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毒妃,王爷不能休 079:先保她的命

作者 : 奶昔慕丝

靠!墨寻想爆粗口,却连张嘴的力气也没了。

闭了闭眼,任他去吧!

指望这男人讲好听的,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更实际些——

他把她抱起来,往前一路走,脚步飞快。

墨寻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他的衣袖,嘴里喃喃,“对了,我找你的时候碰到连城绝了……”

他脸色一凝,低头看一眼她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脸,“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丘陵寅。窀”

她阖动下眼睫,心头下意识地提着,“你不是还要狩猎么?”

选主帅,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连城裔扫她一眼,未答什么,脚下丝毫不顿,一路向前。

夜已降临,这深林中的风森森地,有些凉。

风声在耳畔掠过,扑在脸上,涩涩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往。

多日前的那许多个夜里,他便是如此带她一块儿去溶洞中……

血滴答滴答滴往下流淌的声音好似听不见了,身上好像也没有原来那么疼了,墨寻闭着眼,脑海里幽幽地回想,勾着唇浅浅地笑。

连城裔低眸扫她一眼,有些僵硬的臂动了动,圈着她的五指拢得更紧。

“四哥!!”

突然,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传入耳朵,“是你吗?救命,救命啊!”

连城裔一凛,垂眸便看杂草从中藏着一个人影,正是连城漾。

一看清楚是他,立马像是见到活命草似的,连滚带爬扑到他脚边,“四哥,我被人发现了,他们一路追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一直穷追不舍的,我后来受了他们一箭,没办法,就弃了马躲在这里……四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她说到最后微微哽咽,只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敢哭出声来。

连城裔看一眼她的右腿上,果然插着一支黑色羽箭,手指捻了下那长毛箭尾,双眸不禁放冷。

“箭是老六府里惯用的,应该是他的人。”

“六哥?”连城漾一诧,梨花带雨的小脸上立时煞白,“那、那怎么办啊?我要怎么逃出去?”

“去后面……”伴随着轻咳,墨寻的声音极度虚弱。

“四,四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城漾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双眸垂闭着,脸色白如宣纸,若不是她开口说了话,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墨寻掩着唇,又是一声血咳出来,抬手指了指向前的路,“后面有一处悬崖,我就是从那爬上来的……”

“悬崖?”

连城漾困疑,她怎么不知道有那个地方?

连城裔垂眸,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破烂不堪,眉梢微蹙。

怪不得……

“四哥,我们快去吧!”连城漾催促道。

“连城漾既已被发现,老六势必会及时封山。你能进来的地方,他又岂会猜不到?”连城裔垂眸,看一眼墨寻眉宇微蹙,晦暗的眼神中似是担忧。

“那就是走不通了?那我们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帮你把箭取出来。”连城裔掉头转身,示意她跟着。连城漾轻嘶,动了动,箭头有些深,血流不止,根本起不来身,更遑论走路。

墨寻抬眸看他蹙动的眉,咬咬唇,“放我下来,你带着漾儿吧!我自己可以走。”

看她脸色白的异常,连城裔蠕下唇,想说什么,手上一松,她已经挣开了他,脚着了地,摇摇晃晃了几下,但总算还是站直了身子。

少了蔽风的胸怀,凉意吹额,一时间竟有些哆嗦。

不能给他在这个时候惹麻烦,墨寻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人也来了精神。

浅浅的月光投下来,苍树的缝隙下他的影子时隐时现,墨寻踩着脚下的星星点点,跟在他两人身后,一路走,一路摇晃。

身后偶尔两声极轻的咳嗽,听得出她在刻意强压着。踏过一条涧溪时,连城裔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青白的月光下,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咧着嘴,朝他一笑。

明明是惨白清淡的脸色,染着血红的唇色却微勾着,连城裔心头蓦地一顿,……觉得她那笑意过分地晃眼。

他倒要看看,她能逞强到何时!

他脚步停顿的功夫,她已经赶了上来,与他并肩。

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墨寻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怕我会受不了……”

连城裔冷冷收回视线,虽然没说什么,面上那不屑也无须言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娘也是花容……”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墨寻猛地咬住唇,心里突突直跳。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糟乱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三人都是一惊。

这里都是深树丛,嶙峋怪石,暂时找个地方藏身倒是不难。几株隐秘的柏树之后,一处矮石深埋草丛,恰有涧溪淋下,滴答声听得清晰。

“我去把人引开,你和连城漾先在这儿等着。”连城裔拂身离开,又加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来。万一有人找来这,若是能走,你就一个人先离开。”

他关心她吗?墨寻微微怔神,面对着一片空荡微微勾起了唇角。

毕竟,连城漾是公主,即使被人捉到打错,也不至丧命。而她……他是要她先保自己的命?

“四嫂……”

连城漾的声音很弱,轻颤着。

墨寻反应过来,去到连城漾跟前检查她腿上的伤口。那箭本该是猎杀动物的,上面却喂了毒,箭口周围已经青肿,淤了血,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连城漾的脸色已经白掉。

她小心翼翼地为她取出箭,连城漾已痛得快昏了过去,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忍着点疼。”

墨寻说着,俯身便吮上了那青黑的淤血,连城漾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嘶声出口,痛苦地闭上了眼。

淤血入口涩苦,泛着浓稠的腥味,令人作呕,迫不及待吐掉。墨寻也闭着眼,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那个晚上,他好像也是如此帮她的?

心口里热热的,嘴里的味道好似也没有那么苦了——

吸食完毒血,连城漾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尽管唇瓣还有些发青,但已没有了大碍,墨寻靠着一块大石,虚虚地喘着粗气。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看!”

几束火光突然在不远处亮起,墨寻心里一惊,怕什么来什么!

“连城漾,醒醒!”她轻轻地叫了两声,连城漾昏昏地,没有反应。

墨寻左右看一眼,然后拖过连城漾来,两人顺着矮石低处,压着杂草滚下了涧溪。

连城漾在她身上,墨寻在下,一长段的天旋地转之后,最后的意识只剩身下的冷意刺骨,但她已没了气力再去管,任那冰冷浸身。

“在那儿,快,别让她们跑了!”

……

脸上一热,连城漾蓦地睁开眼,随即看到三道影子直直倒地,自己脸上还有温热的血腥味——

看清楚三人背后一个影子是连城裔,惊叫声堵在喉咙里,换作喃喃地欣喜,“四哥!”

连城裔飞身过来,开口便道,“她人呢?”

连城漾懵懂,垂眸看自己身下压着的墨寻,整个身子正躺在冰冷的溪水里,无声无息地紧闭双目,两只手臂却还以保护的姿势,紧紧圈着她。

“四嫂……”意识到什么,连城漾的鼻尖忍不住一热。

连城裔已经把人夺了过去,抱起来,便往上层走——

那脸色隐隐泛着青白,浑身散发着冷意,连城漾吓得再不敢开口,拖着腿紧追上去。

墨寻的背部被冷水浸泡后,冰冰的,脸颊到耳根却异常绯红,唇色发乌,额头模上去也是一片滚烫,整个人抱在怀里好似冰火两重天,她本人更遑论此时会有多难捱。

“怎么回事儿?”即使是刚泡了冷水,犯痴病也不可能这么快,而且这高烧也来得莫名。

“四,四嫂她给我吸毒来着……”连城漾艰难地蠕着唇,声音细弱蚊蝇。

“四哥,你别这样。不是我让四嫂这样的,她……”

连城漾呜咽,被他清冷的愈加难看地脸色吓得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只下意识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四哥……”

“四哥,怎么办啊?”看墨寻一副奄奄欲绝的样子,连城漾十分担心。

她的小欢儿,那么仗义,她可不想她就这么给断了命——

“去取些水过来。”

连城裔打断她的聒噪,撕了身上半截衣摆递给她,连城漾得令而去。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尽管虚弱却还尚存一息,又掐了下她的人中,她好像是疼了,皱着眉,低声申吟,像是在嘶痛。

“知道痛就好!”

连城裔恨恨,这该死的女!他临走前要她自己先保身的话,她没听懂吗?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帮人引毒!当真要气死他是不是?

连城漾打了水回来,便看他把墨寻正揽在怀里,贴身取出一只药囊,从里倒出仅余得一颗药,塞进她的嘴里。

“四哥,你给四嫂吃得什么?”

连城裔没答,只看着墨寻的嘴里含着那赤色的药丸,不肯咽下。话语不由带了些命令,“吞下去。”

生冷的话音,让她颇有些委屈,撇嘴,“苦……”

她嘟嚷着,迷糊地摇头,嘴一咧便要往外吐。

被连城裔一把捂住了嘴,“想活,就咽下去。”

她继续摇头,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娇软虚弱,“可是好苦的……师父……”

师父?

连城裔眉心锁的深深,冷冷一斥,“吞下去。今日你若敢把这药吐出来,日后休想本王再理你。”

墨寻撇嘴,唇嘟着,脸皱得苦瓜一样,“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咦!

旁边,连城漾模模身上那一层瞬间荡起来的鸡皮疙瘩——四嫂,这是在对四哥撒娇呢!

心里忍不住一颤,想起几年前她因为胡闹,做错了事,跟四哥求情的时候小小地撒了个娇,便被他嫌恶地斥责,之后的惩罚更重了!四嫂啊,当心四哥把你重新丢水沟里去——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连城裔没说什么,也没有把人丢了,反倒是……

掬了水送到她的唇边,她却紧闭着唇,呜呜摇头,怎么都不肯张口。

他拧着眉,捏着她的下颌口,使她嘴巴微张开,压唇印在她的唇上,为她将药丸送下。

连城漾艰难地咽下快流出来的口水,默默地后退几步,挨着石块坐下,看着他又是一口水给她冲下,那样子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细心……温柔。

这个词语出现在脑海,连城漾忍不住微微一震。

她的四哥性子一向冷淡,何时曾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柔呵护过?即便是早前的粟芷忧,他日里对她多也是相敬如宾——可如今,看连城裔对着墨寻,那副专心致志、耐心满满的样子,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忽然听一阵低沉的咳嗽,连城漾一疑,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似乎也受了伤,“四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连城裔抚了下胸口,方才和老六的人交手之时,被一旁的暗器伤了——哼,连城绝这个贯会使用暗器的卑鄙小人。

“漾儿,你的伤怎么样?”他忽然想起,提声问道。

“现在才想起人家来!”

连城漾有些不满地嘟嚷,“已经没事了,这是多亏了四嫂,要不然等着您关心,人家这条腿指定是要废了。”

连城裔没言语,怀里的女人又开始说胡话,嘟嘟嚷嚷地,听不甚清。

只一遍一遍地叫着师父,偶尔伴有两声啼哭,听得他心头更是一阵烦闷。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方才即使他被暗算受伤,他也没有伤任何人,回来时触目原来的地方,发现她们的身影不见了,一时没忍住便对人下了狠手——

若他再晚来一步,只怕……

“四哥,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夜吗?天亮了不是更难出去?”

连城裔垂眸落在墨寻的脸上,眼神微深。

“到了寅时,我们就能下山。”

连城漾看下天色,现在估模着应该到子时了吧?既然可以下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寅时呢?

虽然一直以来四哥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但此刻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让连城漾想不到的是,寅时,果然得空下了山。

而且,不止她们,皇帝和众皇子、公主都速速回了朝,只因皇城内发生了朝纲震荡的大事。

……

寅时十分,皇上接到密报,太子内宫卫队一万余众,从内袭扫皇城后大开城门,将禁卫军全数换成自己的部将,只等着皇上回宫之时,射杀于城下。届时,他作为嫡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继位。

消息来得突然,皇帝不得不疑。命人暗中看牢太子,又随即派了人前去宫城内探看,后发现密报属实,于是连夜调遣御林营军,强攻皇城——

此事严慎密谋,太子卫队各方思虑倒也周全,皇城紧闭,御林营军打得有些吃力,索性六、七等皇子府中亲兵全数上阵,一直交战到近午时,太子卫队方被剿灭。

而揭发太子谋逆篡位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新婚不久的太子妃和其岳丈李相。与密报一起,李相还奉上一柄桐木人偶,上清清楚楚书着皇帝的生辰八字,而字迹正是出自太子亲笔。

据说,这桐偶乃是太子妃从太子寝殿卧榻下的暗格之中发现的,上被用重石压于胸口,且面部已被戳得千疮百孔。皇帝随后又命人去太子东宫,竟在藏书中搜出不少咒他早日亡祭的符语。

连城璧一直对巫术道法十分推崇信奉,常命道士巫师在暗中大肆研制仙丹,以求延年益寿,万寿无疆,各种烧钱挥金在这方面从不吝啬,就连出兵打仗,也必找人先算上一算,而如今这生辰八字巫蛊之术弄到自己头上,况且咒自己早死的还是亲生儿子,他亲口命定的太子——

此事无疑戳中了他的痛脚,再加之这段时日他一直寝食难安,体虚乏弱,更是认定了桐偶之说——太子诅咒不成,便妄图弑父,谋逆篡位!如此重罪,实属难饶。

太子虽口口声声说是有人陷害于他,但皇帝根本不听他解释,又有人臣上禀,太子此前曾擅自挪用北军钱一千九百万,兴豪挥建yin、赌等场所,名声大烂,众臣齐参,罪上加罪——

皇帝盛怒难消,当即令废太子,关入天牢,不准任何人探看,而参与事件者一律斩首示众。<

连城苒惶恐,欲为亲哥求情,却被皇后当众扇了其耳光,并扬言痛心,不要再认这个儿子——

本来边关之事就让皇帝焦头烂额,太子选在这个时候夺谋帝位,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在加之其计划缜密,以太子的智谋很难办到,不少人暗中估测可能是皇后的主意。

如今事谋败露,又有如此证据在眼前,她即使求情也无济于事,反不如先顺皇帝之意,撇清自身,日后也好等皇帝气消之时,再求他察明太子是否冤枉。

毕竟,当时事发,她与连城苒及太子三人都正陪着皇帝狩猎,且未真正出面,到时把所有罪责都推于太子部下,也未尝不是一计。

如此动.乱跌宕之中,她仍能睿智地快速取决,事后连成翩连声佩服,这一国之母必不可小看。

连城裔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此番动.乱真正的幕后操纵手,并非皇后——

李相为人谨慎,朝中交往从不与人过深,也一直没有言明支持哪位皇子,可却偏偏答应了皇后与太子联姻,婚后不久,便出了如此大得变故。

太子好/色贪渎,太子妃跋扈凶狠,两人婚前他便该想到难睦,却还是应了这门亲,如今却又以爱女心切为由,爱国为托辞,置太子釜底抽薪,锒铛至此,似乎有些牵强。

而太子挪用军需,已是年前许久之事,一直无人言圣,如今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昭揭,若是事先无皇帝允意,似乎也说不通……

此前,皇帝曾在多次早朝之时,表现出对太子所提议事不满,却又当众褒奖老七,最近又将手头些许事情交由连城绝处理,且还将粟羡容赐婚给她——太后也曾明确表示过,粟羡容嫁谁她便会帮谁争取皇位。

再加之支持老七得朝臣,最近在皇帝跟前走动过于频繁,四处都是要立连城绝为太子的议论声——

如此太子也是被逼急了,再加之自以为有李相相助,才会急于谋逆篡位,走此险招吧!

只能说,太子所作所为,正中皇帝胸怀——

太子与李相家急着结亲,本就惹得皇帝忌惮,谁又知他是否早就想拔除这颗毒牙?

而李相,与那些朝臣一样,他们敢如此做,不过是迎合皇帝的心意。

“四哥你的意思是,父皇真的有意……另立太子?”连成翩拧了拧眉,声音不由地压低。

连城裔侧靠着椅背,脸色白如薄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目光再度落在躺在榻上,墨寻还在昏迷——

动.乱一出,老六得人便立即撤了,他趁机带着连城漾和她一路下了山。

连城漾身上的伤倒好说,这场动荡有人意外受伤在所难免,人既已入宫,便不需担心。只是墨寻,她着了冷水,痴病又犯了,整个人簌簌抖抖地,高烧难退,始终不停。

连成翩看他脸色难看,也不由紧张,张望着看向门口,“这丘陵寅怎么还不来?”

他们如今不在四王府,而是都城外一所隐秘的山园,不知四哥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将她安排在此,且派了不少暗卫在此暗中看守。

正说着,殷时与丘陵寅匆匆而至。

丘陵寅不多说什么,立即便要查看连城裔身上的伤,却被命令,“本王没事,你先瞧瞧她。”

“怎么会没事?”丘陵寅一眼便看出他中了毒,略带埋怨,“爷,属下给您的护心丹呢?”

护心丹,是解决强毒攻心有奇效,越是毒性快毒性强的,越是解得快。她要采集数百种奇药,研制半年才得那么两颗,一直给连城裔贴身带着。

而他的体质,她也一直在小心地调理着,非意外,较常人要强许多。若是他在中了暗器之毒后立即服下,此刻她也不必这样焦急了。

连城裔没答,丘陵寅却很快从墨寻身上发现了护心丹的下落,声音不由一沉,“爷,您即便是要救她,也不该拿我那么珍贵地药给她用,她——”

“丘陵寅,四哥行事何时要先得你的允准?”看连城裔脸色愈发难看,一旁连成翩及时出声提醒他。

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丘陵寅及时噤声。

连城裔却未说什么,只是视线自顾盯着墨寻,“她怎么样?”

榻上的人浑然地摇着头,嘴里无意识地发着音,不知道在抗拒什么,好似格外地痛苦。

丘陵寅把过脉,再着这女人一身狼狈,内伤外伤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好地儿,眉头蹙了又蹙,“好奇怪,若说服了护心丹,这种毒应该不成大问题。可她体内,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毒……”

又细查了下,狐疑地道,“应该不是平日饮食所摄,而像是在某种脂粉香料里掺进的,时间久了,轻则皮肤红肿溃烂,重则五脏内里俱腐,毒着呢!可是我看她也没有搽脂抹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能解吗?”连城裔眉心微提,声音一贯地冷。

“爷,您总得容我确定了是什么毒,才好想法子解吧!”丘陵寅揶叹,语气略带不满,“若不然,一个不慎要了她的命,您能饶了我?”

连城裔抬眸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冽,“饶不饶你另说,你的技艺本王信得过。”

“多谢爷夸奖!”

他如此言语,丘陵寅十分受用,随手从医用工具里抽了针来,“不过要说更奇怪地是她这痴病,一碰冷水就犯,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如果她的丫鬟在就好了,说不定能告诉我些什么。”

她边说着,又在墨寻的额中几个大穴处各扎了几针,帮她暂时引了毒,“外伤好治,只是这内伤有些重,需要静养。”

“去府里调玉欢轩的一个婢女来这里伺候。”连城裔眉梢略一蹙,吩咐殷时,“……就调那个胆子小的吧,记得不要声张。”

他不记得她那个贴身婢女叫什么,只隐约印象那婢子虽然年龄小,但好像很投她的喜好。

“伤得这么重,一个婢女哪照料的过来啊!”丘陵寅又来检查他的伤,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那你就在这侍候吧!”连城裔头也未抬,声音冷淡如常。

丘陵寅手上一个不慎,险些戳入他的伤口内,抬头诧异地看他,极度怀疑他的命令。

连成翩在旁,也是一口茶水喷出来,噗嗤朗笑,“四哥,我没听错吧?你让丘陵寅给四嫂当……婢女?”

连城裔脸色却如常,十分冷淡,全然不觉自己所说的话对其他二人来说,有多震撼。

“医者父母心,在本王的眼里,你的性别可男可女。”

“……”

九皇子已然爆笑。

……

“你们主子可用过什么脂粉香料?”

殷时很快将紫栾带了来,可人一到,便莫名接受审讯,这丫头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我们小姐平日里不用任何脂粉,她说讨厌那些味道。”

这说法倒符合丘陵寅先前的猜测,也更让她疑惑,既不用脂粉,那她体内潜藏得毒是从何而来?

一直立于窗前的男人,眉头微动,忽然开了口,“殷时,再去玉欢轩取一样东西来。”

他约莫知道,这毒是如何来的。

顿了一顿,殷时即将走出门去,又被连城裔唤住,“还有,停下的那件事也继续吧!”

那件事?

殷时微怔,眼神下意识地扫过里屋榻上那个人影,心下顿疑——

早些时候,他下令与那临亭湖所通的支流全部截断,抽干了水。可怜他带着几众暗卫,在那一寸泥一寸泥地翻找,只为找到那索心铃上的碎珠子……

可后来,却不知为何又不让继续了。

没想到今日,却又再次下了命令——

这让他实在费解,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怎这般变幻莫测。

……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

榻上的人,浑然地摇着头,嘴里无意识地发着音,不知道在抗拒什么,好似格外地痛苦,最后竟嘤嘤地带出了哭声。

她身上的毒解了,只是高烧未退,估计是和痴病有关,要靠她自己扛过去,丘陵寅便去歇息了。

连城裔自门外进来时,便看到紫栾在旁急得抹泪,两眼红肿着,那啼哭声倒是比墨寻还要夸张。

没用的丫鬟,早知不如叫别人来!

连城裔听得烦躁,挥手将她遣退了下去。

墨寻的额上还搭着一方冰帕,隔着湿帕子触模,便只觉滚热,她体内此刻有多烧可想而知。

给她重新拿帕遮过额,衣角擦过她的手,却直觉不对劲。

她手上的伤都已经处理过,裹着一层细纱,早已看不到原来的皙白,只是她的手指一直紧攥着,像是要握住什么,放不开似的,力道极大,白纱隐隐被红色浸透——

这么用力地掐自己,能不痛么?

连城裔拧眉,细瞧她那脸上,还有两行湿湿地泪痕,不知是有什么伤心事,一个人在睡梦中竟也这般伤心痛苦——

将她的指头掰开,讪讪地想着她此刻的梦境中会出现谁——她的师父么?

耳朵不由自主地凑到她的唇边,凭着良好地听力,终于确定了自她嘴里吐出地字眼,“痕?”

这是他从她口中第一次听到除了他师父外地人之名,痕?是人名么?若是,那是谁?一个男人么?还是……恨?

唇边牵起一抹冷笑,连城裔抽了手,转身去了外室,随手从藏阁中抽出一本书来。

自己是无聊透了,才跑来这里听她胡言乱语!

四王府中有各方地探子,议事并不方便。这一处是他的暗居,而这间则是他的寝室,平日商议事后,若是晚了便在这边歇着,倒是也准备了不少兵书。

胡乱翻了几页,却没什么思绪宁心看。

里面又有隐隐哭声,他掀帘进去,果然就看到她露在薄被外的手,又攥成紧紧地拳头了——

哭,再哭!

连城裔有些恨恨地给她掰开手指,疼还掐自己,没脑子的女人!

手上得痛楚没了,她抽噎两声便止了。等了一会见她不动,可才转过身给她将帕子换好,却听她又一声申吟,便看她的指端又捏紧。

这分明就是挑衅嘛!

连城裔冷冷地想着,等她哭声起来,他才不急不缓地伸出手,给她重新拨了开。

这女人却好似睁着眼睛看他似的,他定睛瞧着便乖乖地,才一转身,便又故技重施。

如此几次,连城裔地耐性很快便耗得干净,找个什么东西塞给她,让她难握上才好。

将书放她手里,好像有些硬,再说他还要看;锦被么,太软,她那绑得猪蹄一样的手根本握不住;其他的……目光扫一圈四下,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用了。

连城裔皱眉,他巡视四周的空荡,为防止她再蜷缩,手一直撑在她的掌心之中,此时已被她悄悄握紧,想抽出来时,又有了主意。

哼,本王还治不了你!

他俯身屈肘撑在榻上,偶尔翻一页书,另一只手便任由她这么握着。

外面的天越来越亮,朦胧的月照入窗内,铺洒在一坐一躺之人身上,一片和谐。

果然四王的此法甚为管用,她再没掐自己,也再没哭。

“四哥,父皇有旨意。”

天微亮,随着一声急呼,连成翩匆匆从外掀帘进来,就看到这样温馨而诡异地一幕。

墨寻微侧着身,还在昏睡,连城裔侧靠着榻,单手撑额迷盹着,另一只大掌则正裹着她的手,两人面对面,相距甚近,似乎能闻到彼此地呼吸。

这太……诡异了!

他正瞠目结舌,连城裔冷冷扫他一眼,抄起薄锦重新为墨寻遮盖好,“没人教过你非礼勿视么?进来不知先敲门?”

“四哥,没想到私下里你还真让四嫂给压着?”连成翩笑得不怀好意,“四嫂果然强.悍,都不让你上.床睡觉的?”

连城裔冷冷横他,“多事!你刚说旨意下来了?”

连成翩这才想起正事,连连点头,将圣旨递给他,“四哥,与你所料不差,此次去边关,的确是你、我与六哥。不过这主帅嘛……不是六哥,而是九弟我。五万兵甲啊,没想到对付戊奴曲曲一万骑兵,父皇竟给我派那么多人。啧啧,说起来,还要多谢连城漾,若不是六哥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我的猎物还真不见得多过他。不过,幸好有四哥你,那么多白狐都归我名下了,真是天上的馅饼都砸我头上了……”

活了十七八岁,头一次做主帅,连成翩一时间忍不住翘尾巴,话也有些多,“哎,四哥,你介不介意传授一下九弟,你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猎杀那么多的白狐?”

白狐神出鬼没,他溜了一晚上的马也才不过猎到一只,六哥也猎到一只,七哥则比他们强些,猎到两只。可他四哥,事后他算了一下,足足有四五十只之多,实在诡异。

“介意!”

连城裔将圣旨摔回他怀里,“主帅大人,什么时候走?”

连成翩被他一声主帅大人叫得尾巴翘的高高,洋洋得意,“父皇说那边战况紧急,不能够耽搁,粮草已经先行出发了,我们明日就动身。”

明日……

连城裔扫一眼榻,目光微深。

“四嫂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看他眼一直盯着榻上的人看,连成翩也不由被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墨寻脸色还是很白,不动声息地那么躺着,的确让人忧心。

连城漾已经将自己在承云山的遭遇说给他听了,她既救了他妹妹,便也是他的恩人。

连城裔探手触上她的额,眉心微蹙。

已经不那么烫了,但还是有些热……她还有内伤不轻,怕是今夜不会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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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毕,明日更精彩哦~~妞们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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