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夢佳期 第4章 走水

作者 ︰ 周二

青峰走後,一眾精怪散開,又是一陣香風四溢。

凌霄領著如鳴去了另一處花苑,指著一地的花草道︰「你就在這除草吧,今天弄不完,明天再弄,明日弄不完,後天再弄,看樣子主君他也不要貼身伺候著,你就做做這些吧。」

如鳴吶吶點頭道︰「我愚笨,怕唐突了…主,主君。」

凌霄瞧著她又是莫名其妙一笑,一揚寬袖,蓮步輕移,珊珊離開。

如鳴蹲揪著地上的雜草,連除草的工具都不給她,這滿地的草比花都多,要弄到什麼時候,不管了,凌霄擺明了不喜歡她嘛。

到了晚上如鳴按著昨天的樣子抱著衣服去泉邊洗澡,她來的很晚,等沒有精怪出來走動才出來,月色涼沉,確定四下無人後,原本木訥的表情立刻變的冷硬。

面色沉俊,手掌揮動,一柄長劍從掌心中慢慢吐出,握著劍柄捏了個劍訣,腳尖一點,憑空飛起,直往萬丈樓方向而去。

她耗的時間已經夠多,不想再繼續等下去,她等了太久,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就為了今日一搏。

萬丈樓從遠處看上去,樓身漆黑,四面開有菱閣窗戶,此時門窗緊閉,幽靜異常。

伸手撈住樓角上的鈴鐺,人站了上去,身體伏在上面,細耳聆听里面的動靜,她耳力極好,靜靜听了會,確定里面的精怪都已入睡。

咬著唇身體貓咪一樣躍上走廊,廊中漆黑,明明外面月色如華,這里卻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道她要找的東西會在哪里?

萬丈樓的主人住的是哪一層?

提著劍一路向上輕輕走去,從她這兩天偶爾听來的只言片語,萬丈樓有間庫房,而這里的主人有搜集奇珍異寶的習慣,她想,她要找的東西會不會在那間庫房里?

但凡寶物都有寶光,如果真像她們說的數量眾多,且都是世間難得的寶物,這樣的木窗是擋不住珠光寶氣的,細細思慮了下,提著劍繼續朝前跑去。

果然到了第二層,出了木梯,一間屋子的窗欞中隱隱透著蒙蒙的一層白光,如鳴心中一喜,幾步過去,推門就進,也許是這里的主人自詡道行高深,無人敢闖,她這一路走來半點阻撓也沒遇到。

進屋略微一開,微有些詫異,屋中並不像她所想那樣堆滿寶石珍珠之類的,發出白光的是一壁半人高的玉石,玉色溫潤,擺放在屋中央,並未雕琢的質樸樣子。

看到那塊玉料她的心陡的狂跳起來,這東西就是她要找的!!

腳步剛動,玉上的那團白光卻慢慢立了起來,如鳴一驚,那是什麼?玉有靈性?!

「你是誰?這里的侍童?快些出去。」那光影居然開口說話了。

如鳴才看清,那看上去長長的一團光是只白狐盤在玉石上,猛的一瞧壓根就瞧不清楚是個什麼。

她不答,碧華劍反手刺了過去,白狐跳下玉石,身形漸長,化成一具男人模樣,一身白衣,只是那臉上是始終是一團白光,五官模糊,看不清楚。

她心底暗道糟糕!這估計就是萬丈樓的主人,原來竟是只狐妖,也不知道道行如何,眼珠一轉,身形陡轉,腰肢一擰,滑過那個男人,就去抓玉石。

石料溫潤,正是她要找的溫玉!她的心激動不已,只要今日能拿走這靈玉,那麼哥哥就有望復活!

心底急,手中動作更是快,掌心翻轉,手指捏訣,一蓬黑霧從指間涌出直招狐妖面門,另只手從懷中掏出乾坤袋,對著玉石兜頭就要罩下。

狐妖往後退了兩步,顯然是被襲擊到了,如鳴,不,應該是冥月覺得還不夠,二指並攏,在劍身上劃過,碧華劍上迅速結起一層微藍的冰凌,寒氣迫人,朝他刺去。

狐妖白色的身影突然旋起漾成一團白霧眨眼間消失,冥月的劍頓時刺空,她一咬牙,沒時間去看那只狐妖去了哪里,念了咒,收了乾坤袋就要跑人。

推開門,肩上突然一重,一只手壓在她肩上,手的主人不知何時貼在她的背後,聲音陰冷︰「偷了我的東西,打傷了我就想跑嗎?」

冥月反手又是一掌,十成的掌力擊打在身後男人的身上,跟拍進一團棉花中一般,軟綿綿,無處發力,心底更急。

手中突然一輕,提著手上的乾坤袋被奪去了!!劈手去搶,狐妖身形又似霧氣散開!搶了一手空。

「你是何方來人,為何搶我溫玉?」

劍背在身後,搶不得,反而被奪去自己東西,冥月微微眯了眼,動了狠心!這狐妖她斗不過!拼死一搏!

指間咬在唇邊,口中急速念出繁復古怪的咒語,霎時間,樓頂上烏雲翻涌,雷聲大作!一道電光接著一道霹靂啪啦劈了下來!

樓頂轟的一聲巨響被劈掉大半,樓里的精怪們被驚醒,衣衫不整從房間奪門而出,雷聲轟隆作響,一些小妖躲避不及,慘叫一聲被雷劈成黑炭,哭聲叫聲吶喊聲遍地響起,陣陣哀嚎,電光閃爍不斷,將萬丈樓照的白晝一般。

狐妖見此慘像怒不可遏,迎風而上,旋身站上一處斷垣,身上衣衫被狂風吹的烈烈作響,掌心藍光吞吐,就要朝冥月擊來。

一頭發絲被狂風吹的旋在耳際,身上易容的法術解除,露出本來面貌,一身素衣,面孔幽白,連唇色都發白,她站在狐妖對面,牙齒緊咬著下唇,神色戒備。

萬丈樓被無數道雷電劈的只剩半棟,樓中小妖不知道死傷多少,遍地狼藉,花木被劈中,啪啦燃起,火光沖天,慘叫連連。

一圍天,二圍天,三圍天俱亮起燈火,整個四喜天都被驚動!

數道人影從下飛了過來,黑影重重,是其他的幾位君主過來了,寡不敵眾。

冥月一跺腳,萬分的不甘心,狐妖掌心中的光球轟的一聲砸了過來,她側身避過,光球擦著她的頭皮過去,一聲巨響,地上被砸出一個大坑。

捏緊了手再抿緊唇朝遠處跳去,身後呼連著幾聲尖銳刺響,狐妖的一招接著一招朝她身上招呼,她險險避開,鼻間聞到頭發燒焦的味道。

心中暗道今日不妙,扭頭去看,萬丈樓幾乎變成廢墟,狐妖跟在她身後急追不舍,雙臂伸開,像一只巨大的猛禽,面目暗沉,五官混沌。

從袖中掏出白紙,使出通靈術,迅速結印,化成自己模樣繼續朝前奔跑,本尊猛地下墜,落入懸崖萬叢樹木中,狐妖不知受騙,朝著那個假人繼續追去。

冥月抓著一枝枯樹枝,身體吊在下面,死死盯著上方,眼見狐妖從上空掠過,自己月兌離危險,才松了口氣,跳下樹枝,腳步虛軟踩在腐爛的落葉上走了沒幾步,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一頭秀發被燒的半焦,跌跌撞撞朝前沒有目的的走著,她心中的執念,她的贖罪,何日才能完成?

乾坤袋掉了,那是師傅留給她的遺物,溫玉也沒有拿到,她該怎麼辦?歡喜天被她弄的一團糟糕,那狐妖以後定也不會放過她。

碧華劍提在手中,一滴血順著劍身滴在地上,卷起袖子一看,手臂上不知道何時被劃出一道口子,血液瀝瀝朝下流著,再不包上,血液流盡,這具身體就沒用。

尋了一塊落葉積厚的地方坐下,面無表情在傷口上倒上藥粉,不痛,不悲,撕下裙擺用力扎緊出血的地方,看著天空,呼出一口氣,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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