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一大早在菲尔起床前就把自己裹进了黑斗篷里,兜帽也翻了起来,把整张脸和身体都遮得严严实实。问其原因这货气场十足地答曰:“不想看到你们。”这真是个好理由,不过其实只是因为他明明和菲尔同一时间受伤,菲尔还在鼻青脸肿,这货脸上的伤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种恢复速度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类的水平,所以他才把自己给裹了起来,省得还要麻烦地想出合理的解释来。
接着楼上的白莎莎下来催促众人出发,居然也是整个人包在黑斗篷里。她考虑的是虽然是豪华马车,但是车厢还是不可能和房间一样宽阔。上路后肯定还是要和他们在同一个车厢近距离长时间地练习大眼瞪小眼。尤其是格斯,这可是个敢用生命开嘲讽的男人。怎么想都铁定会被他用眼神嘲笑,于是一捉急就把这件神器斗篷给拿出来了,准备眼不见为净。不过当她看到格斯的装扮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披都披上了,难道要突然又扒下来吗?昨天已经节艹掉光,今天一定要hold住高贵冷艳的气场!不能让他们觉得这种事情稀松平常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
马车艰难地在山道上前进着,这种豪华马车本来就不适合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进。幸好地是这条山道的宽度还能让马车勉强通过,坡道也算是相当和缓的。由于菲尔说如果走这条山道可以只要一天左右就到达桑斯镇,大路则需要十天。在其再三保证此处虽然不如大路平坦,但是马车正常通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后。白莎莎拍板决定踏上了这条艰难的道路。
幽静的山道上不但回响着马蹄声马嘶声和车轮滚滚的声音,还可以听得到小鸟婉转的歌声,以及偶尔出现的小溪潺潺流水声。但是菲尔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因为在这所有的声音当中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种声音——说话的声音……
由于山路的崎岖,威拉德看到白莎莎随着震动不停的颠簸,本来想在车厢内保护白莎莎,免得她撞到头什么的。但是他还没有接触到白莎莎,就被她拒绝了,并将他赶回了菲尔的身边坐着。
现在车厢里只有白莎莎和格斯两个人都裹在斗篷里装尸体。白莎莎紧紧抓着窗框企图固定自己的身体,眼睛不知道是望着外面的风景,还是在发呆。在震动频率如此之高的车厢内格斯还是横躺着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装。威拉德虽然没裹斗篷,并被白莎莎赶出来坐在菲尔旁边,但也把嘴闭得紧紧的,在偶尔几次大震动的时候都转头看白莎莎。菲尔连续好几次向他搭话都被无视了,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被这种气势所影响的菲尔,只好在内心流着泪默默地催动着两匹马儿,希望早一秒也好尽快到达下一个城镇。
加速后的马车车厢震动得更加厉害,当左车轮磕上某块路边大石时,整个马车略微弹起向右倾斜过来。坐在右边车窗旁的白莎莎马上觉得自己身体凌空而起,一个重心不稳就向窗外翻去。‘糟糕……’她心知不妙,却扭转不了局势。车窗的护栏颇低,而山道的宽度也差不多车厢的宽度,窗外就是高高的悬崖……
‘我怎么和悬崖这么有缘……’身体都已经飞出窗外眼看就要掉下悬崖都还不忘自我吐槽的大概也就只有白莎莎这种奇怪脑回路的家伙了。
“大小姐!”
“小心!”
事出突然,措不及防。就在白莎莎觉得自己铁定要变成肉饼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车厢里扑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格斯?!”下落似乎没有停止。眼角的余光瞄到另一个人影也同时以光速从车厢扑出来,一阵天悬地转间,她已经和格斯一起重重撞在了悬崖边上。格斯似乎是正面撞上了岩石,当他焦急地低头看白莎莎时,满脸的鲜血向下滴落下来。白莎莎则是整个后背撞上了岩石,就像她刚刚穿越时那样,她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更糟糕的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抓住的左手承受不住冲击已经折断了,而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这样一只断手上。这种折磨使得她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断骨处持续传来的强烈痛楚让她几乎有一种想要命令格斯松开手让她掉下去算了的想法。
她抑制住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仰起头哑着嗓子说道:“我的手似乎断了……”
她看到格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然而他满脸的鲜血把他的表情都遮住了,无法看清,只听到他低低地说:“女人,你怎么这么脆弱,脆弱得好像一捏就会碎……”
格斯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他只是在假寐。当白莎莎掉出窗外时,格斯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在他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跃出窗外抓住了她的手。而坐在车夫位的威拉德虽然同样扑了过来,但以他和白莎莎间的距离注定他无法直接抓到白莎莎本人了,幸好他已经看到格斯抓住了白莎莎的手,他的手正好可以抓住格斯的脚,空着的左手则抓住了崖边的一颗树。接着三个人就像一串大闸蟹挂在了悬崖上,下方的两个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撞上了岩石……
菲尔强行勒住了两匹马停住了马车,他脸色苍白地跑过来帮助威拉德把格斯和白莎莎一起拉了上来。
白莎莎的手臂很快触目惊心地肿了起来了,格斯掏出药水马上为其治疗起来。
菲尔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说是自己错的,这种山路明明应该行驶得更加谨慎。
威拉德站在边上用力握紧自己的双拳,格斯在忙着治疗,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明明再三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但结果却还是这样,在自己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依然还是受伤了。
“请惩罚我吧,大小姐……”他似乎是终于无法忍受自己的失职,单膝跪下深深低下了头。
白莎莎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什么要惩罚你?明明是我拒绝了你过来保护我的请求,结果变成这样。估计这是上天对我闹别扭的惩罚才对。对不起,威拉德,下回我再不干这种蠢事了。”在极度的痛楚下,白莎莎似乎忘记了给威拉德改的小威这个呢称,不过此时大概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菲尔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上前想要搀扶威拉德:“不,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山路有危险的。差一点就,我真是太不谨慎了……”
“菲尔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的错都不是……”白莎莎还在那里龇牙咧嘴,不过她还是安慰着菲尔:“我不跟你们闹别扭了,真的。吃亏的完全是我自己,呜……”
白莎莎觉得自己真的是应了那句“人作死就会死”的名言,搞什么高贵冷艳,节艹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小命才最重要啊。自己明明是靠着别人保护生存下来的,结果却无端给别人脸色看,结果遭天谴了吧……
………………
马车以一种闲逛的速度缓缓地行进在山路上,虽然已经给白莎莎的左手上了药水,也绑上了绷带并用木板固定住了,但显然她还是不能受到大的震动。以这个速度到达下一个城镇估计可能要用上个两天一夜,不过车里的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个了。
车厢里的白莎莎笑嘻嘻地坐在威拉德的怀里:“嗯,有人肉垫子果然缓冲大多了,根本没感觉到有震动啊。其实前面沉默了一路快憋死我了。格斯,来给本大爷笑一个。菲尔,快给少爷唱个小曲~~~~嗯小威么……”她想了想也没想出要威拉德做什么:“呃,还是乖乖做垫子吧……”
菲尔轻柔地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那魅惑的嗓声能让夜莺羞愧而死,不过可惜的是由于白莎莎的坑爹命令同一时间响起来的还有格斯古怪的大笑声……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菲尔你继续~~~对了对了,我可是伤员,得吃得好一点。晚餐我要吃焗饭,鱼汤,烤鸡,要是有牛排就更好了……”
……………………
深夜,马车停在一处地势相对平稳的地方。
白莎莎躺在角落沉沉地睡着,菲尔和威拉德似乎也坐着进入了梦乡。惯例依然是格斯守夜,这次他终于没有看魔法书,他凝视着白莎莎的睡颜深深得皱着眉头。他不明白,当白莎莎掉出窗外时,自己心里会突然地一空是怎么回事,还未抓住那双手时心里深深地恐惧是怎么回事,抓住那双手后那种奇妙的安心感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怎么想也不明白……
“奇怪的女人……”格斯喃喃道,几百年来唯一的一夜在有足够空余时间的情况下他却没有看自己的魔法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