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江湖 第四十六章逃亡者,智

作者 : 浊酒

花落花飞香满天,剑行剑舞冷青山。レ?燃?文?书库レ

三月天,草长莺飞,万物复苏,轻纱遮不住,青苍漫天行。雨后的青山,露珠儿滴落在青叶、花瓣上,遮掩不住细腻的脉络,在阳光下,更显清晰。

青山连映着青山,清水环绕着清水,文人雅士,墨客骚人,踏春而行,落下多少青山赋,留下多少思乡泪,洒下多少爱恨痴愁。贵妇执折花纸扇,摇曳生姿,公子白马,骑射行猎,引来多少少女情怀。

美哉,善哉,平凡乡人,不懂诗词,不明诗赋,年复一年的青山绿草,日复一日的曲水鲜花,虽然美好,但也并不能留下多少情思。

船坞码头,拉纤的纤夫,看着春水东流,默默祈祷不要涨潮,只望可以多赚几枚铜钱,给孩子扯几身新衣,买几个鸭梨。

田间的农民,望着苍翠的山峰,看着柔和的阳光,依看田野的稻苗,祷告着多下几场春雨,唱着山歌,迎着欢欣。

白雪化开迎花开,开遍金光照耀处。

青草遍青山,青山遍鸟鸣。

青鸟金雀春日忙,

闲田里寻花虫,

花虫尽,青苗绿,

绿到农人心田间。

绿到春风拂人间。

人间忙,人间乐。

乐到春忙尽,

人间好时节!

……

春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踏马寻花,吟唱诗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进山踏青。世人有世人的哀痴,平凡有平凡的意义。

青翠连山陌,山间早知春。随风站在青草鲜花间,看着大笑的黄志,微微一笑,笑容中沾惹着春雨的缠绵和哀思,讽刺,嘲笑。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聒噪的老鸦,在瞬间被被扭断了脖颈。

泥土渐落,草屑渐尽,黄志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黄志还是黄志,但黄志已不是原来的黄志,因为现在的黄志,只是一具尸体,一具站着的尸体。

尸体还微热,但心已凉。尸体站着,不是因为黄志硬气,不是因为他死不瞑目,而是因为黄志身后有一棵树,一棵小树,一棵翠绿的小树,支撑着黄志将倒未倒的尸体,在山风中摇摇晃晃,悲凉而凄冷。

一棵小树,在十年后,可以撑起一幢小木屋;几十年后,可以撑起一座宫殿;百年之后,可以撑起一片天空。但现在的小树,只能撑起一具尸体,一具面带惊恐和不解深色的尸体。

死去的人,不会说话,但没死的人,会看,会说话。于是在漫天的草屑和泥土落定之时,侏儒男子和受伤的众人看到了一把漆黑的飞刀,一把插在黄志咽喉的漆黑飞刀。飞刀很普通,普通到在任意一间铁匠铺都可看到。如果硬要说它不普通,那只能是它的颜色,和黑夜一样的颜色!

然而就是这把普普通通的飞刀,杀掉了黄志。黑色的飞刀上沾染着殷红的鲜血,在湛蓝的天空中,浓的化不开,春风吹不散,青山遮不住。

侏儒男子看着黄志的尸体,殷红的脸庞上顿时青筋毕现。黄志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一个没有嘲笑他是侏儒的人,于是从那天起,他们就是朋友,生死与共的朋友。

朋友死了,那他现在就要为朋友报仇。鲜血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干净。他的双手,黑的阴沉,黝黑似铁,泛着银光,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划破天空。

下一刻,一息后他就动了,“轰”地一声,草屑泥土四溅,矮小的身子仿佛一颗炮弹,扑向随风。

随风此时也动了,脚尖点着土地,仿佛清风一般,不留丝毫痕迹,飘向前方。青草伴着鲜花,摇曳生姿,随风在向前飘,飘到玉环跌落之地,右脚轻挑,玉环化作一道银光,飞向远方,而随风也伴随着这道银光,飘飞而去。

侏儒男子大吼一声,宛若受伤的孤狼,凄厉而残暴嗜血,在落地的同时,再度跃起,一若先前,直追随风而去。而其他人则有心无力,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一前一后的两人,先后远去。

随风犹若一羽孤鸿,随风飘洒,不沾泥土。而侏儒男子却正好相反,一跃两丈,每当力尽,落地跺脚,依靠反推之力,快速追击着随风。其速度比随风还有快一两分。姿势不雅,没有随风的飘逸洒月兑,诡变难测,但依靠着深厚的内力,始终紧紧地追击着随风。

就在侏儒男子接近随风不足五尺之时,眼道随风就会被抓住之际,一道黑色的光芒,就像划过天际的黑色闪电,袭向侏儒男子。

侏儒男子不愧是武师境的强者,在生死攸关之际,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躯横移一尺,躲过致命的一击,但一口真气已尽,只能无奈的落向地面,看着随风又一次与自己拉开两丈。

就这样一追一逃,随风和侏儒男子渐渐消失在丛林之中。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相距不到三丈,但就这三丈之距,就像一道天堑,横亘在随风和侏儒男子之间,看似相近,却永远到达不了彼岸。

侏儒男子愤怒,随风则是无奈。丹田内的真气早已从湖泊变作一道断断续续的清流,靠着黑鸦真经,才能逃到此地。如果真气充沛,别说一个侏儒男子,就是三个四个也别想追上随风。但这毕竟不是如果,而是现实。

侏儒男子在落地之后,并未停歇,而是猛拍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的留下,脸上涌现出一股极不正常的红晕。肚子竟以看得见速度膨胀起来,好似一个气球。看着已有三丈之距的随风,侏儒男子冷笑着大喝了一声。

大喝有很多种,有人大喝一声可退万千敌军,独立木桥,吓破敌胆;有人大喝一声,可喝断千万云彩,露出朗朗乾坤,令人俯首认罪。但也有人一身大喝,只可冬日暖手,只可吹散手上的寒气。而侏儒男子一声大喝,声浪震动,青草花瓣肉眼可见般化作粉碎。

而正在逃跑的随风觉得脑海中一阵翻腾,仿若千刀刺进,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侏儒男子在大喝一声之后,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膨胀的身躯缓缓变小,脸上也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惨白。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快的没有人看清。

冷笑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随风,侏儒男子的脸上嘴角溢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觉得这种手段很低劣,低劣到令人笑,于是他冷笑拿出一把飞刀,黑色的飞刀化作长虹,射进了随风的身体,汩汩的鲜血顺着黑色的飞刀,流在青草上,沾惹了一地的朝阳。

侏儒男子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破军吼有多强势,自己又不是不明白,摇了摇头,看着化作尸体的随风,眼中愤怒之色更甚,仿佛要将随风千刀万剐,才能释恨。于是他缓缓的靠近随风,但就算如此,他依旧警惕着,警惕着地上的尸体。

又是一刀,这一刀不是飞刀,而是一把匕首,匕首打着旋在随风的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伤口。虽然这一刀不是砍向要害,但任何一个人活人都不可能任刀砍在自己身上而没有任何的动作,除非他是一个死人。

直到确信随风已死,侏儒男子扔掉匕首,大笑起来。但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是在笑,凄厉的笑声,仿佛啼血的杜鹃,哀鸣的白猿,令人伤心。

坏人也有自己的友情,也有自己的义气。但坏人,就是坏人,以力欺人,是为不仁。

就在侏儒男子狂笑狂笑之际,地上的随风一跃而起,手中的银环陡然甩出,化作一道霹雳,落在侏儒男子的胸口。

这诡异的一幕,这出人意表的一环,还是令狂笑的侏儒男子喷出一口鲜血,还是令侏儒男子震惊不已,于是侏儒男子转身而逃,不带丝毫迟疑。

看着飞身逃离的侏儒男子,随风猛然一跺脚,大喊道:“休走!”一股狂暴阴寒的气息随着随风这一吼,暴散开去,震散了些许绿叶,令一方空气凝结。

疾驰而去的侏儒男子,感到一股阴寒的真气袭来,吐出一口鲜血,以更快的速度离去。

就在侏儒男子消失在林间的一瞬,随风的脸色陡然一白,积压在喉咙出的鲜血,喷洒而出,沾湿了青衣,羞红了青草。随风挺立的身躯一晃,扶住身旁的一棵青木,才避免月兑力而倒的狼狈局面。

任谁看到随风这幅样子,一定不会不将狼狈二词安在他身上。苍白的脸庞,沾着泥土,猎猎的青衫上,鲜血、汗水混杂着泥土,紧紧的缠裹着随风。虽然微笑的眼睛点装着淡然,但也遮掩不住这一身狼狈和脸上的疲累!

狼狈归狼狈,但保全性命,总是令人兴奋的。但随风并没有大笑,也没有休息,因为现在仍然很危险。等到侏儒男子反应过来,就是随风的死期。随风没有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而是追随着侏儒男子逃跑的方向,行进数十丈,跃上了一棵大树,掩藏在其中。

随风在赌,赌侏儒男子回来之际,会向前方追去,甚至会向左向右,而不是返回,返回来搜查。随风明白,这是在赌命,胜则生,输则死,很公平,但也很残酷。但随风真的没有足够的力气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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