛你在乎你的心意,大可以把你抓來囚禁後宮隨心所欲,怎麼會讓你強大自己來和他作對!陛下即位至今不納後宮獨獨等你,你卻只管將他視做仇敵千方百計置之于死地!依墨陽看陛下就是被你這妖女迷失了心智!陛下——可嘆——」
「夠了,我只問你——含嘯是誰?」
風雲芷語聲開始顫抖抑制不住自己喉間的哽咽,肩膀在抖動,心底有逐漸放大的被撕裂開的恐懼痛楚在擴散彌漫。
含嘯——義兄。我不要那個BT就是你!
墨陽冷笑
「不錯。那就是陛下。做瀾王時的陛下,做帝王時的陛下。做情種時的陛下。世上本沒有含嘯。只有動了情的皇上。可他愛錯了人,愛上你,你卻殺了他!!!」
「義兄——」
風雲芷的意識頃刻間全部抽離——終于承受不住那苦苦煎熬著的心肝里翻滾著要迸出胸口的內氣——眼前眩暈吐出一口污血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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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皇朝建元元年新帝百里瀾滄駕崩。時年二十八歲。謚號歷帝。
這位就是歷史上褒貶不一,傳說紛紜的短命皇帝。
史書上對這位一歲封王十歲失蹤二十歲回宮二十六歲攝政二十七歲登基二十八歲暴斃的歷帝並沒有多少記載。卻留下了諸多謎團。比如說沒有人說得清他怎麼會出現在開元邊境,也沒有人具體知道他是如何殞命。他的身世就像他的母妃卞婷婷一樣撲朔迷離。
原太子百里軒逸即位。國號新元。
西瑤開元兩國之戰以舊皇駕崩新皇即位結束。
開元皇朝將西關城以北天涼山一帶還以芷江原城並入西瑤國土。芷江金礦無分國界兩國同采平分。
同時西瑤兵士撤出開元國土。大陸三國暫時又恢復戰爭的準備階段——相互制衡的和諧狀態。
冬寒將盡,節氣上已過了立春。
林間草地萌萌的綠色貼在地皮顯露出春的生機。京郊一處別院。
白衣女子裊裊走出回廊靜立在園中幾株梅樹間。及腰的長發只簡單的挽著一條絲帶。隨意的披散腰背。
梅樹已過了生命中怒放的時刻,殘花飄零。但那清逸斜出的枝干永遠是那麼瀟灑寫意。
折下一枝殘梅放在鼻下輕嗅——耳邊仿佛有低沉的話語聲——
「多了個義妹多了份累贅。」
「哼,在你娶嫂嫂前我就是老大。」
呵呵。白衣女子撫著那梅枝啟唇輕笑。
果兒在心里阿彌陀佛︰姐姐已經很久沒笑過了。現在她不是公主不是帝後她只是住在開元的風家小姐。她只讓果兒喚她姐姐。
「風小姐,皇上來了,在前廳候著您那。」
雷奇來報。
戰役過後,雷奇被釋放。他沒有和西瑤軍隊回國都執意跟在風雲芷身邊做護衛來到上京郊外這座別院。
「哦。」
風雲芷將梅枝遞給果兒輕聲吩咐
「插進花瓶放在我書房案上。」
百里軒逸一身明黃繡金龍袍頭帶銀珠紫金冠。英俊的黝黑臉膛刻了歲月的滄桑,更加有成熟男子的魅力韻味。
他翻著案幾上的書卷等在前廳的花梨木雕花椅上。
視線卻落在門前的曲廊。
風雲芷從外間回廊款款走來,百里軒逸放下書卷起身迎到門外攬過風雲芷瘦削的香肩。
「雲兒,沒有我的陪伴獨自在這郊外北苑住的可好?」
百里軒逸自即位後在她面前總刻意的回避‘朕’這樣的字眼。
不知因何,他覺得雲兒變了。不是曾經心無城府對他知無不言的雲兒。
若即若離仿佛心事重重的雲兒,象飄渺的空氣令他想踫觸卻觸不到。
冊封之事一再被他提上日程卻一再被她否決。
他給她布置了皇後的寢宮長安殿。她卻喜歡這郊外的北苑。
「今日晚我帶眾臣于東華門觀燈,雲兒同去吧。」
風雲芷听見他的意思轉頭對他淡淡的笑了笑。
不再是當年雲頁山初見的青澀女子。風雲芷的一顰一笑都透著別樣的韻致。
「皇上帶重臣觀燈是于國。雲兒卻只想平常于家的小樂。」
百里軒逸摟過她的身子,令她對視著自己
「雲兒,那我就只和你去街上賞月觀燈猜謎題詩可好。」
「皇上如今不只是雲兒的皇上,還是天下百姓的皇上還是以大局為主吧。」
百里軒逸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雲兒,我的心你知道的。時候不早,梳洗一下這就隨我進上京逛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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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夜幕,依然能遠近山脈和房屋的輪廓,夜色雖然把它掩蓋在一片迷茫之中,但是那一團團、一簇簇綻開閃爍的各式彩燈如千萬朵彩花亮樹襯得街市亮如白晝,甚至蓋過了明空那輪皎月的光輝。
游人如織車水馬龍暗香滿路。不時有身姿曼妙的舞者成隊經過,載歌載舞自是一種燈會節目。
百里軒逸拉著風雲芷的手。穿梭在這稠密的人流偶爾在自己喜歡的燈前駐足。
這一對麗人是那麼的*雅致。男人俊美尊貴的耀眼。女人秀美婉約的精致。無論走到哪都引得眾人的指點圍觀。
「姐姐,你看那郎君,好個如仙般風雅。」
「你個花痴,小小年紀,看我不告訴爹娘去。」「姐姐,你不是也看的目不轉楮嗎。是你先看的。哼。」
街角人流不時傳來小娘子們的羨慕聲。
風雲芷似笑非笑搖搖頭停在一串景泰藍掐金絲六菱宮燈前。
宮燈上下鏤空掐金花,對稱三面精巧的刻著花鳥圖案。那刻功細膩生動都是傳說中的故事。煞是古雅。
「娘子喜歡?」
百里軒逸從袖籠里掏出一錠銀子。
「掌櫃的,這錠碎銀買下這兩盞景泰藍宮燈。」
「哎呦,官人,多了多了。這錠銀子能買下十盞不止呢。」
掌櫃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婆子。看見出手大方的買主樂得笑彎了眉眼。
「好,那就當我存在你這了,改日想起來提燈。」
「好好,官人謝謝了。」
「婆婆,婆婆。念兒也要來賣燈。」
就在百里軒逸挑出兩盞宮燈之際,鋪子里面跑出
個頂著壺蓋頭的小女圭女圭。
小小的個頭白胖胖的的臉蛋,尤其一雙黑如點墨的大眼楮分外精神。真是粉雕玉琢般的可愛漂亮。
小家伙邊說著邊跑過來,女乃聲女乃氣學著他婆婆的樣子對百里軒逸說
「客官多了多了,這些銀子能買下好多好多叔叔雕的燈呢。」
說著把銀子從他婆婆手里撿出來放到百里軒逸手里。
風雲芷和百里軒逸都禁不住笑出來。
「小公子,這些給了我們,你婆婆就賺不到錢了哦。」
風雲芷彎腰模著小家伙的茶壺蓋頭。
「念兒,這一會功夫你又跑出來胡鬧。」
一個粉色裙服婦人大聲喝斥從鋪子里急急走出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