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情傾 073 君似小黃花

作者 ︰ 冉涵(父皇如此多嬌)

說完話,汐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走去,熟料,剛走出沒幾步,衣領子被拎住了。愛睍蓴璩

「老爸,干嘛呀?」

皇玄凜放開她,指了指右側不遠處的燈謎攤︰「婭婭和小熙,你不與她們一起麼?」

她們也出來逛燈會了?汐妍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圍在攤子前的兩對兒男女正是皇叔和婭婭,玥默璃和小熙。

「走走走,老爸快走,他們逛她們的,我們逛我們的,互不干擾。」拽著皇玄凜的袖子掉頭往另一個方向疾走,這麼好的環境和氣氛,讓那幾個大燈泡破壞她與美人粑粑的二人世界,真真煞風景得很。

沒看見沒看見,都單獨行動吧。

「妍妍,你是不是在躲默璃?」

「我躲他做什麼?」

「听說今早,你與雅莛跑去客棧老板的花房,將人家養的花全給毀了,是默璃幫你們賠的錢,你是怕默璃逮著你要賬吧?」

「呃……算是吧。」訕訕地笑了笑,汐妍將手里的面具給他戴上︰「沒面具擋著這張臉,容易引起圍觀,目標太大就容易被玥玥發現,還是戴上安全些。」

一會兒要取,一會兒要戴,橫豎都是她說了算,皇玄凜笑著搖了搖頭,戴好面具,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問道︰「好好的,你干嘛去人家花房搗亂?誰惹你了?」

「不關我事啊。」汐妍立馬為自己澄清︰「是那客棧老板的女兒,叫什麼來著,春桃?春花?如花?算了算了,管她叫什麼,簡稱花花吧。昨晚我看到花花在莛兒房外偷看,剛好莛兒在沐浴,忘記拿衣服了,就喊了一聲‘師傅幫我拿一下衣服,肚兜要繡了蓮花的那件,別拿錯了’,璇夙有沒有給她拿我不知道,莛兒也沒說。不過今天早上,莛兒就沖下樓和花花打了一架。花花一個客棧老板的女兒,功夫卻很是不錯,我看莛兒打不過她,想去幫忙的時候,客棧老板剛好把花花拉走,花花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罵莛兒的師傅是yin道,還罵莛兒不知廉恥,好像和莛兒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總之罵得可難听了。」

「然後,你就為想為莛兒出頭,砸了人家花房?」什麼花花,人家叫宛如,那老板也不是普通的客棧老板,而是隱退江湖二十年的武林名宿,莛兒要能打得過宛如,璇夙恐怕做夢都會笑出來。

「沒有啦,是莛兒不服氣,四處找花花報仇,我就跟著去看看,她沒找到花花,無意中闖進花房,之後的事,唉,不提也罷,反正我是無辜的。」

「你還無辜?老板說他那兩株最名貴的君子蘭就是毀在你手上。」皇玄凜睨了她一眼,「那一屋子花價值十萬兩銀子,莛兒毀的那些花值四萬,而被你拔掉的那兩株君子蘭價值六萬。爹爹該說你眼力好,鑒賞力大有提高,還是該說你錢多得沒地方敗了,存心找個由頭敗個痛快?」

一听這話,汐妍頓時起了防備之心,用眼尾掃了他一眼︰「誰說我很有錢了?那是謠傳!別人家的公主都有月俸,我呢,也是公主吧,可你從來不給發月俸,連零用錢都少得可憐,每次跟皇叔出宮玩,想買點什麼,都是小熙和婭婭幫我付賬,超級沒面子,我敢說我絕對是人類歷史上,最最貧窮的公主!」

說著頓了頓,挽著他的胳膊,一臉諂媚地望著他,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道︰「老爸,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打什麼商量?」皇玄凜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如果要錢的話那就沒得商量。這幾年你在默璃、赫連絕、百里、還有你皇叔和小姑姑那里詐騙了多少銀子,你當爹爹不知道?再過幾年,你那小金庫都趕上國庫了。還想找爹爹要錢,宮里什麼沒有,要那麼多錢你想做什麼?」

「……」汐妍噎住了,好半響才板著一張臉,嚴肅地問道︰「你是不是偷看我的百寶箱了,還順便把我的財產清點了一下?」

「嗯,是清點了,兩百三十八萬兩銀票,十三袋金luo子,兩匣金瓜子,比去年在菜市口斬首的那批貪官污吏還富有。」

看他說得雲淡風輕,汐妍眼里頓時躥起兩簇小火苗︰「老爸,你怎麼可以侵犯我的隱私權?偷看人家的東西,那是不對的!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妍妍什麼時候也知道隱私了?」皇玄凜突然湊近汐妍的臉,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笑容堪稱光華璀璨︰「每次覺醒,做賊一樣偷看我沐浴的是誰?那我是不是也該向你索賠?嗯?拿來吧,偷看一次十萬兩,總過二十三次,你那些銀票剛好夠賠。」

見他將手伸過來,汐妍立馬跳開一步︰「看一次十萬兩?!老爸,你要不要這麼黑,漫天要價啊!反正別打我銀子的主意,那是要留著以後創業的錢,我將來要做大財神,把司空瑜那個摳門小財神壓下去。你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把我偉大的理想扼殺在搖籃中!」

听她說到將來,皇玄凜停下腳步,鳳眸半眯地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每一個表情皆是那樣鮮活,眼楮那般靈動,仿佛會說話……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只是一瞬,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將來的路父皇已經幫你鋪好,但你不喜歡,是不是?

「老爸!」

「……」有她相伴,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無論她將來是繼承皇位,還是做她的大財神,她都是他無法割舍的牽掛。

「老爸!」汐妍的聲音高亢嘹亮,眼都不眨地看著她,又打什麼壞主意?

「既然你的理想那麼偉大,那我就放過你一次。」皇玄凜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就走︰「不過你要賠客棧老板兩株君子蘭。」

「不是吧,玥玥不是賠過錢了嗎,為什麼還要我賠?」

「默璃只是幫雅莛賠了錢,你的要自己負責,因為人家老板不要銀子,要你賠他兩株君子蘭。別嗦,前面就是花市,我幫你選兩株,你付錢買下,回去賠給人家。」

我付錢……兩株君子蘭六萬兩銀子?

把她賣了也不值那麼多啊!

見形勢不太對勁,汐妍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錢袋里有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些碎銀,是她此次出行全部的旅游經費,跟六萬兩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就算她忍痛拿出來也不夠零頭,所以呢,這點小錢還是自己留著吧。

但看他這樣子,很有些說一不二的架勢,汐妍忐忑地緊了緊自己的錢袋,這次的旅游經費本來就不富裕,大多都是靠她當個小騙子從玥玥手里敲敲小詐得來的,是死了好多腦細胞的血汗錢……

「我沒錢!」汐妍突然停下,木樁子一樣賴在原地不走了,小身板挺得筆直筆直的,就跟要英勇獻身一樣吼得雄壯嘹亮。

「你沒錢?」皇玄凜不理會,拉緊她的小爪子繼續走︰「那你手里捏著什麼,不是錢袋麼?妍妍,撒謊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你呢,也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今兒是給你個教訓,記得以後做什麼之前,先想想後果。」

雖說客棧老板已收了他六萬兩的賠償,但還是得讓她長點記性,這脾氣,要是哪一天他不在身邊,還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虧。

汐妍轉頭憤憤地看著他的側臉︰「老爸,我現在覺得你一點都不帥了!」

皇玄凜不以為意,優哉游哉地說︰「現在感覺不帥沒關系,要我抱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很帥了。妍妍乖,今兒你只需把身上的錢交出來就好,不夠的爹爹借給你,允許你回京再還。」

汐妍抿了抿唇,瞬間變的干渴無比,好想喝他兩口血解解渴。

「走快點。」皇玄凜腿長,很是愉悅地走得落落生風,汐妍小媳婦一樣臉色慘淡的被他拖著走,小手緊緊拽住錢袋,就像皇玄凜是要把她牽到市場上去賣一樣。

看她臉上此番風景,皇玄凜通體舒暢,于是放慢了腳步,一手攬住她的脖子,又把她勾在肩彎里邁開大步進入花市。

汐妍被動的只得順著力小碎步地跑,赤果果的奴性啊,遛狗都不帶這麼不尊重狗的,想到即將易主的銀子,肉疼得牙癢癢。

「等等,這有幾株君子蘭,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走過路過不錯過好品種的皇玄凜忽的一緊手臂,將汐妍直接勒住停了下來。

靠,差點沒被他勒斷氣!汐妍丟開皇玄凜圈著她的手臂,模著自己的脖子直皺眉,然後直接退後幾步,確定與皇玄凜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心情不好的粑粑很可怕,心情好的粑粑一樣的可怕,權衡了一下銀子與脖子的價值,汐妍立場明確的選擇了後者。

「這君子蘭挺好。」皇玄凜看著攤主優雅一笑。

攤主同樣回報以滿滿的笑意,見人賞識自己的花,就跟自家的孩子被人夸獎一樣高興。

「一看公子就是個識貨的人,我這幾盆是頂好的君子蘭,是我前不久費了好多功夫從盤雲山腳下弄回來的。我還給取了名字,叫‘君子尋仙’,你看這黃亮亮的顏色就跟沾了仙氣似的,多招人愛啊!」

攤主說得極為驕傲,皇玄凜不時點頭,好像很贊同一樣,確實是盤雲山才有的品種,雖比不上被妍妍連根拔起的那兩株,卻也是算是上品。

汐妍躲在他後面瞄了兩眼,忍不住月復誹,不就是一盆小黃花嘛,叫什麼「君子尋仙」,一听就沒什麼文化,要是她給取名字,就叫「君似小黃花」,也取了君子蘭的「君」字,又確實是一盆小黃花,童叟無欺該像她這樣才對。

汐妍滿月復牢騷的時候,皇玄凜發話了︰「妍妍,付錢。」

男人彎著嘴角微微笑,要錢一點都不帶含糊的,明目張膽地欺負一小破孩。

汐妍癟著小嘴,可憐又無辜得緊,紅果果的就是在向攤主騙取同情,快來主持一下公道啊,這年頭一大男人竟然向一個小姑娘要錢,這像話嗎?!

「原來是小姑娘管錢的,喲,多俊的孩子啊,這是你家閨女嗎?」

皇玄凜微笑著點點頭︰「我家閨女就只會亂花錢,一個早上就能花出六萬兩,我可不敢把錢放她身上。」

話是對攤主說,眼楮卻對著汐妍危險地眯了眯。

汐妍扭著錢袋就跟在扭麻花一樣,扭啊扭但是最後還是得交出去……

「多少錢啊?!」口氣不善,眼神凶狠,要是貴了她就咬人的表情。

「呵呵……」攤主脖子縮了縮,對皇玄凜訕笑道︰「你家閨女脾氣不小啊,這是盤雲山弄過來的,所以比一般的要貴一點,五千兩。」

攤主說得很平淡,但是汐妍听著很不淡定,五千兩,這堪堪一盆迎風搖曳,搖搖欲墜的小黃花?

盤雲山一抓一大把的小破花,換個地兒就身價百倍了?!

汐妍張大了的嘴巴怎麼也沒閉得起來,皇玄凜倒是像早就猜到價格一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位大叔,我給你去弄朵小黃花你給我五千兩,你願意嗎?!」汐妍把錢袋藏到了身後,挺著胸脯要多挺拔有多挺拔。

「哎喲~姑娘,我一點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呀,你去這花市轉一圈,大家都是實誠的價錢,是不興亂開價錢的!這來自盤雲仙山的品種就是那麼貴,你爹爹識貨看中了,這就是君子蘭的價值!」

「屁!你當我老爹冤大頭吧,什麼破花,信不信我明天就弄一車跟這一模一樣的小黃花,在你旁邊搞個買一送一的大促銷,我也不要五千兩,一百兩跳樓價,讓你生意徹底沒得做!NND,居然敢找老娘要五千兩……」

她叉著腰囂張地吼,皇玄凜直接大手一揮,捂住她爆粗的嘴巴,讓她只有哼哼的份。

「我家閨女是個急脾氣,老板別見怪。我要兩株,勞煩老板送去福來客棧。」

皇玄凜空著的另一只手直接抽走了汐妍的錢袋,一打開直接掃了個空,放進自己的錢袋,然後模出兩張五千兩的銀票付賬。

汐妍滿臉血地瞪著他,皇玄凜又笑吟吟地在她耳邊低聲道︰「還欠我七千七百三十八兩,記得回家還我。」

「……」月復黑!絕對的月復黑!沒看出來啊,出宮溜達幾天,他鬼蓄的本質就初露崢嶸了呀!

七千兩老娘沒有,肉償行不行?

*

「妍妍,走那麼快做什麼,不想猜燈謎贏獎品了?」從花市出來,見她氣鼓鼓地一個勁往前沖,皇玄凜一把拉住她,心里想著,小孩子鬧脾氣,哄哄就沒事了。

「哼!」雙眼一翻,不吃你這套!

「真不想要獎品?」沖她眨眨眼,小聲誘惑︰「爹爹猜燈謎比百里還厲害,妍妍不想見識一下麼?」

「……真的比百里厲害?」微微有些動搖,贏點獎品彌補她今天的損失也不錯。

「當然。」

「贏的獎品都歸我?」

「都歸你。」

「沒有任何交換條件?」

「沒有。」小東西,疑心病還挺重的。

「七千兩銀子也不要我還了?」

「嗯……我考慮考慮。」皇玄凜故意逗弄。

「嗯?」汐妍眉毛一豎,眼楮一瞪。

「好了好了,不還就不還。」皇玄凜嘆氣,說得很是無奈︰「你要存心賴賬,我也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知道就好。」

傲嬌地揚了揚下巴,隨即飛快地換了一張笑臉,拉著他的手往人堆里鑽︰「老爸,為了我的獎品你要努力啊。猜燈謎的任務交給你,我負責抱獎品。」

話剛說完,還果真有人招呼她猜燈謎。

「這位小姐,猜燈謎嗎?」

汐妍停下來,只見一盞精致小巧的蓮花暖燈畔熙熙攘攘圍了不少人,那盞蓮燈暖光盈盈,光色粉中帶紫,一看便是難求的佳品,遠遠望去,若暗夜里池塘中裊裊婷婷的睡蓮,雅致中透出幾分妖魅。

這仿佛是個無人能解的燈謎,有人接二連三報了幾個謎底,都被老板笑著否決了。

老板一臉得意道︰「不是我吹噓,這個燈謎我放了兩年,每月游園者無數,至今無一人猜中答案。謎面是‘窗前江水泛春色’,打一藥名,方才那位公子連猜了十多次都沒有中,各位,可還有人有要試試嗎?」

話音落下,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見無人作答,老板又道︰「這盞蓮花暖燈乃是以透明琉璃澆灌鍛制而成,滄擎上下不過十余盞,若是有人能猜中,這盞珍稀的暖燈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窗前江水泛春色。」汐妍踮起腳伸長脖子張望了一番,轉頭對皇玄凜說︰「那個暖燈看起來不錯。」

皇玄凜閑閑笑道︰「妍妍喜歡嗎?」

汐妍點頭︰「方才說自己是比滄擎第一才子百里卿笑還厲害的人,請拿出點真才實學讓我信服。」

皇玄凜風輕雲淡地說︰「這容易。」

語畢,未待汐妍反應過來,已然護著她擠到人群最前頭,看似身形未動,實則將她牢牢護在身旁,不少人想要擠過來一看究竟,卻被他以巧力推開。

見有人送上前來,老板興致高昂地打量父女兩,道︰「二位,猜燈謎嗎?」

汐妍指著蓮花暖燈,問道︰「當真猜中了便送那盞燈嗎?」

老板笑眯眯地點頭︰「一言九鼎,千真萬確。謎面是‘窗前江水泛春色’,打一藥名。兩位請。」

皇玄凜不假思索,當即便朗聲答道︰「謎底是‘空青’,此藥功長于治眼,利九竅,通血脈,其楊梅青,治翳極有功,中亦或有水者。老板,我答得對嗎?」

老板驚詫地呆望他,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良久,恭敬地對他作一揖,嘖嘖驚嘆道︰「公子果真博聞強識,竟能毫無猶豫地將謎底說出來,老夫佩服,佩服啊!」

說完,將那盞蓮花暖燈取下,雙手奉上。

話音落下,身周的人群再次爆發出一陣議論之聲。

汐妍從老板手中接過蓮花暖燈,笑得見牙不見眼︰「果然比百里厲害!哈哈哈,我還以為吹牛呢……」

皇玄凜模著她的腦袋,笑道︰「妍妍,喜歡這燈嗎?」

簡直是愛不釋手啊……汐妍滿心歡喜道︰「超級喜歡!」

眾人見塵埃落定,不久便作鳥獸狀四散而去了。

老板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個圈,捋須而笑道︰「二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羨煞旁人啊。」

皇玄凜還放在汐妍頭上的手驀然抖了抖,轉頭向那老板看去,眯了眯眼,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我是她爹!」

老板瞬間石化,凌亂風中。

「哈哈哈哈……」汐妍開懷大笑,看吧,他帶著面具人家都能看出他們有夫妻相,所以呢,他注定是她的人。

*

半月後。

神祈山之行在多災多難,痛並快樂著的波折中繼續,經卞城,入麟州,最後再穿過滄擎邊界的一大片原始密林,目的地就指日可待了。

皇玄凜牽著汐妍在最前面,沿著鳥獸足跡在林間行走,夕陽漸漸落下,四周不是響起猿啼虎嘯,或是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怪聲,雖是晴天,而大片水氣氤氳撲面而來。

四個小美女兩輩子都未到過如此險惡的原始密林,不覺心驚膽寒,雲婭、小熙、雅莛仍未恢復覺醒狀態,男人們見她們嚇得小臉發白,舉步維艱,便只能背著她們溫聲細語地哄著。

唯一保持覺醒狀態的汐妍緊緊握住皇玄凜的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老爸,上一次去神祈山,你也經過這里嗎?」

「上次是馭鷹飛從上面飛過去,並未進入。怎麼,妍妍怕了?」皇玄凜擦了擦她臉上的汗,覺醒的妍妍也只有十七歲的心智,害怕也不奇怪。

突然一聲淒然長啼,一只怪鳥不知從何處飛騰而下,烏黑的雙翼展開三米有余,擦著幾人頭頂直掠而過,一股腐敗的瘴氣就從鳥翼間撲鼻而來。

汐妍「啊」的驚叫一聲,抬起衣袖掩住臉,而當她抬起頭時,眼前展開一片奇景——

四周參天古木和藤蘿在不遠處形成一環天然圍牆,宛如這片密林敞開的一道門,數百朵碗口大的寄生蘭星羅棋布,點綴在密藤之間,一群黑色小鳥就在藤牆中築巢,或唧唧鳴叫,或上下旋飛。

古藤蒼勁蜿蜒,不知生長了多少年,將幾株巨樹連接成一道弧形門,其間只留下了一線入口,透出絲幽綠的微光。

皇玄凜將汐妍護在身後,眾人一起往藤牆入口處走去,腳下敗葉腐草沙沙作響,也不知積了多少年,走上去像要陷下去一般,蟲蛇不時被人聲驚起,飛快的往樹上逃去。

遮天蔽日的樹林中,只有幾點幽微的光線,在濃重的濕氣中搖曳著。

突然,眾人眼前一闊,出現了一小片略高的平地,而平地的中間,是數十張蒼白如紙的臉!

那些臉毫無表情,干癟瘦削,一具具僵直枯瘦的軀干宛如輕飄飄地掛在那些臉孔下面。

密林的幽暗將這些身體撕扯的詭異變形,很難相信這樣枯槁的軀體都還能一個接著一個,向前不住跨步。

那群人無知無覺,人偶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圍在平地中央,他們身上朽破的灰布濕噠噠的拖在地上,仿佛剛從泥土中鑽出,一股濃厚的尸臭和腐爛氣息,毛骨悚然地四處彌散。

那些人有老有少,矮小干瘦,突目暴齒,額前被涂上了一層赤紅的藥汁,斑駁陸離,似乎寫著某種符咒,眼珠無一例外是一種詭異的銀灰色,寒光森然流轉,一種不屬于人類的光芒,仿佛是被嵌入的一種妖異的石頭。

他們機械的向平地走來,仿佛每一處關節都被無形絲線牽扯著,毫無一點生命的氣息。

難道他們的闖入開啟了地獄之門,無數行尸已從泥土中復活?

暖薰護在汐妍身邊,手中緊緊握住一枚暗器,她強行控制著自己心頭的恐懼,隨時準備出手。

然而這些行尸似乎根本沒有看見他們,而是分散開來,旁若無人的開始工作,有的手拿竹筒用力擦拭著,有的蹲在地上,慢慢清理著污穢的獸皮,還有一個枯瘦的老頭從懷中掏出火折子,一遍遍去點平地中央的火堆。

他似乎不知道火堆已經在燃燒,而只是不停的做著相同的動作,似乎被人下了魔咒——如果任務不能完成,那麼他將永遠點下去。

在熊熊火光下,老頭那張死灰的臉清晰可見,平板的面孔中央是一塊塊深褐色的霉斑。

汐妍忍不住作嘔,在鷹巢那麼多年,雖沒執行過什麼任務,死人卻是見過不少,所以她認得那是尸斑。

突然,一個全身佝僂的老婦向他們爬過來,汐妍嚇得一聲驚叫︰「老爸!」

皇玄凜一揚手,地上一粒石子便徑直向那老婦的天靈蓋擊去。

「且慢!」那石子被一道青光一格,力道已變,噗的一聲,將地面穿了一個大洞,璇夙將在他背上瑟瑟發抖的雅莛交給龍一,轉身對皇玄凜蹙眉道︰「玄凜,這些人你不能殺。」

皇玄凜面色有些不悅︰「不知何時,你的慈悲之心已經施及異類了。」

「你還別不高興,我出手阻止,只因為這些人還沒有死。」璇夙上前,用一根長針從老婦的眉心直插而下,那老婦猛地一顫,僵直的身體頓時像是被什麼被無形之物抽空,癱倒在地。

璇夙伸手在老婦眉心略探片刻︰「你分明知道,這些人應該是中了尸蠱之毒,受人控制,本已無辜,何不放他們一條生路?」

暖薰顫聲道︰「他們還沒死?」

璇夙點頭︰「的確,只是我目前還沒想到解救的辦法,不過稍加時日……」

璟羲嘆了口氣,眉頭輕輕皺起︰「璇夙,你還是讓皇兄動手吧。」

「沒想到你也這樣說。」璇夙目光淡淡地看向璟羲。

璟羲默然片刻,語帶無奈︰「這種尸蠱之毒,無藥可解,這些人可謂生不如死,不如給他們一個了斷。」

「眾生平等,只要他們還有生命,則不是你我可以草率決定的。」璇夙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玥默璃一揮手,對皇玄凜道︰「這些東西殺與不殺何足掛齒,只是,不知道這林子里還有多少這種行尸。」

「想知道,那就需找人問問了。」皇玄凜將目光投向空地右側的大樹,忽地冷冷一笑,聲音清寒,冷徹如冰︰「南宮秋荻,故人相見又何必弄這些玄虛,出來!」

話音落下,眾人便听到輕輕一聲嘆息,悠長的聲音宛如來自天際。

「皇玄凜,你還是這般不可愛……就這麼急著想見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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