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鸞策 戲鸞策 第四十四章 泉

作者 ︰ 若蕭

半年前,有傳聞信陽當地天降奇觀,在東郊的一個早已干枯了數年的河床內,一縷泉水從干裂的石縫中溢出。這還不算什麼,最驚奇的是,就當初第一個見到此景的老農說,泉水冒出的一瞬間,原本下了多日的雨一下子虹銷雨霽,空中滿布的烏雲豁地開了一個口,雲層後的太陽透過那個小口射下五彩的光芒,正好照射在那泉水之上。

而下一刻,光禿禿的河床上一下子冒出了點點翠綠,一眨眼的功夫就郁郁蔥蔥,繁花似錦了。老農的眼前出現了草長鶯飛的景象,震驚之余又被這神奇吸引,慢慢踏入了泉水中,只覺得這泉水不同周遭寒冷的氣溫,溫潤的讓人全身舒暢。

回去之後,老農同家人還有村民說了此等奇觀,村民前往也是嘖嘖稱奇,但是大多看過罷了,這里地處偏遠,就算有著一小汪泉水,也不足夠灌溉成百畝的田地,這事驚奇了陣慢慢就被淡忘了。

隨後過了半個月,老農發現了身體上的異常。過去常年務農,腿上落了病根一到陰雨連綿的天氣,膝蓋一直到腳腕就像是千萬只螞蟻在噬咬讓人痛苦不堪,而這次寒冬里的雨水足足下了三日,那磨人的疼痛卻是沒有來臨。

左思右想就覺得一切的可能就是那憑空冒出來的泉水,馬上和家里的老婆說了這事,老婆又在河邊洗衣時和同村的張家媽說了,一傳十十傳百,過了短短五天,之前還無人問津的泉水集聚滿了前來一試真假的人。

後來的傳聞,愈加夸張離奇,說是泉水在夜里會散發了金光,治愈百病,很多疑難雜癥在喝下泉水之後就自動痊愈了,更有甚者說是有個一個年芳二八的姑娘,某晚暴斃身亡,家人絕望之際抬了斷氣的人泡在泉水中,說來神奇,剛浸泡在里面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女子煞白的面色變得紅潤,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竟然模了細微的鼻息。

一直約莫浸泡了一個時辰左右,村里的赤腳醫生把了女子的脈象,一切平穩完全就是一個健康人,女子也緩緩睜開眼對了淚眼婆娑的老漢老婦喚了聲爹媽。本身起死回生這類事情荒謬的很,若歸到詐尸或是惡靈更是讓人不敢多談,但是所有人都認為是泉水的神效。

周圍村民乃至鄰縣的人,都拖了病重的身子前來。而這些事情,傳到京城也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有喜愛拍馬的臣子直說這是仙跡顯靈乃大昱帝王萬福之象,為當今聖上賢德感化上天造福于人間,齊瀟听後只是淡淡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

誰都沒想到隔了不到三個月,齊瀟有次主動和內閣的極為要員,提出要去信陽見識一下傳聞中的泉水,大家疑惑齊瀟的態度轉變,又馬上想到了原因。

坐上龍位,享受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奢華,定人生死掌控殺權,而掌握了一切卻無法逃離生死界限,這就難怪歷代帝王得了權力都會想去覓得長生不老之術,看來一直被傳頌的女帝也逃不開對死亡的恐懼。

幾個大臣當然贊同齊瀟的決定,立馬就要去準備東巡的事宜,不過齊瀟卻是否決了東巡的提議,理由便是,全國舉辦義學雖說地方政府傾力相助,但是國庫同樣耗資巨大,而之前祭祖又是花費了不少,最近楚屏北上北旬,五萬精兵鐵馬糧草配給哪個不需要錢。

微服私訪是最後的決定,匆匆準備了一個多月,在五月中旬,四十多名隨從化裝成了一旅商隊,前往信陽。

離開京城,周圍變得荒無人煙,路面由石道變成一條窄小的土道,前往信陽的官道不像去往昴山那樣修建的平整專供天子巡游。

齊渃被一路顛簸了頭暈暈的,齊瀟坐在對面的長椅上,靠了靠枕閉目養神,過了許久,馬車停了下來,魏池羽掀了門簾通告齊瀟,前方有個專供過路旅人歇腳的客棧,一路過來齊渃只是坐在馬車內就覺得全身被顛的快散了架,更別說外面頂了烈日行走了一天的人。

這里離京城還不遠,雖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但是客棧的布置還是相當的俱全,除了馬廄,院前還用木板做了個圍牆,院里是一棟兩層高的木樓,掌櫃看到這麼一筆大生意眉開眼笑的把最好的位置騰出來讓齊瀟坐下。

現在是五月,正好是商隊做生意最繁忙的時刻,大廳里已經坐了四桌人,從齊瀟與齊渃走進的一刻起,四桌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匯聚到齊瀟這里。

其中一桌上明顯是夫妻二人,男人夾了菜的筷子懸停的半空,嘴巴張大了愣愣的看的發直,對面的女人咬牙咧嘴扯了男人耳朵往自己這邊轉,男人哎喲喊疼的回過神,另外的三桌清一色的漢子,曬了黝黑的皮膚看得出是常年奔波在外的生意人,齊瀟對四周的目光視若無睹,坐在椅子上點了幾個菜,又問了店里剩下的房間。

掌櫃為難的估模了外面的人馬,除了一塊走進來的三男兩女,剩下四十人就算睡了地板,也是住不下的。

魏池羽看出掌櫃的為難,先讓他準備好飯菜,給外面的人端去,然後把剩下的房間全都包了下來。

看來者出手闊綽,也不問價格就把房間都給包下來,掌櫃心底的如此算盤早已打好,眯了笑道︰「這位公子,小店現在還剩一間上房三間中房三間下房,上房一晚一百文,中房為五十,下房是二十,馬廄一匹馬本來過夜應該收個一文草料的錢,不過公子第一次來,算是交個朋友,草料的錢就算了,我等會把草料屋還有雜室打掃下,雖說不比屋子里,好歹可以擋風遮雨,算個二十文錢,您看如何?」

這個價格放在京城里的確公道,但是放在這里顯然是獅子大開口,不過荒山野嶺的獨開這家,隨從們趕了一天路辛苦的很,越往東離開京城越遠可以借宿的客棧會越少,魏池羽不想多嗦,掏了些碎銀子放在掌櫃的手里道︰「就這麼辦吧,快些把你們這里拿手菜都端上來。」

掌櫃接過錢,放在中心里掂了掂立馬眉開眼笑的吩咐小二這里招待著,自己跑去後面廚房催促了廚子做菜。不一會功夫,幾碟小菜端了上來,有醬牛肉,燒雞,什錦蔬菜,面餅還有冬瓜湯,又出鍋了幾大碗面條端去給外面歇息的隨從。

菜色不算多麼豐盛,不過餓了一天大家完全顧不得那麼多。桌上除了齊瀟、齊渃和魏家兄妹還有一個目子臉的男人名叫楊懷,年齡在三十上下,同魏池羽一樣做了僕人的打扮,齊渃記得當時在馬場,這個男人便是和魏池羽一起跟隨在齊瀟身後的那人。

男人先行舉筷,把每個菜吃了一遍,過了一會,微微點點頭,齊瀟才舉筷吃起來,這頓飯大家吃的很是沉默,完全不像隔壁幾桌劃拳踫杯的氣氛。

快吃完的時候,魏池羽對了齊瀟道︰「小姐,剛才掌櫃說上房在樓梯上去右拐的最里間。」然後轉了對齊渃道︰「二小姐,這次只能委屈您住一下中房了,我讓掌櫃他們好好給您收拾一下。」

齊渃剛點頭,齊瀟放下筷子道︰「不是只有七間屋子嗎,外面女眷們總不能讓她們同男人一塊混馬廄吧。」然後對了外面抬抬下巴,「我和渃兒一間便好,剩下的你安排,讓女眷和隨行的醫生們到屋里住。」

剛說完,就听到隔壁桌的男人猥瑣的笑道︰「妹妹沒地方住,可以到哥哥房間里來啊,晚上可是讓你好好快活。」魏池羽和楊懷拳頭一緊剛想起身過去,齊瀟抬手讓他們稍安勿躁,斜眼瞟了鄰桌的幾位大漢,眸子中閃了冰冷如刃的目光,剛才還一臉□的大漢馬上被這目光凍的打哆嗦,別過眼神低頭喝酒。

魏池羽環視了周圍,那些不知真相色膽包天的男人,喝了這里的劣等燒酒,漲紅了臉邪yin的盯著齊瀟和齊渃二人。

按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短刃,魏池羽壓低聲音道︰「也好,小姐和二小姐住上房,我和楊懷住左右兩間也好保護。」

外面跟隨的侍從里,侍女為九人,其余三十人都是男性,里面有侍衛也有太醫和文官,最後安排下來,齊瀟和齊渃一間,左右兩間分別住魏池羽還有魏秉誠和楊懷,剩下的由侍女和文官們分配。

所謂的上房也不過是加了個屏風和梳妝台,一個六尺的紅木架子床雕刻了些簡易的花馬山水,八仙桌四周放了四條長凳。

小二端了熱水上來,兩人簡單洗漱後,齊渃對了那張六尺大床猶豫一陣,轉身從櫃子里找出了備用的被衾道︰「瀟兒快睡吧,累了一天。」

一邊說,一邊把被衾鋪到長凳上,又拿了兩條長凳左右架起,不會時間,一個建議的臨時床榻就完成了,還來不及躺上去感受一下,齊瀟走來一把掀掉了剛鋪好的被衾︰「這床大得很,兩人睡不會覺得擠。」不容分手的把被子隨意疊了幾下塞回櫃子里,「渃兒想要吃苦歷練,之後有的是機會,今天還是好好睡吧。」

齊渃還躊躇不決,齊瀟將她拉到床邊讓她坐下,手指模到被衾松軟光滑的表面,被衾的面子上紋了清水蓮花圖,針針線線的絲質讓齊渃心突突跳起來,齊瀟自然的月兌去沾染一天風塵的外衫,只著了件中衣,對時常露出痴痴傻傻表情的齊渃道︰「難道渃兒打算穿了這件外衣睡覺?」

搖頭,齊渃听命的把外衫月兌下,疊好的放在了床頭櫃上,她有些腦袋轉不過來,只能听到心髒的跳動聲和呼吸聲,按部就班的鋪好床躺下。等一切反應過來,屋里已是熄燈,齊渃躺在了床的內側。胸口的心跳還未平息,身邊的人呼吸平穩似是已進入夢鄉,右手觸踫到了那人的手指,那邊傳遞來的溫度沿著右手傳遞到全身,猶如星星之火點燃了全身,一股莫名的燥熱讓齊渃不舒服,想要翻身又怕吵醒身邊的人。

閉上眼楮,默背孝經讓自己安神下來,終于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是睡著了,又被外面的一陣風聲吵醒,睜開眼偏頭看到齊瀟靜謐的躺在那,今天剛好是五月十五,外面晴朗的月色透過紙窗照進朦朧的銀白,把她好看的側面勾勒除了一抹銀邊。

這人生的如此好看,讓齊渃覺得怎麼都看不夠,黑暗又安靜的環境掩藏了齊渃的舉動,讓齊渃可以肆無忌憚地注視她,沒人來打擾。看她修長微翹的睫毛,晶瑩細白的肌膚,高挺的鼻梁和如蝶翅般的鼻翼,隨了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平日里剛毅的薄唇這會也在月色下,更為柔和。

正看得入神,齊瀟的睫毛顫抖了下,慢慢睜開,轉過頭對上齊渃的視線︰「不睡覺一直看我干嗎?」

連忙收回眼,「你,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像是被當場抓到偷吃東西的孩子,齊渃心虛的狡辯。

「氣息不穩就知道你沒睡著,剛才一開始氣息亂的很,之前才好點,不過是對了我這邊,沒睡著還對著我,不是看我,你還是透視眼嗎?」

沒想到齊瀟還認真的解釋了,讓齊渃懊惱的啞口無言,賭氣的翻過身平躺閉了眼不再看齊瀟。齊瀟被她這孩子的模樣弄得有些好笑,重新閉了眼,淡淡道︰「那你看吧,不過明日還要趕路,別看太久。」

被齊瀟說的哭笑不得,齊渃想著該如何去反駁,齊瀟忽然道︰「裳兒那丫頭該不會是又給你帶了一大堆行裝吧。」

不解齊瀟為何說起這個︰「比上次略多了一點。」

「明天整理一下,不重要的就放在後面的馬車里,必備的收拾個小包吧。」

「為何?」

那邊沒有回答,轉頭看到齊瀟又是閉了眼睡去,,齊渃只能繼續背誦剛才背到一半的孝經,正當再次迷迷糊糊要睡著時,齊瀟卻是一個翻身右手攬住了齊渃的腰,抱進自己懷里,瞬時,齊渃整個人都在齊瀟的懷抱中,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有猛地起來,臉上燒起一片,她不知道齊瀟這突然的舉動是為什麼,忽然腦海里閃現過各種畫面,竟都是一段段難以啟齒的夢境。

難道……難道……

正當齊渃胡思亂想時,齊瀟唇瓣貼近了齊渃的耳畔,雙唇開闔貼了齊渃的耳廓帶起陣陣酥麻,呼氣幽蘭,吹拂過齊渃的右耳,讓她渾身一陣酥軟。

「莫動,屏住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成

好了……作者又傷掉了,好不容易有些胖胖的存稿君木有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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