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血 第八章 地裂根源誰人知

作者 ︰ 北嶺鬼盜

第八章地裂根源誰人知

天下名山僧佔多,道教雖然具有本土優勢,守住的卻只有寥寥幾座,除了道教四大名山外,基本都給佛教佔了去,所謂名山古剎,這古剎,多半也就是佛廟了。

說來也奇怪,嵩山這塊地兒真是風水寶地,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佛、道、儒三教薈萃,少林寺、中岳廟、嵩陽書院鼎足而立,都摻和在一起,佔住了這座大山,黃帝出生在這兒,定都在這兒,少室山和太室山更是因為大禹的兩個老婆而得名。

道家的中岳廟始建于秦代,起先不是叫這個名字,南北朝給遷去了其他地方,是北魏孝文帝把名字給改成了中岳廟,直到唐宋年間才又遷回來原址。

儒家的嵩陽書院創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八年,宋代的程顥、程頤兄弟倆都在這兒講學。

佛家的少林寺是北魏孝文帝太和二十年,僧人達摩奉旨建立,千佛殿西側是地藏殿,殿內供十大閻羅王神位,和道教有關聯,後牆畫著二十四孝圖又是儒家的,鐘樓前還有釋迦、孔子、老子三聖合體像。

此時細細想起來,頓時讓我悚然一驚,這些古建築和文化,竟然都和一個人有關系,也就是北魏孝文帝,主持滅佛那個魏太武帝的孩子有關系。

我有點傻眼了,怎麼會這麼湊巧呢?

登封距離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很遠,至少不用坐火車就能到,所以听到宇子這麼一說,我頓時就來勁了。那個快遞雖然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但此時正當是非之時,所以往日看來不起眼的無主快遞,也就成了是非之事,說不定里頭就含有我不知道的什麼深意。

轉念一想,這東西可別是個圈套呢?萬一就為了引我過去可怎麼辦?

攥住椅子扶手,我直著身子緊張的思索,從自己上托兒所開始回憶,結果卻愣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資格,能讓人躲在暗處使這麼多手腳,橫看豎看,我怎麼看都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宇子看著我騰的坐起身來,兩手使勁攥著扶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似乎在考慮什麼大事兒,趕緊說道︰「石頭你別急,听我說完啊。」

我不耐煩的說道︰「還有啥?別吞吞吐吐的,我這兒正煩著呢。」

宇子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一家子在中岳廟逛完,求了簽要找人解,我一向沒這興趣,也不想傻啦吧唧的听那解簽的胡說,于是就一個人站在外邊抽煙,瞅見有個瞎子擺的算命攤,生意也不好,就站著跟那瞎子吹牛……後來扯到了我剛看見那事兒……我跟你一樣,開始還以為是道士們寫錯了,弄一白字出來,誰知那瞎子挺神的,說道士們沒寫錯,那詞兒就是這樣沒錯︰觀音大士,慈航不渡。」

「瞎子說,一看觀音大士四個字,就知道是道士寫的……宋朝那個挺能畫畫丟了江山的宋徽宗……知道吧,據說和李師師有點來往的那位……這家伙很信道士卻不怎麼待見和尚,下了一道很厲害很牛的御旨︰改佛教為道教!厲害吧!」

我听的目瞪口呆︰「還有這等事兒?」

宇子笑道︰「是啊,那個算命的瞎子說起來還洋洋自得,也就是這個宋徽宗的御旨,規定從那以後必須將佛剎改稱宮觀,釋迦改稱天尊,菩薩改稱大士,羅漢改尊者……別笑,就是這麼滑稽……還真是的,從那開始,這觀音菩薩就變成觀音大士了,至少,道士們都這麼稱呼。」

我笑了︰「厲害啊!這可真是眼楮一眨,老母雞變鴨!大概這位畫畫的狠人,以為這些出家人拜的都是金身塑像,燒的都是香燭紙錢,不用分彼此了,干脆打通牆洞成一體,兩好合一好!這招厲害!夠和諧。」

宇子說道︰「等到算命瞎子說起慈航,我才知道觀音菩薩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兒,原來這慈航最先竟然是道士,後來改信了佛教後才成就的觀世音菩薩,這就讓有些道士們不樂意了,念叨慈航普渡時候,就很自覺的給改成了慈航不渡。」

我嗤笑一聲︰「這是道士們的說法吧?我可不信和尚們會承認。」

宇子無所謂的說道︰「誰知道真假呢,反正我看那封神榜上都是這麼說的……對了,我笑話那個算命瞎子胡說八道時候,那瞎子還急了,說有個什麼黃子的道教協會就是這麼認定的,這事兒別處不知道,至少他是在嵩岳寺塔里見過這兩句話。」

我怒道︰「少來,瞎子還能看見這兩句話?就這說漏了嘴的水平,還敢出來給人算命現眼?」

宇子辯解道︰「那瞎子說他以前不瞎,是在老塔干活時候弄瞎的。」

我茫然道︰「什麼老塔?」

宇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老塔你都忘了,嵩岳寺塔啊,你不會沒去玩過吧?」

我恍然︰「嵩岳寺塔?我當然去過,不是不讓上嗎?怎麼到你嘴里改老塔了?」

宇子說道︰「人家號稱華夏第一塔,當然老了,瞎子說是咱們國家最古老的一座磚塔,有一千四百多年了,從來沒給毀過。」

一千四百多年?我一愣神,挺熟悉的一個時間概念,哎呀!那不正好是北魏年間嘛?

我有點失神的嘀咕道︰「怎麼都扯到那個亂七八糟的朝代了?……瞎子在那兒干什麼活?」

猛然想起昨夜死的通緝犯,于是潛意識里也以為瞎子是個盜墓的主兒,于是懷疑的問道︰「宇子你說那瞎子,去那老塔里頭能干啥活?……別是個專門挖坑刨墳的吧?咱這塊地兒,這種人很多啊。」

宇子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嵩岳寺塔曾經維修了十年,瞎子就是在那做過工的。」

「十年,干嘛了?維修這麼長時間?」

宇子無所謂的一笑︰「誰知道呢,不過說是正常維修的時候發現了塔底兒的地宮,挖出寶貝後上精神了,接著使勁‘修’,又發現了倆天宮,很多文物還在著呢……對了,听說天宮里還有高僧的舍利罐呢。」

我罵道︰「別扯遠了,淨說些沒用的。」

宇子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瞎子說那個塔里保存的舍利,有綠豆那麼大小,紅、白、黑三種顏色都有,可惜只有幾顆留在了登封,其余的都給帶回鄭州去……接著‘維修’了。」

我听了半天,有點煩躁的說道︰「照你這麼說來,寄給我雕像的人,很可能和中岳廟有關?……對了,我好象看見那寄件人地址有登封的字樣?……不過干壞事兒的家伙不會這麼沒水平吧,還敢留下真的地址?」

宇子說道︰「這可不好說,萬一不是壞人,是想幫你的咋辦?」

我不相信的說道︰「不會這麼懸乎吧?用得著如此兜圈子嗎!」

宇子只是搖頭︰「不好說不好說。」

說的我一時無計,悶頭抽了一會煙,整的滿屋子煙騰騰的嗆人。

看看手機,快晌午了,我琢磨著是不是給方悅打個電話,問問老王的事兒,一直操心自己的麻煩,都忘記老同事這茬了。

號碼一撥就通了,听筒里傳來方悅那清脆的聲音︰「怎麼了?沒出什麼事兒吧?我正買水喝呢。「

我笑道︰「沒事沒事,就是打個電話,瞅這時辰快吃飯了,我這不是想表達一下慰問嘛,怎麼樣,中午和張警官賞臉一起吃個飯吧,也讓我聊表謝意啊。」

方悅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扭頭和那同事小聲商量,然後才說道︰「不用了吧,大熱天的,也沒啥好吃的。」

我趕緊說道︰「怎麼能不用了呢,用用用……胖子魚知道哪間鋪子有冷氣的,他說他好久沒見你了,想請客呢,千萬別再推辭了,不然他可生氣了。」

方悅輕笑了聲︰「胖子魚會有這麼好心,八成是你在那兒胡扯……說吧,到底啥事兒?沒個正經兒的話我可不去。」

我泄氣了︰「真的沒啥事兒……別…別急著掛啊……我也就是想問問我那同事老王的事兒,反正你倆今兒這一天都要耗在我身上了,在哪兒吃不是吃啊,對吧?」

方悅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那好吧,我也正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出什麼線索來。」

請客吃飯的帽子是扣在了宇子的頭上,他倒是沒什麼大意見,只是砸吧著厚嘴唇發牢騷︰「這大熱天的,正是光著膀子吃鹵肉喝燒酒的好時辰,你這廝那麼娘娘腔的,還要去找有冷氣的地方吃?」

我沒好氣的罵道︰「省省吧,惹老子不高興了,拍拍走人,等晚上那和尚來找你拆鋪子吧!」

宇子才想起來還有這茬事兒等著,也就不言語了,乖乖的安排中午請客吃飯的事兒。

坐在開足了冷氣的包間里,我們四個人點了幾個冷熱盤吃著聊著,方悅和張克儉雖然是公務時間,卻穿著便服,就沒怎麼忌諱喝酒的事兒,用方悅的話來說,最好把他倆都灌倒,免得踫上歹人還要費勁保護我。

好話被她這麼一說就變味了,整的我也不敢放開了喝,只和宇子有一杯沒一杯的陪著。

酒過三巡之後,我終于忍不住的向方悅打听我那同事老王的死因。

方悅還是比較爽快的,或許得到過單位的同意,就沒怎麼隱瞞的告訴我說,王偉誠的死因好判斷,經過法醫鑒定,屬于心力衰竭導致的死亡,可難以判斷的是他怎麼去到那個懸吊的位置?

一個一百五十余斤的成年人,是怎麼穿過防盜網的空隙吊在了外邊?

調查後排除了從室內轉移去室外的可能,那戶居民的防盜網還有樓上樓下的防盜網都沒有被拆裝焊接的痕跡,那就只剩下兩個可能,一個是從樓頂吊下來,穿過七樓、六樓、五樓、四樓,到達那個位置被里邊的人接住掛好;一個是從地面上去,跟消防車的雲梯一樣,放在那個位置。

不管哪個可能性,都很難在這樣一個人來人往的住宅小區里,做到完全掩人耳目,一來是因為天兒熱,不斷頭的有喝茶納涼的居民走動,二來還有看大門那老頭的位置,完全將那個上吊的地方盡收眼底。

問了許多居民,都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證明尸體是怎麼到了那個位置的,而且法醫鑒定出來的死亡時間也很離譜,是在昨天下午四五點鐘,那個時候他應該在上班!所以說,綜合各種因素來判斷,王偉誠是被拋尸到那兒的,那兒並非作案現場,跟著問題就來了,王偉誠跟那家人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任何金錢和感情上的糾葛,到底是因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冒著被逮住的危險,把一個尸體掛在那麼一個特殊的位置?

位置特殊嗎?我嚇的渾身一個激靈,不就是正好對著我的房間窗戶,總不成是嚇唬我、監視我、窺探我、看著我?!

方悅的話里,還有更吃驚的是老王的死亡時間,怎麼可能是昨天下午的四五點鐘呢?那個時侯……那個時侯他正上班呢!四五點鐘,正是我手指頭被割破後離開去找止血貼的時辰,因為五點整有趟慢車進站,時間好記得很。

如果是五點前死亡的話,那我回來後看到老王跟一陌生人離開時,他就已經是具死尸了?

不會吧,我拍拍腦袋,一頭霧水,心里哆哆嗦嗦的慌。

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卻也磨磨嘰嘰拖到了下午兩點,我都快睡著了,宇子才意興闌珊的去結賬走人。

宇子剛打開門,就吃驚的叫了一聲︰「人呢?!」

我站起身順著他打開的包房門往外看去,只見外面的大堂靜悄悄的,那些原本還在吃飯喝酒的人、走來走去的閑人都不見了,只有收銀台那兒還有個人伸長了脖子向門外張望。

下午兩點正是最熱的時候,我們選的這家有空調的飯館雖然不大,卻好歹有幾張桌子兩間包房的,竟然連一個享受冷氣的人都沒有,怎麼瞅怎麼覺得詭異。

宇子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直奔收銀台,急于了解出了什麼事兒,哪知道收銀台那婦女的動作一點也不含糊,宇子還沒奔到,就拉開門逃了。

真是怪了,總不成這頓飯白吃了不用給錢?

宇子的反應也很快,瞅見那收銀員跑了,立刻轉去大門,想奔出去看看,卻沒料到斜刺里突然出現一人,登時撞了一個滿懷。

依照宇子的份量,這一撞就跟坦克一樣,立刻把那人給撞的歪七扭八,而宇子更是毫不含糊的一巴掌扇了下去,直把那人給扇的在地上打了幾個磨旋,哎喲喲的痛叫著︰「你…你…你怎麼能亂打人呢!」

我跟上去制止了宇子的暴行︰「宇子先別著急,問問咋回事兒再說。」

宇子停下巴掌,惡狠狠的罵道︰「老子打你怎麼著?信不信現在就弄死你!說——這怎麼回事兒?人都去哪兒了?」

也難怪那人挨打,這會靜下來一瞅,此人看起來真他媽的猥瑣,呲著個黃板牙,捂著腮幫子,一臉幽怨的神色,就差在腦門上寫上倆字了︰欠打!

我不耐煩的說道︰「瞅著不是啥好貨,估計也不知道個啥,走,咱出去看看。」

黃板牙叫道︰「你們真不知道啊?要地震啦!」

我和宇子一愣,立刻轉身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怎麼就沒感覺?」

說到這兒,方悅和張克儉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招呼我們說道︰「走,咱們也得趕緊離開這兒。」

我一愣︰「怎麼回事兒?難道真的有地震?」

方悅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剛才我打電話給局里才知道,老街上丁字口的制藥廠出了事故,一個車間廠房塌了,街上到處都是農藥味兒……還有為農街的老百貨大樓也倒了一半,不知道是不是要地震了,有謠言說有更猛的地震要發生,所以人們都慌了,擠在一起往野外跑。」

我可從來沒經歷過地震,被方悅一說,頓時有點慌神︰「真的假的啊,這是謠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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