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終于,難得開腔的寒玦,干淨利落的吐出了兩個字,將各自失神的三人拉回了現實。
安墨淵攙扶著玉紫煙上了岸,慕容軒沒有吭聲,緊跟其後,徑自跳下竹筏也上了岸。寒玦將長長的竹篙往竹筏上一放,直接跳了下來,任由那竹筏隨波逐流。
「竹筏……」玉紫煙有些意外,低呼的同時,抬眸對上寒玦那一雙狹長的鳳眸,不禁瞠目結舌。
這紫衣男子怎麼和她那日夢中所見竟是如此相似?!「你,你不是那天……」
「玉姑娘不必緊張,由他去吧,竹筏飄到需要的人手上豈不是更好!」寒玦卻沒有給她太多機會,淡然的轉移了話題。
她呆呆的點了點頭,終是沒有再糾纏下去,夢境和現實是兩回事,她不可能見過這個俊俏卻略顯妖媚之氣的紫衣男子,說出來只怕招人笑話,說她瘋癲。
抬步走近那道偉岸的月白色身影,以只有他才能听到的音量輕聲道︰「阿軒,父皇的賜婚,我很抱歉。不過你放心,回京城之後,此事我會給你一個完滿的答案。」
「完滿的答案?!」黑眸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她竟然對他說要給他一個完滿的答案。
他盯著她紅腫的眸子,忽然覺得看不懂她︰「玉紫煙,有意思嗎?!你現在說這些廢話還有意義嗎?!」
她怔住了,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難道她主動退出,讓出將軍夫人的位置,讓他安心去娶那個阿蘿,這還不算是個完滿的結局嗎?!那麼她到底該怎麼做?!
「一切已經太遲了!」他轉臉,眸光忽的有些飄遠,似是沉入了悠遠的回憶︰「太遲了!」
「將軍,可算找到你了!」鏗鏘有力又異常激動的嗓音飄來,打破了沉默,也打斷了慕容軒的思緒。
玉紫煙回頭方才發現,秦副將正帶著幾名精兵神色激動的齊齊圍住了慕容軒,看他們憔悴的臉色,似是很久沒有合眼好好睡上一覺了!
慕容軒仿似並不意外在此見到他的兵將,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道︰「秦副將,麻煩你安排幾個人護送公主回京!」
順著慕容軒淡然的眸光,秦副將這才發現他身後的玉紫煙,見她紅腫著眼,不禁一愣,心道大約是這幾日擔驚受怕,流淚過度所致吧!
一行人恭恭敬敬的施禮道︰「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玉紫煙微微淡笑,慕容軒關切的囑咐,完全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和他的將軍職責所在!
公事化的關心,她不想再要,也不再需要。
她轉眼,依舊淡淡輕笑,語氣平靜而客氣︰「多謝慕容將軍的好意!不過不必麻煩秦副將了,本公主自有安排。」
她記得那日他特意提醒過她,在外面要稱呼他為將軍,那麼她還做回她的公主吧!
「公主,回京路程漫長,屬下必須保證公主安全!」秦副將滿是擔憂的插話,見身側的慕容軒沒有動,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玉紫煙翩然轉身,攬住安墨淵,笑意盈盈︰「師兄,還是你陪煙兒走一趟吧!」極力偽裝的甜蜜,令她原本哭啞的嗓音變了調,听起來有些怪異的別扭。
安墨淵濃眉微顫,這丫頭挽著他胳膊刻意依偎的模樣,是故意要氣慕容軒那頭睜眼瞎的蠢驢吧!
「那是自然,誰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師妹呢!除了我,再沒有更合適的人護送了!」雖然心底瞬間涌過說不出的憋屈,但他仍然滿臉笑意的配合著她。甚至長臂一揚很是自然的攬上她的肩頭,將二人的距離拉的更近,親昵狀態更升級一步。
「即使如此,那公主的安全就有勞了!」慕容軒卻很自然的接過話茬,沒有任何異議的朝著安墨淵拱手道謝,似乎這樣的狀況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甚至是故意在等著安墨淵的這句回話。
玉紫煙呆愣愣的僵著,心如刀絞的看著那月白色的身影瀟灑轉身,健步如飛般的越走越遠,直至那一行人匆匆消失在綠葉林間,她方才收回念念不舍的眸光。
忍住要哭的沖動,她用力推開了安墨淵︰「再見!」淡紫色的身影抬步,毫不猶豫的往月白色身影行過的方向直追而去。
「煙兒!」安墨淵愕然,他知道這丫頭定然會過河拆橋,可是沒想到如此迅︰「你這是要干什麼?!難道還要偷偷跟著他再回到軍營嗎?!」
安墨淵急切的步伐才追出幾步,腳下忽然一陣劇痛傳來,狠狠的提醒著他,他那一雙差點殘廢了的腳急需要休息。
他咬牙蹲來,忍不住又一陣吃痛的抽氣,這山間石子路無疑就是雪上加霜,才生出新肉的雙腳又一次滲出了血來。
「少爺,你不能再走了!」寒玦紫色的身影一閃,擋住了試圖再一次起身的安墨淵︰「再這樣追下去,少爺的腳就真要廢了!」
安墨淵的眸光卻一直緊緊追著淡紫色的身影,適才他那一聲吃痛的悶哼她沒听到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寒玦擔憂的驚呼音量卻不小,那淡紫色的身影竟依然毫無反應的繼續狂奔而去。
他這個唯一的師兄在她眼中是多麼的沒有存在感?!驀地,心中的怨怒勃然噴發,壓在心底最真實的話也是他一直不敢說出口的傷她的話,就那樣不受控制的一股腦兒傾瀉而出︰「煙兒,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若是在乎你,他不可能就這樣頭也不回的甩袖而去,將你丟給我!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抱有幻想,不要再殘忍的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他知道,這些話,雖然是事實,卻銳如利劍,會又一次絞痛她的心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傷她心的話已經沖動的說出了口……
終于,淡紫色的身影停住,卻沒有回頭,立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方才回神似的,突然哭怨道︰「安墨淵,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不待安墨淵回應,寒玦再也忍不住,一提氣躍到了她面前︰「玉姑娘,你現在不能走!」
淚就那樣迷糊了雙眼,她倔強的瞪著眼前寒氣森然而妖媚的絕色男子︰「你又是誰,憑什麼也來管我!」
寒玦不再說話,只是一下子挾住她,任由她瘋狂的反抗撲打,不吭一聲的強行將她帶回了安墨淵的面前,然後毫不客氣的往地上重重一丟。
玉紫煙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堅硬的石子咯得她**生疼,齜牙咧嘴的來不及呼痛,卻發現安墨淵那雙血肉淋灕的腳,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安墨淵,你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