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 【冷宫薄凉欢色】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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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地把衣裙扯落,赤身在宫女跟前,不啻对宫妃来说,是种侮辱,哪怕,奕茗不过是名被废黜的宫妃。

是以,奕茗的脸色先前再如何镇静,这一刻,却是羞愤的。

她的手下意识想捂住自己的胸口,却被玲珑用力将她的手拉开,只这一拉开,她再是遮掩不得,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就这样落进玲珑的眼底。

更证实了那些靡靡味道,是如玲珑想象的——哪怕,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这种味道,总是熟悉的。

那些,自以为能凭借帝王临幸,得以怀得子嗣的嫔妃,总不会在侍寝后急急沐浴净身,反是会这样上得肩辇。

更有甚者,在偶遇,每每夜半,无法入睡,常到御花园散心的她时,会刻意下得肩辇朝她请安。

于是,这种味道,曾若有似无地进了她的鼻端,一次,两次,无须多闻几次,她终是知道是属于什么的味道。

而眼前,这茗奴身上的痕迹,虽是她在其他宫妃身上不易瞧到的,却是她的李哥曾经在她的颈部留下过的。

纵只有一次,可,那时的记忆,历久弥新地存在着。

然,现在呢?

李哥离开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即便,记忆仍弥新,终究,她还是移情别恋了。

并且,还陷进一场,永远没有指望的移情别恋。

一念甫至,让她对眼前的女子岂能没有怨呢:

“呵呵,这冷宫恰是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本宫真是很好奇,你这伪善的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说完这句,旦听得‘啪’地一声,玲珑一记耳光打在了前来阻止的千湄脸上。

千湄捂住半边脸,被打得跪伏下去,也在这一刻,玲珑冷冷吩咐:

“来人,将这个贱婢先给本宫拉下去!”

随她前来的宫女应声间,千湄再是说不出一句话,就被拖了出去。

殿门,在其后被关阖上,只余了两名玲珑身旁的近身宫女,上得前去,将奕茗狠狠地按住。

“本来,本宫今日到此,是想劝你放手,毕竟,皇上在你初入宫时,曾让本宫教诲于你,是以,本宫对你,总是念着些许情面的。”

只提出这一句,再不接上面那句话。

有时候,点破,还不如这样,反来得好。

在这宫里,胥贵姬莫名的被禁于偏殿,纵使她并不能知悉是什么缘由,可,前朝的银狐传说,却是随着后宫的传闻,终是落到她耳中的。

这一切,倘若说,和眼前的女子无关,那不过是初认识她的人,才会被她伪装的纯真蒙蔽吧。

事实是,眼前的女子不止是银狐,更是比银狐更加噬人心魂的妖孽!

是的,是妖孽。

所以,她的父母,和最亲的人,都在那一夜失去!

所以,连这名女子的至亲之人,都不得善终。

现在呢?

冷宫私通的罪名,倘是传扬出去,不论西陵夙再怎样护短,总归是护无可护!

思绪甫定,她的眸光凝注在眼前的女子脸上,而,刚刚扯落她的衣裙,加上千湄被拖出,只是让眼前的女子稍怔了一下,接着,愠意加上羞愤,亦不过是一瞬,她便是抬起眼睛,安然地凝向玲珑,并不急于辩解,事实也是,在这宫里,并非是所有的事,都能去辩的:

“不知娘娘到此,原本是准备教诲什么呢?如今,我都在冷宫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放手的呢?”

“好,且不说你今晚行这污垢之事!你可知,因为你的缘故,皇上为你担了多少事!眼见着,皇上的英名因为你——”

“住口!”随着一声威仪的男声凭空在殿内响起,这一声,使得玲珑不止住了口,更是惊愕地瞧到,西陵夙从殿宇那端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没有点燃烛火,只靠着窗外的月华照亮的殿宇内,那些黑暗,拢在西陵夙的身上,添的是肃杀的氛围。

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

眼见着,一连几日,他都翻了范挽的牌子,并且,亲临华阳宫。

可,竟是会在这!

她想,她许是这才明白了什么。

原来,所谓的范挽承恩,根本不过是全了西陵夙私会茗奴在这。

联系胥贵姬的突然被禁,在这一刻,她才骤然醍醐灌顶。

可,却终究是晚了。

果然,茗奴入冷宫,只是彼时,和西陵夙的赌气,她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导致的赌气,只需知道,现在,面对前朝的银狐之说,有什么比让茗奴怀上帝嗣,更顺理成章释出冷宫的理由呢?加上胥贵姬被禁,若是犯了什么欲加之罪,更不止能释茗奴出冷宫,恐怕,还能晋到高位罢。

在这之前,总归是不能让后宫诸人察觉到端倪的,所以,有了,范挽的‘隆宠’。

而她呢?

最初的用意来此,是想让这个茗奴,在意识到前朝相逼时,倘真的还存有一点对西陵夙的心,能放过西陵夙。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个女子没有心,如是,不仅成全了她的贤名,也会让这女子在意识到性命堪忧时,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于她,在那时,乐得见,濒临绝望的困兽之斗,也乐得落井下石。

所以,才趁着西陵夙再次翻了范挽的牌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这儿。

未曾想,却让她看到一名宫女在回廊上守着,及至见到她时,急匆匆地奔回那处殿宇,她自以为捉到了什么,实际,却不过是撞破了不该撞的事。

那名宫女是千湄,千湄原是西陵夙跟前的宫女,这层关系,早昭示着什么,可,她终究是在刚才没有及时想到。

于是,今晚,在撞破了这禁忌之后,她的下场如何,是显而易见。

也正因显而易见,她忘了下跪请安。

只眼睁睁地看着,西陵夙解下自个的外袍,将那名女子好好地包裹住。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怜惜,从来,都是她可遇而难求的。

做完这一切,西陵夙转眸凝着她:

“皇贵妃,难道忘了,后宫不得干预前朝吗?”

原本,他不想出来,源于,他的出现,对奕茗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并非是好的。

反是会遭来不必要的妒忌。

可,当他听到玲珑提及前朝一事,他是做不到不予理会的。

“是,臣妾忘了,臣妾不止忘了这个,还忘了,皇上的心底,最在意的是谁。可皇上呢?是否也忘了,即便您再如何在意,那一人对您是否又是在意呢?”

这一语,分明挑起了,彼时对这名帝君来说,是一种痛楚的往事。

而这种怀疑,并不会因为,情意的深浓,有所缓解,反是愈浓的情便会愈计较。

这,是她今晚唯一的底牌了。

可,注定这唯一的底牌,都是无用的。

她看到他将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茗奴拥进怀里,语意淡淡:

“朕从来不记任何,不该记的事。”

她的脸色刹那变的惨白,她凝定西陵夙,再启唇时,也似他那般淡然,可,她却是知道,这份淡然,是她最后的坚持:

“不知道,这些不该记的事中,是否也包括,臣妾对皇上说过的那句话呢?”

彼时,那句,她愿意用生命去爱他的话,犹在耳,彼时,他确是为了这句话动容的。

因为,奕茗决绝地离开。

他心的某一处,也随之空落了。

关于爱的那处,空落了。

所以,为了这句话动容。

所以,他带她回了宫。

而现在,当玲珑说完这句话,却是同样决绝地撞向殿内的柱子。

她的速度极快,乃至于,西陵夙察觉时,要阻止,都已然阻不得。

沉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时,西陵夙甫要上前,却是他怀里拥住的人,率先挣月兑他的相拥,疾步奔到玲珑身旁。

也是奕茗的上前,他的步子终是滞了一滞。

他不通医理,现在上去,也是无用的。

而,说到底,他的心,真狠。

玲珑的这一撞,何尝不是他逼出来的呢?

带她入宫,封最高的位分。

可,却不临幸她。

其实,他的不临幸,和嫌弃玲珑的样貌丑陋是无关的,反是,他的临幸,除了对奕茗一人外,大多数,不过是履行一种,更多是应付前朝的义务。

因着对那句话的动容,他遂了玲珑的心愿,带她回宫,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回给她同样的多的爱。

没有爱的临幸,除了义务之外,不会再有。

而这,显然,也是错的。

她逃不开这份卑微的爱,他逃不过对那个人的思念。

如此往复,不啻是恶意的循环。

此刻,奕茗奔到玲珑跟前,极快地封了玲珑几处要穴,随后,指尖甫搭到玲珑的手腕,查验玲珑额上的伤势时,却是一滞的,一滞间,纵然殿宇内漆黑一片,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她仍是瞧得清楚,玲珑唇部翕张,那口形说的话是什么:

“你答应过的事,为什么又不兑现呢?”

玲珑无声地说出的这句话,随着她的一滞,只换来玲珑眼底阴鸷的笑意。

真的是奕茗,也是蒹葭。

只凭这一滞,她自是确定了。

而她的这一撞,哪怕,奕茗瞧得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会要命,可,因着她其后说出的话,无疑只让奕茗再是说不得。

这女子纵然伪劣,始终,对自己说过的话,无法兑现,还是做不到坦然的。

只这一点,终是,今晚,她用这苦肉计,暂时是过了。

可,虽然过了,接下来,面对的,该是禁足吧。

因着她看上去一心求死,来印证彼时说过的话,西陵夙一时是不会再对她起杀念的,至多是把她禁足罢了。

这,不是她所要的,却是如今,为了活命,不得不去受的。是啊,只有把命留着,才能将这些她受过的委屈悉数还给那人。

果然,奕茗很快就收回手,并不再瞧她,仅是回身,走向西陵夙:

“撞伤了头部,我暂时替她止了血,休息几日,就会好。”

说罢,奕茗没有再瞧向玲珑。

玲珑图的是什么,她清楚得很。

当一个人的心被仇恨蒙蔽,所做出来的事,真的是让人无法理喻的。

彼时的她,不也正如此吗?

手微微握紧,哪怕,她不去刻意想方才玲珑说过的话,那话却萦绕在她的耳端,再是拂不去。

而,现在是子时,在西陵夙吩咐千湄找人送玲珑回宫时,她在朝床榻走去时,低低道:

“皇上,也早些回宫安置吧……”

这一语,俨然,没有酒意的醺醺。

她没有回身瞧西陵夙,只知道,在一阵沉寂后,西陵夙方是转身步进那处殿宇。

殿门开启,复关阖后,最后一丝的光亮,便是被阻隔了。

在这片黑暗中,千湄的步声极其轻微地走近她的身后,她的声音旋即在这空落的殿宇内响起:

“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陵夙瞒着她什么,她从来是不会去问的,可,这一次,她想问。

玲珑的质问,不会让她有什么愧疚,只是,那一人自以为是的隐瞒,对她才会是种难耐。

千湄是沉默的。

她复把相同的话语再问了一遍时,千湄方将前朝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当千湄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奕茗的唇边唯剩下莫奈何的哂笑——

银狐?

呵呵,彼时,他是用这个借口进得谷来带她离开,也将一张银狐皮裹在她的身上,但,怎会想到,竟成了今日,前朝谏言的把柄呢?

又偏偏是将那天灾,都悉数归到这上。

是荒谬,是可笑。

可,让她更觉到难耐的,却是西陵夙的在朝堂上的失态。

她宁愿,他还是那样城府深沉,将一切都放在位了权势可舍弃的位置。

也好比,知道他会这样失态,要好。

源于,她最不想亏欠的一个人,就是他!

这样,若他真愿意放她走,她才能走得没有任何留恋,走得干脆。

“姑娘,皇上对您的好,不止这一点,不论任何时候,皇上始终是要姑娘的周全,只要姑娘服个软,其实——”

“其实,皇上就会释我出这冷宫,给我万千宠爱,对不对?”她轻轻问出这句话。

这样子的生活,确实是无数女子所梦寐的。

可,实际,却是最不可能长长远远下去的。

千湄的默允,恰还是分明默认了这句话。

“千湄,你在宫里,也做了这么多年宫女,哪怕没有亲眼见过,总该知道,这世间,最没有定数的,便是帝王的宠爱。宠着你的时候,便是那天上的繁星,地上的明珠,都能摘来,只为拱手讨你一笑,可,不用等到红颜老去的那一日,这份宠爱,恐怕就会移转。这,是宫里嫔妃的命,没有人能常得君王笑。而我,并不想做其中的一个。千湄,你能明白么?”

千湄皱了下眉,仿似点了下头,却又连忙摇头。

这样反复矛盾的动作,奕茗是不会瞧到的,她瞧得到的,不过是,她不能在这场帝眷隆隆中沉迷下去,否则,代价,未必是她能付出的。

曾经,执迷爱过的代价,是绝望赴死,若再次绝望,会怎样呢?

她不怕死,怕的,只是同一个错犯了两次。

怕的,是辜负了师父,几乎用一命换给她的这条命。

她怕的,只是这些,所以,不容许自个再执迷了。

“睡罢。”说出这一句话,她合衣,睡到榻上。

这一晚,由于玲珑意外的打断,她没有沐浴清洗,就这样睡到了榻上,身上被那些味道,萦绕着,她根本是睡不着的。

其实,睡不着的原因,又何止是这些味道呢?

前朝,眼见着是不容她继续活下去,难道说,胥贵姬一事,便是西陵夙想出的转圜法子吗?

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下此重手的。

哪怕,她看不透他,可终是知道,在子嗣上,他是做不到狠心的。

颦了眉,愈发不愿去多想,原来,事情的演变,从来都不会按着她设想的去走,而她,也注定做不到对他的付出,继续视而不见,置身事外。

只是,如今,该如何才是好的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头越来越疼。

在头疼中,她沉沉睡去,千湄却是睡不着的,仅是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轻轻地道:

“若不去试,怎知道,没有例外出现呢?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皇上是值得姑娘去试的……”

这句话,是说给奕茗听的,只是,却不会让她听到。

因为,千湄清楚奕茗的性子,认定的事,终究太过执拗。而她不愿意,为了这个,和奕茗在言辞上,做任何的计较。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风初初端坐在关雎宫中,今日,是她的好妹妹风念念落发的日子,在坤国,王妃于王爷在世时,便落发出家的,到目前为止,也仅有风念念一人。

名义上,是祈福,实际的意味呢?

早成为皇室贵戚中,近日来最热衷议论的话题之一,仅次于,西陵夙对‘银狐妖女’处置的议论。

当然,是除去胥贵姬被禁一事之外的议论。倘若胥贵姬这事传扬开来,不啻影响力,会高于这两桩,但,奇怪的就是,胥贵姬自被禁于仪瀛宫中,另由审讯司审讯了若干相关人等后,一切发落迄今是没有下达的,甚至于,西陵夙也未曾召见过胥侍中,反是,胥侍中在今日退朝后,主动求见西陵夙于御书房。

而对于御书房内此时的情形,她自是推断不出的。

她能知道的,却是翔王在得了信后,竟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并且,径直进宫,去往慈云庵。

这一举,是她始料未及的。

可,她并不能过去。

只能遣了玉泠去瞧着,看她的好妹妹是否就此违了彼时的应允。

此时的慈云庵内,风念念才从走廊的那端,预备走进庵堂,甫转了最后一个弯,恰是瞧见那一抹身着铠甲的身影站在彼处。

旭日的光华下,那铠甲是熠熠生辉的,容不得她忽视。而她只以为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就是还在梦里,可,再凝神瞧时,冷风刮过脸颊的刺痛,加上,目光的清明,却是告诉她,并非是眼花或者梦境。

是翔王,站在那,瞧着她。

得了太后的口谕,他还是来了,其实,她本不指望他会来。

因为,对他来说,她或许,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空有头衔的王妃罢了。

可,现在,他真的来了。

纵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望着他,仍是望得真切的。

他的样子,比一年前,更加坚毅,长久的校场拉练,锤炼了他的体魄,也给了他锐利的目光。

但,不管样子再变得如何,她还是会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源于,他始终是她的夫君,是她曾经心魂萦绕的人。

包括现在,在她没有落发前,她和他的尘缘还是在的。

她欠身,和旁边的师太说了句话,在得到师太允准后,方朝着翔王走过去,只走到三步远的地方,她按着规矩福了,许也是最后一次以翔王妃的身份对翔王福身了:

“参见翔王。”

“你——”顿了一顿,方道,“真要落发出家?”

翔王的声音依旧如往昔,可,终是比往昔少了一分的冲动,多了一份的沉稳,这样的他,无疑是比往昔更具魅力的,但,终究,和她是无关了:

“是,嫔妾自为王爷的妻室以来,并不能尽到应有的职责,反是常牵连进不该牵连的事中,所以,自觉有愧。这一年来,往庵堂礼佛期间,却是让嫔妾悟得一些昔日想不通的道理。所以,才会在过了年后终下定这个决心。”

这一语,说得无可厚非。

自翔王率兵拉练在外,她就常往佛堂颂念经文,起了落发出家的意,也是不足为怪的。

而知道此事原委的另外俩人,显见是不会将这说出去。

所以,只这般说,总算是她和翔王之间的了结。

困住自己太久,她的心性渐渐迷失,再这样下去,她怕,她只会成为第二个风初初。

是的,从那枚簪花开始,她就怕自己,会变样。

那样的她,太可怕,她不要在嫉妒和患得患失间,彻底变成连自己都害怕的人。

翔王凝着她,许久,方继续道:

“本王知道冷落了你。你若愿意,永远会是本王的翔王妃。你昔日对本王的好,本王是明白的,只是,本王做不到以同样的好相待,所以——”

“王爷,是嫔妾自己想要出家,和王爷无关。这一生,能嫁给王爷,是嫔妾的福分,可这样的福分,嫔妾始终是守不住的,嫔妾出家后,自是与王爷断了夫妻之份,这个福分,还请王爷早日寻到中意的女子,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福分,也是嫔妾希望看到的。”

这一语,婉转地说出,却是不存任何的私念,只淡然若水地睨着翔王,然,在这瞬间,恰是听到,慈云庵外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母亲!

母亲,竟会进到宫里。

可,当她瞧着,真是父亲扶着母亲踉跄地奔进来时,却是知道,一向秉公守法的父亲,也枉循了私情,竟是,带了母亲入宫。

是的,父亲位列三公,有着进出外宫无阻的口谕,而这慈云庵,俨然,是属于外宫的。

所以,父亲自是可以进来,只私自带了母亲入内,这一举,不啻是违了规矩的。

而这一举,也让她做不到淡然地转身进入庵堂,去落发剃度,因为母亲已抓住她的肩膀,含泪道:

“我辛辛苦苦帮你养大,你就准备瞒着我,这样出家了吗,啊?你说啊!”

果然,这一事,是瞒不过母亲的。

哪怕,她早前曾修书告诉父亲,让父亲代为瞒着。

可,父亲显然是不愿意去瞒着的。

现在,她能说什么?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看着母亲的泪水,一下下地砸在她的心口,真的很疼。

母亲从来是好强的,面对一切,都不会哭的好强,可这一次,她的所为,终是伤透了母亲的心吧。

太傅夫人见她不说话,转而哭着望向翔王:

“王爷,您因着军务,常年不在王府,同为坤国的子民,我没什么好怨您的,可时至今日,您的王妃要落发出家,这样的事,您就不阻一下?若传了出去,让人以为是王爷待王妃不好所致,也有损王爷的声威啊!”

“本王,确实待王妃是不好的。”

翔王并不否认地说出这句话,却是让太傅夫人一怔的:

“虽然,本王来此,却也是不想看着王妃出家,但,本王更愿尊重王妃的意思。”

“尊重?王爷,您的心,可真是冷啊!我女儿有哪点配不上王爷,王爷非要这样去说?还是——我女儿碍着王爷什么了?”太傅夫人气极,咄咄地逼问。

天下的男儿,果真是一样的!

这男尊女卑的世间,注定,女子便是要受了委屈都说不得,仅能选择委让吗?她的念念,念念啊!

“娘!这件事,和王爷是无关的!是女儿自己要出家,……”风念念喊出这句,她的眼泪强自忍在眼眶中,却是克制着不落下来。

念念是从来不会平骗她的,哪怕这一次,不过是善意的隐瞒。

难道说——

“无关——啊,我知道了,是那个贱妾的女儿!是她逼你的,是不是?”太傅夫人瞧着风念念流泪,心下难受,却陡然清明地喊出这一句,接着不再纠缠翔王,只转望向太傅,“你看,那个毒妇的女儿果真是容不下念念,非得把当年的错失,让念念来承担啊,为什么她不冲着我来,要折磨念念呢!”

话语至此,已然失去了理智,太傅的手陡然一紧夫人的手,试图让她住口,可,却是没有用的。

说到底,今日,他带夫人来此,本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因为,无论怎样,于公,他不希望失去翔王这位佳婿,于私,他始终还是疼爱念念的。

而作为太傅之尊的他,做不到纡尊降贵去恳求什么,所以,违规地带夫人入宫,不过是希望阻住风念念出家罢了。

可,事态的演变显是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

一如现在,毕竟是庵堂之中,纵是佛门清净之地,也难保人多眼杂地搬弄是非。

“娘!”风念念唤出这一句,蓦地,上前一步,拉住太傅夫人的手,怅然跪叩在地,“娘,是女儿想潜心向佛,和其他人无关。娘若真心疼女儿,能否全了女儿这一念呢?女儿从小到大,走的路,都是父亲安排好的,可那样的路,并非是女儿想要继续下去的,娘,现在,求您全了女儿吧!”

这一番话,只让太傅夫人的所有怒气悉数都堵噎了回去,随着风念念的眼泪坠落,太傅夫人的手抚到念念的脸颊旁,低声:

“是娘不好,早知当日,就不该那样去做……”

当日,是指的不该逼着风初初的母亲出家为女乃女乃祈福吧,可世上之事是从来没有后悔药可言的。

每个人,总归会为自己犯下的错,做出偿还,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若没有实质性的偿还,心底的惭愧何尝也不是一种偿还呢?只那种偿还是最苦的。

所以,她选择,比较不苦的法子——落发出家,祈不到今生,便去祈一个来生,来生,惟愿不投胎在世家,平常的百姓生活,反是更能由心率情。

太傅夫人在这一语落下后,浑身的气力仿似被抽空,只无力地瘫软下去,太傅忙扶住她,在风念念收回手,准备继续步入庵堂时,却是翔王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慈云庵师太何在?”

“老身在。”面对这突然的状况,师太仍是从容地在旁应声。

“王妃在庵堂只是带发修行,为坤国祈福,待本王拉练完士兵,边疆太平之时,希望便是王妃还俗之日。”

这句话缓缓说出,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或者该说,是出乎风念念的意料。

她止了步子,转望向翔王,翔王的目光这一次,没有避开她的,纵然,那里,她的投影是那么小,却,终是在他的眼底,能瞧到她自个的影子。

灰青的衫袍,没有施任何脂粉的她,只这一刻,就着初升的旭日,却是折射出一种光芒来。

这种光芒悉数纳入翔王的眼底,只让他本来蹙紧的眉心渐渐松开,这样的委曲求全之后,他看得清楚,是怎样的疼痛。

若是他的这番话,能留住她些许,那么,他愿意说。

突然间,他不忍多看她的疼痛。

而她的疼痛,早在那日温泉时,就点点滴滴沾染进他的心底。

在他作茧自缚,视而不见的同时,伤她,伤得已然那么深。

这一望,她的心底,却是百转,他说的还俗之日,是否,就是她和他之间全新的开始呢?

抑或是,到了那时,他能放下以前的所有,只是在这之前,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

可,他能吗?她,又可以吗?

纵然,在这一刻,觅不得答案,但,她却终是踌躇的。

因为翔王的这句话,踌躇。

踌躇间,翔王收回眸光,师太见风念念并没有再多说一字,既俯低身子,喏声。

“谢王爷。”倒是太傅夫人最先还过神来,她踉跄地走到翔王跟前,福去,跟着转望向太傅,“一切都是我当日的错,而今,我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我知道,你也怨过我,为什么对那些侍妾的处置狠辣无情,可,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希冀着夫君的心里只有我。纵然你不过是碍着我父亲的缘故,才不得不娶我,但,我要的,却不仅仅是表面的相敬如宾,所以,会蒙蔽了心,做出这么多事,殃及到念念。其实,我知道,你我的夫妻情分早就尽了,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也不是男女情爱。今日在这,就当我和老爷情缘已尽,我没有什么好眷恋的,自愿落发出家,只愿能赎尽昔日的罪孽。”

眼见的女儿的幸福许是有望,她不允许,任何人再去破坏,而会破坏的,就在刚刚,她清明地意识到只有那一人,既然,那一人恨的是她,她就遂了那一人的愿,落发出家,换得女儿的圆满。

毕竟,她这一生,不过是权责交换的牺牲品,因为父亲的缘故,嫁了如今的太傅,可,夫妻间,从来有的,只是相敬如冰。

这样的日子,她争过,斗过,到头来,厌了,倦了。

所有念念的不幸,若能全由她来承受,她愿意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风念念再想要说些什么,但,从母亲的眼底,她看到的,是不容转圜的绝决,而她亦明白母亲这么做的原因,所谓母女只之情,终是心连着心的,谁都想代对方去承受什么,只是,这一次,是否,又真能承得住呢?

全在那一人的一念间罢……

现在,那一人,端坐在关雎宫中,听着玉泠、喜碧分别带回来两道消息。

第一道,是让她一颗揪着许久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源于,在胥司空于御书房和皇上会谈没有多久,西陵夙便发了一道圣旨到关雎宫,让她代为执行胥贵姬的赐死。

毕竟,如今的她,代执后宫的事务。

第二道,虽然,原本她得悉时,该是开心的,可,真正实现的时候,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慈云庵内,由于翔王的突然出现,风念念只是带发修行,即便,在那之后,太傅夫人选择代替风念念落发出家,该也是忌讳着她的缘故。

虽等于间接遂了愿,可,她却是一丁点,都没有办法开心起来。

心烦意乱地起身,不管怎样,先去仪瀛宫,处置了胥贵姬,再说。

当然,再怎样心烦意乱,还是让喜碧、玉泠伺候着她将发髻重新梳理,佩戴上翡色的簪环,再披上绛紫色的锦袍,手捧如意暖炉,才径直往仪瀛宫而去。

如今的仪瀛宫,门庭冷清,胥贵姬,仍是被禁在偏殿,她让两名宫女推开殿门,胥贵姬本倚靠在床上,因着殿门的开启,蓦地受惊一般,下意识用手遮了一下,不适应见到强烈阳光的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瞧到来的,竟是凤初初时,她的身子下意识朝后避去,眼睛陡然睁大,齿冠咬紧间,发出咯咯的响声。

此时,在殿外,所有宫人都被摒退到拱门外候着,唯独喜碧奉命守在殿门外,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赐死宫妃所会用的三件物什,分别是白绫、匕首、鸠酒三样。

端着这三样的她,却看到,回廊那边,急急本来一名女子,正是胥贵姬跟前的近身宫女霞儿。

她抬起眼睛,睨着霞儿,不,或许该说是紫霞,唇边只勾起冷冷的弧度。

曾经,她是疏忽了,疏忽了这名昔日伺候在苏贵姬身旁的宫女实是易容过的紫霞。

若不是这份疏忽,太后的孩子,或许,也就不会不保。

而现在,紫霞看到喜碧站在殿前,抬眼冷笑的神情时,不由停了步子,只站在那边,须臾,待到喜碧朝她走来,一并转到回廊的一角时,眼底才浮起清冷的哂笑:

“你赢了。”

“紫霞,其实到现在,你和我之间没有谁是真正赢了。”

“你还真谦虚,当年你要是这么谦虚,又怎会有今日呢?可你当年事事都不愿落人后,事事都要抢在前面,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劫数!”

“当年?当年的我和你有选择吗?从师那么多年,总归是想能真正成为师父的入谷弟子。”

“这话说得真好听。好听到,我被你推进千毒圃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不是我要推你进去,我们之间,谁输了那场比试,谁就得按着规矩,进到千毒圃,只是,我没有想到——”

不是她要推她,却是她先前的所为,使得紫霞被推了进去。

“你没有想到,我不仅活着走了出来,还又一次成为你的对手,是不是?可惜,我们各为其主,斗了这两年,到最后,是你赢了,我还是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毒理比你厉害。”

“输赢对你,现在还那么重要?”

其实曾经输赢对她,又何尝不重要呢?

“是,对我很重要,所以现在,哪怕你赢了,也不是最后的结果……”

紫霞冷冷说出这句话,忽然,手如利剑,指尖里蕴出一抹银闪闪地光芒便朝喜碧刺去,这一刺,喜碧是没有躲闪的,或许,到了现在,已没有躲闪的必要——

一如殿内,胥贵姬,也不再躲闪,只咬紧咯咯作响的牙关,眸光冷冷地扫向太后……

作者题外话:在这说一声吧,各位,在这本书的留言区就讨论这本书的内容,成不?别议论其他的写手,不论你们说好还是说坏的,你们说得开心,未必别人就会开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以,不管啥,从今儿个起,在我赶结局的时候,别再让我缠进是非中去了,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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