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祸 第二章

作者 : 夏鸦

殷玉宁不知道,有人夹在人群中本想适时开口帮柳三公子,却不想被他横来一笔,断了结识柳三公子的机会。m就算他日后结识柳三公子,对方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感谢他,对他推心置月复。

却说殷玉宁回到府中,宫中早已遣了人在小客厅等候。

殷玉宁一看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陈公公,脸上微微展出三分笑。

这位陈公公是盛帝旧邸的老人,深得帝王宠信,除了季太后外,就数他能在盛帝面前说上几句话。不过这位公公也是个聪明人,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他分得清清楚楚,从不越矩,才能在帝王面前二十多年荣宠不衰。

越是这样,殷玉宁越是小心应付陈公公。惹恼了这样的人,他笑嘻嘻的不知什么时候给你捅一刀,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他前世凑巧给了陈公公一个他不能推托的恩情,盛帝在位时没少给自己通风报信,避过了不少后宫争斗。

“陈公公,可是要我进宫面圣?”

“面圣到是不必,皇上偶尔听得小王爷在街上碰到一些烦心事,特意着老奴来传一声,杀了便是,何必与这些贱民废话。”

陈公公语中的恭敬只有聋子听不见,其他人心里可是清清楚楚,这位帝王面前的第一得意人,除了在帝后与太后面前,从不自称‘老奴’。

殷玉宁笑说:“这点小事也要皇上操心,真是罪过。”

前脚才发生的事,宫中就已经‘听说’了,不知是谁这么紧张他的举动。宫中那些不省心的主儿,手都伸到宫外来了。

陈公公陪笑说:“不就是许侍卫失口说的吗,皇上还紧张了一通,后来听到是个女骗子,才没叫侍卫出宫。”

“这许侍卫又是何许人,我出入何处,他比我家的狗还知道得清楚。”

“不过就是莲充媛族中的侄子,前些日子求了个恩典,皇上给了他五品侍卫的位子。”

宫中侍卫分七等,平日三品以下是不能在帝王身边伺候的,一个五品侍卫怎么见了帝王还说上话,真是令人寻味。

一个小小的九嫔之末已经敢在帝王面前玩手段,不必等他出手,自然有人会收拾她。

殷玉宁没有再沿着这个话题追问下去,陈公公透露这些已经很冒险,他转移话题说道:“我前日得了些农庄送来的腌渍物,正好给公公品尝。”

当今帝王有个小嗜好,只有近身服侍的人才知道,他少年龙游乡野,吃过一次乡里菜后,对农人家里腌渍的小菜特别感兴趣。只是他身居高位,这么寒碜的东西谁敢端上龙桌,也没人想到皇上竟然好这一口。殷玉宁也是无意中发现盛帝吃饭偏向酸辣的口味,但是又吃不多,他琢磨着或许咸菜什么的更合盛帝的口味。他把一罐风味阁的宝塔菜混在礼物中送给盛帝,果然一试成功,第二天盛帝召见他时,看他那目光说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差点没把他看毛。

陈公公也配合着点头说:“前些日子您送来的野菜挺合老奴胃口的,老奴斗胆,请小王爷再赏几罐子。”

“公公喜欢就只管拿去,什么赏不赏的,不过就是些寻常百姓家中之物而已。”

“如此老奴就谢过了。”

四福带人把东西装了小车送去,临走时有把一封信悄悄塞给陈公公。

陈公公上了轿子才殷切地拆开细细阅。

陌生的字迹写着一个女子的喜怒哀乐,陈公公一字一句地着,总是惯于端着奉承笑颜的脸部缓和了许多,露出一种柔和又沧桑的真切笑容。

陈公公叫陈栋,他娘早年丧夫,带了一对儿女寡居,后来在长辈做主下再嫁。继父对他们兄妹二人不好,却不敢做得太出格,等他娘生了小弟后,更是直接无视他们的存在,好在二人从不曾期待过,倒没觉得伤心。

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家乡便遭了蝗害,家中揭不开锅,继父想把妹妹卖给一个喜欢玩小女孩的老爷。那时恰逢皇宫中差人出来买男孩,陈栋把自己的卖身钱全交给继父,就求他不要卖妹妹,妹妹长大嫁人也不要他的嫁妆。

岂料那继父着实不是东西,拿了银子生出二心,一天夜里卷走所有的银子,抱着自己儿子不知去向。

陈娘子气急攻心没缓过来,撒手留下女儿。他妹妹无依无靠,最后唯有卖身葬母,做人家的童养媳。她及笄完婚一年多,小丈夫和几个街头混子闹事,被人失手打死,痛失独子的婆婆指责媳妇为不祥之人,净身出户。

若只是这样倒罢了,他妹妹那时有了一月的身子却不知道,几番周折后生了女儿,婆婆不认这个孙女。那时陈。栋已经改了名,被分到还不是帝王的四皇子府上,他妹妹托去寻他的人打听得不清不楚,回去只说他死了。他妹妹无人可投靠,唯有帮人洗衣和缝缝补补度日,独自拉扯大女儿。

他这个外甥女很孝顺,母亲操劳出一身病,她迟迟不嫁,直到母亲过世,守满了三年孝才出嫁。不料自己选的良人却不是个良人,那人在原籍早有婚配,行骗被揭露后,卷了家中所有的钱财漏夜逃走。

她沦落街头时,却碰巧四福到庄上办事,听着可怜有心帮一把,就这么打听打听,竟然抽丝剥茧找到了陈公公。

陈栋做了公公,本想着就是在宫中熬到死,没想到因缘巧合反而成了四皇子的心月复。

随着四皇子登基为帝,他也鸡犬升天。

晋升为帝王心月复,有巴结他的人,自然也有想拿捏他的人。

他的亲人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陈公公原也以为小靖王会捏住他这外甥女要挟他,没想到小靖王一句话都没说,到叫他模不着头脑。

后来还是从四福口中才套出,当时小靖王听到这件事,只说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公公是何等精明,略一思索便明了,这是说自己呢。

小靖王身上的恩宠是一把悬在脑门上的剑,帝王喜欢你时,自然是万事无碍;厌恶你时,昔时恩宠有多厚,摔下来时就有多狠。他陈公公可说是天子近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知道那么多阴私之事情,只怕有一日他的下场连失了宠的小靖王都不如。

陈公公自问不是个好人,但是别人对他好,他也做不出以怨报德的事。对于小靖王,他是能帮就帮。而且有小靖王照顾他那可怜的外甥女,就算她找不到良人再嫁,也不至于一生贫苦。

他承了小靖王的情,由靖王府的老管家出面,说是自己的远亲老闺女,给了外甥女二十五抬嫁妆,体体面面的嫁人,如今刚得了个儿子,夫妻二人说好第一个孩子姓陈,总算是陈家有后了。

信末问他能不能来吃满月酒。

陈公公抹抹眼角溢出来的老泪,为了保全他妹妹的一点血脉,就算他思念再深,也不敢去见外甥女,更不能公开认亲。有个做太监的舅舅终究不体面,他身份又在此摆着,断不能留下把柄叫别人有机可乘。

他把信放在贴心的地方,轿子一摇一晃地进了宫门。

^…………^

五月初一,皇宫设家宴。

殷玉宁依旧是一身宽袖窄身的玄色衣袍,这原是皇室正统的装束,如今已经很少人还会穿得如此传统。

他一进来喜桦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盛帝的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也在场。

他这些许久不见一面的堂兄弟姐妹,目光有点渗人啊。尤其是三皇子殷筌,啧,目光这般闪烁,不知是做了什么虚心事。

季太后欣喜地招手让他上前。

“阿宁,好些日子没见,似又长得更好了。”

殷玉宁走前两步,并没有因季太后的宠爱而冒失越矩,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后才站到季太后跟前。

靖王是季太后的小儿子,原本小儿子便是最得宠的,又因靖王夫妇都为了她的大儿子战死,季太后对这从小失了爹娘的孙子特别上心。

要不是宫里规矩大容易生事端,她也舍不得将孙子早早放出宫外,平日见上一面都要折腾一番。

季太后拉着殷玉宁说话的时候,坐在末排的男人低头饮酒,看似没有注意台上的动作,其实有大半的精神都放在上面。

隔桌的弟弟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可瞧见我们这侄子?比起玲珑园的杜锦如何?”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冷不淡地说:“不过是个伶人罢了。”

“啧,七哥,你还没见过这个杜锦吧?比起当年的风芷可是妖姣多了,那腰有多细就有多细……”

在男人似笑非笑地注视下,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吞咽了一下,不怕死地又补一句:“七哥可还是记念那风芷?”

“十一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皇宫中讨论这种话题,要是那位听见了,你觉得会如何?”

他一下蔫了。

男人身后的侍卫在心底给顺王画了个叉,就这点道行也想跟他家主子斗,下辈投胎吧。

季太后身边的女子都是受盛帝宠爱的妃子,莲充媛赫然亦在其中。

几位品级最高的妃子笑脸嫣然地与殷玉宁说了几句,又叫自己的儿子女儿过来打招呼,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的叫得好不亲切。

大殿高处真是和和美美,差点就让人相信他们是一家亲。殷玉宁心中不屑地笑,前一世是他不想和这些女人斗,可不是怕了她们。后宫每一位妃子背后都代表了不同的势力,帝王的宠爱也不过是用来均衡这些势力。她们若以为有帝王的宠爱和家族的支持就能为所欲为,对付别人或许有用,若是对付他,呵……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季太后亲热地把他拉回身边,说:“这次家宴你的叔叔们都来,阿宁小时候见过他们,现在还记得不?”

除了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封号外,殷玉宁还真的没什么印像。

前一世,除了靖王早逝,安王活到新帝登基,他那几位叔叔都被盛帝不动声色的整没了。就是安王,最终也难逃一死,盛帝留他一命不过是让新帝用他立威而已。若是靖王不死,季太后活着时还好,季太后死后就难说了。

殷玉宁摇摇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季太后不用想也知道那年纪的女圭女圭哪记得人,当下笑咪咪地朝下面的众位一一指过去。

“这是你的三叔,萧王;五叔,平王;六叔,燕王;七叔,安王;十一叔,顺王。”

说是家宴,除了安王无家室之累,顺王早年和离不曾再娶,他的叔叔们全没带家眷。萧王的正妃早年没后不曾续弦;平王的妻子好佛,几乎是半出家,不理俗事;燕王的正妃病了,都不约而同的缺席。

殷玉宁和叔叔们见礼,各王爷早有准备礼物,知道这位小王爷甚得帝王恩宠,礼物当然不会太差。

萧王殷佶送了一把据说是西域的宝刀,刀身上镶满大大小小的宝石,手工艺确实不凡,刀刃寒光闪闪。殷玉宁看了一眼,便看出这刀华而不实。刀刃确实是好铁,不过可能是因为原料不够,刀柄之处的铁是刀身铸成后再加上去的,质地远不如刀身这刀,用不了多久就会断柄。难怪会用这么多贵重的宝石装饰,根本是不能用的废物。

皇室中人说个话都能拐几个弯,殷玉宁不知道殷佶清不清楚这刀中的乾坤,若是知道,还会拿这刀送他吗?还是要告诉他,他就是个华而不实的小王爷,没有实权,恩宠不过是水中花。

平王殷佐送了一匹宝马,据说是他那匹第二代的血汗宝马下的马驹,隔了两代,血汗宝马的血统几乎不显,就是跑得比寻常马快些。

无论这些礼物是否别有含意,殷玉宁都要收下,还要还礼。幸好这些都是老管家事前打点好的,足够彰显自己的身份又不会太出众惹来非议,殷玉宁最讨厌这些繁文礼节,前一世不喜欢参加宴会就是怕应付这些东西,对于一个随心所欲惯了的人来说,皇家真是个可怕的囚笼。

燕王殷佚中规中矩地送了一套泉山诗集,殷玉宁前一世无聊时也看过,文笔不错,就是有点无病申吟,着直冒酸水。

殷佚坐下后接下来的是安王殷倣,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

盛帝排行第四,今年四十有一,兄弟之间的岁数相差不大,殷倣也不过三十九岁,身高七尺,体魄健壮,肤色略黑,一点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但也不显老。他眉宇间有几分神似盛帝,鼻子略尖唇薄,抿着嘴时会显得阴沉,容貌并不出众,放在全是俊男美女的皇室成员中几乎可以当背景忽略。

殷玉宁对殷倣唯一的印像大概是他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悲剧。

市井间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安王好南风,偶遇清风公子惊为天人,百般讨好迎合,还把清风公子支持的皇子推上龙座,没想到清风公子原是那皇子的枕边人。结果人家事成之后秋后算账,安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人家根本不感激他的从龙之功。

今日一见,他很难相信殷倣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种子。只可惜自己上辈子足不出户,消息全是由四福打听来的,也不知有几分真,单观其相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感情用事之人。

殷玉宁微微走神了小许的功夫,殷倣已经把一串冰冷的东西套在他手上。

这是一串十八颗的碧珠,颗颗如尾指大小,圆润剔透,色泽比他眼睛的颜色还更深绿些,用金丝串着,尾端束了一颗雷劈千年檀香木,蜿蜒凸凹的纹路游走全珠,看着像能工巧匠雕刻而成,实则是天然纹路。

殷玉宁作为重华殿主时看过无数宝物,区区俗物难入他眼,这串简洁大方的碧珠却是十分讨喜。他模了一下圆润的珠子,眼神柔和。

殷倣一直注意他的举动,多少猜出之前的礼物他都不喜欢,对自己这一件小玩意却是最为满意。不枉他命人漏夜快马把这串珠子从府中取来。

玄色衣袖衬托下的雪白手腕显得更纤细,碧珠套在少年的手腕上,真是说不出的好看,令人忍不住想模一模。

殷倣细心地拉下他的袖子,抬头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喜欢就好。”他说的声音不大,站在三步之外的殷倬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殷倬惊呆了,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这可是真正的翡翠心,而且颜色相似,像是从一块翡翠中采出来的,不知废了多少翡翠才能凑齐十八颗这般相近的翡翠心。他光想想就肉痛,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七哥这个败家子,竟然用这么贵重的东西讨好侄子。虽然侄子很漂亮,但也只能望梅止渴,可惜了这串翡翠心。

殷玉宁轻轻一笑,真心说了一声‘谢谢’。

殷倣没想到这小东西一笑如此惊艳,眼尾如勾,勾得他心神荡漾。总算他是经过风浪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在众人面前失态,淡淡点个头,从容坐下。

殷倣送完礼,轮到顺王殷倬。

“叔叔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美人多,叔叔送你一个伶人,他可会伺候人了。”

殷玉宁看着殷倬不知所谓的笑脸,有一种特别想抽人的冲动。

他这个十一叔要说荒唐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前一辈子,殷倬爱玩伶人,还异想天开要纳一位伶人为妃。这种事大庆国自开国八百年来不曾有过,在满朝大臣、帝王和整个后宫都强烈反对下,那个伶人被赐死,殷倬没多久就被诊出染了脏病,不到半年便去和先帝团圆。他生前毫无建树,死时还令皇室蒙羞,真是委屈了先帝赐‘倬’为名。

不过他记得,前一世他没有来参加宴会,前面三位送的礼物倒是分毫不差,然而安王和顺王的礼物都变了。莫不是他重生带来的变动?

殷玉宁心中不以为然地冷哼,要是一成不变可就枉费了他重生的意义。

玩伶人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明知道盛帝视他们这些王爷为眼中钉,还有胆在盛帝的宴会上公然送伶人,这是要挑衅还是示威?殷倣知道他这弟弟不靠谱,没想到他没脑子到这种程度,真叫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先帝的种。

他见殷玉宁脸色有些冷,本来该作壁上观才是最安全的决定,他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解围。

“十一叔不过是开玩笑,喝了点酒就有些昏头。那些伶人都是他的宝贝,怎会随意送人。你之前不是准备了件礼物,还不许我看。”

跟在殷倬身后的侍从忙双手奉上一个红色木盒。

殷倬这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补救道:“呵呵,十一叔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沉香木水磨墨,优雅的淡香散发出来,若是文人雅士定会喜欢。

殷玉宁冷淡地道谢,由四福接过,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殷倣突然发现,五位王爷中,只有自己的礼物是殷玉宁亲手接过的,虽然事实上是他趁人不备时硬戴上的。他脸上露出几分悦色,殷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嘀咕着难不着七哥看自己吃了个冷脸就高兴?那也太没有兄弟情谊了。

这时太监高唱:“皇上皇后驾到。”

盛帝和皇后一起走进来,见众人起身迎驾,他笑道:“都是自己家人,不用这么正式,都随意坐吧。”

他说随意,却把殷玉宁招到自己左手下角坐,谁亲谁远一目了然。

众人虚伪地奉承一番,方才落座。

盛帝不是真的和他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什么兄弟情深,当年争帝位,他们几个可是死对头,明里使绊子暗中下毒手的什么没有。就是现在他登基为帝,他这些兄弟也不见得是真心服了他。

设家宴不过是为了帝王的名声,有个容不下兄弟的帝王,在史书上留这一笔就够不光彩了。盛帝明面上对这些兄弟不错,时有赏赐,偶尔召见一下,表面功夫做得漂亮,私下如何,那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先帝为免他们兄弟相残,早早把这些王赶到封地上,就盼他们不要到盛帝面前招眼嫌,可惜,先帝还是低估了盛帝那点睚眦必报的固执。

殷玉宁前一世没有参与政事,就算知道王叔们的死有盛帝的手笔,他并不觉得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要过完那辈子就会归位,怎么也没想到一杯毒酒把他送回十四岁。

盛帝此人治理国家不怎么样,倒是在处理兄弟们时显出他过人的策划能力,他的兄弟们一个个合情合理的死去,纵然可疑,到底谁也没找出半点证据。

殷玉宁现在细想起来,前一世也有这样一个家宴,盛帝给安王设了个套子,从这之后,他的王叔们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安王殷倣……他看向右边倒数第二的那桌,殷倬胡搅蛮缠地拉住殷倣说话,殷倣面上虽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他觉得殷倣心里是恨不得把殷倬绑起来再用裹脚布把嘴堵上。

碧珠当时戴上手的寒凉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他无意识地用指月复摩擦珠子。

殷倣在五位王爷中是最不出彩的,他母妃出身低下,到死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而他又因长相过于阴沉不被先帝所喜,封王所得的封地是全国最贫瘠的地方。其实光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兄弟的名字都带着祝福的含义,只有他的名字暗含贬义,总而言之,这位就是后爹后娘养的没人爱的主。

殷玉宁记得很清楚,他被赐毒酒的那天,也是殷倣的罪状被公诸于天下之时,估计他死后没多久,殷倣也被赐死。

安王遇上清风公子便是在这个家宴上。

他一直很好奇,盛帝是怎样把自己儿子的情人塞到自己兄弟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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