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晝夜勤學迎大考，三更留書請君安。紅顏絕戀為良子，良子無心共嬋娟。
為了迎接明天的考試，雲天、雲麗和雲霞奮戰到零辰兩點才睡去。振奮人心的日子終于等到了，卻又讓人那麼緊張。振奮的是半年的努力終于要有一個結果，緊張的是「前四」即是希望，又是詛咒，如果進不了「前四」該會是什麼樣子，任誰也無叢想象。這個時候雲麗才覺得，原來的那些努力根本不夠，如果能再給她一些時間就好了，但那又怎麼可能。也許，只有此刻即激動又失落的感覺，讓雲麗清楚的明白了，有很多的事情，不能選擇回頭，或者已經後悔之前自認為的輕薄的付出。
睡不著的雲麗在被母親燒得熱炕上翻來覆去，旁邊的雲霞已經睡熟，時不時的還夢囈著什麼。有時，她真羨慕這個大大咧咧的妹妹，從小到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的事就變著法子月兌開，雖因為這樣挨了不少打，但也落得個自由自在。
雲麗平躺身子，圓睜著眼楮，無意的望著屋頂棚布上的淡藍色小花，模模糊糊分不清形狀。漸漸的，那些不規則的小花竟出現了枝子葉子，像院中的梨花盛開時的樣子。是啊，那不是別的，正是盛開的梨花，白白淨淨的顏色，還散發出甜絲絲的味道……可是，現在分明是冬天，怎麼會有盛開的梨花呢？哦，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繡了一條手帕，手帕上的梨花不是年年時時都在開放嗎？不管春夏秋冬，總在一個人那里開放著，永不凋零……原來是水澗洵啊！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應該也在挑燈夜讀吧！
雲麗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想起水澗洵，而且那麼清晰，好像那張秀俊的面孔就在眼前一樣，使得她的心也跟著亂了秩序的跳動。小心的喘著氣，並有意識的望了妹妹一眼，還好，她睡得正香，不然，這個小精怪一定會發現什麼。
擺鐘已經敲響兩點半的時間，那「鐺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異常的清脆，且久久傳著回音。
雲麗悄悄的爬起來，沒有點燈，而是模到一根蠟燭點燃後，將蠟油滴到炕沿上，再把蠟粘到上面。
縱然這點小亮光好像也影響到了雲霞，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子問，「姐，干什麼呢，還不睡覺？」
雲麗被嚇了一跳，以為雲霞醒了，趕緊說，沒事，沒事，你睡吧，睡吧。然後迅速拿出英語書放在枕頭上。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是想看書，而是想給水澗洵寫封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者她只想這樣做而已。
信是這樣寫的︰
澗洵，啟信安好！
此日之前，全部時間用來復習、做題，準備明日大考。即時夜已三更，由于應付明日之戰，心生膽怯，所以還未能入眠，便寫書一封，問君安好！
……………………………………………………………友︰雲煙
*年*月*日零辰三時
信寫完了，擺鐘打響三點的時間，連雲麗自己也不曉得，只寫短短的幾句話竟用了半個時辰。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母親便起來為考試的三個學子做手 面，意欲為他們送上一份順利。听到盆罐的踫撞聲，雲麗也起來了。雖然昨夜睡得晚，卻睡得很踏實，今早起來，大腦異常清晰，精神狀態也很好。她想，可能這就是書上說的那種深度睡眠吧。洗臉的時候，看到雲天已經在掃院子了，自從父親受傷以來，家里的雜活多半都是雲天干的。洗漱完畢卻還看到臥在炕上的雲霞。
「雲霞，怎麼還不起，今天考試，快點起吧。」雲麗推了推，雲霞便披頭散發的坐起來，閉著眼楮，像梅超風一樣。
「天哪，我還沒睡夠。」
「等你睡夠了，試卷都發完了，快起吧，別耽誤著了。」雲麗又說。
這時，雲霞才慢騰騰的睜開眼楮，卻「啊」的大叫一聲，「怎麼都這個時間了，天哪，有部分古文我昨天還沒看完，完了完了，這下完了。」說完就滿炕跑，穿完衣服又滿地跑，活像個上了發條的玩具。
「著什麼急你，不著急的是你，著急的也是你，不是下午才考語文嗎？」
听了雲麗的話，雲霞馬上愣坐在炕沿上，像中了邪一樣咯咯傻笑，「就是啊，還有一中午的時間吶，我怎麼忘了。」
「我說大小姐，再坐一會的話，怕是真的要晚了。」雲麗又催促著雲霞，但雲霞像沒听見一樣。
這時，雲天進了屋，母親也正把飯擺好，就說，「都考試了，早晨就別忙活了，快來吃飯吧。」
雲天听見「嗯」了一聲後，洗了手，坐在了桌前。雲麗在里屋又清點了一下要帶的東西之後也去吃飯了。
太陽已經露了半張笑臉，橘紅色的光線穿透樹枝兒的縫，再流到地上，不禁讓人覺得一絲溫暖。家家戶戶，炊煙四起，雞鳴狗叫之聲，顯得村莊異常的詳和而又安寧。三個人急匆匆的走在村路上。時不時也有同學騎著自行車路過，雲霞像女俠一樣截了一輛，跳上去就沒了影。雲天和雲麗邊走著還想著那些考試中會有或沒有的題。
這時，一輛轎車從兩個人身邊經過，到了前方又停下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銀霜和銀露了。
「嗨，快點走啊，我們可以載你們一程。」銀露探出腦袋大模似樣的說。
「不用了，我們走著還可以再探討一些題。」
「這天挺冷的，你們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銀霜也搖下車窗，望著雲天。
「真的不用了，我和雲麗都走習慣了，你們走吧。」雲天停頓了一下，看著銀霜又說，「謝謝了。」
無奈銀霜不再強邀，銀露落下車窗後，對司機說了一聲，走吧。然後又氣哄哄的自顧道，裝什麼大頭蒜，載上你們是看得起你們，不識好歹。銀霜听了看了妹妹一眼，沒說什麼，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從小就驕橫無理的妹妹。
到了學校，離考試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雲麗就想起了郵信，便拿著信去二班找雲天。學校為了避免考試作弊，提前將四個班的學生混合之後又被穿插著分到各班，所以雲天被分到了二班，而雲麗的前座和後座也都不是自己班的同學了。
來到二班門口，雲麗向里張望，教室里一片亂哄哄的聲音，正巧看到雲天和銀霜前座後座，兩個人不知道正談論著什麼，很開心的樣子。最終，站在班級門外的她，遲疑了一會後，默然的轉身離開，一個人將信郵走。
隨著上課鈴響，老師們抱著沉甸甸的卷子走進教室。讓雲麗覺得安慰的是，給她們監考的老師中，除了其他學校臨時差調的老師外，還有她們的英語老師柳絮，也分在了本校。
柳絮在分卷子到雲麗的時候，朝她微微一筆，那一笑似乎在瞬間就寄予了雲麗莫大的信心和溫暖。其實，在她從二班回來之後，心里總莫名的感覺涼涼的、空空的。不過，還好，只要看到柳絮老師，雲麗就想起來，自己一直崇尚柳老師的那份安靜和溫和，是的，她就想做一個像柳老師一樣的女子，安靜、溫和，那麼，自己看到了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理清思路後，雲麗堅決拋掉那個混亂的自己，讓思維跟著卷上的文字游走，隨著筆尖流動。
剎那間，「嘩啦嘩啦」翻卷子的聲音和「沙沙沙」的寫字聲充斥了整個教室，偶爾摻雜著幾聲咳嗽。監考老師像軍隊里放哨的士兵一樣，挺直腰板，來回走動。不時的還會喊一句，**同學不要再動了，再動的話就扣卷子了。這一喊不要緊，總會有幾個同學一起驚詫的望來望去。就這樣，一場沒有聲音、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式打響了，雖然只歷時兩個半小時，卻讓人在其中品盡了成與敗、悔與恨的滋味……
第一考科的鈴聲敲響後，雲天交了卷就往八年一班跑，正好踫上監考老師揀卷完畢。徑直走到雲麗的桌前，「怎麼樣，都寫上了嗎？」
雲麗听了靜默的點頭。
「後面的那道題好像跟我們昨天晚上復習的那道題是一個類型的，不過是數字變化了一下。」
雲麗又點頭，沒說什麼，因為這一科考得還算順利。
「嗨，原來你到這兒來了，我說怎麼一轉身，你就不見了呢？！」
听聲望去，銀霜正面帶笑容走過來。
「雲麗，考得怎麼樣？」銀霜問，不時的看向雲天。雲天拉了把凳子給銀霜坐下。
「還好。」雲麗說。
「我就說你肯定行，雲天還為你擔心吶。」說著銀霜又看了一眼雲天。而雲天只是樂呵呵的望著雲麗。只要雲麗考得好，他比誰都高興。
「對了，一會跟我們一起走吧，我爸這幾天在家休假，正好有司機接送我們。」銀霜說。
「不了，我還要等雲霞，讓雲天和你們一起走吧。」雲麗說完安然的坐在了座位上。而雲天听了有些奇怪的望著她，然後又轉身對銀霜說，「我也不了，你們走吧！謝謝。」
銀霜還想要說什麼，卻被一道突來的喊聲擋了回去。
「姐，我有事先走了，拜拜溜。」話音剛落，雲霞人影不見。
「我們，還是一起走吧！」銀霜心有不甘。她這一問，卻沒想到雲麗和雲天同時答話。
「好啊。」
「不了。」
雲天驚詫的看著雲麗，不明白她為什麼答應和銀霜一起走。
「我想跟他們一塊走，我累了，想早點到家。」雲麗明白，應該給雲天一個解釋，但說話的時候並不敢看雲天的臉。
雲天嘆息一聲，「那好吧，我們一起走。」
坐在車里，比外面暖和多了，但奇怪的是好像被束縛了手腳一樣別扭，雲天堆在那里，甚至連動也不敢動了。銀露坐在副駕駛位上，銀霜、雲麗和雲天坐在後座，雲天被夾在中間。
銀霜心里一直喜滋滋的，這是她第一次離雲天這麼近。近得似乎能感覺到雲天身體的溫度，雖然她知道雲天的心還未曾留有她的角落，但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
銀露一路哼著小曲，連調子里都帶著一股驕傲和不屑。雲麗將臉靠近窗子，一路向外望著，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清楚，看著那些干枯的樹木快速的在眼前掠過，她本想抓住什麼、留下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留不下。那麼多的紛紛擾擾，自是艱難的悱惻**，那麼，又何苦牽牽絆絆，傷了自己，也痛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