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直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心情,那些沉重、那些無法言訴的淒涼和蒼涼,可是我要如何在淺薄的紙上劃下我所有的命輪?這樣、對你太殘忍,對我,更殘忍。——題記
咫尺之距。
屏風隔絕了一個世界,浴桶中氤氳蒸騰的霧氣淡淡升起,如迷霧前路,似幻似真,若隱若現,將整個人埋入其中。
她閉上了眼眸,不再希望看見那目光,目光里的無奈,目光里的疼惜,都像是午夜藤蔓,將她拉入一隅天地,寸寸地獄。
年少時做出的抉擇,選擇了以最極端的方式報仇。從來都以為這是宿命,卻不曾想過迷途之後背負的承諾。這一刻,不論她是否失憶,都不再想要面對那段似甜蜜卻有如穿腸毒藥的過去,因為這承諾,太重,太惹人心疼,太讓人愧疚,太使人心傷。
靜謐如此,他也閉上了眼眸,感受命運的溫涼。
誰的指尖劃過了歲月時光,誰在反反復復中追問可曾遺忘;
我等你用盡了一個曾經的心傷,而你眼中卻有我所不懂的淒涼。
良久,他淡然轉身,走出了氤氳的空間,背對著屏風,仿佛想要背對這仿佛被拋棄的曾經。
有些人永遠不會知道,她的一句話,會被人記得很久;她的一個不以為然的承諾,會被人苦苦守候。他曾經前一秒還懷著滿心的期望,像被推上高高的天空,然後下一秒,滿心的失望,像是從高空墜落。
他們都需要時間來緩沖。
而有時真正的傷痛,在時間如堿水的沖刷下,不會被磨平,只會傷口潰爛,歷久彌新。
帝朝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旋身而出,穿上里衣,走出了狹小的空間,然後,面對那個讓她無措的曾經。
她輕輕地笑了,笑得很苦,垂下的眸子卻掠過一絲決然︰「那時候我還很小,怎麼可能懂情愛,我一定是把你當做哥哥來看的,一定是你誤會了,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天下愛慕你的女子何其多,我看那個楚靜就不錯,要不然我看在你是我認的哥哥的份上饒她一命,你們……」
「夠了!」她的話終于被無可忍耐的打斷,依舊是那雙眸子,卻被染上了怒色,如同被冰霜傾襲的火山,他說,「帝朝雲,你是因為怕受傷還是太自私,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在意,你憑什麼敢否定一段你都不曾記得的曾經,把我定位到哥哥,想要先發制人來擺月兌我,你是有多自卑!」
「我自卑?」帝朝雲輕笑出聲,仿佛听到了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你搞錯了吧,我怎麼可能自卑!」
「你敢說你沒有對我莫名其妙的依賴?你敢說你沒有因為逆天改命怕我在意才想到把我推開?你敢說你沒有對我動心?」他縴長的指尖逼近她,指向她的心房,溫潤的俊顏卻凌厲逼人,「帝朝雲,你敢否認嗎?你能否認嗎?你還說你不是自卑!」
他步步緊逼,她步步後退,張口欲言,卻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反駁。再次用誤會來解釋?她騙不過他,更騙不過自己!
他仍不打算放過她,「我到現在才想,你的失憶是不是恰好給你了一個用來推開我的借口,不管我是否存在于你的記憶,你都把報仇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從來沒掩飾過我對你的感情,在你面前,我藏不住秘密,藏不住憂傷,藏不住我們重逢的喜悅,也藏不住被遺棄的絕望,我把我的心剖開放在你面前,這樣的我,你舍得傷,就傷。」
這樣的怒氣,讓她呆愣,不能質疑他,只能質疑自己。
良久,他的怒氣慢慢平息,眼神不是,而是染上一層脈脈溫情,「那段時光,無論從何種角度讀你,你都完美無缺。你所缺少的部分,也被虛幻的記憶填滿,你現在也同曾經一樣。在我看來,我們從開過。」
語罷,他深深的凝視她一眼,轉身,離開。
獨留她一人呆滯原地,倚靠在門柱上,然後無力支撐,渙然跌落。
如你所言。往事是塵封在記憶中的夢,而你是唯一鮮明的記憶。但是將一個黑暗中踽踽獨行的人的唯一光明奪賺比承受逆天改命的後果更加讓人疼痛。
小雨淅淅瀝瀝而下,悉數門前落葉落地,淡淡窗外雨落聲。人生最不會缺乏的就是雨夜,淅瀝的,獨自的雨夜,這樣的雨夜里,天有淚,燭有淚,天淚有聲,燭淚有形,唯有伊人之淚,從面上簌簌而下,點點無聲無形,只余溫的殘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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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很重要,思來想去,後面有些偏頗,于是先把前部分放上來,容許我細啄些許,明日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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