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齊顥真的去了法國,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情。
那種幡然醒悟像一拳重擊狠狠砸向我的胸口,心髒緊縮,只能拼命睜著眼楮任眼淚閃在眶內卻無力垂落。
蘇瑾薇說,林汐顏,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她愁眉輕鎖,擔憂的看著我。
我不想哭,但心內的苦痛需要找一個缺口奔涌,要泄。于是我拔腿在操場上狂奔,緊閉雙眼死命的向前狂跑。
淚,濡濕眼角
「汐顏!」蘇瑾薇的呼喊聲仿佛從遠方傳來,我听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鼓動在胸腔,呼吸越急促。
「砰∼」最後,我終于重重地摔倒在地。
再也沒有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扶住我,將我擁在懷里,對我惡言相向,「林汐顏!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再也沒了……我趴在地上狠狠哭出聲來。
齊顥!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是這世上沒後悔藥買,我跟大多數失戀的小姑娘一樣,精神恍惚了多日,直到寢室里的三個妞實在是受不了我那半死不活的樣子,紛紛跳起來在我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們痛心疾首的樣子。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完你,我手也疼了。」這是蘇瑾薇說的。
「你的樣子太欠抽了。」這是艾菲總結的。
「她們都打了,我不打就是月兌離群眾了。」馮安弱弱的補了一句。
……
幸好我的室友只有三個,如果是八個的話,我不敢想象這條小命還在不在。
第二天,我頂著紅腫的半邊臉去上課。在路上遇到了靳掣騁,我故意繞了過去。
他追上了我,「林汐顏,你臉怎麼了?」
「整容失敗的結果。」
「你都長那樣了還去整容?不是純心為難人家醫生嗎?」
靳掣騁的調侃是想逗我開心,但我確實沒那份心情,拉緊大衣繼續向前走。
他加快腳步跟上,「還生我氣?我那天只是想幫幫你!」
我停住,站在他面前狠狠的瞪他,瞪的我眼楮都疼了。「我有說過需要你幫忙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麼?」我朝他大吼,仿佛用了畢生的力氣。
其實我心里明白,這事不能怪他。只是現在心里難受的要死,他的不依不饒讓我想把氣撒在他身上。
齊老太太說︰齊顥這些年為你犧牲那麼多,你就不能為他做一丁點事?你不能這麼自私的霸著他,讓他為你放棄夢想。
她說的對!雖然齊顥說自己不去法國一樣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室內設計師,但在我看來這只是他想讓我寬心的說法。做室內設計師是他的夢想,我怎麼能成為他的絆腳石?不能!我寧願他現在恨我,也不要他將來後悔。
是——現在我後悔了!怎麼辦?
「林汐顏。」靳掣騁小心翼翼的湊近我,看到我臉上的淚,一怔︰「對不起!對不起!」他把我拉進懷里抱緊,嘴里不停的安慰我。「你別哭了,你的哭相太恐怖了。」
結果,我哭得更一不收拾。
多希望此刻抱著我的人是遠在他國的那位!
我從學校附近的書店買了一本年歷放在床頭,每天晚上睡覺前都用藍色的水筆在年歷上把當天的日期劃掉,每劃一筆就覺得離齊顥歸來的日子又近一天,心里萌生眾多期盼。
第一本年歷在我的期待中劃完了,齊顥沒有回來。
第二本年歷在我的困惑中劃完了,齊顥沒有回來。
第三本年歷在我的茫然中劃完了,齊顥沒有回來。
第四本年歷劃完的時候,我大學畢業了,在h城的一家廣告公司找了一份文字編輯的工作留在了那座城市。齊顥,還是沒有回來。
第五本年歷劃完的時候,我在老媽的念叨中回家過年。不無意外的踫到了齊媽媽,她笑著說齊顥在法國的菲林學院很受老師的器重,不但順利畢業還取得了室內設計師和建築師的雙料學位。並且在法國的眾多建築比賽中獲得大獎,受到了那個行業的肯定。
我笑笑不搭腔,這幾年不想回家就是怕踫到她會和我說這些,以為躲在那個城市自然不會有睹人思人的情緒。
她的娓娓道來承載著我的傷痛,不敢去想,不願去踫,卻被她無心提及。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習慣的去買年歷,習慣的用藍色的水筆劃掉一個又一個日子,心情在一年一年中趨于平靜。
靳掣騁問我︰為什麼每次都買年歷而不是買萬年歷?我想了下回答他︰只是習慣了。
買第一本年歷時沒想會劃掉那麼多本,而且萬年歷上的時間看著太厚重。我寧願劃完一本扔一本也不願翻著萬年歷,一年年的疊加。
時間慢慢的將某些固執沉澱為習慣。
沒有期望便不會有失望,不想失望便不敢有奢望。
靳掣騁說,林汐顏,我們彼此將就得了。
我拿起就近的茶杯向他扔去,「你意,姑女乃女乃還不意呢。」
他嬉皮笑臉,「你說那麼多年我都陪在你身邊,你好歹得給我個名分啊。」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巴著我,耽誤了我大好青春,現在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我們現在努力努力,明年孩子還是以打醬油的。」
他總是如此,從大學到現在,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開心,在我需要人陪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我曾開玩笑說,「靳掣騁,要不我們將就著吧。」
他一愣,傻傻的看了我幾秒,然後我們都笑了。因為我們清楚彼此缺少的是什麼,所以我們相互為伴等待那個缺失的口。
等待真的很磨人,磨的我心上光滑一片,留不下任何東西。
一年又一年,從青澀到成熟,我固執的站在原地未曾移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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