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悄然向西走去,天空逐漸的明亮起來,僕人們已經起床開始了一天的活動!
在丞相府一個偏僻角落里,院子只有一點點大,地上隨意散落著枯黃的落葉,被風一吹就飛舞起來,游游走走的任由風兒擺布。在往房間里看去,一個清瘦的女孩子正拿著一本書看著,安靜淡然,仿佛世間萬物都遠離她一般,好不寧靜。突然,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傳過來,打破了這安靜的時空,
「小姐,小姐,不好了,」只見冬梅氣喘吁吁的跑到皇甫婧面前︰「小姐,出事了,夫人被二夫人打了!」
「什麼?」皇甫婧急忙放下書站起來,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讓娘親沒事不要出門嗎?怎麼又會被二夫人打呢?」皇甫婧很著急,雖然有規定不讓母親見自己,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上一面,可是母親經常私下里偷偷見皇甫婧,偷偷流眼淚,憔悴的容顏根本不像三十剛出頭的人。知道母親擔心,以前的皇甫婧從不說話,但她懂得,她明白,所以只有自己偷偷的哭泣,孤獨的安慰著自己,現在既然自己佔據了這個女孩子的身體,就不能坐視不理,我可以很淡然的面對,但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傷害,絕對不能!
冬梅焦急地說︰「小姐,怎麼辦?今天早上四夫人照例去給大夫人請安,路過琴瑟樓時,不小心撞了一下二夫人,二夫人本來就經常找四夫人的麻煩,這下更不依不饒,打了四夫人不算還讓四夫人跪在地上不讓起來,二夫人正指著鼻子罵四夫人呢。」
皇甫婧停了片刻,便對冬梅道︰「你拿十兩銀子到三夫人住的瑩月台去,找到一個小丫鬟,能和三夫人的貼身丫鬟盼兒說上話的,讓她將二夫人正在欺負四夫人的事告訴盼兒,盼兒必定會告知三夫人,這樣母親就有救了。」
冬梅一听便道︰「可是小姐,三夫人住的瑩月台和二夫人住的琴瑟樓不在一起呀,況且三夫人為了不走琴瑟樓那條路,專門讓老爺開了一條直接去雅芙院的路,避開了和二夫人見面,這怎麼能見到呢?」
皇甫婧轉過身去,「你就按我說的辦,我不便出去,只有這樣才能救母親,快去。」
冬梅無法,只能去了瑩月台找小丫鬟,冬梅和瑩月台的一個掃地丫鬟冰兒比較熟,就將銀子給了她,冰兒拿了銀子,自然去辦事。誰知那盼兒也不是省事的,巴不得鬧的越大越好,就將二夫人罵四夫人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郭瑩瑩出身風塵,但卻讀了很多書,知道怎樣知人善用,否則也不會在丞相府安穩度日這麼多年,就算有兒子在身邊,也是個不成器的。于是她想了想,就和盼兒去了琴瑟樓。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沖撞本夫人,也不看看你是誰,身份低賤的東西,以為爬上了老爺的床,就可以高高在上,你個不要臉的賤人。」說完便打了一記耳光。
二夫人的貼身丫鬟香兒道︰「夫人仔細手疼,打壞了她不要緊,要是您的手有什麼事,老爺又該心疼了!」說完揉起了二夫人的手,看著四夫人臉上盡是得意和不屑的表情。
誰都知道二夫人指桑罵槐,雖然罵的是四夫人,其實是在罵三夫人,四夫人已經是名存實亡,二夫人不能明著收拾三夫人,四夫人可不會放過,所以每次二夫人在三夫人那里受了什麼委屈,就拿四夫人出氣,四夫人只能委曲求全,不敢反抗!
「你個賤人,你連給老爺提鞋都不配,我呸,下賤東西,瞎了眼的賤人,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麼模樣,還敢跟我爭寵。」二夫人越說越來勁,將昔日在三夫人那里受的氣好像都要發泄出一般,已經忘乎所以了,可是一個柔弱的聲音將二夫人喚醒,夢終究是要醒的……
「呦,姐姐這是罵誰呢,听著可真真是難以入耳,」三夫人一身青色連衣,衣服上繡著大片的荷花,邁著小碎步款款而來,手里拿著絲絹,捂嘴笑道︰「姐姐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四妹妹有什麼不是自然有大夫人管教,怎麼姐姐到先管上了?」說完便走在四夫人旁邊,彎腰扶起四夫人道︰「妹妹快起來吧,地上硬,跪久了膝蓋疼。」
四夫人趕忙起來,一臉驚恐道︰「怎麼敢勞駕三夫人扶我,是我不小心撞了二夫人,受罰是應該的。」四夫人說完又跪了下去,滿臉的憔悴與不安。
三夫人見狀,便道︰「二姐姐剛才說的,妹妹可不是傻子,知道姐姐出身高貴,看不起我們這些出身低賤的人,可是姐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四妹妹做錯了什麼自然有老爺和大夫人說教,姐姐當著這麼多僕人的面,是想告訴他們現在這個家是姐姐做主了嗎?怎麼妹妹不知道呢?還是妹妹的消息太慢?」說完又轉過身去對盼兒說︰「去請大夫人來,如果大夫人忙走不開身,那就看看老爺回來沒有,請他來看看這個家到底是大夫人做主還是二夫人,快去。」
盼兒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急忙轉身要去請,誰知二夫人尖叫了起來︰「站住,不準去!」二夫人不是傻子,雖然嬌生慣養,但她知道老爺因為郭瑩瑩進府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要不是自己的父親是盛京的茶莊莊主,恐怕老爺再也不想見她了。好不容易現在和老爺的關系緩和了,她可不能前功盡棄。她恨的咬牙切齒,郭瑩瑩自從進府,老爺一個月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瑩月台陪她,自己的恩寵大不如前了,
「我還真不知道,四妹妹什麼時候和三妹妹那麼要好了?都能親自過來給你解圍,」二夫人輕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四夫人,道︰「你以為自己有靠山了嗎?哼,走著瞧吧!今天先放過你,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算這筆賬!」
說完扭著腰身,邁著小碎步離開了。三夫人隨即扶起四夫人,道︰「妹妹,你以後呀小心些,二夫人心眼小,她身後又有娘家撐腰,你我都是沒有靠山的,孤苦伶仃被她欺負也是常有的事,哎,我雖然有老爺的寵愛,可是兒子不給我爭氣,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以前看到妹妹受委屈,心里很想幫助妹妹,只是姐姐我人微言輕,實在幫不了妹妹多少,還請妹妹不要怪罪姐姐才好。」說完拿絲巾抹了一下眼楮,嘆了口氣又道︰「不過妹妹也別怕她,有什麼事大可以來找我,想必三夫人看到你我二人在一起,日後對妹妹也會有所忌憚的。」
四夫人沒想到三夫人會幫她,眼淚刷刷的往下流,「謝謝姐姐對我如此關懷,我感激不盡。」
三夫人見狀趕忙拿絲巾幫四夫人抹掉眼淚,對著四夫人道︰「妹妹不要在哭了,看的姐姐實在于心不忍。姐姐知道妹妹經常偷偷的跑去看五小姐,可是老爺和大夫人有禁令,一旦被其他人發現,妹妹可是要受到家法處置的,本來妹妹就生活艱難,節外生枝豈不更糟。幸好被我發現了,要是被其他人抓住了把柄,可怎麼好呢。」
四夫人剛站起來,听到這樣的話,又「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流著眼淚說︰「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只是我就剩下這麼一個孩子,她是我的心頭肉,我寧可自己苦些,也想讓她過的稍微好一點,」四夫人一邊磕頭一邊說︰「求二夫人不要告訴老爺和大夫人,我必定為二夫人做牛做馬報答二夫人的恩情。」
二夫人見狀,趕忙扶起四夫人道︰「妹妹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妹妹也不想想,我要是想告狀,早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我也是有孩子的,我知道孩子再怎麼樣都是母親身上的一塊兒肉,你心疼五小姐我豈有不知道的,快起來吧,讓下人們看見又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四夫人听到這樣的話,連忙站了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讓姐姐費心了,鄭翠實在無以為報。」說完就開始不停地流淚,四夫人的苦楚又有誰明白呢。
二夫人看著四夫人這樣,嘆了一口氣說道︰「快別哭了,讓別人看見不笑話嗎,你看我,雖然有個兒子,也是個不爭氣的,在這個府里,大夫人要管整個家,難免有疏漏的時候,二夫人本來就看不起我這樣出身的人,就只有妹妹和我能說上幾句話,我雖然有老爺的寵信,可俗話說的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姐姐如今也是戰戰兢兢,活一日算一日,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說完也哭了起來。
四夫人看到二夫人這樣,心里更是感覺二夫人真心為她好,道︰「姐姐千萬不要難過,姐姐有老爺寵愛又有兒子在身邊,我真是好羨慕。」
二夫人淒涼的笑了笑道︰「妹妹只是不知姐姐的苦罷了,現如今也只有對著妹妹我才能說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姐姐真的很感謝妹妹呢。」
四夫人連忙道︰「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無以為報,只是希望日後妹妹能有幫助姐姐的地方請姐姐只管開口,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姐姐的恩情。」
二夫人微微笑道︰「妹妹日後想看五小姐,還請小心謹慎些,姐姐這里自然替妹妹保密,還請妹妹放心,時候不早了,我們快去向大夫人請安吧。」說完便對著四夫人的丫鬟說︰「扶你們家夫人回去更衣吧,衣服髒了去請安,會被大夫人怪罪的。」又對四夫人道︰「妹妹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吧,姐姐先去給大夫人請安,今後妹妹若是得空,還請妹妹多來我瑩月台走走,也好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四夫人連忙點頭稱是,不敢多說話。
冬梅遠遠的看著四夫人和貼身丫鬟素兒向翠閣方向走去,才趕忙回到五小姐住的院子里。
皇甫婧一手拿著書,一邊在想,自己就算再怎麼無法接受穿越的事情也已經成為了定局,只能按照這樣的身份走下去,別無選擇。母親、冬梅和乳母趙氏,都是以前的皇甫婧最親的人,不能不管他們自己一走了之,況且外面是什麼樣子的社會也不清楚,就算要走,也要有銀子有人才行,看來要想想辦法去外面看看了。
正在想著,冬梅氣喘吁吁的回來了,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小姐,小姐,夫人沒事了,回去更衣了,是三夫人救的夫人,小姐你怎麼知道三夫人一定會給夫人解圍呢?」
皇甫婧笑著看著冬梅道︰「三夫人和母親一樣,出身不高,甚至不如母親,雖然有個兒子,但是你覺得皇甫昊整天花天酒地能成什麼事,但是大夫人的兒子皇甫蔻卻是邊關的水上指揮將軍,老爺又器重,日後誰當家還說不準,大夫人是戶部侍郎的妹妹,也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小姐,嘴上不說但是心里肯定看不上青樓出生的三夫人,可是大夫人的兒子不在身邊,所以她要穩定局勢不能讓三夫人的兒子有機可乘,一旦三夫人翻身,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沒有好日子過,所以她肯定偏向二夫人打壓三夫人。二夫人性格暴躁心直口快,沒有什麼心機,只會被別人當槍使,而三夫人則更懂得怎麼樣左右逢源,讓自己利于不敗之地,你看她自從進府下人可說過她什麼壞話嗎,要麼三夫人真的是心地善良,要麼絕對就是心機深沉,讓人無法捉模。」皇甫婧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繼續道︰「你在看看大夫人,能把持這麼大的家毫無披露,也絕對不是等閑之輩。而母親,是丫鬟出身,也沒有心機,與世無爭,三夫人要想在日後和大夫人、二夫人斗一斗,必須要人站在自己旁邊支持自己,而母親是最好的人選,說不定到時候母親會成為她上位的墊腳石,所以她一定會將母親納入自己這邊,以備不時之需。」
冬梅驚訝的看著皇甫婧道︰「小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以前你可是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的,除了上次二少爺將小姐騙出去,小姐以前沒有踏出這個院子一步呀。」
皇甫婧笑了笑,將書放在桌子上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出去,就因為皇甫昊看見母親私自見我,就在你們都不再我身邊時告訴我他會將母親看我的事情告訴大夫人,我為了不讓他說出去,只好追著求他,誰知他竟將我推入水中,皇甫昊肯定將這件事告訴了三夫人,所以三夫人才會拿這件事說給母親听,她知道母親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她來看我,肯定對她言听計從,不敢違抗,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小姐擔心三夫人會對夫人不利嗎?」
「目前不會,我相信三夫人不會輕易就將母親推出去,畢竟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後,府里的人都知道母親身邊有三夫人,她們兩個現在可是一伙的,三夫人要想利用母親對母親來說卻是個保護,最起碼現在有人想害母親也要看看三夫人的臉色。」皇甫婧說完又低頭說道︰「可這只是暫時的,三夫人為了上位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母親。」
冬梅看著皇甫婧道︰「小姐,你好厲害呀!」
皇甫婧笑了笑說道︰「呵呵,什麼時候吃飯呀,餓了,咦,趙媽呢?」皇甫婧隨即一邊向外面走去一邊喊︰「趙媽,你在哪兒?」
「小姐,你找我?」一個微胖年過四十的婦人走了過來,「我剛才去給我們家那口子說給小姐拿點煤炭來,眼看入秋天氣越來越冷,小姐身子又單薄,早點準備別讓小姐生病了。」
皇甫婧帶著歉意說︰「趙媽,這麼多年了,您替我操的心實在太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好。」
趙媽一臉誠懇看著皇甫婧道︰「小姐說的這是什麼話,小姐是吃著趙媽的女乃水長大的,說句以下犯上的話,趙媽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小姐以前很沉默,現在能夠有如此變化,趙媽開心還來不及呢,夫人那里過的也不好,趙媽只是希望夫人和小姐能過的好一點,我也就放心了。」
皇甫婧望著趙媽,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從來了這里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是呀,也是有親人的。皇甫婧笑著對趙媽道︰「趙媽,您對我沒有什麼以下犯上,您就是我的第二個母親,您放心,婧兒以後一定會讓母親和您過上好日子。」
冬梅急急忙忙道︰「還有我,還有我。」
皇甫婧笑道︰「放心,少了誰也不會少了你!」
一起吃完午飯,趙媽收拾碗筷,冬梅給皇甫婧整理衣服,「小姐,為什麼要男裝呢?這里倒是有趙媽兒子的衣服,趙媽偶爾會穿這干活兒,你穿男裝干什麼呀?」
「冬梅,你也換上男裝,然後將臉弄黑一點,今天我們出去走走。」皇甫婧一邊說一邊將鍋底下的黑灰和一些油脂均勻的涂在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女孩子,倒像個瘦弱的男生,弱不禁風。
冬梅一听,便道︰「小姐,你是說出去呀?可是我都沒怎麼出去過,趙媽倒是經常出去,我不怎麼認路,而且小姐,女孩子不宜出門呀,要是被別人發現,又不知道鬧出多少事情來。」
皇甫婧笑著捏了捏冬梅的臉︰「你的話真多,快點收拾吧,我們早去早回。」說完便穿鞋子整理衣服,該出去考察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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