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天之但願來世不相識 第二十三章初冬鎖清秋,露打梨花袖。奏書雲水賦,化解兩相愁。

作者 ︰ 雲外飛鴻

初冬暖陽,吝嗇的將溫暖撒向大地,一片寧靜封鎖了曾經收獲的沸騰。陣陣涼風時不時的襲來,似乎是報信給人們,冬天已默然來臨,那麼,萬物與秋的聯系,亦到此為止。

這種分隔正如雲麗與雲天的分隔,雖然心心相惜,卻只能形同陌路;雖然百般惦念,卻不能相憐相問。如此這般的愛,雖然時刻痛著,卻也割不開,斬不斷,那麼只好葬于心底,任時間和歲月層層包裹,不再開啟。

自從雲天和銀霜銀露走在一起,雲霞便不再拉單幫兒了,每天陪著雲麗上學放學。在她眼里,姐姐雖然是個有分寸的人,但她卻不願意看到姐姐一個人在「分寸」里苦苦的掙扎。

水澗洵的信最初只是每月一封,近日卻多了起來,十幾天便有一封來信。這種沒有署名只有幾支梨花的來信,瞬間在學校就傳開了。這不免就要引起銀露的注意,雖然在她眼里,現在的雲麗近乎淒慘,但她還是很好奇那些來信。所以,抽了個空檔兒,便去了學校的收發處,私自取走了雲麗一封淡粉色帶梨花的信。

中午的時候,藍立恆將三個人的飯打回來,又到六年一班叫來了雲霞。而雲天則去了八年二班。

「你家那麼近,怎麼總在學校吃午飯?」雲霞已經問了幾次這樣的問題,但藍立恆總是一笑而過,有時會開句玩笑說,學校里的飯好吃。如此卻換來雲霞毫不客氣的一句,你大腦有問題。

雲麗看著兩個人,有時她會羨慕雲霞,被人這麼實實在在的、毫無阻攔的寵著,那是多麼幸福啊!雖然雲霞自己都不一定能明白。

「姐,水澗洵又來信了吧,你是不是應該給他回一封?」

雲麗剛要送到嘴里的飯停在嘴邊,然後又放回到飯盒里,若有所思的看著雲霞。

「別那麼看著我,我什麼都知道。再說,人家水澗洵也沒別的意思,你怕什麼?」

「是啊,他不過是想你考到市一中而已。」藍立恆附和著。

「可我連自己都覺得沒把握,怎麼考市一中啊!」雲麗故意避開信的問題。

「那這,跟給他回一封信有什麼關系,處于禮貌也該回一封了吧?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除了學習還能證明你有心在,平常就像丟了魂似的。那個雲天,他根本就應該老實在東北呆著,來這里瞎攪和什麼?」雲霞不滿的發著牢騷,實則是因為太心疼姐姐,而旁邊的藍立恆卻從桌底下推了推她。

「別說這些了,有時間的話就回一封,咱們吃飯吧,要不然一會都涼了。」藍立恆岔開話題,好讓雲麗不那麼尷尬。而雲麗只是無奈的看了看雲霞,因為她知道,為了她這個姐姐,妹妹能跟雲天反目成仇,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八年二班的兩姐妹和雲天也正吃著飯,雲天幾乎沒有一句話,像個失聰的人。銀霜時不時的將好吃的菜加到他的飯盒里,他除了說聲「別夾了」,再沒有其他的話。有時銀露會不滿意的說雲天幾句,也都被銀霜給擋回去,找各種理由為雲天開月兌。所以,有的時候銀露就覺得她們姐妹和雲麗天生就相克相沖。那麼,她和雲麗之間注定是勢不兩立了。所以,她快速的吃完飯,就跑到自己的座位偷偷的看起了雲麗的信。用薄刀片小心地割開信封的粘口處,取出來里面的紙箋時,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輕香,一種高級香皂的味道。

「銀露,在干什麼?」正吃著飯的銀霜看到銀露鬼祟的樣子。

「哦,沒干什麼。」她快速的將信和信封一同夾在歷史書里。

這時的雲天吃完了飯,順便就趴在同學的桌子上眯起來。銀霜知道他的心情,所以不再打擾他,獨自拿出作業來做。

銀露看銀霜和雲天都沒注意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歷史書,用課桌擋住,打開信箋,只短短的幾行字︰

雲煙,見信安好!

此時已零晨,復習完課程卻了無睡意,放眼窗外,墨色的高空已是銀星燦爛。不知道同片天空下的你,正在做著什麼,是睡了?還是在復習功課?或者……

平日里那麼多想說的話,真的提起筆來時,卻又不知道寫什麼,總之,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友︰水澗洵

瞬間,銀露的大腦一片空白,低著頭愣愣的看著那些尤為刺眼的字跡,水澗洵三個字剎那間固化了她的思維,猶如蠟像般坐在那里。突然,還未來得及再想什麼,就有人像幽靈一樣站在了旁邊。她驚詫的抬頭,看著一臉陰郁的雲天,嚇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雲天凶煞的瞪視著銀露,從她手里拿過信看了一眼之後便裝進信封,冷冷說了一句「不要再打,雲麗的主意!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便離開八年二班。

「雲天——」銀霜見狀追到門口,看雲天進了八年一班之後便轉身回來。

「銀露,你干什麼,又惹他生氣。」

還在發愣的銀露忽然回過神來,「水澗洵」那三個字著實的讓她傷心和生氣,就沖著銀霜嚷道︰「就知道你的雲天,你的雲天他在乎你嗎?他的心里只有雲麗,你是傻瓜還是怎麼的,感覺不出來嗎?」

「你怎麼啦?」銀霜看著莫名其妙的銀露。

「沒怎麼,我能怎麼樣?都是那個可惡的雲麗,搶你的雲天還不夠,還要搶我的——」銀露似乎是羞于啟齒,話說一半便趴在桌子上哭泣起來。

銀霜哀嘆一聲,坐在銀露的旁邊。她從不否認自己喜歡的人,正一心一意的喜歡著別人。可是,她又能怎樣,有時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但「那種喜歡」卻如水草般瘋張,從未減半。

雲天進了八年一班後,徑直走到雲麗的跟前,黯然的說了一句,「收好自己的信,別輕易就弄丟了。」弄得三個人同時驚詫的看著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自從雲天的成績下滑後,他主動要求老師將座位調到最後一排,這樣離雲麗自然就遠些了。可他卻不明白,沒有距離的兩顆心即使淪落于天涯海角,也還是會牽絆在一起的。

「這信怎麼在你那兒?」雲霞沒好氣的問道,自從雲天和銀霜在一起後,她就更加不滿,雖然她以前也不願意讓姐姐和他在一起。

雲天沒理,趴在桌子上眯睡起來,這似乎成了他的習慣,習慣用這種半睡半醒的方法讓自己交替在現實與夢幻之中。

雲麗也沒看信,自顧裝起來放進書包里。她又不放心的望了望雲天,想必信的內容,他已經看過了。

「雲霞,走,我們出去轉轉。」藍立恆見狀,拉著雲霞就走。雲霞邊走還邊嘟囔著,「怪冷的天兒,出去轉什麼轉?」看到藍立恆使的眼色後,她才曉得是什麼意思,便佯裝跟著藍立恆走出八年一班。

若大的教室,猶如空曠的原野,寧靜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座位上的雲麗有些不安的捏著自己的手指,繼而來到雲天的身旁,「雲天,我——」

還未等雲麗再說什麼,雲天突然仰起臉來,溫和的注視著她,「佷女,好好學習,我陪你考到市一中。」

「真的嗎?」面對突來的驚喜,雲麗竟有些不敢相信。其實從她心里,最怕的莫過于雲天荒廢了學業。

「真的——」雲天淡淡的說,話語里卻透出無比的堅毅。就好像一個勇士甘心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奮力而戰。雲麗高興的竟掉起了眼淚,雲天憐惜的模了模她的頭,自顧的說了一句,這傻丫頭,水澗洵可真有福氣。

「啊?——」雲麗沒听清楚。雲天又說︰「沒什麼,為了你,為了澗洵,為了我。我們一定要去市一中。」

「嗯——」雲麗點頭。因為在她心里,無論雲天出于什麼目的,只要不荒廢學業,她就滿足了。而雲天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因為那封信,他發現和雲麗之間並不是無路可走,即使沒路也會有一座橋,而這橋梁便是水澗洵。

以後的日子里,雲天依舊和銀霜銀露兩姐妹在一起,而雲麗、雲霞和藍立恆也是日日形影不離。在家里的時候,雲天和雲麗又能在一起溫習功課,不同的是,雲麗不再叫雲天的名字,而是叫他小叔,而雲天也默契的不再叫雲麗,而是稱呼她為佷女。好像,這一切似乎已經完全進ru一種平靜的狀態。

雲天進步很快,其實他原本也沒有荒廢學業,只是故意要做成那樣,好讓雲麗對他徹底失望,斷而離開。

林峰發現了雲天的逆天轉變,便在放學的時候留住了他。待辦公室的老師都走了,才問雲天,「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原來就不相信你會荒廢了學業。」

雲天嘿嘿的笑著,「對不起,讓您也跟著擔心。」

「柳絮好幾次想找你談談,都被我攔了下來,因為我壓根就不相信你會拿學業開玩笑,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林峰也為雲天松了口氣。

「其實,也沒什麼,現在,我和雲麗打算考市一中。」雲天簡單的說著。

「那太好了,你們兩個人是最有希望的。」林峰高興的說,又遲疑的問,「那你和雲麗?」

「林大哥,我們有分寸,請相信我,也請相信雲麗。」

「那就好,你這小子,著實嚇了我一跳呢!還好,有驚無險。」

「謝謝你,林大哥。」雲天由衷的說。

林峰給了雲天一拳,「謝什麼,你這小子,現在的你,就像當年的我。」說完兩個人爽朗大笑。

與林峰話別後,雲天走在回家的路上,覺得渾身上下,每根神經都無比的輕松。甚至,連頭上烏鴉的叫聲都變得悅耳動听。

正在他感慨萬千的時候,突然有人叫他。

「雲天——」

「銀霜,怎麼還沒回家?」雲天不免驚詫。

「在,等你。」

「等我?你,這麼晚——」雲天想要責怪,看到銀霜可憐的樣子卻又說不出口,只嘆了口氣,「唉!那一起走吧。」

一路上,銀霜沒說一句話,就那樣默默的跟著雲天。雲天幾次欲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也是沉默。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近在咫尺,心卻遠若天涯。直到十字路口該分手的時候,銀霜突然說,「雲天,我知道你喜歡雲麗,我也知道為了雲麗,你什麼都可以做。但是,你我都清楚,你和雲麗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可以等你,等到你為雲麗做完所有的事情。」說完,不容雲天開口便黯然的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雲天,伸出去的手停在身前,想抓住什麼,卻又不想做任何挽留,所以只呆呆的望著漸隱在灰色的那抹身影。心里突然一個顫動,禁不住問自己的心,為何又傷了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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