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青木 第三章 掙不得朝夕,破不得天道,唯死而已

作者 ︰ 關山迢遞

「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可分為兩面,那就是陰陽。陰盛至極,則可轉化為陽,陽盛至極,又可轉化為陰。我端坐于此,自身為陽,則面前虛空便都是陰。換而言之,不過是一體之內,陰顯而陽隱,陽易則陰化。二者互根互寓,顯隱性易,互易互化,恆運無休。」紫羅端坐于屋內蒲草團上,暗暗的思考著。屋子里很簡陋,只一個蒲團,還有一張雲床而已;屋子也不是什麼恢弘宮室,只是一座很簡單的茅草屋。

只是這樣一座茅草屋卻是屹立在天外天虛空之中。這里就算是紫羅的道場了,反正紫羅也沒什麼弟子,也不用開壇,也用不著講道。「只是那日鴻鈞老道問我‘神器互存,器隕而神不壞’,那又是什麼意思呢?」紫羅模了模腦門,入手處光滑如同江南綢緞。只是紫羅現在滿腦門的疑問,是個人都能看出。「算了,還是別想了,畢竟以鴻鈞那樣的實力都想不明白。」紫羅放下手,又自結了一個青木含元訣,修煉起來。

青木含元訣,是洪荒某個大能觀察天地間第一顆種子而創出的修煉法訣,也是紫羅修煉的青木靈訣中的最基礎的印訣,是一切法的根基。顧名思義,這個法訣就是像植物種子一樣,蘊藏無窮生機,含而不發。而一旦爆發,就像是破土的女敕芽,雖有萬鈞巨石壓身,仍舊要奮發而出,嶄露頭角。這道法訣運用到實踐之中,有斂息藏神的功效,因此這道法訣也是天地間最為強大的一種隱藏法門之一。

「精與氣也,聚則合一,散則分二,二氣陰陽。一體分二。陰陽二性,二氣量比,比例恆變,漸升量大,漸降量小,大不及一,小不為零。陰陽易理,三變三恆。」紫羅雙眼緊閉,思緒已經紛飛到無窮的大道之中。

他在追求著元神的質變,所謂修身不修性,只余白骨泣。又說只修身不修性,就如同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得不了長久,做不來長生。可反過來說,只修性不修身,又何嘗不是無薪之火,就像是沒了基礎的大樓,只算是空中樓閣。所以,修行就要性命雙修。

「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升漸大者,升浮漸散,散漸布寓,終極勢消。降漸小者,降沉漸聚,聚漸蓄根,終極勢盛。然,物極必反。根盛勢極,根勢漸長,長漸生散,根生布寓;寓衰勢極,寓勢漸消,消漸降聚,聚降蓄根。」口中喃喃的說道。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是故,精氣互動,陰消陽長,陰進陽退,陽殺陰藏。」頓了一頓,紫羅又大聲唱道︰「是故,陰陽平衡,和諧共進。」

吟唱罷,室內又歸于平寂,良久,一聲長長的嘆息從茅草屋中傳了出來,整個虛空中好像也在回蕩著這一聲悠久悠長的嘆息。「唉,可是這天地間卻是再難尋到什麼‘道’了啊。」紫羅黯然的想。「天道,鴻鈞,螻蟻。   ,好一個天道鴻鈞,萬生螻蟻啊。」「難道你的道,真的是要視這天下有靈眾生為螻蟻嗎?」紫羅喃喃的說道。

這句話卻像是觸動了什麼,紫羅只覺著心中空蕩蕩的,難受之極。「呵呵,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說過這句話。」紫羅自失一笑,搖了搖頭。

「青木,凝。」紫羅平復了一下心境,喝道。肉眼可見的,紫羅手心里慢慢聚起了一道道的青光,一棵種子似的透明的青色光球漸漸浮現而出。紫羅凝神細看著這一切,好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融入了其中。

漸漸的,種子似的光球將周圍游離的青光全部吸收,青色光亮慢慢的歸于平靜,只化作一團青色的光球,再不復一絲光亮,但光球卻是透明依舊。好像是過去了很長時間,光球中漸漸出現了一顆種子,種子在光球的中心跳動,光球在紫羅的手心里跳動了,然後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一會,種子又復歸于平靜。

但這沒過多久奇異的事情卻發生了,因為種子竟然發芽了,它先是抽出了一絲青芽,然後便有兩片青青的葉子從中抽出,漸漸的種子的睫部也長了出來。沒多大會的功夫,種子長出的植物開出了它的第三片,然後是第四片,第五片??????慢慢的,植物已長成了一棵有十二片葉子,片片葉子都青翠欲滴的小草。到了這個時候,小草像是累了似的,輕輕的舒展著葉片,一張一伏,像是在呼吸一般。

又不知過了多久,小草的頂部竟凝結出了一個花蕾也似的凸起,然後花蕾舒張,一瓣又一瓣的花支綻放,紅色的花兒在青色的葉片的映襯下看起來格外嬌艷。花兒搖擺著,雖然這死寂的虛空之中一絲風也無,但花兒依舊在那里搖曳。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花兒一瓣瓣的凋謝,掉落的花瓣尚未接觸到紫羅的手掌就化為了一絲絲的灰氣。漸漸的,紅色的花朵便消失在了空中,原處只剩下一顆青色的綠實。

小草一般的綠物顯得有些萎靡,十二片葉子無精打采的在空中佇立,只有那顆青色的果實依舊生機勃勃。十二片葉子漸漸枯萎,先是葉尖,然後是葉子的中心,然後是靠近睫部的位置。漸漸的,小草的根部,那處光球開始變小,露出了小草的根系。這是一團多麼奇妙的根系啊,因為這小草的根系竟然隱約排列成了一個古拙的‘道’字!

可這排列成‘道’字的小草根系竟然在慢慢的發黃,變灰。灰色像是毒素一般,一分分的掠奪這小草的生命力,先是葉子,然後是根系,然後是小草的睫部,一點點,一點點的變黃發灰,然後化為粉塵,消散。消散于這死寂的虛空。

但是隨著小草的漸漸枯萎,死掉,小草頂上那顆青色的果實卻是更加生機勃勃。鮮亮的綠色里漸漸的透出了一絲紅色,然後這果實整個的開始變黃。這個黃卻與原先泛出死意的小草的黃不同,這是生命凝實而出的黃,是顯示一切生機的黃。這,是大地蘊藏生機的力量啊。這黃色透出一股股的生命氣息,果實開始向四周散發著無窮的靈氣,然後果實在散放靈氣的過程中漸漸縮小,縮小到只剩下一顆青色的種子。種子復又落到了紫羅的手心!

紫羅像是沉浸在其中一樣,呆呆的看著小草發芽,長葉,開花,結果;然後又復化為種子,再次發芽,長葉,開花,結果???????一次又一次,不斷往復循環,像是在演化著輪回的奧秘,又像是在揭示著時間的力量!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應該是很長很長的時間吧,紫羅睜開了眼,不知什麼時候,手心里的那顆種子似的光球已經消失不見。「有一千年了吧。」紫羅嘆息的說著,可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欣喜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真是機緣到了呢。」紫羅想。「這次是成功了啊。」紫羅想著,手心一翻,一顆橢圓形的黑色水滴狀物體顯現而出。只見這東西不斷的旋轉著,從中升起一股股強大的吸力,周圍灰色的氣體像是受驚似的,紛紛逃離。「咦,有點控制不住呢。」紫羅說著,大手轉動,那黑色水滴狀物體就消失不見。

「嗯啊。」紫羅走到屋外,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卻猛然發現,前方虛空處竟然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像是水波翻動之間就要出來什麼龐然大物似的。紫羅驚詫的看著那里,眉毛一陣跳動。「怎麼了?」同時,神識之中,清晰的感受到四周六股強大的神識也在那漣漪中心不斷盤旋刺探。紫羅正要運起法力,動用青木靈眼觀看一下,卻發現拿出漣漪竟慢慢平息下來。「真是莫名其妙呢。」紫羅呆呆的想到。卻不知一次很大很大的危機就要降臨!

天外天虛空是聖人的道場所在地,這里分布著天地間六大聖人的道場。這六大道場被天地間眾生靈們尊稱為聖地,它們分別是太清聖人的大赤天,玉清聖人的玉清境清微天,上清聖人的上清境禹余天,接引聖人的須彌天須彌境極樂天,準提聖人的菩提境清淨天,還有妖族聖人女媧的媧皇境出塵天。當然,除此之外,天地間還流傳著道祖的紫霄宮所在的大羅天也在三十三天外。當然,我們都知道紫霄宮絕對是游離于諸天之外的,但是大羅天是不是就在三十三天外就未為可知了。

此時,天地間六大聖人各自閉目盤膝端坐于蒲團上,全身空寂,不知是神游到什麼地方去了!突然,他們雙眼睜開,猛然站立起來。眸子里泛出一道道死寂的氣息,全身灰氣雜繞,原本死寂的雙眼也漸漸變得空明,然後有灰氣一閃而過。緊接著,又各自盤膝坐在了蒲團上。

茅草屋,紫羅端坐在蒲團之上,細細的梳理著自己千年中的感悟,只覺心中對道的理解又精進不少,紫府中,元神化作陰陽雙魚不斷盤旋,偶爾觸踫到一起,便生出一條條九彩瑞氣,旋即便被紫府吸收,又吐出一道道黑白相雜的兩儀元氣。中顫府中,一潭青黑兩色交雜的湖佇立于此,這里是連接紫府和丹田的中樞!一道道精純無比的元氣從身體里散發匯聚到丹田,然後由丹田傳遞到這里,經過轉化後,補益紫府所需。同時,紫府中元神通過這里調控著自身吸收外界元氣,也使得自身元氣不至外泄。而且紫府中的神氣也通過這里滋潤著身體內的靈氣,增加著它們的靈性。

「呵呵,天外天里無靈氣,所幸自己本身即是一個小天地,根本就用不著從外界吸收靈氣。不然,自己還不得活活困死在這里啊。」紫羅這樣想著,便收功站起。這時的紫羅卻是再不能和當日初至天外的紫羅相比,這時的紫羅已經要強過當時許多許多。無他,只因為此時的紫羅已是真正的悟透了時間法則,只要再給他萬年時光精修,便可真正掌握時間法則。便是此時,紫羅也堅信‘此時的自己大約可以對抗以前的好幾個自己吧’。

但是真的有萬年的時光可以給自己嗎?答案當然是‘沒有’。因為屋外虛空中六道強大而富有毀滅氣息的法力已經鎖定住了自己。「哼,該來的終究是來了。」紫羅暗想著。原本因為平安走出紫霄宮而生出的‘安全’感覺也盡隨時間的流逝而離開自己。紫羅周身發出強大的力量,對抗著虛空中因為自己醒來而益發強大的氣息。

「真是虛偽啊。」紫羅感嘆著,「明明已經認定了敵人,為什麼還要擺出這樣一副面孔來呢。」雖然自己在他們到來的一瞬間已經醒來卻假裝沒醒,但紫羅仍舊忍不住月復誹著那隱約將自己包圍住的六道人影。但看著他們那張面無表情,只有死寂存于其中的面孔,紫羅又忍不住替他們悲傷起來。「曾幾何時,太上忘情的逍遙聖人太清真人,還有自在安樂的玉清聖人,上清聖人,哦,還有于大道下立誓解救天下蒼生渡過苦海的接引聖人,準提聖人,當然還有人族的始祖女媧聖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死寂枯敗,全身無一絲生氣。」紫羅看著立于虛空中的六大聖人喃喃說道。

「真想听你們說一聲‘道友大謬’的話啊。」紫羅看著一言不發的六位聖人,說道。一股濃濃的悲傷便彌漫到了心頭。「鴻鈞,你不出來嗎?」紫羅仰頭高聲叫道。可虛空中並沒有傳來回音。

「放棄時間法則,接受鴻蒙紫氣,成為第七聖人。不然,只有毀滅你。」虛空中,也不知是六位聖人中的哪一位用著平淡如水的音調說著。

「麻煩啊,紫霄宮中,你已然清楚的知道我勢必會修煉那號稱‘逆天’的時間法則,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直接殺掉我呢。」紫羅眼中泛出異彩,說道。可這話說完,卻沒有得到回應,仿佛自己在和空氣說話似的。

「呵呵,擺出這樣的陣仗,很顯然你認為已經能穩吃我了。」「不過也對啊,六大聖人的力量,再加上天道的力量的確是穩贏的。」紫羅抿了抿嘴,又說道。「但我想,以我的力量,找出一線生機,還是很有可能的啊。」

「你會嗎?」虛空中,鴻鈞那白開水一樣的聲音傳來。「當然會了,窮則獨善其身。我又不是傻子。」紫羅帶著笑意說道。「哦~」鴻鈞回道。「但是,下一次,我一定要換些法子呢。」紫羅輕聲說道,語氣像風一樣飄渺。

「其實,天道也挺好啊。」大紅道袍的通天上清聖人突然喃喃的說道。「哈哈哈哈,原來你真的不是通天。」紫羅聞言,大聲的笑著說道,「   ,原來你們都是天道。」「你早該知道的。」鴻鈞的聲音依舊。「真是令人討厭的聲音!」紫羅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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