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雲中,氣溫更低了一些。
剛剛過午,便下起了一場冰雹,指甲片兒大小的冰碴子,夾雜在雪花中 啪啪,將道路兩旁砸的泥濘難行。車隊的速度放緩了下來,一路跑的顛顛簸簸,護衛們捂著頭臉,罵罵咧咧的不痛快。
不過文初倒是心情很好,照著之前的速度,明早就能雲中郡的地界。掀開簾子,望著前頭在冰雹如雨中走的戰戰兢兢的車隊,不由眉開眼笑,「嘖,天助我也!」
身邊打著盹兒的棺材仔,聞言立刻睜眼,「想好怎麼跑了?」
文初白他一眼,「你也算是沒良心中的佼佼者了!」
一路好吃好喝的供著,錦衣華食,養尊處優,就養出這老想著跑路的白眼兒狼來!
白眼兒狼「嘁」一聲,「他們養我跟養豬崽兒沒分別,肥了膘才好殺。」
話糙理不糙,這兩日他身量見長,瘦月兌了形的臉也有了氣色,更顯劍眉星目,峻美不凡!這般嘲諷之態作起來平添幾分清貴氣,話音方落, 嚓一聲,車廂猛地一歪!
是車輪陷入了雪坑里,少年正要低咒,便見文初素手一彈,車簾上一粒珠子凌空射中馬蹄!馬驚嘶鳴,發出一聲尖利的痛叫,揚起蹄子便欲狂奔!護衛趕忙拉韁,高喊著眾人幫忙,很快前頭的護衛們全都趕來,這馬奔跑不得,甩著蹄子來回踢蹬,連帶著前後的馬匹盡都狂躁起來,一時混亂不已。
車廂搖來晃去,少年扶著一壁皺眉道︰「護衛太多……」
文初明白他的意思,雙拳難敵四手,雲中郡地處大青山南麓,道路兩旁平原曠野,樹木干枯低矮,連個遮掩身形的地方都無。她卻神秘笑笑,只道︰「山人自有妙計!」
等著看他妙計的棺材仔,卻只看到了車廂里狗啃過一樣的簾子。那珠子一顆一顆的少,但凡遇到雪坑深陷,文初便趁亂驚馬,兩個時辰下來,車隊已雞飛狗跳了好幾次,還有次險些讓一匹馬月兌隊而去,追了足足數百米,才把一廂貨物追了回來。
護衛們氣喘吁吁高聲罵娘,「他媽的,這路沒法走了!」
文初就在這時提議道︰「不妨先用繩索將馬車連起來?」
若在平時,這實在不是個好建議,馬車相連,制止了驚馬月兌隊,卻也大大降低了行路的速度。可今天冰雹突降,路途泥濘,本身也跑不了多快,又整整折騰了一下午,眾人豈有不應?思索片刻,紛紛照做。
再次上路,情況果然好轉了許多,同樣的,慢騰騰的兩里地挪過去,天色也黑了下來。
文初又道︰「夜路難行,不妨暫歇?」
有了前一次的提議,這一次便好接受的多了,有護衛前去問詢了中年人,不多時回來吩咐眾人停車歇息。奴僕支起灶來,四下里護衛橫七豎八地靠著,打著哈欠等待晚膳,警惕心已大大降低。
不多時,阿悔端著托盤小跑著過來,「姑娘,奴送晚膳來。」
少年方要動作,嚇傻了的阿悔已一個激靈撲上去,抱著他的腿,「不要!求你,我娘在後面,求你……」
棺材仔才不理會什麼羌婆子,要說心腸冷硬見死不救,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這會兒馬車的後方還有兩輛被連著,大大拖慢了奔跑的速度!听著後面刷刷不斷的破風之音,追擊而來的狼群竟不知有多少!
他汗毛倒豎,一腳踢開腳下阿悔,飛快探出手臂抓住麻繩。
正要一把掙開,卻恍然間看見了一雙眼。
羌婆子所在的馬車用來載物,並無車廂,一個車板上摞了眾多貨物,厚厚鋪了一層稻草,而羌婆子,便被鎖在這些稻草之中。這一路上,她前所的安靜,安靜到不論文初還是少年,都全然忘了這麼個人的存在。她的眼楮從稻草縫隙中露出,是不同于往日瘋癲的平靜,那麼靜靜的,寂若死灰地望著這邊……
並非他,而是他身後滾跌開來的阿悔。
棺材仔心頭一顫,如同被人一把捏緊!
那一條五蝠絡子貼著心口,從一次讓他覺得這般硌人,然而來不及了,沒有給他選擇的時間,這雙眼楮陡然睜大,又漸漸渙散開,大灘大灘的鮮血從稻草中滲出,傳來讓人汗毛倒豎的咀嚼聲……
「娘——」
曠野中阿悔的哭喊回蕩著,重拳般擊在少年的心頭,他趔趄退後一步,一把抓住孩子沖下車廂的肩膀,用力之大,青筋一條條繃起。另一只手,著將繩索扯斷。
嗤拉——
馬車速度驟快,貨車和狼群被遠遠甩開。
身邊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踢打,棺材仔怔怔站著,望著越來越遠的那一雙眼,看它漸漸無神,卻始終遙遙凝望著這邊。恍惚中,似有一道虛弱的輕語,被狂風生生抽打到耳焙
「下輩子,我一定干干淨淨的……當你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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