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_91 《人仙》第五十四章天降之物,焚獸之都

作者 ︰ 波將金

那妖異暗影,迅速佔領盤古國以首都龐貝島為中心的群島上空,形成一個方圓數千里大環形,與夜空周圍的魚肚白分庭抗禮。

風從九天吹來,是陰森的黑色。是凡一些有武技修為的人都能夠注意到,四方天空結著連城暗雲,黑暗把那邊天海之界變得如同末日,現在看起來卻充滿詭異光彩,如同斑駁陸離的畫卷。

其中一小片如同畫家失手落下污跡般的暗褐色,忽然變得絢麗且妖異,猛化作一道光柱,轟然而下,正正地擊落到核心地帶,整個島國仿佛也強烈震動一下。

島國之上,所有生命盡皆陷入苦悶,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地方疼!然後五髒六腑消失于無形,全身血液被全部抽干,肢體破裂。

馬匹翻倒,雞鴨暈厥,狗兒不住痙攣。

鮮花頓時枯萎成黑色,落在地上,竟然成黑塵被吹走。

路上車轔轔、馬蕭蕭的行人冷不防被揪住喉嚨,從屋內奔出甲士們丟盔卸甲,在地面爬行。

然而沒有尖叫,听不見任何聲音。

完全听不見人們與家畜倒地聲,以及在地面痛苦掙扎聲響。毀滅無聲無情地包覆整座城邑。他們也許曾經開口慘叫,喉嚨炸裂般地震動不已。

可是,傳達慘叫的媒介卻已消失。破壞從體內擴散。體液從眾生的眼楮耳朵嘴巴,以及全身無數裂傷中噴灑開來。直到紅霧包裹著痛苦的翻滾身體,那是鮮血自全身噴出。血液開始起泡。體液瞬間沸騰,蒸發成氣體。五髒、神經、肌肉煮沸,人們激烈抖動。傷口業已停止出血,紅色泡沫不斷涌現迸裂,猶如在追擊失去未來的瀕死之人,要給他們最終一擊!

「真不敢相信」,施恩喃喃自語,「那像夢一樣場景可以變得那麼可怕,還有那強大到殺死那麼多人,大到可以改天換地的力量!不過,那些都只是幻境,是一種強佔我們意識幻覺,如此而已。」他克制自己,不去想為什麼會這麼疼,空虛感在身體中無可阻止地蔓延開來。甚至,整個身體似乎要被撕碎,每一寸肌膚都在分拆,無限制的分拆。听著脈動。之前進入魔蟬玄奘的世界時,他猶如進入死亡般睡眠,一切神識陷入深深黑暗中。

而在這個劍靈少女對他開放心扉的世界里,他卻是無比清醒,清醒得感覺到每一時刻變化,每一種運行,真實到血液沖擊血管澎湃聲,真實到神經中電流微妙變動。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卻不是完全虛擬世界!而由劍靈少女的心神結合獨特的血脈來主宰。化虛為實,真假莫辨!盤古大神的血脈,真的存在如此強大的效力?他象一個旁觀者,看著這個與外界隔絕世界變化!而世界之王在哪里?他??他不由地想。

「大家暫時撤回新無憂宮里面去!新無憂宮的陣術堅不可摧,防護是不亞于帝京的城牆,大家頂住!」發話之人四周都有巨大油燈點燃夜色,圍繞著精致莊嚴台階與圖騰。龍行虎步站定後,高貴王者掀落罩在臉上布幔,狂王面容就如傳說中的那般方面大耳,銅澆鐵鑄般臉有著一絲殺意,頭上九重金冠與身上金絲長袍都襯托出他那獨一無二王者氣派。曾經無比威嚴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但卻給周圍驚亂的人群無窮信心!甲士們披堅執銳,緊緊簇擁著他前行,退入了大殿!

天空的那片暗褐色雲越降越低,暗的象無底深淵,越擴越大,貪婪地吞食著碧藍天空,潔白朝雲。

黑雲濃黑如墨,遮住太陽,天地之間頓時暗下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濃稠得壓抑著逃過一劫的人們心沉重如鉛石,在他們的忐忑不安和恐懼中,黑暗退縮了一下,帶著腥氣的雲霧在其中變幻萬千,就算吳帶當風的畫家也抹不出如此神奇風彩,極為輝煌壯觀!天空變成黑色,如血。

環形剎地耀出萬丈光芒,方圓數百里暗褐凝聚成一個小圓,暗雲突然如有重量,忽然急沖而下,落下來壓在地面上,猛烈地撞擊到新無憂宮上。

一道數百米長,深不見底裂痕出現在島礁上,裂痕兩邊岩石全部被高溫化成結晶,周圍視線中所及一切都化為一片焦土,刺鼻氣味跟著熱風在四處飄蕩,驚天動地巨響震撼島嶼,整個天地彷佛也跳動一下,新無憂宮中幾個武道心志稍差武者立時因站不穩而跌倒在地。

新無憂宮上空天地元氣再次開始變動,原先平和天際逐漸產生異常大氣變化,由緩漸強氣流現象卷起狂風,天空中層層迭迭烏雲和雨水,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著,烏雲在空中匯集成一個下凸旋渦,雨水則詭異地呈逆時針向上運行,天空開始逆季節的飄雪,有的是晶瑩薄片,有的像瑩亮銀針,有的像一把張開小扇,有像的夜空星星,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

從窗上望出去,不多時陽台欄柵上就堆積著厚絨絨一層雪,不一會兒,城中一片潔瑩,一望無際、鱗次櫛比的積雪屋脊,掛滿素花玉串,閃閃做銀模樣。

乍望去,黑瑩相間,卻不像往常那樣濕潤滋融,帶來清新春消息,而是開始下大。

大雪也隨之以詭異弧線舞動起來。

**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新無憂宮上空那一小塊天空已變得一片幽黑,瘋狂扭曲的天地元氣拚命朝新無憂宮正上方聚集擠壓,迅速形成一個漩渦狀黑色小洞。

在魚肚白天空中,那一小片幽黑顯得詭異非常。

四周空氣壓力變得越來越強盛,壓得身在核心處新無憂宮眾人五髒六腑都似倒轉過來。

狂王抵抗著那令人窒息壓力,狂喝︰「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為嫌詩少幽燕氣,故向冰天躍馬行,老夫一生,逆天而行,何懼風刀霜劍!」

狂王有如此底氣,有一半是因為盡心修建起的恢宏新無憂宮,凡夫俗子只知道新無憂宮圍牆高大厚實,殊不知每座宮室,都有著層層玄術保護,作為城牆攻破後避難所,皇家也不吝珍奇,請供奉的修士們毫不吝嗇自己玄術,在新無憂宮四周布下各種相生相克玄術,除讓皇族血裔感覺到沐浴著盤古老祖的浩典遺澤,也讓那些飽含惡意來拜謁的南海諸國使臣敬畏狂王力量。

那些蠻夷不敢進入新無憂宮的原因就是做為圖騰之屬民,體內雜駁血脈很容易被不同物性的玄術力量侵蝕,如果冒然進入,可不是體力大減、血脈賁張那麼容易就應付過去。

狂風再次大作,風聲猶如歌聲回蕩,又象死神在慢慢地步行,走在盤古國曾經繁華街道上。施恩慢慢地走來,就仿佛鏡頭一層層地在變清晰。

眾人剛剛撤回新無憂宮,天空那黑色漩渦深處中噴射出一道黑色光芒,往新無憂宮射去。

新無憂宮五行術陣頓時反應過來,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接二連三地匯聚在一起,光芒大盛,化作了一道雪玉強光從新無憂宮上方升起,直直往上沖去,絲毫不差地迎上黑色漩渦中射來黑光。

在這一瞬間,天地間形成一股黑白分明光牢,壯烈而詭異。

幸存下來人們發現新無憂宮內安然無恙,紛紛跑向宮牆,可受到玄術陣勢阻擋,有人嘶聲吼著,有人不住尖叫,撲在陣勢上,不停錘打著。

甚至有人發狂地抓著地面,想挖出個缺口。

以仁厚聞名的皇太子看得不忍,轉頭看向狂王。

狂王一臉悲戚,不行。

那是地仙真君的出手,這一式「方天畫擊」還沒有結束。

他哀聲說,器械不備,教不素信,士卒不習,若此,不可以為王者之兵也。

凡勇斗則生,不勇則死。

我們所能做到的只有救身邊的人。

他剛說完,變化又開始。

漫天風雪中似乎有人輕笑一聲,那人看看天上暗雲,伸出雙手,全身又涌出光焰,周圍一陣漆黑。

光影中他巨大雙手伸展開來,雪玉雙手由里往外逐漸變得透明,末端像玻璃似的,手心里產生如蕩漾水波般黑光,慢慢地擴張開,亮晶晶黑光隨雙手一顫一顫往下散落。

光的顏色不斷變幻,黑,黃,藍,綠,青,橙,紫,如夢幻般美麗,每一種光都有一種情感,返璞歸真情感,憾動著每一個它籠罩下人們,產生集體共鳴。

幸存下來的人們被光吸引,紛紛聚集在光塵周圍,這種至美讓他們思緒不由停止,同時心中情感得到升華,然後,也變成光,加入光塵中。施恩也觸模虛無縹緲的光塵,呆呆地對空無一物的手心看上許久,象是過千萬年!目光如觸及最亮超新星,散發無窮熱力,溫暖這個世界,他輕輕地問自己,這就是此方世界凡人的心麼?不久,他便搖搖頭,他自知窮則獨善其身可以,達則兼濟天下都未必能為,無親無私,談何容易?

他遲疑片刻,又看到萬千星輝光塵的另一面,是吸收附近一切的黑而暗,如黑洞吞噬著周圍能量,冷漠卻又強大,忍不住又問自己,這是紅塵濁世凡人的心麼?這個真實而虛幻世界給他的信息還是否定答案。他閉上眼楮,感受著光塵,隨即笑起來,原來這千萬光塵,都是世上凡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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