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婚路,總裁的替身妻 082 你還是不相信我(求首訂,求紅包!)

作者 ︰ 年非非

她想,大概沒有哪個替身能做到像她這樣幾乎有求必應並且毫無怨言,如果這樣他都不滿意,她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祁舒童忽然覺得好累,累到連一絲敷衍的力氣都沒有,她坐了下來,輕輕的靠在椅子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獲得一絲絲的支撐和力量。

唐硯喬卻俯身,輕輕的抬起了她的下頜,他的手指一半灼熱,一半卻冰涼。祁舒童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他目光幽暗,仿佛深潭一般涌動著深沉而莫測的情緒,那股情緒太灼人,祁舒童已無力分辨。

「還疼嗎?」他淡淡的開口,似乎在問一句毫不相關的事。

祁舒童猶豫了一下,輕輕的搖頭。

唐硯喬似乎早已料到是這個答案,他微諷的勾了勾唇角,沒有再說話,只是盯著她的臉頰,紗布的外緣露出了紅色的痕跡,那顯然是手術的創傷。

她沒有心,他卻沒辦法做到不聞不問。哪怕她再不介意,這畢竟是手術,畢竟是在臉上動刀子。唐硯喬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她怎麼可以那麼平靜而坦然的接受這一切。想到這里,唐硯喬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他寧願她痛恨他,至少,他還可以解釋,可是,她的態度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她並不在乎,她不在乎是不是他的安排,不在乎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人,只要他能給她想要的,無論他怎麼對她,她都會坦然接受。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解釋顯得那麼的多余而可笑。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了手,不小心踫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唐硯喬愣了一下,把手伸到口袋里,才想起來那是他準備送給她的戒指。小巧的絨盒就躺在他的掌心,他卻沒辦法再將它拿出來。

「好好休息。」他最終低低的吐出這句話,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祁舒童沒有抬頭,淚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轉,她怕自己一抬頭它們就會落下來。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問他,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她徹底整成夏以涼的樣子,因為他一開始的震驚並非偽裝,何況,他何曾需要偽裝。

可是,就算不是出自他的吩咐又如何?在他的眼里,她始終都是一個不入流的替身。只是,她知道是一回事,親口听到他這麼說又是另一回事。她從來沒有一分一秒奢望過自己能比得上他所愛的那個女人,可是,當他用那麼冰冷的語氣說她比不上夏以涼,她長久以來的努力幾乎就在那一刻崩潰。

淚水最終還是慢慢聚集,一滴滴的砸在地毯上,很快被吸收干淨,再也看不到絲毫的痕跡。

她怎麼可能不疼呢?從躺在手術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撕心裂肺的疼,可是她只能默默的忍受著這份疼,直到徹底麻木。

******

唐家老宅再次迎來了她年輕的主人。看到唐硯喬走進客廳,唐陳惠絲毫不意外,甚至,她還微微朝他笑了一下。

「坐吧,我讓浩之給你泡了你最喜歡的雀舌。」唐陳惠緩緩的開口。

「為什麼?」唐硯喬沒有坐下,也沒有看那杯碧綠的茶水,只是沉沉的望著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唐陳惠蹙了一下眉,吐掉了口中的核,嘟囔了一句「好酸」,這才說道︰「我知道,三個月前你就聯系了周醫生,還把以涼的照片和祁舒童的照片都拿給了他,周醫生早已準備好了合適的方案,只是你後來就好像把這件事忘記了。我想,你可能是不忍心對一個女孩子提這樣的要求,所以我就幫了你一把。」

唐硯喬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他諷刺的勾了一下唇角︰「媽,我想以你的智慧應該明白,我擱置了這件事,就說明我放棄了。我過來,不是想听你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唐陳惠目光微閃︰「也許並沒有什麼理由,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為了你好而已。既然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做夏以涼的替身,那麼她跟以涼越像,你不應該越高興嗎?」

從小,唐陳惠對待他的方式就是這樣,她永遠以「為了他好」為借口,干涉他的所有決定和選擇,哪怕在他成了公司的真正裁決者,唐陳惠也從未放棄對他的控制,只是她的方式愈發隱蔽。直到今天,她徹底欺騙了他。

唐硯喬輕輕的笑了出來︰「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

「那倒不必,只要你別這麼氣勢洶洶的,你媽媽年紀大了,可經不起驚嚇。」唐陳惠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可是。」唐硯喬卻勾了勾唇角,「我明確的告訴您,我不許您再插手我的私事。祁舒童並不是誰的替身,我愛她,不是因為她長的像誰。」

唐陳惠狠狠一震,她豁然睜大了眼楮,死死的瞪著他︰「你竟敢?」

她以為唐硯喬對那個女人只是一種朦朧的好感,可是沒想到今天,他竟然親口承認了,而且,還用了「愛」這個字眼!

唐陳惠咬牙,不禁慶幸自己這件事做的及時,否則再給自己兒子一點時間,她恐怕就沒有一點插手的余地了!

「我為什麼不敢?」唐硯喬微微挑了一下眉,「媽媽,您是我的母親,我希望以後您再做決定的時候,至少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哼!」唐陳惠冷笑了一聲,「就算下次我還這麼做了,你又能把我怎樣?」

「不會有下次,您不會有機會了。」唐硯喬的笑容疏離而冰冷,「媽,您的計謀能夠得逞,並不意味著您有多厲害,只不過因為從前我還信任你,不曾對你設防罷了,但是很抱歉,從此以後,我恐怕不能像從前那樣信任你了。」

唐陳惠悚然一驚,手里的杯子差點拿不穩!

她第一次從唐硯喬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這份冷漠和防備立刻刺痛了她!

「你……你也知道我是你媽媽?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你要和我反目?」唐陳惠恨聲道。

唐硯喬淡淡的笑了︰「您誤會了,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母親,只是您不會再有機會插手我的私事而已。另外,我想知道,這件事,雅美知道嗎?」

唐陳惠抿緊了唇,胸膛劇烈起伏著,最終還是冷聲道︰「她不知道。」

「我想也是。」唐硯喬輕輕的笑了,「您一向睿智,當然會避免讓雅美陷入這樣的選擇中。既然她不知道,那麼我自然沒有任何理由責怪她。」

唐陳惠忍不住道︰「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會坐視不管。雅美做事一向磊落。」

「您還真是煞費苦心。」唐硯喬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不過我想,夏仲陽一定也參與了進來吧?因為我是通過他找到了周醫生。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會這麼不知分寸。」

「沒錯。」唐陳惠痛快的承認了,「如果不是他告訴我周醫生的存在,我也不會想到這麼做。」

「那麼,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為什麼?」唐硯喬的聲音已然染上了幾分痛苦,「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唐硯喬相信,就算唐陳惠痛恨祁舒童,也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傷害她,所以,她只可能是針對他的。可是,她這麼做,除了讓他愈發清楚的看到那個女人沒有心之外,並沒有任何意義。

最諷刺的是,即使明知道那個女人對他無心,他依然無法割舍。這份感情來的太過迅猛,在他剛剛意識到的時候,它就已經佔據了他的全部心房。連他也不敢相信,他還會被一個女人牽動著全部的情緒。

唐陳惠目光幽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到那個時候,希望你不要恨我。硯喬,你要記得,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就算我的方式你未必認可,但是你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替你做出的選擇,才是最適合你的選擇。」

******

已是深秋,白天的時光愈發短暫。院子不少綠植的葉子已經開始泛黃。

祁舒童坐在秋千上,卻並沒有蕩起,而是靠在右邊的繩子上,望著眼前泛黃的葉子發呆。

臉上的傷口正在恢復中,又疼又癢,雖然不劇烈,卻綿延不絕,她想通過看書來轉移注意力,可惜醫生卻不讓她每天對著書本太久。白天還好,夜晚才是真的難熬,連續好幾天,她因為疼痛和瘙癢而失眠,漫長的黑夜幾乎把她折磨瘋了。再加上沒有胃口吃東西,她迅速的消瘦下去。

這個時候,有車子從不遠處往這邊開過來。祁舒童下意識的抬起頭,瞳仁深處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可隨即那股光芒就湮滅了。

她認出來,這輛車是付靖宇的。

沒過多久,車子猛地停在她的面前,唐黎昕從車子上跳下來,匆匆來到她面前,仔細一看,頓時大怒︰「他們竟然真的給你做手術了?媽媽怎麼可以做這麼過分的事!」

「黎昕?」祁舒童心中微暖,「好久不見了。」

「舒童姐姐!」唐黎昕一臉難過,「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事,不然我說什麼也要阻止他們這麼對你!」

「我相信你。」祁舒童笑了笑,「不要替我難過,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一點也不想從唐黎昕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這只會提醒她,她有多麼可憐和可悲。所以她只能故作無謂,不讓自己被濃烈的痛苦和壓抑所毀滅。

「怎麼會沒有大不了?」唐黎昕眼圈泛紅,「如果有人敢這麼對我,我一定提刀殺了他!」

祁舒童苦笑︰「你說的,可是你的媽媽,和你……哥哥。」

「不不。」唐黎昕搖頭,「過分的是媽媽,不是哥哥,我相信哥哥不會忍心這麼做的!」

付靖宇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听到唐黎昕這麼說,忍不住開口︰「硯喬哥三個月前就已經找到了周醫生……」

「你閉嘴!」唐黎昕回頭,惡狠狠的對他說,「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付靖宇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黎昕,你不要不講道理,我把你的舒童姐姐送到醫院之前,也不知道唐姨有這樣的打算。等我知道了,唐姨就在旁邊,我怎麼告訴你?何況,就算你知道了,你能阻止的了嗎?」

唐黎昕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如果這點小事你都不敢反抗媽媽,我們還有什麼未來?不如就這麼分開算了!」

聞言,付靖宇臉色一沉!

「黎昕!」祁舒童不得不開口,「我跟付少爺沒有任何交情,他何必為了我出頭?可是你不一樣,你不能因此就懷疑他對你的心。這對他不公平。」

付靖宇似乎有些意外她會這麼說,不由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祁舒童卻並沒有回應他的注視,她會勸唐黎昕,只是不希望她後悔,畢竟,不管付靖宇是否別有用心,祁舒童至少可以肯定,他對唐黎昕是有感情的。

听她這麼說,唐黎昕臉色緩和了一些︰「可是這件事他確實有錯!舒童姐姐,對不起……」

「不必道歉。」祁舒童安靜的微笑,「而且,我真的不在乎,對我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

或許,不斷的對自己這麼說,不斷的暗示自己,她也會漸漸的相信,這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她去在乎。

付靖宇的眼中露出復雜的神色。當時他也在現場,所以他很清楚那個時候她有多麼的惶恐和絕望。可是不過短短幾天,她就可以如此雲淡風輕,仿佛她從來不曾害怕過。

「你的靖宇哥沒有阻止,也是因為我並沒有太在意。」說著,祁舒童直視付靖宇的眼楮,眼底有股幾近絕望的偏執,「對嗎?」

付靖宇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輕輕點頭。

唐黎昕終于不再追究這個問題,只是她依然憤恨︰「我一定要問問哥哥,他是不是真的有這種打算!舒童姐姐你不在乎是一回事,可是哥哥是否這麼做又是另一回事!媽媽一向這樣,也就算了,但如果哥哥也變得和媽媽一樣,我會對他非常失望的!以為有錢就能主宰別人的人生嗎?」

祁舒童輕輕的笑了。唐黎昕雖然天真,可是這份充滿正義感的天真,她依然覺得很安慰。

「黎昕,謝謝你。」她握住了她的手。

唐黎昕嘆了口氣,看著她臉上的傷口︰「舒童姐姐,你本來多好看呀,夏姐姐其實並沒有你好看,你虧大了!」

「是麼……」祁舒童的目光微微凝滯。

其實,自從手術過後,她就再也不敢照鏡子,她不想在鏡子中看到一張會讓她自己覺得陌生的臉。

「就是!」唐黎昕斬釘截鐵的說,「而且,你的五官本來就是要配合你的臉型才更好看,一丁點都不能改,改了一下就不協調了!雖然只是局部的微調,但是為了整體看起來能協調,要調整的局部恐怕還有很多。要是全部調整完……天哪,舒童姐姐,你還是你嗎?」

「不要說了!」祁舒童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嘴唇也情不自禁的哆嗦。

周醫生上次就告訴過她,按照他的方案,手術可能會持續至少一年,上次只是第一次手術而已,後面還要有第二次,第三次……她選擇性的暫時遺忘,可是唐黎昕的話卻再次讓她陷入了那種絕望的冰窟!她無法想象,一旦手術全部完成,她還是她嗎?

或許到時候,她跟夏以涼會有九分像甚至十分像,她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傀儡,因為到那個時候,所有人看到她都只會想起夏以涼,誰還記得她是祁舒童?曾經她們雖然相似,可是沒有人會把她錯認成夏以涼,可是到那個時候呢?難道她要一輩子被當成另一個女人而活?

想到這里,她就覺得渾身冰冷,巨大的絕望將她籠罩。

唐黎昕見狀不對︰「舒童姐姐,你怎麼了?」

祁舒童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她勉強一笑︰「沒事,傷口有點疼……你扶我進去好嗎?」

「哦,好!」唐黎昕趕緊扶住她的腰,祁舒童腳在地上,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走路。

長久失眠和厭食的後果在這一刻爆發,她眼前發暈,不由自主的靠在唐黎昕身上。

「舒童姐姐!」唐黎昕臉色大變。

付靖宇上前,從唐黎昕手里接過她︰「我抱她進去,你去給醫生打電話。」

「哦……」唐黎昕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付靖宇把祁舒童抱回了房間,放在沙發上,他皺著眉捏了捏她的手腕︰「你怎麼瘦成這樣?不要命了?」

祁舒童無力的閉上眼楮,眩暈感還未褪去,她此刻沒有力氣講話。

在踫到唐硯喬之前,她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同時打三份工也依然精力充沛,從來沒有生病。可是在這里住了不過三個多月,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虛弱無力的連她自己都厭惡不已。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算猝死也不是沒可能。

原來愛情真的是致命的,她不知為何覺得很好笑,直到唐黎昕把熱粥送到她的身邊,她臉上的笑意也沒有褪去。

唐黎昕憤怒道︰「舒童姐姐,你還說你沒事?我剛剛問了佣人,她們說這幾天你幾乎就沒吃過什麼東西!」

祁舒童看著她手里熱氣騰騰的粥︰「傷口就在嘴巴旁邊,一吃東西傷口就疼。」

「那也不能不吃啊!」唐黎昕依然很生氣。

祁舒童怔了怔,輕輕點頭︰「我吃。」

她前幾天一定是魔怔了吧。只是從唐硯喬那里听到了一句她早已知道的真相而已,何必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照顧自己,她還指望別人來照顧她嗎?她從來就沒有矯情的權力。

想到這里,她努力坐起身,從唐黎昕手里接過碗,把那碗熱粥一口口的吃干淨了。

唐黎昕松了口氣︰「這才對嘛!要是傷口真的疼的厲害,就讓醫生給你開一點止疼片。」

祁舒童微微一笑︰「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現在的自己承受能力竟然會這麼差,這一點疼都會受不了。又或許,她消沉的根源,並不在臉上這些看得見的傷口。

醫生和唐硯喬幾乎是同一時刻到的。

看見祁舒童震驚的目光,唐黎昕得意洋洋的搖了搖手機︰「我打的電話!你看吧,我就說哥哥還是在乎你的!讓哥哥照顧你吧!我先回去啦!」

說完,她就拉著付靖宇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而唐硯喬也並未阻攔。

從走進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死死的落在她的臉上。

因為傷口正在恢復,紗布已經除掉了,傷口並不明顯,但紅色的痕跡並未褪去,做過手術的地方也變得浮腫,顯得扭曲而怪異,說是毀容還差不多。臉的上半部分並未動手術,可是也憔悴至極,毫無神采。

唐硯喬只覺得心尖都在抽痛!他永遠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女人可以不在乎這種事!她的手術,並不是為了變的更美,而是要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樣子!他可以接受她暫時不愛他這個事實,可是他無法接受她對自己的人生和命運也毫不在意!

不應該是這樣,她願意努力學習,努力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又怎麼可能不在意她的命運?

祁舒童在他的注視下慢慢的低下頭︰「醫生說至少要過一個月才能看出恢復。」

她很想告訴他等到完全恢復後他就能看到效果,可是她說不出口。即使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糟糕,她甚至不敢去模自己的臉。可是,她寧願面對著他的是這張可怕的臉,至少,他不會把她當成夏以涼。更悲哀的是,想到他看到的她是那麼糟糕的一張臉,她依然覺得難堪至極。

她最希望自己能夠用祁舒童的臉去面對他,可是,恐怕她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只要一想到這里,她就難受的無法呼吸。

唐硯喬一步步的朝她走過去,伸手輕觸她的下頜,那里有一道藏起來的傷口。

他的手指克制不住的顫抖,男人的唇蠕動了兩下,最終無聲的勾起唇角,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不是說不疼嗎?」

祁舒童輕輕一顫︰「有一點疼,並不是不能忍。」

「是麼?」唐硯喬了然的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古怪,「你一直很能忍。」

祁舒童沒有說話,但是指甲卻用力的掐入手心。如今她似乎怎麼做都是錯的,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或許她最大的錯就在于,她不是夏以涼。

「你母親的情況,我已經清楚了。」唐硯喬忽然平靜了下來,「抱歉,我之前並沒有及時了解她的身體狀況。你放心,有國際頂尖的專家為她會診,就算不能治好她,至少也可以維持著她的性命。」

祁舒童虛弱的笑了一下︰「多謝您。」

有這樣的結果,她就滿足了。她忍受了一切,不就是為了媽媽能夠好好地活著嗎?

「你真是個孝順的女兒。」唐硯喬輕輕的笑,看似是稱贊的話語,卻不無諷刺,「我很難想象,你對你的養母能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听靖宇說,那天在醫院,一听到你母親的情況不好,你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卻從來不為自己考慮?」

祁舒童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唐硯喬也並沒有等待她的回答,只是繼續說道︰「假如你媽媽一輩子都只能是個植物人。那麼,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做一個毫無名分的替身?尤其是你整容成功後,按理說,我更不可能放你走。」

祁舒童睫毛輕顫,攥緊了拳,輕聲說︰「您不是說我一點都比不上她?等過了幾年,我變老了,不再是你記憶中夏小姐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唐硯喬頓了頓,隨即輕笑︰「是麼?原來你是這麼打算的,最多等上十年八年,你就自由了,而在這期間,你媽媽始終會得到最好的照顧,甚至徹底好起來。」說完,他又補了一句,「可是,值得嗎?你最好的時光都不在了。」

祁舒童怔怔的看著他。今天的唐硯喬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和她聊起這個話題,仿佛他只是單純的好奇這些問題,看著她的目光也異常的專注。

為了這份專注的目光,她也曾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卻最終落到粉身碎骨灰飛煙滅的下場。

「值得。」她垂下眼楮,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如果連她也不在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她的語氣太過平靜,沒有怨氣也沒有悲憤,仿佛對這樣的命運早已安之若素。唐硯喬心中一痛,忽然問不下去了。

或許真正殘忍的人是他,一直以來,他都不曾站在她的角度去為她考慮過,又有什麼資格責怪她不知道愛惜自己。她不是唐黎昕,從小被眾星捧月的長大。這個女人已經習慣了小心翼翼,習慣了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生存下去。

她太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地位,更讓他痛心的是,她從來不認為這樣不公平。只是努力的抓住她所能抓住的一切。所以她永遠也不會質問他,永遠也不會。

唐硯喬忽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沖動。他想知道之前的二十年里,她是如何成長起來,又是什麼樣的力量,讓她變成現在的樣子。

只是,縱然心疼不忍,他也必須這麼做。

男人的牽起了她的一只手,再次開口︰「如果你媽媽知道你為她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她會怎麼想?」

祁舒童愣了一下,搖頭︰「我會努力不讓她知道,何況……我並不覺得我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唐硯喬卻執起她的手,輕輕的握緊︰「手術過後,你照過鏡子嗎?」

「什麼?」祁舒童不解其意,心中有些恐慌,「我……當然照過。」

「你沒有。」男人反駁道,「你心虛了。」

祁舒童下意識的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唐硯喬用力攥住︰「或許你應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唐先生,您這是怎麼了?」她勉強一笑,「我知道我現在的模樣很可怕,但是醫生說,這是必經的階段。」

「既然如此,你害怕什麼?」唐硯喬深深的望著她,讓她的所有怯懦和逃避都無所遁形,「你不是一直告訴我,你不在乎麼?」

說著,男人一把將她抱起來,回到她的房間。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房間里那個巨大的穿衣鏡被嚴嚴實實的罩住了。

祁舒童渾身輕顫著,可是為了證明她確實不在乎,她不能掙扎,只能驚恐的等待著。

唐硯喬看到她眼底的恐懼,心痛的愈發厲害。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唐陳惠的要求。

眼看著他即將扯掉罩子,祁舒童終于忍不住︰「不!不要……唐先生,我照過鏡子,也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所以才不想再看見自己……但是我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所以我才說才不在乎……您非要讓我自己嚇自己嗎?」

唐硯喬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而是用力的掀開了蓋在鏡子上的幕布。

祁舒童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一秒之後,她就看到,鏡子里一個滿臉浮腫,臉色慘白的女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五官都變了形,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可是四肢卻異常縴細,顯得古怪而扭曲。

她渾身顫抖著,睜大了眼楮,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

唐硯喬見狀不對,立刻擋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鏡子里的她。他的目的已經達成,可是結果卻只會讓他愈發心痛和苦澀。

「舒童……」他攬住她的腰,「你現在還要告訴我,你一點也不在乎嗎?」

祁舒童眼神空洞,嘴唇顫抖著,直到唐硯喬抱住了她,她才忽然回神,捂住了自己的臉,用力掙扎了起來︰「不要踫我!你走開!你走!」

她想要大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原來她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在乎的多,一想到唐硯喬看到的是如此丑陋而扭曲的她,她就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死去!

「舒童!」唐硯喬用力的抱緊她,抓住了她的雙手,「你冷靜一點!」

「你走開!你走啊!」她幾乎崩潰,狠狠的掰著他的雙手,聲音沙啞而撕裂,「唐硯喬!我恨你!我恨你!」

她此刻真的恨極了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連她最後一份尊嚴也要狠狠的撕碎!為什麼一定要讓她清楚的看到她有多麼丑陋和可憐!

這份恨意,從那天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就開始滋生,直到此刻終于達到了頂點!她受夠了忍耐,受夠了順從,受夠了假裝一切她都不在乎!其實她在乎,她比誰都要在乎!她痛恨被他當成替身,痛恨別人同情的目光,痛恨他給予的虛假溫柔!

唐硯喬牢牢的制住她,用力的扣著她的雙手,以防她不小心傷到自己。

過了這麼久,他終于從她的口中听到了一句真實的感受,雖然是恨……可就算是恨他,也是好的,也比她把所有的情緒都埋在心底好。

唐硯喬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能抿緊了唇,任她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道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舒童終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安靜了下來,渾身的無力的靠在他的身上,雙眼無神的看著不遠處。

唐硯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還在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下意識的伸手擋在她的眼前︰「不要看了,你也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等傷口長好,你就會恢復從前的樣子,不要怕。」

祁舒童動了動唇,吐出一句話︰「不可能的,我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從前的樣子。」

唐硯喬心中一陣刺痛,聲音不禁沙啞︰「按照周醫生的方案,手術還沒有結束,至少還要做兩次,你還願意繼續做嗎?」

祁舒童渾身僵硬,許久沒有說話。她害怕了,想到唐黎昕為她描述的場景,她就怕的渾身發抖。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起拒絕的後果。

「只要你告訴我,你不想做這個手術,我就不會勉強你。」他輕輕的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害怕嚇到她。

「可是……」

「沒有任何條件,我也不會拿你的母親威脅你,無論如何,我都會負責她到底。」唐硯喬毫不遲疑的說道。

祁舒童抿了抿唇,終于開口︰「我不想做手術……」

「好,那就不做手術。」唐硯喬覺得喉嚨有些發緊,「你看,這麼久以來,我什麼時候勉強過你?即使你那麼抗拒懷孕,我也不曾把你母親作為籌碼,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祁舒童垂下眼楮,輕聲開口︰「周醫生說他從三個月前就拿到了我的照片,如果不是做足了準備,他不可能對我的情況那麼清楚。」

所以第一眼看到她,周醫生就可以迅速擬定方案,不需要準備就直接手術。不由她不信。

「當初確實是我聯系了周醫生,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可是沒有多久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知道這樣做有多愚蠢。」唐硯喬聲音沙啞,「我早已告訴周醫生,這件事到此為止,更沒有派他為你做手術,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媽媽安排的,如果我知情,我一定會阻止。」

祁舒童輕輕一顫。

如果他曾經動過這個念頭,就說明這件事本身並不會讓他有心理障礙,假如他當初沒有打消這個念頭,他要做的就是讓她心甘情願的躺上手術台而已。所以,本質上,他還是和唐陳惠一樣,相信金錢和權勢的力量,只不過他的做法不會像唐陳惠那麼不近人情罷了。

祁舒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對她有一絲絲的憐惜。他的所有溫情都好像籠上了一層紗,她無法觸模到真實。誰讓她從一開始就以替身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如今她又如何能相信他的溫情和憐惜是給予她的?

只是,這些問題她恐怕永遠也沒有辦法問出口,所以她最終輕輕點頭︰「好。」

「你還是不相信我!」唐硯喬忽然勒緊了她,語氣帶著壓抑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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