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醒醒了,起床吃飯了!」耳邊有人在叫她。
鄢芷月緩緩睜開眼楮,看到的是風蝶依滿臉擔憂的神色。
她晃晃沉重的腦袋,她怎麼會在這里?她記得應該是在鬼王禁地才對,她記得當時昏過去了!
「蝶依,我怎麼了?」她疑惑的問。
「芷月,你怎麼回來後這麼能睡,都睡了一天多了!」
「我是怎麼回來的,我怎麼不記得了!」她敲敲腦袋,試圖回想起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兩天沒有回來!我真的擔心的不得了,怕你人生地不熟的會迷路。好在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去你的房間,發現你已經躺在床上睡了!我還想問問你這兩天去哪里了?」
「啊?我••••••」鄢芷月猶豫著,「其實我確實是迷路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這兩天腦子老是昏昏沉沉的,好像記憶力下降了好多,總覺得沒精神,而且總是動不動就想睡覺!既然我兩天沒有回來的話,或許我是在外面睡著了,所以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至于我怎麼回來的,那我就真的不記得了!」
前面的話是她扯得謊,後面一句倒是真的。在鬼王禁地被那陣怪怪的味道迷暈了之後,她就不知道了。
「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風蝶依有些激動,「我真是怕我照顧不周,所以你才離開!這麼多年,我身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朋友,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了寂寞,我真擔心你的不辭而別!」
「沒有!不會!」鄢芷月擺手,「你能夠收留我,我已經感恩戴德了!別說你招待的周到至極,就算是不周到我照樣也得感激!我怎麼會不辭而別呢?」她搖搖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對了,今天多少號了?」
「十九號!」風蝶依語氣中突然換上了濃濃的哀傷。
「十九號?」鄢芷月一愣,明天就是鬼王大婚的日子,那麼風蝶依••••••
「蝶依!」她抓住了風蝶依的手,「是不是明天?」
「恩!」風蝶依點點頭苦笑不已,「沒想到這幾天過的這麼快!這都是宿命吧!躲不開,逃不掉的!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沒有機會改變什麼了!芷月,很抱歉,以後我不能在你身邊了!我知道你沒有去處,以後你就住在我家中吧!多久都可以,等到什麼時候找到離開鬼城的方法的時候,你便離開吧!」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改變這一切的!」鄢芷月急急抓住她的手。
「沒有機會了!」風蝶依絕望的搖搖頭,「我早就知道沒有機會了!明天一早,鬼王的人便會過來迎親!不可能了!」
「蝶依,相信我,還有機會的!你還記得你的父親母親嗎?他們不是絕望之後跳入了絕命崖?可是,他們不是都活命了嗎?而且也離開了鬼城!或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說不定還有一線的生機!我想,這樣總比嫁給鬼王的生機要大!」
風蝶依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對啊,芷月!你提醒了我!」她驚喜萬分,「父母當年既然能夠跳下絕命崖而不死,說明,那里的生還的機會絕對很大!芷月,真是謝謝你!或許,今天我真的可以逃離!」
「恩!不如就趁今晚,我與你一同離開!你不是曾經問我如果有機會可以帶你去外面的世界,我會不會幫你,今天,我就帶你去夏淵國,去那個有太陽的光明的國都!」
「恩!好!」風蝶依激動不已,可是鄢芷月沒有看到的是,她低下眼眸的那一刻,眼中盡是狠悷。
傍晚終于來了,夜幕降臨的鬼城再次籠上了一層陰森恐怖的氣息。月亮像是被生生削去了一塊,光亮也不再那樣分明。那半月的周圍,開始暈出一圈圈的霧氣,讓這詭異神秘的夜晚更加的陰森。
鄢芷月早已收拾好了包袱背在了身上,然後敲開了風蝶依的門。她想早些過去,兩人商量一下路線,然後深夜之後再悄然離開。
她正面對的窗子站著,那一刻,鄢芷月忽然覺得她的背影冰冷至極。
「蝶依,我們走吧!」她說。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
「蝶依!」她又叫了一聲,「蝶依,你怎麼了?」
「哼!我很好!」冰冷的聲音從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中傳出。
「你••••••蝶依,你怎麼這麼說話?你為何今晚的話如此冰冷••••••」
「我怎麼這麼說話?」風蝶依猛然轉回了身子,「我一直都是這麼說話!只不過,你天真的不知道而已!鄢芷月,你真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你竟然看不出,其實,我風蝶依是這個世界上最狠毒最自私沒有人情味的女人!」
鄢芷月身子猛然一晃,「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意思是,今天晚上,是我離開而不是我們離開!看來,我當初的戲演的真是很逼真呢!你竟然全部信以為真,鄢芷月,你真是單純的可以!」
「蝶依,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那些關心的話,原來都是你在演戲!枉我還將你當做朋友!」鄢芷月心痛的說。
「不錯,我一直都在欺騙你!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包括我同你說過的話,講過的故事,都是在騙你。只要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我說什麼都好,我什麼都說。因為,你根本無法證實,你只有選擇相信。怎麼樣,現在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錯,我很失望!」她閉上眼楮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猛然睜開,「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若是想走,你如何能夠攔得住我!」
「看來芷月你真的是不了解情況!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早就在我給你穿的衣服上下上了毒藥。雖然很少的量,可是我算準了今晚你會毒發的!不過你放心,那不是什麼劇毒,只是讓你渾身失去力氣的藥而已!你不是已經有了感覺了嗎?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鄢芷月身子一顫,「原來是你搞的鬼,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只是想讓你替我代嫁而已,這樣,我好有時間逃離!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想不到跳絕命崖逃生嗎?從你說我的父母沒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之所以遲遲不走,是因為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不過,今天是最後逃離的時候了,我決定不再去找了!今天見你的時候,我同你說出那樣一番話,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失蹤的這幾天有沒有覺察到什麼。沒想到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現,竟然還告訴我跳下絕命崖會有一線生機。鄢芷月,你真是傻的可愛!哈哈哈••••••」風蝶依自負的大笑了起來。
鄢芷月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你若是直白的告訴我,我會答應你替你代嫁的,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畢竟這條命都算是你的!」
「可是,我這樣做比較保險,難道不是嗎?」
「是,不錯,這樣真的很保險。」鄢芷月苦笑著點點頭,「你看,你下的毒真是管用!我真是想跑都沒有力氣跑很遠了!」
「鄢芷月,你真是傻的可以!奧不,應該是最蠢的可以!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傻最笨的人了!你會將我風蝶依當做朋友,你知道嗎?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鳳蝶依陰笑著,「你想象不到,我是一個多麼自私殘忍心狠手辣的女人!可是,這一切都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逼的!鄢芷月,你不要怪我這樣對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傻!」
「可是,傻人有傻福不是嗎?」鄢芷月抬眸,神情中卻盡是失望。
「呵呵,福氣?明天就要嫁給鬼王,我看你哪里來的福氣!可惜,我看不到你成最那個詛咒的祭品的血淋淋樣子了!不過,我寧願仁慈一些,將你最純潔最善良最單純最傻的一面留在腦海中。」
「那倒未必,或許鬼王念在我是一個無辜的人會放了我,並且•••••還會不惜一切的將你抓回來!」
「鄢芷月,你不用在這里逞口舌之快!你嘴巴再厲害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我怕你走了之後我沒有機會再逞口舌之快!所以,趁著你現在還沒有走,我發泄一下憤怒。」她輕輕喘了口氣,這一口氣講完這句酣暢淋灕的話還真讓她覺得有些累。
「呵呵,真是可笑!今天我算是看到了,你除了有一張嘴,卻是沒有腦子。你嘴上的功夫再厲害,你還不是一樣沒有看出我的別有用心嗎?我只是講了一下那個令我恥辱的身世而已,你就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這只是我的有意引導而已,你竟然真的去了那個鬼王的禁地!真是可悲啊!哈哈哈哈••••••」
「哼!」鄢芷月冷笑一聲,「你應該慶幸我的可悲,不然你怎麼••••••能夠達到目的!」她似乎有些無力的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看你那麼可憐,臨走之前,我發發善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也省的你死不瞑目!」
「好啊!我洗耳恭听!」鄢芷月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還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這鬼城來到嗎?還記得那絕路崖上的老婦人嗎?」
「原來是你!」鄢芷月放在桌子上手情不自禁的攥了起來,「原來那個老婦人是你化妝的,是你將我引到了這里!」
「哈哈哈••••••」風蝶依瘋狂的大笑了起來,「不錯,是我!那個老婦人是我喬裝的!怎麼樣,那日在絕路崖邊上,我唱的那首歌吹奏的那首曲子是不是很好听呢?」
「好听!真的很好听!」鄢芷月咬牙切齒般的重重說道,「若是不好听,怎麼會將我引來?說••••••你引我來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當然是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找尋離開鬼城的方法,然後帶著它離開鬼城!而你,能夠幫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同樣也能夠幫助我離開鬼城!」風蝶依面目突然猙獰了起來,「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個鬼地方!你以為我不知道除了鬼城之外還有其他的地方嗎?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外面有一個國家叫做夏淵國,我羨慕那里的生活,所以,我想去那里。可是,相公冒死給我帶來的消息便是,我若是想離開,就必須要將你引來,為我指路!令我欣喜的是,你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離開鬼城的方法!原來就是跳入絕命崖!」
「那日在鬼城禁地中,你翻遍那里的藏書,就是為了找你想要的東西是不是!還有你要我幫你打開那第三重門是不是也是為了找那樣東西?」
「不錯!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當初我裝扮成老婦人將你引來,然後騙你說鬼城禁地有一位看守禁地的老婦人。果然,你沖著那個老婦人真的去了禁地!我就是為了讓你去禁地,所以編出了這樣的謊言,演了場這樣的戲。」
「不過••••••可惜的是,你還是沒有找到你要的東西不是嗎?」鄢芷月有氣無力的說,「你原本以為這鬼王禁地的第三重門會藏有你想要的,可是,我幫你打開的時候,你看到的竟然是冰棺中那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所以,你才會那般的驚恐!其實,那時候,我應該有所覺察的!」她無力的笑了笑。
「沒錯,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從未有過的恐慌。直覺告訴我,她一定與我有著什麼聯系,而且還是對我很不利的。所以,我逃離了回來,也正是那次,促使我決定離開是最重要的,那件東西不要也罷!可是,我回到家,你竟然遲遲沒有回來!我很害怕你會不回來了,這樣我的計劃就被打亂了!沒有人替我代嫁,那麼鬼王一定會很快發現,我一定不能逃離很遠。」
「呵呵!什麼擔心我的安危,擔心我迷路••••••蝶依,你真的有一張很會演戲的嘴啊!」鄢芷月苦笑著。
「我不那樣說,怎麼能夠得到你的信任呢?沒想到你回來之後,竟然什麼都沒有察覺,還如此為我擔憂,告訴我逃離的方法!哈哈!鄢芷月,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善良的傻好人啊!」
「是啊!現在,我才遲鈍的知道,原來我一直被耍的團團轉!我還以為,自己遇上了生命中的貴人,原來是遇上了生命中的惡人!」
「還記得第一晚在鬼冢的時候你說過的話嗎?你說,其實活人比死人可怕一千倍!我其實再贊同不過了!我當時就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之後,會不會覺得很諷刺呢?當時在你身邊的,只有我一個活人而已,而且還是那個比死人可怕一千倍的活人!」
「對啊,現在想起來,真的是覺得很諷刺!」鄢芷月繼續苦笑著,「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卻偏偏還是著了它的道啊!我真的沒有想過,救了我一命的美麗女子,竟然是一個大惡人!」
「救你?呵呵,我不過是怕你真的死了,我的計劃豈不是全部泡湯了嗎?那天,我用幻象將自己喬裝的老婦人展現在了絕路崖上,就是為了將你引來。然後,我設了一個陣,故意將你引到了鬼冢,不過是為了制造與你邂逅的機會而已!這些,你根本沒有察覺吧!」
「不管是什麼原因,你確實救了我一命••••••我這人恩怨分明,既然你幫過我,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會報答你••••••」
「你的想法跟別人還真的不一樣!讓我覺得你很虛偽!」
「蝶依,你有沒有發現你看待事情太過極端,太片面,太扭曲?你是不是覺得,除了邪惡,所有的美好品德都是虛偽?」
「沒錯!我風蝶依的世界里,只有邪惡是真實的,其他的,善良,正直,無私••••••通通都是假的!」
鄢芷月搖搖頭,「蝶依,你曾經受過的傷害真的太深了!已經完全超過了你的辨別能力,你已經被傷痛徹底的扭曲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鄢芷月,不要以為你是可以拯救蒼生的觀世音菩薩!所以,我用不著你來說教!什麼辨別是非,我不需要!我做的就是正確的!」
「好!我不說你,其實你看我現在病怏怏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力氣說你,更沒有什麼力氣裝聖母。我只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你唱的歌,被你吹的笛聲引來!為什麼它們會給我帶來震撼般的憂傷還有悲痛?可不可以告訴我••••••它們與我到底有什麼關系?」
「與你什麼關系這不是我關心的,我關心的是,相公曾經冒死從鬼王城堡中偷出了這個,他說,鬼王要找的人,最鐘情于這首曲子還有這首歌。所以,我開始每日每夜的練習吹奏,練習唱歌。終于,我能夠將它們表演的極好!相公說的沒錯,果然,你被吸引來了!」
「看來你也不知道啊!」她失望的嘆了口氣。
「與我無關的事情我為什麼要知道?」
「正好,你處心積慮的將我引來,最終卻跟我一樣,還是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倒是覺得挺安慰!」鄢芷月冷笑了兩聲,「那日,你同我講述了那麼多,有意提及那個老婦人,故意引我去禁地。想想我真是太輕易相信你了。我幫你打開了第三重門,不過,你沒有想到里面不僅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反而有讓你如此恐懼的東西,恐懼到放棄了去尋找你苦苦找尋的東西。不過,這倒是蠻諷刺的!」
「諷刺?呵呵,鄢芷月,我覺得現在的你才是最諷刺的!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有什麼資格諷刺我?你知道我為了那個東西我嘗試了多少次嗎?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潛入禁地,每次我都會找遍所有的地方,可是每次都是空手而歸。唯有那第三重門是我最後的希望,我覺得里面一定會有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不擇手段的將你引來,然後為我打開了那第三重禁地的門。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的興奮嗎?我想我馬上就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一切離開了,可是我沒有想到是,鬼王禁地第三重門的水晶棺中,會躺著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怎麼會讓我不驚恐,直覺告訴我,她一定與我有著某種聯系!所以,我意識到,我必須離開了!」
「你想不想知道水晶棺中的人是誰?」
風蝶依渾然一驚,「你是鬼王這麼多年一直等待的人,那日我離開之後,那你一定見到了鬼王!」
「你不用驚慌,他要是說了關于你的什麼,我今天還能對你所做的一切毫無察覺嗎?他只是同你初見我那天一樣,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而故事的女主角就是那棺木中的女子,她是鬼王的妻子。」
「什麼?妻子?」
「不錯!這就不難理解,為何你要嫁給鬼王,或許是因為你長了跟她妻子一模一樣的一張臉!那天,我還見識到了鬼王的殘暴,我能活著回來,我想真的是慶幸至極!」
「鄢芷月,我也慶幸的很!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逃出禁地的,可是,你竟然完好的回來了,而且竟然對我的所作所為依舊一無所知。也許,我做的這些真的很隱秘,連他也不曾知曉,原來鬼王也不過如此!」
「蝶依,我想你太過自負了!你恐怕小看了鬼王的能力!你的所作所為,我想他不可能一無所知!至于為何不阻止你,就不得而知了!」
「哼!他知道了又如何!我已經決心離開,無論如何我也要嘗試!我寧願死,也不要嫁給她!」
「鬼王他那麼殘暴,你不願嫁給他也是可以理解!」
「不願嫁給他?哈哈!鄢芷月,恐怕你不知道吧!這輩子我心甘情願嫁的男人只有相公一人而已,而且,還是在他死後!哈哈哈••••••」
鄢芷月像是審視著一個陌生人那般,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問︰「為什麼?」
「你或許體會不到,一個從小缺少親情,日日在被人毒打之中度過的人長大後會成為什麼樣子!我就是那樣的,我冷漠,孤僻,難以親近!你覺得的我曾經遭受過那非人的待遇,我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輕易的將心交給一個人嗎?不會的,我的心比石頭還堅硬,寒冰還有刺骨!我曾告訴你一年前我被相公的真誠與關愛打動,決定嫁給他,那其實都是假的!他真正打動我,是在半個多月之前,也就是他進ru墳墓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