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天之但願來世不相識 第五十一章淺相見,深思念,寂寞煙水寒;

作者 ︰ 雲外飛鴻

淺相見,深思念,寂寞煙水寒;心已病,天知否?花隨君肩瘦。

趁著晨曦的安靜溫柔,輕閉雙目,回憶著往日的點滴,像清香的蜜一樣甜著自己的心。女孩的一言一顰,那麼近、那麼真,待要觸手可及時卻又覺得膽怯,雖然盼望著,卻不知道見到了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子。

水澗洵的心像盛滿了什麼,連呼吸都覺得沉重,但是再遙遠的路途,也不能阻擋奔波之人的腳步。是啊,為了她,他願意讓心奔波一輩子。

水澗洵選擇在中學站下了車,因為他想,如果雲麗已經上學了,他就不用再走多余的路。可是見到雲天的時候,他才知道,雲麗還沒有上學。

對于水澗洵的到來,雲天當然是高興的,立即和林峰請了假,一同和水澗洵回了村里。

家里,雲麗正在看書,父母親在山上都還沒回來。他們看雲麗的精氣神總不好,就認為她生病了,再加上雲天也是那麼說,所以就讓雲麗在家里邊休養、邊學習。

雲天和水澗洵一前一後進了院子,雲麗沒察覺。直到雲天掀開門簾,進了屋里說了一句,「雲麗,你看誰來了。」

雲麗驚詫的轉過身子,想不出會有誰來,何況現在也不是放學的時間,雲天怎麼會回來了呢?

這時,後面的水澗洵也進了屋,輕輕叫了一聲,「雲麗——」

靠著炕沿根兒站著的雲麗,手里還拿著筆,瞬間愣在原處,幾秒鐘過後,眼神定定的掠過水澗洵,又望向雲天。

雲天走過去,「雲麗,澗洵來看看你,他到學校去找你,我就和他一起回來了。」

雲麗听了低下頭,無言無語,心里卻早已動蕩不安。

水澗洵走近雲麗,只管看著她,無所顧及旁邊的雲天。她更瘦弱了、臉色蒼白,垂下的眼睫憂郁的煽動著。

「你,還好吧!」話剛出口,就有一股澀澀的痛,穿透水澗洵的心髒直往上升,擠滿了眼楮。

雲麗不說話,頭更低了,好像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恐慌著,卻又無處躲藏。

水澗洵強迫自己的思緒冷靜下來,吸了吸鼻子,轉身對雲天說,「可以把她交給我嗎?就一天,太陽落山之前,我會把她平安的送回來。」

雲天看了看雲麗,心里想,也許是該為她做決定的時候了。為了她,他寧願看著她被別人牽起手,只要能讓她快樂,他什麼都願意。

「好吧,帶她出去轉轉也好,好好照顧她。」

「謝謝,雲天,其實我知道你——」水澗洵欲言又止。

「知道就好。」雲天有些尷尬的笑笑,又說,「好好,保護她。」

當水澗洵牽著雲麗走過雲天的身旁時,雲麗回頭久久的望著雲天,而雲天只微笑著點頭。

來到院子里,雲麗自然而然的月兌開水澗洵的手。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卻轉瞬即逝。只是,她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雲天輕易的就讓水澗洵帶她走。

出了院子,水澗洵騎著雲天的自行車,載著雲麗就走了,也沒說要去哪兒。雲麗坐在後座上,看著越來越遠的雲天還在大門口招手,嘴角露出苦苦的笑容。

「學習還跟得上嗎?」水澗洵扭頭問。

「有雲天在,跟得上。」雲麗答了一句。

「我寫的那些信,怎麼一封也不回了?還是你——本來就沒看。」水澗洵說完笑了笑。

「我沒看。」雲麗淡漠的表情。

「因為銀露嗎?」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我,不知道——。」

一席對話使水澗洵無奈的望向遠處。

「我們去哪?」雲麗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好好抓住了,別掉下去。」水澗洵叮囑。

雲麗緊緊的抓住車後架,除了北大道的路平坦一些,剩下的全是田間地頭路。幾次,水澗洵差點就摔倒了,嚇得雲麗不敢坐車,但水澗洵即便要推車行走,也讓雲麗坐上去。沒辦法,雲麗只好依著他。

好不容易到了灌渠的三號壩,這是鄰村澆地的渠,但水已經不多。灌渠橫穿河套,河套處于溝里,里面草木茂盛;溝上面全是莊稼地。

「你怎麼知道這里的?」雲麗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這是村子的最東頭,離家里已經有六七里路。

「你們這兒,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能畫出一張全圖來你信不信?」水澗洵扔下車子,已經累得滿頭大汗,選了一塊帶陰涼兒的斜坡處直接躺在那里。

雲麗只好也跟過去,坐在旁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水澗洵斜著頭看了看身下,卻滿不在乎,說︰「鄉下就是好啊,藍天碧水,鳥語花香,空氣也像過濾了似的。」說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將雙手枕到頭下,眯著雙眼靜靜的望著天空中飄浮的雲,還嗅到一股河套里魚草的腥香味。

「你不躺一會麼?」水澗洵趁機輕輕的握住了雲麗戳在地上的手。他清晰的感覺到,雲麗輕顫了一下又要使勁的月兌開,好在他就是握著沒有松開。

「我們回去吧!」雲麗不自然的說。有的時候,她能想清楚水澗洵為什麼而來,但有的時候,她又想不清楚。

「回家干麻,我好不容易請了一天的假,不好好利用怎麼能行?」說著水澗洵坐起身子,面對著雲麗。

「雲麗,知道我為什麼來嗎?」

雲麗默不言聲,心里無故緊張。

「已經知道,我出了那件事吧。」說完迅速的低下臉。

水澗洵沒言聲輕輕的點頭,眼楮直視著雲麗的表情。

「所以,別再,別再來找我了,我,我——」雲麗說不出口,那件事情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即便輕輕踫一下,心都會劇烈的顫痛。

水澗洵的心隨著那抹焦慮而又難過的表情陣陣抽搐。他不知道,她當時是怎樣熬過來的。現在能看到如此平靜的她,多麼的不容易。

「傻瓜,別想那麼多了。我來看你,是因為,我真的想你了,你也不給我回信,我的書都快讀不下去了。」水澗洵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雲麗不解的看了看他,不給他回信是故意的,但想不到卻給他造成現在的這種境況。

「怎麼,內疚了呀?」水澗洵看雲麗半天不語。

「對不起——」雲麗確實有些內疚。

「有什麼對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錯。我呀,這場劫是逃不過去了。所以,順其自然啦。」說著水澗洵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葉和土。

「我去,方便一下,你在這里等會?」水澗洵問,雲麗依舊坐在地上,朝他點點頭。

水澗洵朝著茂密的莊稼地里走去,一會功夫就消失在雲麗的視野里。她無聊的摘起地上的一朵小野花,輕輕捻著細細的睫,花朵在手里慢慢的旋轉著,散發出一陣陣幽香,猶如水澗洵的話,像水一樣在心中來回蕩漾。

又過了一會,不見水澗洵回來,雲麗便向莊稼地走近一些。沒听到到任何聲響,便忍不住喊了一聲,「水澗洵——」

沒有回音,她想,水澗洵只是方便一下,應該走不遠的,又喊了一聲,還不見人出來。

雲麗的心里有些急了,會不會找不到方向了,這麼大片莊稼地,丟了可怎麼辦?

「水澗洵——水澗洵——」

雲麗也鑽進了苞米地里,瞬間,她的心就提吊起來,這里會不會有壞人,不會的,不會有壞人的,可是,可是,她恐懼著,那天事情在心里越來越清晰。

「不——找水澗洵要緊,不會有壞人的。」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苞米葉子刷拉刷拉聲音狠狠的敲擊著雲麗的心,豆大的汗珠掛在額前。

「水澗洵,你在哪兒,在哪兒,快出來,快出來吧!」雲麗顫抖的聲音傳到水澗洵的耳朵里,雖然他心里也百般的難受,但為了她,他要忍一下。

「我害怕,你到底在哪兒,我害怕。」雲麗深呼吸,感覺心髒快要停跳了似的。

水澗洵就站在不遠處,他能清楚的看著雲麗驚恐而又無措的樣子。

「雲麗,對不起,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消除你心中的恐懼,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水澗洵默默的在心里說。

這時的雲麗擦了擦眼淚,緊緊咬住嘴唇繼續向里走,因為她認為,即使真的有危險,她也不能丟下水澗洵。

而此刻水澗洵再也看不下去了,這明明是在活活的折磨她。他輕輕的走近她的身旁,而她卻還全然不知的張望著尋找,或許是她真的太害怕了,亦或許她真的擔心他,所以並沒感覺到離他不遠的水澗洵。

從身後輕輕抱住雲麗的一剎那,雲麗尖叫不止。水澗洵快速的轉到她的面前將她死死的摟在懷里。

「不,不——」雲麗閉著眼楮喊著,胡亂的掙扎。

看雲麗如此痛苦,水澗洵再也顧不得想什麼,決然的緊緊抱住她,無奈之余沖動的吻住了雲麗。即刻,那唇瓣的冰意瞬間涼透了水澗洵的每根血管,他不禁想,這算是她死里逃生了嗎?

那一襲溫柔瞬間讓雲麗的大腦一片空白,剎那間靜止了一切,害怕得不敢睜開眼楮。

「我是,水澗洵。」在雲麗的耳邊輕輕嚶語之後又吻住了她的臉。然而,伊人兩行熱淚順頰而流,而吻著的人嘗盡內中滋味。

「對不起,雲麗,對不起!」男孩憐惜的抱著女孩顫抖的身軀。

「為什麼要嚇我,你走丟了怎麼辦?走丟了怎麼辦?」雲麗抽泣著。

「傻丫頭——」水澗洵又一次緊緊的抱住雲麗,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至極的丫頭,在那麼大的恐懼之下,卻還想著別人。特別是,這個被想的人是他。

風輕輕吹來,莊稼微微搖擺,奏出輕柔的、沙沙的聲響,像是一種劫難重生的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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