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天之但願來世不相識 第十九章狹路相逢赤霞露,柳絮飛揚林中柳。

作者 ︰ 雲外飛鴻

第十九章︰狹路相逢赤霞露,柳絮飛揚林中柳。無嫁不娶恨相識,紅霞冷血染藍綢。

新學期開始,所有學子的美夢也就開始了,他們早已厭煩假期中的閑來無事,特別是那些尖子生,離開了學校,就像花兒離開暖棚。只有在上課、學習、考試、做題、復習、成績中才能真正體驗到夢想和目標的臨近,因為除了考大學,他們找不到任何一條好的出路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生養他們的小地方、窮地方。

雲霞也六年級了,雲麗很高興她們姐妹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雖然不在同一年級,但總歸也是個同心的伴兒。可雲霞卻不這麼認為,她很有主意,從小就自主慣了的。所以當她告訴雲麗,「別拿我當小孩子了,我可不想夾在你和雲天中間。」時,雲麗驚詫的說不出話來,她自認為掩飾得很好,卻不想連雲霞都看出來了。那麼,母親是不是是也……?雲霞又告訴她,母親什麼都不知道,讓她放心。但對于雲天,雲霞似乎有些偏見,她跟雲麗說,既然什麼都明白,就不要枉費心思。一個雲天不算什麼,到時候別把自己也搭進去,犯不上。面對這個精明的妹妹,雲麗半是高興,半是嘆息。

到了學校,同學們站滿操場像拜年一樣相互問候著,因為老師還沒有來開教室的門。這樣免不了要踫見願意踫見和不願意踫見的人。雲霞倒不在乎這些,因為她只顧著高興,中學比起小學來更像一個學校。寬闊的操場讓她有種想要奔跑的沖動。雲麗和雲天站在一處,笑著臉看著這一切,隨時有同學過來就相互問候一下。

「雲天,雲麗,你們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銀霜銀露兩姐妹來到面前。

「嗯——」雲天和雲麗答應著。銀露卻斜著眼楮看了看兩個人,仍舊一副不屑。

「姐,你們這的操場真大啊!」雲霞瘋跑過來,差一點撞到銀露。

「哎,瘋了你,差點撞到我。」

「你,你是銀露?」雲霞並不理會有些生氣的銀露,而故意問道。

「我是誰,你管得著嗎?你是誰啊?」

「你老子去縣里了是嗎,上調了?」雲霞故意的。

「你才上吊了呢!」雖然這樣說,銀露卻禁不住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可惜啊,縣太爺的兩個女兒,一個是天上的月亮,一個是地上的草莽啊。」雲霞像個智慧老者一樣搖頭嘆息。

「說什麼呢你?」銀露頓露凶色。

雲霞並不辯解,漫不經心的道,「說什麼你听不出來嗎?生就大小姐的身子,沒有大小姐的範,好自為之吧,別把自己從公主變成巫婆。」說完揚長而去,氣得銀露直跺腳。

銀霜卻微笑著望著遠去的雲霞,顯然她當雲霞是小孩子,童言無忌。

「來日方長,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小妮子。」銀露咬牙切齒。

「好了,我們走吧!」銀霜說,銀露跟著離開了,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雲麗。

待兩姐妹走遠,雲天才落下緊繃的臉,放開嗓門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笑,雲霞闖禍了。」雲麗有些擔心。

「你就放心吧,她敢闖禍,就知道怎麼收場。這一點,你要跟她學著點。」雲天還在笑。

這時,林峰老師來了,大家一擁而上將其圍在中間。驀然發現,林峰老師旁邊站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頭發黑長柔順的披在肩上,額前的斜流海顯得她的眼楮更大更亮,白皙的皮膚讓人容易聯想到城堡里的姑娘,一身暗紅格子連衣裙簡約而不失端莊。

「雲天,給鑰匙,打開教室門吧。」

雲天接住林峰隔空扔過來的鑰匙,打開門後,同學們蜂擁而進。雖然他們升了級,但教室還是原來的教室,不同的是,門口的牌子換上了「八年一班」四個字而已。

教室里一陣陣嘁嘁喳喳的聲音,直到林峰帶著那個女孩站在講台上。

「同學們,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柳絮,柳絮的柳,柳絮的絮。你們的新英語老師,兼心理導師。」

「老師,什麼是心理導師。」不知道哪位嘴快的同學問了一句。

「心理導師,簡單說就是疏導你的不成熟或者是錯誤的想法的老師,亦或者說,她會給你所想卻不能做的事情找一個合適的途徑去理解或實現,總之,就是心靈上的溝通吧。」

「林老師,給我們打個比方吧!」不知道哪位調皮的同學又說了一句。

「比方,比方你戀愛了,卻又不知道怎麼辦,這種情況就可以找柳絮老師談一談。」教室里一陣哄笑,更多的女生羞澀得臉色頓紅,雲麗的心也隨之一顫。

「對了,還有一個附加說明,柳絮是鄙人的女朋友,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對象。同學們,恭喜我吧!」林峰說完,整個教室內好一陣驚嘆和哄笑。

「同學們好,我是柳絮。」說著柳絮彎腰施一禮,那輕柔好听的聲音讓同學們立刻都安靜了。也難怪,農村的孩子哪見過這般禮數。

「我雖然是你們的老師,但希望上課以外,我們以朋友相處,能幫助你們是我高興的事情,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實現你們的夢想。」說完,教室內自發的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掌聲還是在林峰第一次來的時候響起過。看來,同學們喜歡林峰,更喜歡柳絮。

接下來便是清掃教室,在班長藍立恆的分派下和紀律委員雲天的監督下,教室瞬間煥然一新。不知道哪位就近的同學從自家里搬來幾盆月季和看果放在窗台上,還有的同學不知道打哪弄來的魚放在盛罐頭的玻璃瓶子里也擺在窗台上。

對于這些,林峰並不阻止,任著同學們怎麼高興就怎麼弄。去年因為這個被校長從學校大會上親自點名批評說七年一班把教室弄成花草蟲魚的市場,結果面對七年一班次次考試第一的成績,校長也漸漸的默認了花草蟲魚的市場。

發完了書也到了放學的時間,同學們抱著新書像抱著寶貝一樣陸續的兩個一幫、仨個一伙的走了。

雲霞說到做到,她沒有和雲麗雲天一起,而是和班里的一個騎自行車的同學早溜了。

雲麗被雲天載著,隨著道路的顛簸,她的腦子里時不時的就響起柳絮的話來,自己的事情,老師真的能解決嗎?她有些不信,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終究,她覺得,柳絮也不是神仙,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解決,別人的幫助和勸解雖然會起到作用,但對于一個「病入骨髓」的人說來都顯徒勞。

到了家里,雲霞就像饑餓的燕子「喳喳」說個不停,弄得雲南跟著一愣一愣的,或許他以為二姐太高興了,高興的有點瘋了呢。

「媽,媽,你知道嗎?我們班有個大傻,听別人說他也就只有十歲的智商。我看也有點像,他還流哈喇子。」雲霞就像打了興奮劑。

「別胡說,十歲智商的人怎麼能考上中學,不要和別人一起瞎起哄,多傷那孩子的心啊!」

在雲麗眼里,母親雖然沒有文化,卻對她們教導有方。

雲霞听了也不在乎,「媽,媽,你看我們發了這麼多的書,這下夠我看的了,上小學時候書總是不夠看。」

「所以,你才到處朝別人借書看?」母親反問。

「是啊,不借著看,你給買啊?」

「雲霞,怎麼跟媽說話呢?」雲麗說了一句。

雲霞嘿嘿笑著,「我逗媽玩呢。」

「這孩子——」母親責怪而又滿足的語氣。

「雲麗,叫雲天吃飯。」母親在圍裙上擦著手。

雲麗「嗯」了一聲去了東廂房。

「媽,雲天還要在咱們家住多久啊?」

「問這干麻,你六爺爺在外地,將雲天托付給咱們,咱們待他就得像一家人,要不怎麼向你六爺爺交待啊?」

「那也不能總住咱們家吧,要是六爺爺有一天老了,那雲天還得成了咱們家的人呢?」雲霞有些不高興的反問。

「要真有那麼一天,雲天可不就成了咱們家的人了,你還忍心把他轟走啊?」

「可,可是——他——」雲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母親根本沒意識到雲天的存在會給雲麗帶來什麼,索性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也不要給母親枉添擔心了。

吃過了午飯,雲霞照樣像獨行俠一樣來去自如。雲麗和雲天出來時,已經不見雲霞的影子。

走在南北通透的大道上,兩旁林木密布,莊稼泛黃,秋風漾漾,吹響殘葉的邊睫,這種大自然的完美賦予,讓人感覺到渾身清爽的同時,又體會到淡淡的離殤。

雲麗有的時候竟會產生一種錯覺,偶爾她感覺到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成了另外一個自己,那個自己讓她捉模不透,又轟趕不走,有的時候依戀它,有的時候又厭煩它。但她清楚,那個不一樣的自己,是從雲天來了之後突然冒出來的,且再也消失不掉。

「想什麼呢?」雲天慢慢的騎著自行車。

「沒想什麼,你說,人想變老也那麼漫長。」

「你想變老嗎?除了你以外,人人都想年輕不老呢!」

「那你呢?」

「我啊,我也想變老,和你一起變老。」

雲麗听了「呵呵」的輕笑,有些哀怨道「我們能一起變老嗎?」

雲天剎住自行車,單腿支地斜過頭,「雲麗,你放心,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陪著你,你若不嫁,我就不娶。」

「我們今生不認識就好了,或者你不姓雲不是六爺爺的兒子該多好!」

「傻丫頭,我若不是你六爺爺的兒子,怎麼會來到你家,跟你相識呢!」

「上天還真是有意捉弄我們。」雲麗無奈的笑笑。

「好了,天意無謂善惡,我們知道自己的心就行了,也許上天會意外的給我們開條出路呢?」

「什麼出路?我又不是父母撿來的。」雲麗說,禁不住又從心里判定,她和雲天的路,注定是沒有出路的,除非糊糊涂涂走著這條路不停下來,停下來的話,即刻就會知道,那將是個多麼大的錯誤和傷害了。

「別想那麼多了,雲麗,現在我們有共同的願望,共同的路,為此而努力奮斗,我相信結局會好的。」

雲麗清楚,再多的安慰也不能平復心底的那股失望和絕望,那是不能更改的戒律,任誰也不能違背和踐踏,能讓自己得安慰的話,只有盼望著那虛無飄渺的來世,她不禁自言自語道,「但願來世我們不再這般相識,不姓一姓,卻能相遇,——」。

雲霞到了學校後,明知道校內是不允許騎自行車的,但她左右看看也沒有老師在,為了節省時間索性騎著進去。

「喂——喂,前面的同學讓一下,讓一下。」緊喊慢喊,那位同學就是顧著低頭走路,根本不回應她的緊急狀況。

「哎,哎,哎——哎呀!」

突然听到身後「 當」一聲,藍立恆緊忙轉過身,扶了扶眼鏡,看到一個女同學正趴在地上,腿被自行車牢牢壓住。

他趕緊跑過去,扶起自行車,「你沒事吧?」

雲霞半坐在地上,「你看我像沒事嗎?」

「來,我扶你起來。」藍立恆把手里的書放到一邊,又把雲霞扶起來讓她坐到一塊青石上。雲霞咧著嘴,感覺小腿部分很疼,掀起褲筒一看才知道不曉得被什麼東西劃了一道很深的三角型口子,還滲出了血。

「你受傷了?」藍立恆驚訝的表情。

「是啊,前面一頭笨豬擋著路,我能不受傷嗎?」

明知道是在說自己,藍立恆也不接茬,迅速從兜里找出一條干淨的藍色手帕。「先包上吧,回頭上點消炎藥。你哪個年級的,我送你過去。」

「誰用你送啊,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摔了,走著路還看書,那麼叫你都沒听到,真是的——」。

「學校里面是不允許騎自行車的,這你不知道嗎?」藍立恆平時雖然像個書生,但也有著揚善懲惡的性格。

「好,我犯了校規,那你去告訴老師好了。」雲霞露出一副陰森面孔,推起自行車,忍著腿上的傷,一瘸一拐去了車棚。

藍立恆站在原地未動,一直看著雲霞送完自行車又去了六年一班。心里禁不住想,第一次見到這麼沒禮貌的丫頭,脾氣像雷公,以後看到她就得躲著遠遠的。

下了第二節課,雲霞再也忍不住疼了,那塊手絹都成了暗紅色,濕落落的。沒辦法就去找雲麗,讓她給買些消炎藥粉。她邊走邊想,幸好傷口在腿上,要是傷在臉上,恐怕要留疤了,那樣的話,她一定要報仇雪恨的。

「雲麗,雲麗——」她喊著就進了八年一班,一瘸一拐的奔向雲麗的座位。途中一不小心踫到了某位同學的書。

「哎呀,對不起。」雲霞趕緊蹲子去撿書,正要還回去時,卻看到了讓她又恨、又惡、更想打幾巴掌的臉。圓睜杏眼的她,狠狠的瞪著藍立恆,「啪」的一聲又將書扔到地上。

此舉亦驚動了雲麗,她看到雲霞時,也著實嚇了她一跳。

「怎麼了你,弄成這樣,還流血了。」

「沒事,姐,你去給我買些消炎藥粉吧,我怕感染了。」

「我帶你去包扎。」說著扶住雲霞要往外走。

「不用了,你買些藥粉就行了,到那包扎的話也就是上些藥粉,多余花那個錢。我在這兒等著,你去吧。」

正好雲天回來了,問清情況後,他去負責買藥粉,回來後還多帶了一瓶雙氧水。

「上了雙氧水可能會疼,但這傷口必須得清洗,你忍著點。」雲天說,然後用棉簽沾著雙氧水點到傷口上。

雲霞緊緊握住雲麗的手,咬住自己的嘴唇。

此刻的藍立恆默默撿起地上的書,黯然地回到座位。听到雲霞「哎喲哎喲」的慘叫,沒有一點高興,相反,他的心竟然也跟著奇怪的陣陣緊縮。雖然是她違反校規在先,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受傷了。

上完了藥,包扎好了,那塊手帕就替下來了。雲霞拿起那塊帶著血跡的淡藍色手帕,「好了,我走了,你們該上課了。」說著走到藍立恆跟前,「啪」的一聲將手帕摔在桌子上,「還你!——」然後一瘸一拐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弄得雲天和雲麗愣愣的望著藍立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放學了,第一周是藍立恆和幾個同學值日,因為班長無論做什麼事情總要身先士卒的。打掃完教室藍立恆就讓其他幾個同學先走了。突然間,他卻不想走,便一個人回到座位上,將那塊帶血的手帕擺到桌子上面。空蕩蕩的教室里似乎還在回蕩著那些書落地的聲音和那條手帕摔在桌子上的聲音。

藍立恆嘴角輕輕上揚,回憶著趴在地上的雲霞,摔得那麼嚴重,不但沒掉眼淚,臉上還掛滿一股子倔勁,尖酸刻薄的話語更是讓他覺得,世界怎麼會有這種女孩?穆桂英轉世嗎?想著,不自覺的輕輕撫模著手帕上的血跡,已經涼透。

「還你——」那道凌厲的眼神至今讓藍立恆心中悸動,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莫名的有一點點喜歡。想到這,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和不可思議。

太陽已經西沉,藍立恆鎖好教室的門慢悠悠的走著,路過六年一班的時候竟然不由的停駐了腳步。那個丫頭就是這個班的,他清楚的記得,她進了這所班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被這個丫頭嚇著了嗎?怎麼到哪兒都會想到她?

晚風輕輕的吹過來,柳樹條兒隨風擺動,像極了少女柔軟的發絲。一股清涼隨風襲來,藍立恆往高扯了扯衣領,繼而雙手插兜,雅然地走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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