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 第5章

作者 : 卧龙生

李文扬迎了上来问道:“林兄见过周大侠了?”

林寒青道:“见过了。”

李文扬道:“他的伤势如何?”

知命子反口问道:“令妹至迟需得几日赶到?”

李文扬见闻广博一听知命子反问之言已知周簧的伤势有变化略一沉吟道:“如若舍妹尚在家以她脚程快则三日夜迟也不会过五日。”

知命子道:“唉!只怕他已经等不及了!”

李文扬道:“怎么?他的伤势有了变化?”

知命子道:“他自被贫道敷过药物养伤密室之后神智从无今日这般清醒贫道担心他伤势要变……”

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你这小牛鼻子也不睁眼瞧瞧你们这座荒山野庙中有几样值钱东西还怕老夫输了你们不成……”

于小龙突然一侧身疾如流矢般跃出室外。

那青衣少女眼看于小龙急窜而出生恐落后紧随着疾向室外冲去。

知命子一皱眉头道:“什么人?好大的嗓子。”举步向外走去。

李文扬道:“这声音好生耳熟我去瞧瞧。”喝声中人已向外行去。

不见他撩衫奔行但举动却是快迅如电身形一闪人已抢到青云观主前面。

林寒青突然低声说道:“老前辈留步。”

知命子左脚已跨出门外陡然转过身子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晚辈那位小师弟淘气得很请道长多多照顾他如问起晚辈就说我守护密室侍奉周老前辈。”

知命子微微一怔道:“你要到哪里去?”

林寒青凄苦一笑道:“我要去追回那失去的一瓶参丸。”也不容知命子答话飞身一跃破窗而去。

知命子急急叫道:“使不得。”纵身追出窗外。

两人相差也不过一刹工夫但知命子追出后窗只不过遥见一点白影闪了几闪隐失不见。

他呆呆的站在屋顶上自言自语的说道:“好俊的轻功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只听那沙哑的声音传入耳际道:“青云观主在么?”

知命子神智一清赶忙跳下屋顶跃入室中关好后窗。

一阵步履声传入室中夹着李文扬清亮的声音道:“你这老偷儿跑到青云观来干什么?”

知命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瘦矮老儿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满脸倦容一身尘土大摇大摆的和李文扬并肩而来。

于小龙和那青衣少女紧随在两人的身后。

那矮瘦老者突然大迈一步跨入室中也不容李文扬为他介绍一抱拳道:“道长可是青云观主么?”

知命子合掌应道:“贫道知命子?尊驾贵姓?”

那矮瘦老儿微微一笑道:“不雅得很老偷儿杨清风。”

知命子道:“久仰大名了。”

杨清风目光流转打量了房中布设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访问观主一声周大侠周簧可是落脚这青云观中么?”

知命子一皱眉头道:“杨大侠问他则甚?”

杨清风道:“风闻他受仇家暗算身受重伤不知是真是假?”

他这等单刀直入的坦然问法一时之间真还使知命子无法作答措词难筹沉吟不语。

李文扬接道:“怎么?老偷儿你也作了东海双蛟的爪牙了?”

杨清风愣了一愣迢:“老偷儿这名号虽然不雅但自信还有几分骨气李公子这话未免问的太小觑我老偷儿了。”

李文扬道:“那你打听那周大侠下落作甚?”

杨清风突然放声大笑一阵道:“年老偷儿受过他救命之思特地赶来探看一下顺便送上一瓶疗伤之药……”语音一顿突转凄凉道:“万一不幸周大侠已经去世老偷儿也要在他的坟前祭奠一下聊表寸心。”

知命子道:“周大侠伤得很重只怕不是一般药物能够奏效。”

杨清风道:“如是一般药物老偷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送到青云观来。”

知命子道:“什么药物可否先容贫道一看?”

杨清风探手人怀模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道:“如若老偷儿没有走眼这该是参仙庞天化调制的千年参丸。”

于小龙目光一掠那玉瓶立时惊叫道:“啊!是我们丢的千年参丸。”忽然想起了林寒青大眼睛四下一转登时涌现出一脸愁苦接道:“观主我大哥哪里去了?”

知命子轻轻咳了一声道:“他有事去了就要回来。”伸手接过玉瓶打开瓶塞登时满室清香扑鼻点头说道:“不错果然是当今武林中第一等疗伤圣品参仙庞天化苦心调制的千年参丸。”

杨清风一抱拳道:“周大侠伤势好后请代老偷儿问候一声我这里告辞了。”转身大步行去。

知命子高声说道:“杨大侠请留步片刻贫道尚有事请教。”

杨清风停了下来说道:“观主有何见教?”

他虽有不雅的偷窃之名但做事讲话却是干脆利落豪爽异常。

知命子长叹一声道:“周大侠确在我青云观中得你杨兄这一瓶千年参丸周大侠一条命算是捡了回来贫道这里代为谢过。”说完单掌合胸欠身作礼。

杨清风哈哈一笑道:“我者偷儿受过周大侠救命之恩也该当一报在下也不再打扰观主就此别过。”说完就走转身急奔而去。

知命子望着杨清风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此人虽负偷儿之名但为人却是豪放得很。”

李文扬目光一转不见林寒青不禁一皱眉头道:“林兄哪里去了?”

知命子素来不善谎言李文扬这一追问立时张口结舌的答不出话呆了半晌才一跺脚道:“唉!他如多等候片刻工夫也不会负咎而去了。”

李文扬吃一惊道:“他到哪里去了?”

知命子道:“他因周大侠伤势严重非得千年参丸始能相救抱咎失药追寻遗失参丸去了。”

李文扬道:“天涯茫茫——他要到哪里去找?”

知命子:“唉!阴差阳错的是这瓶失了的参丸重又回到了我们手里。”

李文扬忽然惊叫一声道:“糟糕!”

那一直未开过口的青衣少女突然接口说道:“大表哥什么事糟糕了?”

李文扬道:“林寒青外和内刚表面上冷若冰霜内心中却仁慈无比虽然身负绝世武功却无法应付江湖上的险诈何况……”

知命子似已经意会到李文扬言中的未尽之意也不禁失声接道:“李公子可是怕他孤身涉险去找那参仙庞天化么?”

李文扬道:“不错这失去的参丸又如投在海中的沙石天涯辽阔他又毫无可资追寻的线索如何一个找法但想到此丸乃参仙庞天化炼制之物极可能去找庞天化了。”

知命子眉宇间泛现出一股焦急之情道:“果真如此那就危险太大了。”

李文扬叹息一声道:“庞天化孤方自赏从不和武林同道来往只怕家母也不识他。”

知命子接道:“据贫道所知中原武林同道中和参仙庞天化攀得上交情的只有武当派外家名宿十方老人桑南樵。”

李文扬接道:“十方老人桑老前辈在下倒是识得只是此人有如闲云野鹤行无定处一时那里去找?”

忽听那青衣女失声叫道:“啊!那小鬼头哪里去了?”

李文扬、知命子同时听得一怔转脸看时果然于小龙已然不见。

李文扬一跺脚道:“该死倒是忘记留心他了。”

那青衣少女道:“咱们快些追吧!”

李文扬道:“其人轻功不弱只怕此刻已走出数里之外咱们哪里还能追赶得上?”

知命子道:“唉!当真是一误再误贫道一生之中就未作过这等糊涂之事。”

且说林寒青离开了青云观后一路施展轻功提纵身法疾如破空流矢一般直向江岸奔去。他为了赶路避开了人行官道认定了方向越岭而行。

一路上从不停歇赶到江边已累得汗水湿衣。

他捧起江水冲洗下脸上汗水使自己的神智冷静了下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叶渔舟远行在十丈左右。

林寒青目光过人凝神望去只见那般梢之上站着一个身披袈衣头戴竹笠的老人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喊道:“老伯伯可否把渔舟驶过来载带在下渡过江面当重金相谢。”

他喝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但远隔在十数丈外的老人在江涛奔腾声中仍听得异常清楚。只见他收了渔网转过身来打量了半天才看到林寒青摇橹缓缓驶来。

那渔舟距岸尚有二丈多远林寒青已迫不及待飞跃而上。

他轻功绝佳落在那小小的渔舟之上有如轻叶飞絮小舟动也不动一下。

那老人大为惊愕的打量了林寒青一眼道:“啊!年轻人你可是会飞么?”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我不过练过几天武功罢了有劳老伯伯把我送过江去我有桩紧急之事要办。”

那老人点点头双手摇橹向对岸划去。

林寒青目往那滔滔江流看了一阵脸色忽然大变一伏身钻入舱中闭上双目倚在舱壁上脸上一片青白。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突然那老人叫道:“相公船已靠岸了”。

林寒青睁眼望去只见太阳已然偏西当下纵身一跃飞登上岸探手从怀中模一块金锭说道:“老伯伯这点银钱酬作酒资谢谢你啦!”转身大步行去。

那老人接过黄金定睛一看立即高声叫道:“太多了老汉如何能受?”

林寒青头也不回的大步行去。

他心急如焚匆匆而行直向桃花店中奔去。

桃花依旧盛放迎风桃花店仍然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林寒青略一犹豫直向店中间去。

他心中对桃花店早已有了个概略之念绕过那环绕桃林建筑的酒棚直向桃林深处行去。

白石小径上飘落了几片早谢的花瓣曲转在密茂的桃林中。

转过了几个弯子到了一处岔道所在林寒青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沿着正中一条道上行去。

这景物幽美花红草绿的桃花林中看似悦目如画毫无戒备实则每一段距离之中都有着森严的戒备林寒青行约四五丈远近忽由两株巨大的桃树之后转出来两个身着青衣的少年。

这两人年龄都在二十左右长的甚是俊秀只是眼神闪烁不定隐隐流现凶光面色苍白不见血色。

林寒青目光一掠两人仍然举步行去。

两个青衣少年忽然转入路中挡住了去路笑道:“客人要到那里去?”

林寒青冷漠说道:“飞翠楼。”

两个少年同时微微一愕道:“飞翠楼?”

林寒青默然不语只把两道凌厉的目光投注两人身上。

两个少年打量林寒青一阵左一人缓缓说道:“大驾可是要造访绿绿姑娘么?”

林寒青微一点头。

两个少年相互望了一眼道:“绿统姑娘的约会已定到三日之后有劳大驾留下姓名三日之后再来。”

林寒青冷冷说道:“在下今日非得见她不可!”举步向前行去。

两个少年四顾一眼不见人踪立时欺身而上左掌一挥疾向林寒青前胸迫去口中冷冷喝道:“站住!”

林寒青右手飓然而出抓住了左面~人默运内力向前一带横向右面一人撞击。

那人只觉半身酸麻全身力道完全失去才知遇上了高手心头大为震骇。

右面一人眼看同伴的身子硬向掌势上面撞来只好一收掌势急跃而退。

林寒青早已成算在胸那还容他逃走右手松开急跃而上一把抓住了那人衣领低声说道:“动一动我就震断你的心脉要你立时气绝当场。”

那少年果然不敢再动。

林寒青随手一掌拍在那少年背脊之上说道:“你们两人都被我震穴斩脉的手法伤了要穴七日之内不能妄运真气和人动手否则吐血而亡。”

两个少年穴道虽然受制无能反抗但双目中却流现出一片狡诈的光芒。

林寒青冷冷说道:“你们如若不信不妨暗中运气试试。”说完之后推活了两人穴道。

那两个少年依言一试暗提真气果觉背脊之上两处要穴凝血不行真气倏然中断。心头大为震骇立时改颜相向欠身说道:“我等有限不识泰山尚望大驾恕罪。”

林寒青冷漠的说道:“暂时委屈你们一下待我离开之时再解开你们被点的穴道。”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说道:“记着你们两人的生死已完全操在我掌握之中半月之内伤穴不解太阴经脉即将凝结爆伤终生一世不能再习武。”

两人虽然默不作声但却连连点头。

林寒青不再理会两人大步直向飞翠楼前走去。

一片高耸的青竹环绕着一座高楼两扇青竹编成的篱门半掩半闭。

林寒青一推篱门大步行了进去。

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婢快步走了上来欠身说道:“大爷你可走错门么?”

林寒青冷漠一笑道:“这可是飞翠楼?”

青衣小婢道:“不错客人要找那一个?”

林寒青道:“绿绫。”举步向前行去。

那青衣小婢急急说道:“姑娘没空请客人留下名改日再来吧!”

林寒青道:“我今一定要见她。”

那青衣小婢道:“不行姑娘眼下正在筵客。”

林寒青不再理她大步行入厅门。

大厅中一色的紫绫垂遮四张红漆太师椅上却摆了雪白的坐垫四个壁角放置了四座盆花香气浓郁扑鼻沁心。

除了这华贵摆设之外广敞的大厅上寂无一人。

林寒青目光一转只见大厅左侧近壁有一座白绫铺垫的木梯立时举步而上。

走完了十八层木阶又是一座敞厅九个浓装少女一排共坐在敞厅一侧看到了林寒青立时一涌奔来联肩并立拦住去路。

正中一婢打量了林寒青一眼缓缓伸出玉掌道:“拿来!”

林寒青冷冷的说道:“什么?”

那正中婢女似是群婢之柳眉儿扬了扬道:“姑娘的筵客请帖?

林寒青摇头答道:“没有。”

那婢女道:“没有受召之帖来此作甚?”

林寒青转眼望了望那上登三楼的木梯道:“我要找一个人。”

群婢齐声喝道:“找什么人?”

林寒青道:“绿绫。”右臂一伸接造:“闪开去在下不愿出手。”

群婢大震怒声喝道:“好大的口气。”七八只纤纤玉手齐齐向林寒青抓了过来。

林寒青剑眉转动俊目放光横臂一扫逼开群婢掌势左手突施一个擒拿手法手掌翻转之间抓住了那正中婢女右腕用力一带那婢女登时被带的打了一个转身直向群婢撞去。

他出手一击先声夺人群婢无不大骇齐齐向后跃退。

林寒青借势一个闪身穿过群婢直向楼上奔去。

群婢似是自知难以拦挡竟然都停步不追。

三楼上又是一番景色前半部厅房并列后半边却是一座宽敞的凉台绿绫遮天红毡铺地。

凉台上盛筵未散两个身躯魁梧的大汉正举杯对饮。

一个容色照人的绿衣丽人端坐在两个大汉之间白绢掩口眉目含笑一双大眼睛不停的转动在两个大汉的脸上打转顾盼间风情万种媚态撩人瞧的那两个大汉神不守舍林寒青在那凉台上站立良久两人竟似毫不知觉。

还是那绿衣丽人神智未昏眼角流动间看到了肃然卓立的林寒青突然取下了掩口白绢正容而坐。

两个大汉相对呵呵大笑饮了杯中之酒目光转动突然觉了林寒青脸色忽然一变齐推杯而起。

那背东面西坐的大汉冷笑一声道:“好小子胆子到不小。”一按桌面急窜而出。呼的一拳迎胸劈到。

林寒青听他一拳生风知对方武功不弱身躯斜斜一转一个“倒踩七星步”闪过那拦路大汉闯入了凉台之中目注那绿衣丽人冷冷喝道:“你就是那绿绫么?”

那绿衣丽人神色镇静嫣然一笑道:“贱妾正是绿绫相公大名?”

林寒青道:“你不用问我姓名……”

那面东背西而坐的大汉突然一掌击在木桌之上冷然接道:“好狂的口气格老子先要教训你一顿再说。”

林寒青看他落掌之处指痕宛然心中暗道:“好雄浑的内力此人倒是不可轻敌……”

这时那当先出手的大汉已然返扑回来一式“饿虎扑羊”右手五指箕张当头抓下。

林寒青双肩一晃又闪开了数尺仍未还手。

那面东背西的大汉突然离位而起疾冲而上举手一拳击向林寒青的后背。

林寒青横里跨了一步避开一拳。

两个大汉一前一后同时展开了迅快的攻势拳拳交错。虎虎风生。

林寒青穿行在拳掌交错之中始终不肯还手但他身法奇奥任两人拳脚如雨竟是一拳也打他不中。

那俊美的绿衣丽人似是甚为欣赏三人打斗之情面带微笑凝神相注。

那两个大汉攻势愈来愈猛但林寒青的身法却是愈来愈见奇奥步若行云流水不论两人掌拳如何猛恶始终无法沾得他一寸衣角。

那绿衣丽人微笑渐敛神情也逐渐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三人身侧高声喝道:“三位不要打啦!”

其实只有那两个大汉在手不停挥的一味迫攻林寒青始终未还过手但那绿衣丽人一喝两个大汉立时倒跃而退。

林寒青虽未还手但他亦觉到这两人的武功十分高强掌力雄浑乃两个强劲之敌。

那绿衣而人目光一掠林寒青盈盈一笑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三位如若这般相斗下去不论那个受伤都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那两个大汉拳脚齐飞的猛攻了数十招竟然未能打到林寒青一拳一脚心中大为震续那绿衣丽人出言一劝也就借阶下台默不作声。

林寒青微微锁着眉头忧郁中带着一片冷漠对那绿衣丽人相劝之言未置可否。

他一身雪白的衣服因急急赶路溅的满身泥浆但却无法掩蔽住他那英秀之气。

那绿衣丽人欠身对林寒青施了一礼道:“绿绫薄命弱女子身操践业迎来送往幸得各位们荣赐宠爱得以小享盛名公子如不见弃尚请入席小座贱妾当重整残席为公子接风……”

语声微顿嫣然一笑目光斜斜掠过那两位大汉接道:“不打不相识有道是英雄相借三位这一战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贱妾虽然不甚解武事但也看得出决非一半个时辰之内能够分出胜负……”她自说自语不容别插口柳腰款摆欠身肃容。

林寒青也不答话一转身大步行到席前自行坐了下去。

绿绫莲步细碎也随在林寒青身后入了席位。

那两个大汉紧追在绿绫的身后入席。

绿绫轻击两掌立时有两个青衣小婢应声走了过来绿绫吩咐二婢撤去残席重整酒筵。

不大工夫美酒佳肴齐齐送了上来。

林寒青的漠然和冷峻使那两个大汉无法和他攀谈。

还是绿绫举起了酒杯笑对林寒青道:“公子高姓大名何以知得践妾?”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无名小卒说出来姑娘也不知道。”

绿绫盈盈一笑道:“公子既不愿说出姓名贱妾自是不便要强。”目光一惊那两个大汉接道:“这两位乃江南武林道鼎鼎大名之人苏州常天键扬州鲁白平。”

林寒青微一颔;道:“久仰大名。”

常天键一抱拳道:“不敢兄台似非江南武林道上之人?”

林寒青道:“在下来自遥远边荒。”

鲁白平接道:“兄台身法奇奥乃兄弟等生平仅遇高手在下借花献怫奉敬一杯。”

林寒青端起酒杯就唇欲饮之际突然又放了下来缓缓说道:“在下力不胜酒素不沾唇有负兄台雅爱了。”

绿绫微微一笑目往苏扬二杰说道:“公子既不吃酒咱们岂能强人所难贱妾代他奉陪一杯就是。”也不问两人是否同意举杯就饮一饮而尽。

常天键哈哈一笑道:“姑娘既肯相代我等索性奉敬一个双杯如何?”

绿绫扬柳眉儿目光一溜林寒青笑道:“只怕是路柳墙花难以看在公子眼下。”说完话果然又自行斟了一杯一仰而干。

鲁白平双目中神光闪了两闪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荣承款待已然酒足饭饱不便再多打扰就此别过。”

常天健一抱拳道:“在下也要告辞。”

绿绫缓缓站起欠身说道:“今日未能使两位尽兴而返贱妾甚感抱歉容待异口作东再奉两位一醉。”

常天键淡然一笑道:“如得宠召自当依限赶来。”转身大步行去。

鲁白平冷冷的看了林寒青一眼拱手说:“后会有期。”转身急行而去。

绿绫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于夕阳晚霞之中微微一笑回顾了林寒青一眼道:“苏扬二杰含怒而去只怕这笔帐要记在公子的头上了。”

林寒青冷冷说道:“我和他们无怨无仇有什么可记之帐?”

绿绫笑道:“美色醉人情剑溅血古往今来有几个英雄豪杰不是伤败女人手中。”言来眉开眼笑一片自负神色。

林寒青冷冷说道:“但在下却不是慕姑娘美色而来。”

绿绫微微一笑道:“公子人中之龙自不能和常人一样。”

林寒青脸色仍然是一片冷漠对绿绫的颂赞之言也不知是喜是怒?

阴沉的绿绫实有着惊人的镇静任凭林寒青恶言相加但始终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道:“公子剑眉星目风采动人可惜这身衣着使公子减色不少贱妾深闺之中尚藏有两套男装公子请换过衣服咱们再秉烛长谈如何?”

林寒青道:“盛情心领我看不用了。”

绿绫激扬眉梢大眼睛眨动了两下道:“公子这般推辞实叫贱妾难以猜想出公子来意?”

林寒青冷峻的目光缓缓由绿绫的脸上扫过道:“简单的很在下来讨取一件东西。”

绿绫微微一怔道:“什么东西?”

林寒青道:“一条绢帕。”

绿绫樱唇启动格格一阵娇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大不了的珍贵之物原来是一条绢帕公子既然登上了飞翠楼头不论你为何而来就是我绿绫的客人先请开怀畅饮几杯贱妾立时奉上绢帕。”

林寒青万没想到讨回绢帕之举竟然是如此的顺利不禁微微一怔。

绿绫伸过来纤纤玉手端起林寒青面前的酒杯又把自用的酒杯推到林寒青面前说道:“武林中人贱妾见过不少人人都免不了多疑之心公子自是难以例外请用贱妾之杯对饮一盅如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寒青欲待推辞又恐受人讥笑太胆小只好端杯就唇。缓缓喝下暗中却运集了一口真气把饮下的一杯酒托住。

绿绫微微一笑道:“公子远道来此如若空手而返岂不有虚此行贱妾自幼习吹玉萧自信小有成就公子如有清兴贱妾极愿吹奏一曲……”

林寒青道:“不敢多劳姑娘在下还有紧要之事不便在此多留有负雅意。”

绿绫探手入袖模出一支翠玉萧来说道:公子虽无赏萧之兴贱妾却有吹萧之情。”也不容林寒青答应举萧就唇吹了起来。

一缕清音飘扬而起。

她的吹箭之技似已臻出神入化之境萧音动起立时涌出一片幽怨。

如昆岗凤鸣如深闺私语说不完的如慕如诉九曲百转哀伤动人。

林寒青不自觉的被萧音勾起满月复愁思他本已忧郁的脸上又复罩上了一片哀伤。

忽然间萧声转越低沉声音更显得哀怨动人声音欲断还续生似一个缠绵病榻柔弱女人对久别情郎诉说着相思之苦。

林寒青似被那婉转的萧音所醉凝坐不动直待那萧声顿然停歇才如梦初醒般抬头四顾了一眼看暮色四周天已入夜心头忽然一凛暗道:我几为她萧声所误当下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绿绫收了翠萧不容得林寒青开口抢先说道:“相公品评品评贱妾吹萧之技如何?”

林寒青仰脸望着耿耿星河答非所问的说道:“时光不早我要走了。”

绿绫柳眉微耸一抹杀机闪掠而过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动人的笑容接道:“相公请稍候片刻贱妾去取绢帕。”站起身来举步行去但见她莲步细碎腰肢轻摆走的风情万种。

林寒青冷眼相视看她走入室中。

但见火光一闪室中亮起一盏纱灯。

林寒青迅快的移动方位选择一处视线辽阔之地直视着隐入室中的绿绫。

窗棂上倒映出一条人影移动了一阵突然静止不动。

时光在林寒青等待中悄然溜去顿饭工夫过去了仍不见绿绫出来。

林寒青等的不耐不自觉的举步向室中行去。

半掩朱门遮去了室中一半景物也遮住了室中的绿绫。

林寒青正待举步而入忽然心中一动暗道:夜暗孤楼少年男女我岂可闯入她的闺房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还未开口室中已传出绿绫骄媚的声音道:“相公太拘谨了飞翠楼不是王侯宅贱妾亦非贞烈人……”

林寒青冷冷接道:“姑娘快请还绢帕在下还有要事赶办。”

一声幽幽长叹、传了出来紧接着响起了一缕萧声。

林寒青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半掩朱门。

目光触处不禁一呆。

只见绿绫身着亵衣披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斜倚榻上手捧翠玉萧樱唇微微启动萧音袅袅而起。

她星目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脸上是一股似笑非笑神情凝望着林寒青。

萧音婉转如语还休轻唤个郎撩人春情。

林寒青忽觉心神微震只感这婉转的靡靡之音如针如剑刺入心中立时警觉不对当下一握真气剑眉耸扬;运起内功锁心猿控意马神驰物外排拒那震荡心神的萧声。

绿绫萧音转急如洪瀑流水绵绵冲来。

林寒青神色激动脸红似火头顶上微微现出汗水大约一盏热茶工夫才缓缓恢复镇静眼廉低垂静如山岳。

斜倚在榻上的绿绫却是神色大变急急的站了起来大约在室游走萧声也更见急促如惊涛骇浪汹涌而至。

只见她越转越快到了后来满室中奔行如飞淋漓香汗湿透了她被身的薄纱。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大震绕室奔行的绿绫一跤跌摔在地上萧声随着中断。

林寒青缓缓启开双目望着那跌摔在地上的绿绫缓缓举起右手掌。

绿绫静伏地上似是毫无反抗之能林寒青掌势一落势非被击毙当场不可。

但他却缓缓收回了掌势。

绿绫在沉静的晕迷中渡过了死亡的一刻后缓缓伸动一下手臂坐了起来。

她手中的翠玉萧滚在三四尺外的壁角处。

只见她娇躯微微震动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林寒青忽然别过头去。冷冷道:“我不愿杀你这个妇道人家快些还我绢帕我要走了。”

绿绫双手据地慢慢的站了起来奔行几步到了榻前爬上木榻骄喘一阵说道:“我伤得很重行动不便绢帕在我枕下你自己过来取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终于缓步行了过去。

绿绫长零散垂枕边面色苍白微闭双目嘴角间血迹仍存。

她伤势极为沉重仰卧在木榻上有如死人一般。

林寒青犹豫了片刻突然伸手向枕下模去果然取出了一条雪白的绢帕……

展开看去白绢无痕一阵阵幽香扑入鼻中那里是自己要寻之物不禁大怒正待作忽觉眼前一黑暗道:“不好!”举掌向卧榻上的绿绫劈去。

他功力刚聚掌势劈落一半内功似未之际人已难再支持但感头重脚轻双脚突软身子摇了几摇倒掉在地上。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林寒青由晕迷中清醒过来。

睁眼看时四外一片漆黑手脚抬动起了一阵叮叮咚咚的金铁交鸣之声敢情全身已被铁练锁了起来。

林寒青镇定了一下心神运足眼神望去但见四壁都是坚牢的石壁不见一丝天光原来这是一座专以用来囚禁重要人犯的石牢。

林寒青觉着这石牢深入地下不禁暗自一叹忖道:我料敌有误死在这地牢之中那也是自取其咎但周大侠等候参丸却如大旱之望云霓奄奄一息急待抢救如若因此误了性命实是一件终身大恨大憾之事。

思忖之间忽觉壁上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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