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他是你家的……恩……恩？」孫博士把鹿笙拉在身邊，想了想她方才的自我介紹，實在想不起來她是怎麼稱呼自己的，只能探詢地看向鹿笙。
鹿笙扁了嘴，看看李源。
「他是我的遠親，今日來看我的，我看時辰不早了，就留他在這里睡了。」李源接道，「你去哪兒了？怎麼……會讓孫博士送你回來？」
「哦，不是什麼大事。」孫博士掃了一眼屋里，瞥見地上的被褥，略帶責備地看了一眼李源，「這時節睡地上可容易著涼。」
「我……習慣睡在比較涼快的地方，床上太熱了。」鹿笙沒待李源說話，閃身到了李源身邊，搶先道，「時候不早了，不如……」
沒想到孫博士卻兀自走了進來，「鬧騰這麼半天，想來你們也不困了，正好陪我聊聊天罷。」
這一句話生生把鹿笙已經到嘴邊的「早些歇息」給堵了回去，鹿笙瞪了一眼李源，小聲咕囔了一句，「這個老師怎麼這麼自說自話！」
李源攤攤手，無奈跟著孫博士走進屋里，請他落了座。
孫博士見他兩人還站著，便招呼他們坐下，清了清嗓子，「李源，不妨你來告訴我，李德他派了這麼個人來，是不是不放心你在這里？」
李源聞言，卻是滿臉的錯愕，木訥地看向鹿笙。
鹿笙則是眼觀鼻，鼻觀口，她實在不清楚孫博士究竟看到了多少，如今也只能裝傻充愣了。
「額……這個……」李源想著鹿笙這個沒義氣的居然在這個時候把他推出來，他也是才知道這位孫博士其實是懂得術法的好吧！
「這個……恩……這……」
「哦，對！我忘記了，李德倒是說過，你不喜歡別人特別關照你，所以沒同你說我的事。」孫博士忽的一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李源卻被這話再次驚呆了，張著嘴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了，李德說過不讓我告訴你的。」孫博士對他的這副神情卻依舊沒有絲毫自覺，笑笑繼續道，「你別和他說呵！不然我的這門功課，你就別指望過了。」
鹿笙繼續保持眼鼻口觀一線的神情，好不讓自己笑出聲，順便悄悄伸出手，拍了拍李源的背後，意思皆在「仁兄命苦點背，這口氣便就此吞了罷……」
李源嘆了口氣，頷首點頭。
「好，這件事我們便說完了，不過還有另一件事……」孫博士慢條斯理地將眼楮瞥向鹿笙，微皺了眉頭，「……你叫什麼來著？」
「……鹿笙……」鹿笙心中早已磨拳霍霍向博士，可惜還沒動手便瞧見了李源沖她使眼色，于是也只能訕訕答道。
「鹿笙，是了。」孫博士點點頭，懶洋洋地揉著額頭，好像這是個很難記住的名字一般，眼楮卻定定看著鹿笙，緩緩道，「……你同精絕古國是什麼關系？」
鹿笙一驚，抬眸看向孫博士，思忖著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各種不靠譜，問起問題來倒是一語中的。
「你看著覺得我同精絕古國是什麼關系呢？」
孫博士嘿嘿一笑，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嘖嘖，若是知道，我也就不問了。既然我問了，自然是不清楚的。」
「您既然能夠一語中的，提到精絕古國，自然是知道些什麼的。」鹿笙拱手一禮，抬頭笑道，「晚輩向先生請教。」
孫博士看了鹿笙一刻，方才開口，「相傳精絕國有一塊具有特殊能量的石頭，由歷代的女王保管，恩……也可能就那麼一個女王……不過重點在于石頭，有許多人都想得到那塊石頭，不過可惜直到精絕國消失前，都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而在精絕國消失後，那塊石頭也隨著精絕國就此消失……」
孫博士頓了頓，鹿笙做了個請繼續說的手勢，他便繼續道，「那塊石頭便叫做阿耳忒彌斯，也就是中原所說的，月亮。」
「哦？原來那塊石頭叫做月亮石？」鹿笙故作驚訝狀。
孫博士坐正了身子，「小丫頭，你要是想在我這兒蒙混過關，就該先好好練練術法再說。你這一到夜里便同月亮相聯系的靈力，走到哪兒都好像個大燈籠似的，還同我在這兒裝傻充愣？」
鹿笙見如此簡單便被孫博士識破，便不再說話，只鼓了腮幫子，低著頭賭氣。
倒是李源把她想問的問題給說了出來，「不知先生可有方法解除？」
「那麼多的人去到精絕國都沒能搶來那塊石頭，想來精絕國歷代守護者已經懂得如何藏匿，甚至運用這塊石頭，怎得你竟然不知道？」
鹿笙一臉的無奈，沉沉嘆了口氣，「記載著咒語的羊皮，被人偷走了……」
「這世上還有這麼無聊的人？放著寶物不搶，反倒去偷一張拿了都沒用的咒語？」
「誰知道……大約是他把自己的腦子連同靈魂一同丟掉了罷……」鹿笙想起那一日貊歌離開時的那個神情，就恨自己當時怎麼沒反應過來，這家伙已經趁著打斗的時候悄悄把自己的半塊羊皮也模了去，失策啊失策，只是等到自己發現後，卻再也找不到他了。
「腦子？靈魂？」孫博士反問道。
鹿笙想了想，將自己在沙漠中的經歷大略地說了，不自覺地掠過了阿良同沙狼的部分，李源雖然心中明白，究竟關系不大，便也不點破。
待到鹿笙說完，孫博士點了點頭，「倒與我拼湊出來的故事差不多，只是那個貊歌……依靠人血而活著的非人非妖的……倒是神奇，若是有機會能親眼見一見便更好了。」
只怕你見到了就後悔了……鹿笙在心底里默念了一句，嘴上卻道，「既然先生如此清楚精絕國的事情，想來應當有掩蓋月亮石的方法。」
「沒有。」簡簡單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孫博士說的義正言辭，大義凌然，「月亮石乃是上古神石，精絕國的咒語更是匯聚歷代心血，我區區一人如何能有破解之法！」
鹿笙同李源瞧著他那副正直的樣子，不禁面面相覷，相視苦笑。
鹿笙已經徹底不想同他說話了，李源倒是好性子，還是恭敬問道，「如此，鹿笙豈非如魚肉在砧板上？」
「這……雖是在砧板上，卻也不是魚肉……」孫博士話鋒一轉，「她的體質應當同你一樣……恩……應該比你更嚴重，所以月亮石在她身上，便會同她融為一體，她雖然不會精絕國的咒語，卻也可以使用月亮石的力量，所以一般的小妖，應該傷不到她……何況，只要她在夜晚時好好呆在屋子里，而不是到處亂跑，也就不會招惹那些妖魔鬼怪，更不會弄得我的鈴鐺亂響，擾我清夢！害得我披件衣服就趕忙沖出來，以為出了什麼事！」
孫博士邊說著便起身，站到李源同鹿笙面前，端得是師長的模樣，「李源隨意留宿外人，明天打掃書館去，那個……你……恩……鹿……鹿笙，夜半在國子監亂闖，明天也打掃書館去。」
「我又不是國子監的人，你憑什麼罰我……」鹿笙撇撇嘴。
孫博士微微一笑，看向李源，李源立刻點了點頭，「是，孫博士，我們明日定會將書館打掃干淨的。」
孫博士滿意地點點頭，自行離開了，順手從衣兜里模出一把鑰匙，放在桌上，「喏，書館的鑰匙，三樓那里有個臥榻，別睡地上了。」
說完，披著衣服，悠悠然走了出去。
「這個孫博士……」鹿笙拿起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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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屋外忽的出來一連好幾個噴嚏，孫博士絮絮叨叨的聲音跟著傳來，「哎呦，這次嚴重了，不行，得回去煎服藥吃一下。」
屋里，靜了一刻，響起一陣爽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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