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很固執。
?我能理解安林軒,因為每一個固執的人都有一份自己偏守的驕傲。也因此,每一個固執的人多少都會傷害到自己身邊的人,如安林軒對安家,如我對銀發男。
?是誰說,時間如水。
?時間如水,在我們之間隔成一條河,我不過去,他無法過來,于是轉身我便從他的視線里湮滅進人海,至此也覺得自己無怨無悔。
?錯不再我,他只是輸給了輪回的時間。
?今日,天冷,狂風,陰霾。
?我卷著書,如死尸一樣垂著手,趴在軒窗上,依舊看不進一個字符。無拘的風刮進書房,吹亂我的發,打的案上的書籍頁數翻飛獵獵作響。
?案前站著白,手里必定端著一碗藥湯。
?我能想象那逐漸冷卻的熱氣,逐漸淺薄消失散盡的白色霧氣,還有他一成不變的淺澈笑容,一成不變的不知底下埋著一顆怎樣詛咒我的心……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知是秋瑤端熱的來換取他手中的那碗。沒有交談,一切都在無聲之間交換,這樣的事連日來天天上演,我早就習以為常。
?當他手中的藥換成第五碗,我回憶著昨天潑掉的是否是第四碗,想想又覺得是第五碗,然後發現自己快得帕金森綜合癥了,卻還是決定在等多一會兒。
?當秋瑤的腳步聲第五次來來回回,估模著時間應該交到白手中了,我瀟灑的將書往後一丟,每日潑藥時間已到——
?第六碗。
?拿過那剔透的瓷碗,若不是覺得摔了它可惜,我一定連同湯藥一起毀了。美好的東西,自有它保存的價值,我當然舍不得。
?昨天的距離是椅子旁,那今天挑戰的就是白這里的位置。瞄了一眼碗里濃黑的藥汁,癟嘴搖頭長嘆,讓我無緣無故喝這種玩意,是個人的都不會干吧。
?支肘,甩腕,將力道灌輸在碗上,眼看著藥瞬間從碗中飛出,潑落到窗外,一滴不撒。
?擊掌,為自己完美的傾情演出,就算是獨角戲,也有一旁如木偶般佇立的龍套配合。明知此行必是這種情況,白還一如既往的和我耗下去,精神可嘉,但也可恨!
?「我說過,除非讓你主子親自端來,否則休想我喝下一口這鬼東西。」把碗重新交到他手中,現在,高技術含量的工作,完成!
?蓋章,打道回府——
?突然,脊背一陣惡寒,抖的我一身的雞皮疙瘩立定稍息跳樓。我刷的回頭,卻發現白看我的表情平靜自然,沒有半分做作。那為何,剛剛會有一閃神的錯覺,背後有個痛恨的眼神,伴著冰冷的殺氣……
?再次感到惡寒,又是自己嚇自己。
?無聊的日子,在我找到一本有關算卦的古書之後,宣告徹底結束。當時只是隨意的翻了兩下,卻找到了精妙之處,吸引我去看。
?從沒想過自己會熱衷于此,還是由于這樣的生活逼迫自己培養了興趣。在穿越之前,我不相信命運,不相信命中注定。而如今我不得不感慨,人生的定數。但我依然相信,能夠選擇未來的,只有自己。
?會去彼岸花那兒守株待沐,因為冰洛經常在靜養生息的緣故,我也只能偶爾見到她。這里的環境不太適合冰洛,即使銀發男已經給她做了結界,但她還需要花大部分的時間沉眠。
?藥已經潑到第十碗了,算算我也有……唔……很多天,沒見到銀發男了。而被人注視的感覺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盡管心底恐慌,表面卻不露分毫。
?這天來到冰洛這兒,她正好補完覺,難得的現身了一次,不過我還是沒有逮到銀發男。
?「你說他為什麼躲著不見我?」我問冰洛,卻換來她的戲虐,
?「你終于想他了麼?」
?「我只是想他行為本身的答案罷了。」我很客觀的告訴她,一切不會因為他的失蹤而有任何改變。
?「也許他有他的理由,但我想肯定與你有關。」她的眼里看不見妒忌,甚至找不到一絲佔欲。我想她唯一有的,只是揣著一顆單純向往的心而已。冰洛對銀發男的感情,看似難以琢磨其實簡單至極。
?「可能是厭倦了……」我看著她嚴肅的說道,成心想在她面前詆毀銀發男,以防她越陷越深。
?「你覺得我會信嗎?」她莞爾一笑,然後推著我往結界外走,「再去找找他吧,我相信他一定是在等你。」
?「等我?神經吶他,想見我的話還用的著藏著不見人嗎,我可是里里外外翻過好幾次了!」想起這些,我就激動。
?「知道我想說什麼嗎?」最後一步她停下來問我。
?「什麼?」我疑惑的回頭看她。
?「你與三百年前沒有太多變化。」
?我不禁對她翻白眼,道︰「你不是只見過我一次嗎?話不要說的太肯定。」
「不要小看你留下的那一點靈力,我能感覺到便是了。」說完,她也不等我反駁,直接將我推了出去,「去找他吧,他一定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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