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 【冷宫薄凉欢色】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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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不是在这。

是啊,这样一处肮脏萧瑟的殿宇,尊贵如他,哪怕要做的不过是最原始的,有着最直接的目的,终究是不会在这进行的。

但,千湄引她去的地方,却同样是在这座殿宇内,哪怕在这住了数十日,她竟是不知道,这座殿宇内还有着这样的乾坤,可随着千湄扭开床栏旁看似不经意的一个挂钩,顿时,随着左面的那堵墙‘吱呀’一声旋转开来,后面赫然出现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

记得,彼时在洛州行宫,同样是见过这样的甬道,所以,她并不会觉得惊讶,这帝宫中,果真处处藏污纳垢,连冷宫都是不例外的。

“请。”千湄轻声说出一语,然,并不随她入内。

她沿着甬道朝前走去,这处地方,与洛州行宫的地道有着不同,不仅四处燃着烛火照得甚是亮堂,甚至于,甬道的尽头,是一处比之宫闱的殿宇,丝毫不逊色的大殿。

大殿的当中,是一泓清澈的,散着袅袅蒸汽的池水。

是温泉。

谁会想到帝宫中,还有第三处的温泉,并且,是在冷宫中呢。

不过,这宫里,本来有很多事就是看不透,想不着的。

温泉中央,是天然的一块岩石,岩石上,则置放着一张极其富丽堂皇的床榻,床榻的四周,垂挂着雪色的纱幔,那些纱幔静静地垂落在那,在温泉的水汽袅绕间,只衬出宛若仙境的旖旎来。

在这份旖旎中,她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

“先洗干净……”

洗干净?

似曾相识的话语,她的身子,在他的眼中,从那一日开始,早就是肮脏的了。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觉到任何的难堪,或者是愤愤。

没有去瞧,他在哪里。

毕竟,这一处的殿宇,不会仅有一处入口。

她只确定,他定是在暗处不屑地睨着她。

而,这份‘不屑’,不是她该去计较的。

时至今日,即将就要结束的今日,不管他是否兑现承诺,放她出宫,至少,她要的一样,他却是全了她。

师父,得了那药,既然以信物相回,终是让她能稍让心平静下来,纵然仍是无法彻底放下,纵然仍是会有愧疚,可,又能怎样呢?

她始终太过天真,帝宫又岂是她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呢?

不论隔了多少年,她都做不到,足够的清明。

但,她本来就是在宠溺中长大的,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的女孩,于是,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带着最深的痛。

今晚,应该仍会是疼痛的,她不指望,他会对她怜惜。

所以,在那疼痛来临之前,她只褪去身上的布裙,从玉石台阶上,步下温泉。

在冷宫数日,每日能用的水并不多,今日,既然有这样的温泉,她何必要浪费呢?

下到池水里,能闻到幽幽的香气,不难辨别出,这是兑了茵墀香的温泉。

不仅香,对身子亦是有所裨益的。

温暖、柔润的水,从她如玉般的肌肤曳过,她莹白的肤色在周围烛火的烘托下,更添了些许带着暧昧迷离的光影,这些光影,映衬着她出尘的姿容,是让人怦然心动的。

曾几何时,她已从青涩的年华出落到今日的倾城姝色,可,纵有美色万千,却亦未必是幸事。

若没有姿色,没有尊贵的身份,平淡地过一生,谁说又不是好呢?

而如今,没有什么结果会再坏,也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轻轻喟叹,但,却不会让这声喟叹被人所察觉,她只是执起胰子,细细地擦拭,她的听觉在这样旷落的空间里,变得分外敏感起来,甫听到似有轻微的步子声响起,手一惊,那胰子一滑,只从手中掉落了下去,她顺势想要到池底去模那块胰子时,能闻到龙涎香穿过茵墀香在鼻端萦绕,是他!

他果然是在暗处一直睨着她的。

此时,终是到了她的跟前。

哪怕她的身子大半掩在温泉的池水下,可,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姿态,无疑对这位帝君来说,不啻是另外种新奇的体验,一念至此,他很快地替她捡起池底的胰子,她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只想朝台阶走去,但,纤细的嬛腰却被他一揽,她娇小的身子便是后退着倚入他的怀里。

也是这一倚,她能觉到,他身下的昂扬,这个姿势,更让她联想起第一晚的痛不欲生,浑身刹那绷紧了起来,纵然,那样的姿势,在这之前,他只用了一次,可这样屈辱的姿势伴着那晚不堪的回忆却是不会被抹去的。

她的眉心颦起,手在池水下,也不由地握起,可,即便他要再那样做,她又能如何?

“又要躲着?”他只在她的身后,低低说出这句,手臂微一使力,恰是把她转了过来。她并不去瞧他,可,离那么近,加上周围烛火通明,她却是不得不将他的一切收进眼底。

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淡小麦色,结实的肌肉精壮到没有任何碍眼的赘肉,此时,随着他手臂骤然收紧,他的身子几乎是被扣进他的怀里。

他没有再说话,随着热热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流连,蓦地,她能觉到他的唇**了她的耳坠,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酥麻,仿似有什么东西疾快地窜过她的身体,引起四肢百骸的震颤,她几乎就要吟哦出声,可生生地却是将声音抑制在喉口。

可,下一刻,他的唇忽然顺着她微烫的脸颊,来到她的唇畔,她在酥麻中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然掠夺到她唇边的芬芳,这一刻,她是惊慌的,她甚至于旋即下意识地将脸别了过去,明显拒绝的动作,却没有换来他用强的掠夺,反是温柔地,只将唇顺势滑到她的颈部,她更加不自在起来,甫要挣离他的相揽,他的唇却是再次移到她的唇畔,这一次,她没有避开,许是怕他继续掠夺她其他的地方,刹那的犹豫,让她没有选择避开,也因着这刹那的犹豫,他不仅攫住了她的樱唇,还借机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在她甜蜜的唇齿间,细细地品尝着这一刻属于他的芬芳。

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顺势只将她的身子抵靠在玉石的铸就的岩壁上,在唇齿的纠缠,的迷离间,他甫要抬起她的翘臀,将昂扬推进她的身体时,却是能明显觉到她身子因着他的这一举止开始痉挛起来,也正因着这份察觉,他没有将动作继续做下去,只是,加深加浓吻的悱恻,在她快要透不过气,思绪陷进混沌时,方快速放开她的唇部,攫取另一处销魂的所在。

她的肌肤娇女敕柔软,盈盈仅堪一握、纤滑的嬛腰,优美修长的玉腿,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人,而那一处销魂之处正是莹白雪胸前的嫣红。

在他攫取到那抹嫣红,并将她的双手束制在身体两侧,不容她丝毫推拒外,彼时,他努力克制的犹如出笼的野兽般雄雄**,可,即便是这般的坚挺,他也只抵在她紧闭的双腿外侧,并没有强迫她的动作发生。

这样的异常,是出乎她意料的。

而他的舌尖灵活地在她嫣红处让她体味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是如此的猛烈,也如此地让她没有力气去推拒,浑身很烫,烫地让她本来紧闭的双腿,在这一刻竟有些许的分开,可,甫一分开,当清冷的空气袭进来时,终是让她再次闭阖起来,这闭阖,身子却骤然悬空,胸前的酥麻也随着他薄唇的离开,让她缓过些许神来。

待到神思彻底拢回,她已被他抱着,放置在那张宽大的床榻上,当然,在放上锦褥之前,他用宽大的干巾,只将她身上的水渍悉数擦拭干净,接着,当他的身子,覆上她的娇躯时,能觉到他浑身的灼烫,丝毫,不亚于她的。

她在他的身下,想闭起眼睛,却还是只倔强地把脸侧到一旁。

在那样的事上,她始终是无法去承受的,不止源于心里的某些芥蒂,也源于,他给她的疼痛,早随着第一晚,以及其后几次临幸带来的疼痛,深烙进她的记忆中。

今晚,哪怕先前他没有用强,但应该仍是不会例外,一如,他要她的孩子,不是出于任何垂怜,更多的,只是一种新的报复。

她懂得这一切,也因为懂得,在身子甫触到锦褥时,竟是绷得愈发紧起来,全身都被迫贴紧在他结实的身上,胸前的柔软则不断的摩擦他坚硬的胸膛,她的隐秘,因着他的压覆,紧紧地抵压在他蠢蠢蠕动昂扬上,只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他的昂扬又将撕裂开她记忆里的疼痛。

可,与其这样,拖延下去,还不如速战速决,至少,她不必违背着心,再让他于她的身上,行那些让她没有办法遏制的挑逗。

是的,他覆在她的身上,手将她的两只手并拢,按于她的头顶,她没有办法动弹,仅能任由他的薄唇在她的身上,烙下一个一个属于他的印记。

这些印记让她浑身起了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的由来,她明白,是基于他熟稔的挑逗技巧。

对于一位曾御多女的帝王来说,他的技巧,显然比她在青楼研习,都是要实战意义的。

而她不希望自己在这些技巧下沉沦屈服。

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心和身子的反应往往是能剥离的。

哪怕心再抗拒着,身体的反应有时却能左右着心。

她不要在最后,赔上她的心。

因为,也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许是他意识到用强除了能带给她身体的疼痛外,并没有其他的效果,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或许,会有更好的收获。

念及此,她的双腿开始分开,紧跟着,让西陵夙措不及防的是,她的身子稍稍朝上挪移了一下,他的昂扬恰是抵在了那处幽谷的外面。

这样的姿势,是再如何,都让他没有办法克制的,现在,只需他再朝前进一点,彼处的紧窒和销魂,便能再次让他陷入疯狂中。

然,这一刻,他确实踌躇了,可,他不该有任何踌躇,今时今日,她于他来说,不止是发泄欲念的对象,不也是他要她给他诞下子嗣吗?

纵然,后宫嫔妃不算多,但,只要他愿意,却也足够让她们为他诞育下子嗣,可,眼前的她,毕竟是昔日被覆灭的锦国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是不是更有利于,他子嗣血统的绝对优越呢?

这样的念头,带着绝对自欺欺人的兴致,而现在,他宁愿这样自欺欺人,当然,也仅是限于这数日间。

硕大滚烫的昂扬在她柔顺紧闭花瓣外,对准花蕊中心,缓慢而又坚决地穿刺进去。

随即,舒爽的感觉让他闭上眼睛,慢慢享受着她身体里紧窄异常的美感,他一分一分地进入,哪怕,他在这紧窒中驰骋过数次,可每一次,都是那样地让他觉到从没有过的快意。

只是这一次,紧窒的甬道上,却是沁出些许的水意滋润,让他的进入,不会那么干涩,而她,显然在他没有狂野对待她的时候,是不会觉到十分疼痛的。

他瞧见她白皙的颈部湮出些许的粉红,他继续放缓着动作,一寸一寸往内研磨,研磨中传来一阵阵酥麻,一点一点释放着她灵魂最深处的炙热与渴望。

不知道怎的一刮一擦,恰带到她体内最敏感一点,他瞧见她,娇小的身子一缩,轻咬住樱唇,本来越过他,凝向别处的双眸亦愈发地闭紧,颤抖不已。

这处地方,对他来说不会很陌生,曾经,仿似也在他到达彼处时,她有过别样的悸动,现在,他更是一意攻占幽径内的那一处敏感,照着之前的法子轻刮浅擦,终让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统统落入他的掌控,排山倒海般袭向她的一种快感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她觉得快要月兑力,月兑力的刹那,有一种轻盈欲飞的**酸麻从他和她的结合处寸寸扩散开来。

而就在这时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令她身心骤的一空,他松开原本钳住她的手,接着上移,捧起她的脸,缓缓压来,读进她的眸底深处,沙声道: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让朕……”

这一句话,他只说了一半,余下的话,皆被收入喉口,而这一句话,他的声音犹如魔音一样,让她没有任何办法回避,只能凝进他的凤眸,那里,除了潋滟的眸华外,还有一种她害怕去瞧清,去瞧懂的情愫。

而他精壮欣长的身躯,小麦色的肌肤上冒出一滴滴剔透的汗,滴落在她那和他俨然成对比的,莹白无暇的肌肤上。

此刻,他即将赐予她的雨露,后宫女子人人都向往的帝泽雨露,如今,她虽承着,但,却并非心甘情愿地承受。

哪怕此刻,因着他的停顿,彼处是难耐的,可她仍是没有开口去乞求他的赐予,只是僵滞地躺在彼处,双手因他的松开,反抓住锦褥,都不去勾向他。

哪怕,勾住她,不仅她的身子能借到些许的力,也等于给予这句话,一个最好的回应,然后,他应该会继续他的律动,这样的律动,能填满她此时觉到空虚的那一处。

但,即便,他方才说的那半句话,再怎样带着煽情的味道,她都不能有任何的动容,只是躺在那,倔强地将脸从他虚捧的手心挣开,不仅别过去,还深深地埋进锦褥中,在埋进去的刹那,一颗清泪滚落了下来。

她竟还是会流泪的。

原来,她清楚地知道,他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让她疼痛的时候,他的心,也会疼啊。

原来,对于他,她终究不能够做到绝情地面对。

只是,这片刻的软弱,她不会让他看到,他能看到的,仅是她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对他这句话,再没有更多的反馈。

而他只是凝着她,这一凝里,包涵的意味,或许,也唯有他一人清楚。

最终,他仍是没有说出下半句话,只把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在他的吻下,她仅能闭阖起眼眸来,纵然,他的吻是那样的轻柔,可,却仿似千钧一般,重重地压在彼此,让她的心口都堵压起来。

他轻柔地伸出手,将她的腿环在他欣长结实的腰间,往更深处撞击去,如火似炎的律动,像月兑缰的野马般的在她体内驰骋,而这一次,纵然是这般地律动,她却没有觉到很疼。

她终究没有回应他的律动,一如,没有回应他那句话一般,他只默然地在一次最深的刺入后,将他的精华洒入……

这一晚,他要了她两次,本来,这样的临幸带着目的性,根本无需耗费多长的时间,他却是放任自个,足足在她的身上纠缠了两个时辰。

当然,这样的缠绵带着温柔,也带着他不会让她察觉的怜惜。

即便,第一次结束后半个时辰,他将满身汗渍的她抱入温泉,不容她抗拒地,仔细替她清洗了一遍,可当他抱着她回到床榻上,该死的仍是抬头,让他不管不顾地要了她第二次。

第二次,比起第一次时间更为长久,也使得她浑身都是更为黏腻的汗渍,乌黑的青丝,与他的交缠着,凌乱于枕畔,莹白的玉肌上,除了那些许的伤痕,满是他烙下的痕迹,是的,在第二次,占有的时候,他复钳制住她的双手,只让自己的吻遍布了她每一寸的肌肤,这样,算不算,从此以后,她就完完全全地是属于他的呢?

哪怕她要离开,他也需按着承诺允她离开。

但,至少这一晚,至少这一辈子,他是第一位吻遍她每一寸肌肤的男子罢?

毕竟,男尊女卑的思想存在,即便在民间,做丈夫的,亦不会将妻子每一处地方吻遍,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即便,萧楠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可,至少,他是第一个完全拥有她的男人吧?

当他的唇来到她的花蕊时,她因着被他钳制住双手不能反抗,却是在他的吻愈深地埋入她的花蕊时,听得到她发出嘤咛声。

这也是她成为他女人以来,第一次,在他的攻势下,没有办法遏制地发出嘤咛声。

这一声嘤咛,显见是萧楠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吧?

真是可笑,作为帝君,他竟是会这样去做,只是,在听到她的嘤咛时,他却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个,其实,没有办法控制住的,又何止是这一次呢?

而他,亦不想再怎样了。

囚住她的人,却更快地失去她的心,与其,让她在群臣别有用心的谏言下、在后宫的倾讹中逝去,不如,放她海阔天空。

原来,他根本就做不到杀她,做不到,让她在他的手中枯萎凋零。

而以往那些由他亲手付诸于她的伤害,都更让他难耐起来,或许,这一辈子,亦将在愧疚中度过……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翌日,是正月十五,虽然,西陵夙没有因为一宿的欢愉有任何延误,仍是按时上的朝,后宫却是议论纷纷,源于,西陵夙竟是留宿在了范挽的宫中。

对于这些,无疑是让后宫中大部分嫔妃嫉妒的。

但,她们的嫉妒,很快就被晚上的花灯会所转移。

花灯会,是元宵节固有的。

纵然在觞国的帝宫中,这类的花灯会,每每她都因为不想看到父皇其他嫔妃搔首弄姿,会选择不予出席。

但,由于民间也会有赏花灯的习俗,那三年间,待在阿爹阿娘身旁的时候,她都会坐着邻家阿爷的小骡车,赶上好几里路,往市集里去赏花灯。

那是的赏花灯,于她来说,或许没有记忆的负担,是纯粹的。

而今晚,纵然,帝宫中,有着规模不小的赏花会,冷宫这一隅的清冷,却是依旧的。

但,应该,在结束花灯会后,她依然会到那处殿宇内,等待帝王的临幸吧。

在这样清冷的夜晚,突然,她不想待在没有一丝烛火的地方。

千湄早早就端来了晚膳,晚膳,许是由于元宵节的缘故,分外的好,除了菜肴外,还有很稀罕的一碗放了圆子的膳汤。

她没有因昨晚的事,对千湄有任何的计较,哪怕千湄是西陵夙指来伺候她的人。

可,那不过是一个起因罢了。

至于过程中,从千湄来冷宫伊始,对她并无不周,反是竭力照顾。

而忤逆帝君的人,下场是什么,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例子,不可取。

“坐下一起用吧。早点用完,你也早点去歇息。”

“茗姑娘……”倒是千湄有些欲言又止。

“快坐下,一会凉了再用,谁的胃都不会舒服。”她说着,自个舀了两勺汤,甫一入口,便知晓,今晚的膳食,并非是冷宫因着元宵节,伙食有所改善,源于,这分明是药膳。

哪怕,老火将那汤煨得极浓稠,也是因为这份浓郁,或许能瞒过其他人的味蕾,却是瞒不过她的。里面分明有着对调理身子极为有益,滋补调养的中药。

而,再怎样改善伙食,又怎会和药膳有关呢?

一念起,这一口汤仿似噎在了喉口,无法纾缓下去。

“茗姑娘,这汤太烫了吗?”千湄在旁见她陡然锁紧了眉心,哪怕知道,未必是因为汤的缘故,却仍是问出这一句。

她轻轻摇头,随后复舀起一勺汤,热热的汤喝下去,对身体总归是好的,又何必,拒绝他的一切呢?

至少,身子好了,她才有力气撑到和他两清的一日,不是吗?

这一餐膳食甫用完,千湄并没有急着收拾桌子,只是起身,低声:

“茗姑娘,皇上在等着姑娘了。”

这么早就来了?

她没有丝毫的讶异,仅是自个转动开关,走进那处温泉的所在。

是的,他早就来了,不止他来了,四面,还悬挂着绚丽缤纷的花灯。

那些花灯,在温泉白色水汽的袅绕间,是让人心醉的。

而他就站在那,虽然用了龙涎香,却依然掩不去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样浓重的酒味,然,转念一想,倘若,要在元宵灯会提前离开,哪怕是帝君的身份,都需要一个最好的托辞吧。

醉酒,无疑就是那份最好的托辞。

只是,他的醉酒,会不会转化成今晚粗暴的对待呢?

她不敢去想,仅近身上前,却听到他睨着悬挂在她旁边的花灯,语意淡淡:

“为朕沏一盏醒酒茶……”

说出这句话,很容易,可,在说出这句话后,他的心,却有些许的束缚,源于,他不知道,她的答复。

可,在今晚,她出奇的安静,没有用任何带刺的话去对他,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是安静的。

自从他命人往未晞谷送去密丹之后,她就变得如此安静。

这份安静,让他郁结,源于,她果真是在意萧楠胜过一切的。

让他不习惯,她彼时的带刺,可以让他无所顾忌地对她,可面对她的安静,他是无所适从的。

更让他惴惴起来——呵,真是可笑。

而此刻,她颔首,低垂的眸光已然瞧到,在花灯下,今晚置着一张几案,这张几案上,摆放着林林种种的花草,还有茶器,有这些装备,要沏茶,自然是不费事的。

曾几何时,她为他酿的酒,他未能品到。

现在,她却能亲手为他沏上一杯香茗。

当然,这样的沏茶,显然也是他的刻意安排,不然,这些看似林林种种的花草中,醒酒的那几味却都是全的。

她选了葛花、柠檬煎煮,随后,在起茶时,选择兑入蜂蜜,这样,收口就不会那么酸,醒酒的功效却是仍然不错的。

看着她在温泉池边,徐徐为他沏这一盏茶,凝得久了,却是怕自个又再放不下,只生生地别过眼去,看着那走马灯的旋转,旋转间,她和他的些许过往就在其间慢慢地闪现出来。

在这些过往中,他看到,她皓白的手腕伸出,手中,捧着一盏琉璃杯,里面,是她为他煎煮的醒酒茶。

端过这碗醒酒茶,天知道,今晚,他喝了多少酒,无论谁敬,他都没有让下面的宫人拦着,也都一饮而尽,以往呢?他每次都只需沾湿唇即可。

却是第一次,在今晚这般的失态。

只是,在宴饮上失态,总归好过,在她的跟前失态吧。

执起杯盏,将那醒酒茶,悉数咽下,咽入喉口的瞬间,他听到,她的声音,漠然地响起,是的,漠然,可,面对这份漠然,他却是一点都不会再动气:

“酒对子嗣不好,今晚,早些安置罢。”

浅显的道理,他是懂的,今晚,他本来也没想借着酒意再占有她。

但,他却不置可否,只将杯盏在饮完后,掷扔到一旁,抬起狭长的凤眸凝向她,语意轻缓:

“扶朕到榻上去。”

他没有让她洗干净,却是要让她直接扶着上榻吗?

只是,上了榻,他竟是让她一并坐下,顺势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朕今晚可以不临幸你,替朕揉下额,头疼。”

她没有应声,冰冷的指尖在他语音落下时,覆上他的太阳穴,手势轻重得当地替他揉了起来。

其实,他原以为,她哪怕不拒绝,也定不会好好为他按摩的。

于是,这样的顺从,是让他的意外的。

当她以蒹葭那个身份出现在他身旁时,亦是很顺从,顺从到没有脾气,任人为所欲为,那样的他,他曾经是不喜欢的,却没有想到,当意识到她在他的生命力分量愈来愈重时,却是换来了深深的伤害。

算起来,彼时,风初初对他的伤害,许是还没有这般深的。

当年的他,更大程度上,是一种争强好胜。

而现在,他知道不是。

也因为不是,她轻易地几句话,就能把他气疯,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他将脸微微转了一下,倚进她柔软的胸怀,她的手因着他的这个动作不禁一滞,然,却并不立刻退后。

“好好陪朕这几天,朕会兑现诺言……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朕这个人来烦着你……”

反咬住樱唇,为什么,从他口里,再次确定了,他会还她自由的这一刻,她的心境,却做不到纾解,反是堵得越厉害了呢。

仿似,刚才的药膳汤,还没下去一般,堵得很难受。

这种堵,其实,还和先前的淤堵不同,有些什么,因着这些淤堵,逆流而上,像是要从眼底流出一般。

她只别过脸去,紧紧的将贝齿咬住,生生地把那些东西都逼退回去,哪怕,再淤堵,在此刻,总比让它释放出来要好。

可,一个‘陪’字,一个‘烦’字,只一下下地,重重叩击在她的心扉,原来,她还是在意。

“茶汤凉了。”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她借势,想起身去取火折子来在茶壶下点上蜡烛,来暖茶壁。

他却是丝毫不介意,只将茶壶执起,将里面凉凉的水悉数注入茶盏中,接着一饮而尽:

“朕从小就喝惯了凉的。”

简单的一句话,于她是似曾相识的,彼时,他也曾执起她的茶壶,倒了大半杯水,一饮而尽,而彼时,凉茶对他的伤势却未必是好的。

她劝他时,他仅是淡漠地说出这一句话。

也是这样似曾相识的话,何尝,又不是以往的她会说的呢?

只是,唯有她清楚,冰冷的茶喝下去,虽能让浮躁的思绪时平息,然,却会在其后,化成热泪流出。

那温热的眼泪背后,是自己封闭的一隅空间,那隅空间里有的,是寂寥,也是孤独,他,和她原是同一类人,也在那时开始,她试着去了解他,在了解中,独自陷进去,他却是清醒地,笑看着,她的一步步深陷罢。

一念转过,她只收手,跪伏在一旁,沉默着,听他放下杯盏,接着,他骤然起身,却是轻轻拉她起来,是的,很轻的力道,俨然不似他先前的暴戾。

而,即便是这么轻的力道,她却亦是随着他的相拉,站了起来,他的手顺着她的臂膀,慢慢下滑,到她的手腕,他想去拉住她的小手,可,在他的手滑到腕际时,仍是踌躇了一下,最终,他仅是让手虚浮地握住她的手腕,并不滑落下去,其实,差一点点,他便能握住她的手,因为,她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如此,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是那很小的一段不能称之为距离的距离。

然,咫尺,已是天涯。

他带着她在这内殿徐徐走着,四面的花灯很多,五彩缤纷地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缓缓走过去,她得以细瞧那些花灯,却赫然发现,花灯图案上绘着的仕女,很是眼熟的,或者,严格来说,那女子的一笑一颦和一人是几乎一致的,那女子正是她。

尤其,那盏最大的走马灯,随着走马灯的熠熠转动间,里面,是她在跳那一支凤阕箫舞,如此的活灵活现,将那一日,一一重现在了眼前。

只是,纵然能重现,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清楚,难道,他就不清楚吗?

只是,她不会知道,这些花灯上的手绘,都是他亲自在她离开的那一年中,一笔一笔绘出来的。

每当结束一天的政务,履行完帝王的义务后,他独自在寝殿,辗转难眠时,就会将她的样子在笔端,描画一遍。

在他没有去未晞谷,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前,他始终,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始终,还是将她的美好,描摹一遍又一遍。

透过笔端,让她深深驻留在他的心底,乃至于,在其后,更是没有办法抹去。

这些,她不会知道,他亦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哪怕,他还是由着心性地在元宵到来前,命工匠彻夜兼工,完成这些花灯。

哪怕,她能瞧到这些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只会认为,是他命花师所绘。

可,下一刻,他却瞧到,她的目光在看到这些花灯时,有一瞬的失神,也有一瞬的朦胧湮起,接着,一颗泪珠,就这样清晰地坠落了下来,滑落在她的脸颊,这样的神情,是出乎他意料的。

也在这刹那,他做不到继续淡然,这颗眼泪分明诠释了一些什么,一些他曾刻意回避,生怕看透了,只会失望的什么。

那就是,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若没有他,何至于,在瞧到这些花灯时,会流泪呢?

若真的,视他为厌恶的人,是不需要用眼泪做为诠释的。

“茗——”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却是生生咽回后面的奴字,只是一个茗,却又担心什么似的,复再添了一个字,“茗……”

虽然间断了些许时间,听起来,却是茗茗二字,一如,彼时,她母亲就是这么唤她的。

她的眼泪愈流愈多,不知是为了念起母妃的缘故,抑或是为了这些花灯。

是的,为了这些花灯,即便他没有告诉她,这图是谁绘的,可她却是品得出,该是他的工笔。

思及此,她生生地将眼泪收回,他的指尖,已抚上她的脸颊,甫要替她拭去上面的泪水:

“为什么,要嫁给萧楠……”

问出这句话,带着决绝的疼痛。

这个问题,是他一直想问的,只是,哪怕勇猛果断如他,却也害怕知道答案。

这一刻,问出这句话,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却是听到,另一侧的石门处,传来海公公焦灼的声音:

“皇上,急禀!仪瀛宫出事了!”

作者题外话:终于回到深圳了,结束半个月的鲁院学习。干燥加上嗓子疼痛地爬了回来。

很累啊,明天还得一早爬去公司,唉。

这一章是飞机上写的哇,写得我忒不好意思的……内们懂的……不过也只有飞机上有时间写了。冷宫七个代寝夜,将是全文的又一个**。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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