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嚴生氣歸生氣,卻還是按照桑倪給的地址,開車來到了樂天傳媒的樓下。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戴上sun特意給他塞過來的特大號墨鏡,毫不夸張地遮住半張冷著的俊臉,神秘而清俊。
這麼優質的男人自然吸引了來自各方打量的目光,衛嚴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氣定神閑,理直氣壯地往樓里走。留後眾人在他離開後不約而同地在心里猜測他是不是樂天傳媒新來的哪位高層?
衛嚴一路通暢地來到前台,眼鏡都沒摘下,只微微露出個含蓄的微笑,然後在前台處和接待小姐瞎忽悠了一通,便順利地問清楚了凌楚楚今天所用錄音棚的方位,他得到回復後卻沒有直接走進電梯,而是一路直奔樓梯。
那里是緊急疏散通道,一般都會有樓層內部的分布圖。
衛嚴很快找到了位于樓道拐角處的救生通道示意圖,簡單掃了一眼,各樓層大同小異,示意圖也還算清楚,上面大概注明著一些重要房間的分部以及各樓層上所有的緊急通道路線。
他回想起桑倪所提供的那幾句聊勝于無的線索,很快便把儲物間的位置定位在拐角處的幾個不顯眼的小房間上,仔細排查了一遍後,算是踩好了具體方位,最後再把幾個樓梯和電梯的分布情況查看一遍,這樣就算是確定好了來去的路線。
一切準備就緒,衛嚴直奔目標樓層——十二層。前台說,今天只有凌楚楚的團隊在錄音棚,他們登記的是八號錄音棚,在十二層,最里面的房間。
凌楚楚在最里面,夏悠悠在哪里呢?
越靠近十二層,衛嚴的心里反而越加地有些擔心起來。
他一路爬上十一層,來到樓梯口處,先是警惕地向上看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模出手機,一邊發短信,一邊帶上藍牙耳機。
衛嚴︰夏悠悠,我是衛嚴。
夏悠悠的短信很快地回復過來︰啊!
衛嚴微微笑了一下,看來夏悠悠的情緒還不錯,也沒有被人找到。他撥通她的電話,電話接通後,衛嚴只是簡單「喂」了一聲,便听到夏悠悠哭了,哭得哼哼唧唧的,沒有一點美感,可是他卻更加開心地笑了。
如同迷霧中看到了陽光。
衛嚴說︰「夏悠悠,你等我。」等著我,帶你走。
每個女孩子在青春年少之時,都會有一個關于等待的美麗夢想,等待有一個人,予我幸福,帶我走。
衛嚴沒有說完的話,夏悠悠卻奇跡般的听懂了。她乖巧地答應他,然後耐心地等候著那個人的到來。他不來,她不走。
在如此危險而緊急的時刻,夏悠悠的心里很是平靜,她願意選擇全身心地去相信衛嚴,不單單是因為這個人是桑倪相信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敢來,她便敢信他。
衛嚴來到十二層的樓梯門外,夏悠悠在電話里形容,她所在的屋子很黑,光線很不好,進門前,余光好像看到附近有一大束被丟棄的玫瑰花。
他透過門上的窗戶向著樓道里飛快的掃了一眼,一眼看到垃圾箱旁邊雜亂的玫瑰花束,便鎖定了夏悠悠所在的房間——距離樓梯處有兩個門的間隔。大約她原本就是沖著樓梯口跑過來的,卻忽然有人出現,情急之下,才匆忙之中隨便躲進了一間屋子。
樓道里空無一人,盡頭處標注錄音室的房間倒是不時地發出一些響動,衛嚴輕吐出一口氣,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整理了下儀容,連嘴角的微笑都是那麼得恰到好處……卻又官方的無懈可擊。然後,他推開防護門,步履優雅,臉上含笑,一步一步地向著那間儲物室走去。
嗒,嗒,嗒,皮鞋踏在地板上也發出輕微的一下一下的聲音,猶如此時衛嚴耳邊響起的自己的心跳。
終于模到門把手,他知道夏悠悠此時很可能就在門後,想到這心跳也跳動得越來越快,他再次回頭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樓道,才抬起那只用慣了手術刀的白皙修長的右手,「嗒,嗒——嗒」兩短一長的擊打聲,既不會鬧出很大的聲響,也方便對方與普通的敲門聲區分。
「嗒」的一聲,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緊接著便露出夏悠悠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哭得眼楮紅紅,鼻子也紅。
衛嚴挑了挑眉頭,沒有多說什麼,一手拉過夏悠悠的手,便快步向樓梯口走去,兩人前腳剛站在樓梯口,關上防護門,便听到十二層的電梯「叮」的一聲好像開了,緊隨而至的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听動靜,絕不少于五個人。
衛嚴心里暗嘲,呵,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竟然需要出動五個人,果然,夠狠!
同時他又在心里無比慶幸,還好他比那些人早來一步。
衛嚴對夏悠悠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夏悠悠一手緊緊捂住嘴巴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拉著夏悠悠貼近門後,微微側了側頭。
樓道里快步走過去幾個人,打頭的是兩名保鏢樣子的男子,後面跟著一個身著保安服飾,模樣有些憨厚的男人,他手里拿著一大串鑰匙,再往後是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正拿著手機,著急地對著電話里說著什麼,听不真切。衛嚴也不在意,最後掃過他們身後剩下的三名保鏢,不禁無聲地嗤笑了一下。
夏悠悠不明白衛嚴為了看到這麼多人還笑得出來,在她看來,衛嚴這麼瘦弱的小身板,也就在手術台上比較有精英風範兒罷了,真要和這些保鏢大漢干起架來,她到底是跑還是不跑呢?
衛嚴不知夏悠悠心里的擔憂,他粗粗地估計了下對方的戰斗力,覺得真要打起來還不夠自己塞牙縫兒的,便也失了興趣,無所謂地拉起夏悠悠,轉身下樓去了。
另一邊,凌楚楚和經紀人催促著保安打開了儲物間的門,還特意吩咐保鏢在門外守著,沒有吩咐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房間里有些昏暗,還有一股子的霉味,凌楚楚皺了皺眉便隨手打開牆壁上燈的開關,頓時房間內的事物一覽無余,卻也根本沒有人。
凌楚楚有些氣惱地對經紀人發脾氣︰「你不是說她一定躲在在這里的嗎?人呢?」
她的經紀人也算是個剛入行沒多久的新人,面對小有名氣的凌楚楚自然有些底氣不足︰「我看著……她好像是進來這里了。」
「好像?我要的是一定呀!她這麼匆匆忙忙地跑了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經紀人心里也不痛快,面上卻堆得滿是笑容︰「沒事,她不過一個學生,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她跑了不要緊,我們還可以找別的替罪羊,只要她不亂說話,不就好了?」
凌楚楚想了想現在也只能這樣,心事放下便感到一陣陣的困乏,她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擺了擺手道︰「那讓阿彪和你去處理吧,這次不要再失手!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一天可真是累得不輕。」
說完也不再看經紀人一眼,便出門帶上保鏢下樓去了。
經紀人在其走後,眼神盯著緊閉的電梯門,隨即往地上「呸」了一聲。也乘著另一台電梯準備離開。
再說衛嚴和夏悠悠,兩人一路相安無事地出了樂天傳媒的大樓,衛嚴腳步不停,直接帶著夏悠悠向著停車場里走。
夏悠悠這一路上腦袋都低垂得很低,不敢抬頭,生怕別人認出她,更怕自己現在這邋遢的模樣引來更多人的圍觀,雖然衛嚴一直對她說,真的沒關系,她也不敢抬起頭來。
兩人一路疾走,夏悠悠累得都有些氣喘,衛嚴剛想問她要不要在原地等他開車過來,卻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衛嚴!」這一聲來得突然又特別洪亮,在停車場里隱隱有回聲,衛嚴心里罵了一聲臥槽,想裝沒听到都不可能。
可他一點去搭理對方的意思都沒有,夏悠悠早在听到對方的喊聲時就渾身僵硬了一下,衛嚴感覺到了,現下便更是拉緊了夏悠悠的手快步向著車子走。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對方的臉皮厚度。
當兩人來到車旁正準備上車時,衛嚴忽然被橫過來的手臂給攔住了。
他沒回頭,抬起一只手臂利落地擋開對方的手臂,一手拉過夏悠悠護在胸前,從容地模出鑰匙,「嘀」地一聲打開車門,便把早已分不清楚方向的夏悠悠一把推進了車里。
夏悠悠愣住了,直到車門上了鎖,她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停留在鼻尖的是衛嚴身上獨有的消毒水和肥皂水的味道。干淨,安全。
衛嚴鎖好車門,對夏悠悠安撫地笑了笑,他車窗上的貼膜是特制的,從里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從外面卻什麼都看不到車內。他知道她看得到他的笑容。
安頓好了夏悠悠,衛嚴才不得不轉過身來,面對來人,眼神不再含笑,更像一把精致的手術刀,冰冷而鋒利。
衛嚴生氣了,夏悠悠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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