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笑著,直視著鄢芷月清色月光下姣好的面頰,那光芒中流露著勢在必得︰看來芷月你真的是不同于一般人啊,人長得美,連頭腦都是那麼的機智。真是讓本太子越來越喜歡了!
夏卿言嘴上說著歡喜,可是真實的又有多少?不過是為了出氣而出氣,為了發泄而發泄,甚至只是為了滿足他哪一點點自以為高不可攀的孤高與傲氣!只是,他現在還不曾發覺。
鄢芷月倏地站了起來,抱拳︰「殿下說笑了!」她臉上不自然的笑容中有著明顯的惶恐之色,那壓人的氣色似乎讓她喘氣都覺得困難。她慢慢的抱緊了拳頭,「芷月只是覺得答應別人的事情,決不能食言!所以,情殿下見諒!」
「奧,呵呵,沒事,沒事!芷月,你好像反應過大了!」他也站了起來,踱步到鄢芷月的身後,掃視著她修長的披散而下的烏黑的發絲,突然附在了她的耳邊,「芷月,那麼下次我在芷月你答應別人之前就來找你好了!」
鄢芷月渾身不自主的一顫,心中暗暗驚恐︰他好可怕,近乎**的可怕!
夏卿言似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突然側開了身子︰「其實,我一直覺得,我沒有任何的地方比淳于凌 差。呵呵••••••」他笑了兩聲,「自然,他做得到的事情,我也一樣可以做到到!你說,是嗎?芷月?哈哈哈哈•••••••」他大笑了幾聲,身影一閃已經不見。
鄢芷月攥緊了拳頭,她身上早已冷汗連連。雙腿似乎是不听使喚一般,她癱坐在了有些冰涼的台階上。
她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位高權重人爭強好勝的戰利品。
似乎只要是與淳于凌 有關的,夏卿言都會充滿著敵意,要麼搶過來,要麼去毀滅。他那種唯我獨尊的姿態促使著他不甘人後,促使他不願意有一點落後于他人。所以,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別人踩在腳下。
鄢芷月怔怔的坐在那里,她惶恐著,今晚夏卿言身上的煞氣讓她想到了可怕的未來。她怕夏卿言有一天會不擇手段的對付淳于凌 ,而自己卻只能變成他的負擔。
「啪!」一滴淚順著她的眼角滴落在台階上,發出輕微的脆生生的響聲,鄢芷月恍然回神。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然後起身,朝著某個能夠給她溫暖的房間走去。
那房門閉著,沒有點燈。鄢芷月走了進去,月光在屋中映出門框斜斜形狀之後便被黑暗包裹,她模索著坐在了桌子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等待。
窗外,疏影橫斜,只是這窗外朗清照,門里愁煞人。她唯一的期盼便是,祈求著那人趕快回來,然後,捂熱她現在的內心的冰涼一片,驅散她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懼。
鄢芷月手臂放在桌子上,靜靜地等著,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然後睡了下去。
她睡得好香,夢里沒有人清擾。
月色撩人,盡情的揮灑著清冷的光輝,射在柳樹梢頭,照在青青草叢,穿過低矮長廊。投入窗欞中,靜靜包攬,卻包圍不到靜靜沉睡的人兒。
門輕輕的開了,鄢芷月茫然的驚醒。清白的月光下看清那仙人一般的白衣身影時,她倏地站了起來,驚喜的喊︰「凌 !」
淳于凌 被這熟悉的帶著喜悅還有淡淡的驚慌的聲音驚了一下。他尋著聲音望去,桌子旁邊,隱約站著一個人,側著身子,站的筆直,正靜靜的看著他。
「芷月,站在那里別動!我去點燈!」他慌忙的一伸手,止住她的動作。
他走到桌前,拿出火折子點上燈。
腰上突然環上了一雙臂膀,接著便有一張臉貼在了他的背上,柔軟的,溫熱的。
「凌 !明天我陪你一起查案,好嗎?」鄢芷月口氣中帶著淡淡的哀傷。
「好,怎麼了?」他寬寬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手背,柔聲問道,「手為什麼這麼冰涼?」他彎下手掌將那雙手縴細的拳頭緊緊握住。
「凌 !」鄢芷月輕輕的叫了一聲,「你保護好自己好不好,不要讓自己受委屈,受傷,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
淳于凌 重重的點點頭︰「好!」
一滴熱淚濕潤了他後背的衣襟,他輕聲問︰「怎麼了?」
鄢芷月吸了吸鼻子,然後放開了他的腰。立時,她恢復了平常那嘻嘻哈哈的表情。
淳于凌 轉過身來,與她靜靜地對視著。
「沒事!就是擔心你人這麼好,這麼老實巴交的,怕你被欺負!」她笑嘻嘻的說,眸子中閃現了異樣的神色。
淳于凌 細心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憂光,他懂她。知道他不想自己擔心,知道她有些強顏歡笑。
「真的沒事?」淳于凌 又認真的問,眼神直直的盯著她,直到盯得她心虛了。
「哎呀,算了算了!我敗給你了!」鄢芷月擺擺手,「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如果遇到你不情願做的事情,但是又因某種情況拒絕不了,你會怎麼做呢?」
鄢芷月掩飾的很好,她盡量的讓自己的話語說得輕松明快。不想讓他擔心,不想給他困擾,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終究是需要自己來獨自面對,自己解決的。而他的護翼,縱然溫暖,可是她不該一直貪戀,不該將之認定為長遠跟永遠。
她充滿期待的望著他,突然間,她覺得釋然了。因為他就這麼真實的站在她的面前,完好無損的,笑意滿滿的。
「那就答應,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就。無論如何,不要讓自己的心在威脅中妥協。」淳于凌 握住鄢芷月的手,讓處于呆傻中的她坐在了凳子上。
「守住自己的心••••••」鄢芷月輕輕呢喃著,隨後她握緊了淳于凌 的手。她點點頭,放下了,什麼都放下了,「恩,凌 ,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後怎麼做了!」
她贊許的伸出拇指︰「凌 ,你真厲害!」
淳于凌 被她的話引逗笑了,他輕輕將鄢芷月摟入懷中,戲謔的說︰「芷月,你剛剛不是說我老實巴交被人欺負嗎?現在,怎麼又開始佩服起我了呢?」
鄢芷月輕輕用額頭踫了他一下,嬉笑道︰「我那不是夸你胸懷寬廣嘛!只是那個詞比較平易近人而已。」
燈火明滅處,兩個潔白的身影,就那麼緊緊地相擁。
夏季晨曦的陽光溫暖的鋪灑而來,遍布了大好河川,清澈了溪間流水,也照亮了鄢芷月靜靜熟睡的清爽床沿。
她緩緩的睜開眼楮,眼前帷幔乍現。她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的笑了笑,自己應該是昨晚抱著淳于凌 睡著了。在他的身邊,鄢芷月感覺異常的安心。沒有煩心事,不用提心吊膽,真好!
昨晚淳于凌 消失的一段時間,他將整個府里面與那天煎藥有關的人全部召集起來問了一遍。找出了與劉子敬案有關的兩個人——丫鬟小蝶與男僕阿才。
當時小蝶站在一旁,聲音顫抖,看得出很緊張的樣子。她低著頭說道︰「回公子的話,是奴婢去抓的藥,回來後煎的藥。但是奴婢絕對不敢在藥中下毒,請公子明察。」
阿才也稍稍顯得有些慌亂︰「公子,小人今早去的西山的譚泉取得水,小人也絕對不敢在里面下毒的啊!」
淳于凌 從阿才慌亂的描述中突然想到了重要的線索。
所以,一早他便有些興奮的拉了鄢芷月去了潭泉。
劇阿才的描述,譚泉是離這府邸稍稍遠些的西山山腳下的一汪清泉。那里的水甚是清澈,冰甜,只因為遠離人們居處,所以很少有人去那里挑水喝。但是如果要煎藥的話,那水是最為合適的,甜而不膩正適合藥效的充分發揮。
譚泉水依舊清澈,縱然是大水之後,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的洗淘,已經恢復了清亮。唯一不同的是,水面上漂浮著許多葉子,泉水的底部沉降著一些斷枝殘根。
淳于凌 從那泉水中拿出幾只折斷的帶著葉片的草枝,凝視著,臉色越發的凝重。
鄢芷月好奇的湊上去,看見見泉水中竟然好多這種斷草,有一些是鮮女敕的,有一些已經開始發黑,爛掉了,還有一些像是適應了這水中的環境似的,竟然長出了根。她隨即也拿起了一根新鮮的細細端詳。
這草呈現藤蔓狀纏繞,睫稈光滑。葉片相對而生,卵圓形披針形狀,葉的邊緣飽滿,先端漸尖,好像上面還有小花。鄢芷月無意中一撇,便見到周邊一些長勢良好的植株上開著漏斗形狀的淺黃色的小花,似乎正是與她手中的相同。
鄢芷月看了半晌,覺得那葉片甚是熟悉,她腦中靈光一閃。
「這就是那毒草吧!」她指著葉片,突然說道。
淳于凌 點點頭︰「不錯,這便是入腸死。這草毒性極強,尤其以葉和根的毒性最大。但若是入藥外服可治癰瘡腫毒,若要入水中服下後必死,世上根本無藥可解。」
「好厲害的東西!」鄢芷月驚訝不已,她摘下一片,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有聞出什麼味道。
「只是到了這里線索又斷了,竟然沒有任何的可疑跡象。」淳于凌 搖搖頭遺憾的說。「這周邊長有好多這毒草,那場大水很有可能會將其藤睫以勁力扭折而斷,而且也有可能是人為的將其放置到里面。」
鄢芷月擰著眉毛,也在思考著。
「可是人為說不過去啊,這草睫至少泡在水里也有好幾天了。可是那劉大人生病吃藥只是一天多的時間。」她撓著嘴角,在泉邊踱著步子,又很不贊同的搖頭,「那人沒有那麼神吧!連人家幾天後生病都知道,還專門跑來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